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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ction 4 弭生

    光秃的四壁回荡着呜呜的风声,此刻偌大的图书馆大厅唯一的光源竟只是破损的大门。

    约尔布的脚下沙土一反正常的深卡其色,而是焦黑色,处处透漏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怎么回事。”

    约尔布注意到有一堆沙土呈现了一种诡异的人形,光线暗淡下还能勉强分辨仿佛已经被烧的血肉模糊的面庞。

    火灾?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约尔布自己否认——整个图书馆外表完整,唯一破坏的地方只有大门,应该是强行破坏后进入的结果。

    这时,一股诡异的金属味充斥口腔,约尔布心里登时警铃大作——

    他把手电照向大厅正中央的,黑糊一团的不明物体,

    千万不要是……

    大厅的正中央,一堆焦黑的沙土死死的抓住中间那个闪着异常金属光泽的东西,而那个象征不祥的一大块金属从外形上只能辨认出是一口钟,但约尔布可不会不认得这个东西,

    这正是二战时期没有投入战争就废弃的**钟,通电后发射的电磁波和辐射可以让波所及之处生物瞬间死亡。

    整个史料对这个东西的记载少之又少,以至于到今天也没人知道这个鬼东西的真正运行原理。

    当年**为了和已经拥有核弹技术的美国抗衡,便自行研发了这项技术。不过还没有投入使用**便宣布投降,这一巨大的杀伤性武器便没有被应用在战场上。

    而随后,最后一批研究**钟的人员突然不知所踪,历史上的一个说法是为了防止军事机密泄露便秘密处决了那批人员。

    现在看来,这颗星球上有那批研究人员的后裔,而这颗星体上的异象出现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口**钟。

    现在约尔布口中的金属味就是受到**钟辐射影响的情况。

    该死,该死……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放松警惕……人暴露在这种程度的辐射下就等于已经被宣判死亡,约尔布只会随着时间慢慢的病殆,如同栅栏里待宰的羔羊。

    不,羔羊的处境可能比他更好一点———羔羊在屠宰之前可以吃香喝辣,他在死亡前只会一天比一天羸弱,DNA链断裂,全身细胞停止工作,最后全身腐烂的死去。

    而且在死之前还要应对这该死的图格。

    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放松警惕,这不应该。

    必须尽快和列苏里他们会合接受治疗!

    外面突然一阵狂风刮入,图书馆内黑色的人形细沙随风破散一地,仿佛是受难者最后的哀嚎。

    这种鬼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过眼前这种情况倒是可以解释了整个史料都没有对于这个图书馆的记载的问题——这幢大门在不久之前明显是封死的,然而发生了什么变故,使得人们强制着打开它,或者,不得不打开它。

    约尔布翻遍整个背包,终于找到了除辐剂和上次任务准备的防辐射服,现在他只能做点简单的处理,然后继续深入图书馆。这个星球上的事情比约尔布想象的更复杂。

    顺着图书馆前的指引路,直行,下楼,右转,右转,再右转,鼻腔里金属的气息逐渐被一种乌合木和苦杏仁混合的气味代替,这突然让他想起一种名为何洛他的杏仁露——这个饮料曾经风靡一时,直到在第六次质量普查的时候饮料被查出有微量的剧毒物,也就是氰化物之后,才宣告停产,这个在当时能与图格一掰手腕的公司也因此落了下风,直到被图格吞并的一干二净。

    其实约尔布一直对此存疑,氰化物的剧毒性可以达到微量就能致命的程度,那次质检多半是有人做了手脚。

    约尔布定了定神,现在不是想那些无用的事情的时候。胸腹的伤口仿佛是因为刚刚受到辐射的缘故,疼痛开始加剧,只是行进了不到一公里,约尔布的额头上已经蒙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能倒在这,不能死在这……

    但这可由不得约尔布,眼前的视线又渐变模糊,脚仿佛踩入沼泽难行半分。

    好像是有小孩子的欢笑声从远处传来,飘飘悠悠的听不真切,然后转而变成了划破鼓膜的,女人的尖叫。震动狠狠的捶打着约尔布的每一根神经,逼得他仰倒在地,头重重的磕在黑沙地上,汩汩的流出了鲜血,全身的力气都顺着血流在瓦解,如同小时候生病时吃的泡腾片,在水杯里旋转,可怜的寻求依靠,最后只能落得个无影无踪。

    结束了吗……

    约尔布视线里,天花板上古老的图案和文字好像记载了某种古老的传说,不过他已经没办法看清了,耳鸣已经完全占据了他大脑的神经,然后一切都混在一起,成了一幅意义不明的混彩画,在约尔布的面前飞舞着淡出视野。

    ____

    孤身一人的,自己的,命运的。

    约尔布抽到的是这三张字卡。

    蒙面的占卜师裹紧了自己的披风,又看向了面前的最后一张塔罗世界牌。

    一旁通行的列苏里双臂交叉在胸前,催促着约尔布,

    “喂喂,你今天怎么突然有兴致测这个东西?以前你可是不信这玩意的。”

    “偶尔玩上一次,算是……小赌怡情?”

    “你走吧。”占卜师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里停业了。”

    占卜师把约尔布给他的钱死命的塞回到约尔布的怀里,好像钱会烫到他的手一样。

    “啊……诶?”约尔布一时不明情况,还想再问些问题,

    “快给我滚!”

    占卜师突然抄起立在一旁的手杖,杵着约尔布的腰把他赶了出去。

    精致淡灰色帐篷的门帘“唰”的一下被拉死,留下门口的两人面面相觑。

    “你……?”列苏里不明情况,茫然的看了看约尔布,又看了看帐篷,好像在看什么费解的数学题。

    “我……诶?”约尔布这才发觉,他手中还抓着刚刚抽到的字卡。

    “孤身一人的,自己的,命运的”后面还有一个词是“blood”。

    “走了大侦探,”列苏里一拍肩,“工作时间陪你来搞这个东西,让上头知道了得杀了我。”

    “嘿?我答应你帮你办案了,本来就能提前休息。”

    “你哪来的自信?”

    “哪次不是这样……”

    ———

    他睁开眼睛,天地一片湖蓝。

    放弃抵抗,即为羔羊,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可是……

    他伸出手,试图抓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

    他只得一直下坠。

    无尽的记忆在大脑里被疯狂的搅动,他知道,这是静电汇流的感觉。

    他必须做些什么。

    眼前的景象猛然翻涌了起来——

    约尔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浑浊的空气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进出肺部,所有的感官都有着一种不真切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保鲜膜。

    约尔布明白,现在的他不想撤退也得撤退,他已经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约尔布从他那结实的腰包里掏出拍立得,对着天花板摁下快门,闪光灯明晃的一瞬,他看到了天花板的壁画上,一匹孤狼伫立在山顶眺望远方。

    左转,左转,右转,上楼,这里的一切还容不得细想,眼前便出现了久违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