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异同叵测
他们回到主舰时已值傍晚。
泽年还特地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当当正正的指在了晚上的八点零一刻——然后终于在床上失去了意识，待到醒来时已经早上九点半。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死了，正常来说，天一亮，她就能感知到——这是图格最基本的训练课。
窗外浩瀚的星海在泽年的眼里已经不再新鲜，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新鲜过，因为现在这片星海再也不象征着无限的可能与希望，而是战争和用无休止的鲜血。
“几点了，迅速起……”门外响起列苏里浑厚而不可抗拒的声音，但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转成平静而温和：“呃，起床吃早饭了，泽年。”
“好的马上来。”泽年跳下了床铺，在开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星海。
远处的星海依旧沉默着，可能是真空的原因，也可能不是。
餐厅的四壁和天花板都是单向钻化玻璃，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外面的景色——恒星CX330就这样暴露在泽年的视野里，就如同在地球观测太阳那般大小——BWF被列为宜居带星球不是没有原因的。
早已坐好在餐桌上的御烹笑着和泽年打了招呼，另一侧的列苏里只是看了她一眼，浅浅点头致意，
“早上好。”
早餐是久违的牛排，煎鸡蛋和海带汤。在和图格抗争的最后时期，他们只能一直吃蛋白条，那是由营养成分简单混制蒸煮的一种食物，口感就像是在嚼混匀了盐巴的苦阿胶，不过好在能提供正常需要的营养和填饱肚子。
餐刀和盘子的碰撞声里，没有一个人先挑起话题。
泽年吞咽了一下口水，“约尔布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她抬头看向御烹，御烹只是对着他耸肩。
“有一点线索。”列苏里大口吞下最后一块肉，转身小跑回自己的房间，不出半分钟便扯着一张星际地图回到了餐桌上。
整个星际地图被列苏里用铅笔标注的密密麻麻，磨损程度已经十分明显，但意外的没有任何一块缺角——即便是被橡皮蹭淡的图象，都已经被列苏里用水笔重新勾勒清晰。
“按照昨天御烹和我说的大致方位，我怀疑约尔布可能在相距VBKN不远的CGB星。”
“CGB？”不知怎的，泽年从心底里否定了这个答案，“呃……”
“我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可能。”御烹在一旁率先否认，“CGB星上险象环生，那里的深谷和未知危险生物都不是闹着玩的，况且约尔布身负重伤。”
“最近的行星只有这一个，宜居行星附近的星体本身就少。”列苏里的声音威严而不可抗拒。
“不，还有喀巴罗纳。”御烹站起来，语气不缓不急，略带玩味意思的指向列苏里手边不起眼的卫星。
“喀巴罗纳的确有人类居住，约尔布在这里的生存可能性最大，但是——”
“但是？”
“这个星体在你们炸毁‘诺亚核心’的时候出现了异常的坍缩和质量凭空减小现象，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___
餐后，三人都只是坐在餐桌前沉默，引擎的微弱轰隆声充斥在泽年的脑中，她从未如此烦躁过。
最后还是列苏里主动揽过清洗餐具的任务，把两人赶回了房间。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我就是奇迹本身。”一想到那个家伙总是如同中二病一般拍着胸脯说出这句话，她就本能的抗拒“约尔布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这一最大的可能。
可是现在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死亡。
领航厅里，列苏里失神的看着周围行星的资料，刚沾水的手润湿了资料的一角，爱护这些书籍的他此时只是浑然不知。
御烹得到列苏里的同意，进入了约尔布的房间。
房间里堆满了资料和一些稀奇玩意，比如早已经在2020年左右就已经不常见的唱片播放器，迷你天文望远镜，堆成小山的飞船基础科技知识，科技星体资料全览。
桌子上有一个信封，上面用工整的墨迹写着“lion”，这应该是约尔布对列苏里的昵称。
“生日礼物啊……”御烹从信封里倒出了一个盒子和一张贺卡，上面依然是熟悉的字迹：生日快乐，lion。
另一个盒子按标签来说应该装入的是一颗陨石，现在已经不在盒子里，御烹认为列苏里大概是已经把陨石收了起来。
约尔布甚至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这说明他有回来的把握。
御烹的心里大致有了底，他开始重新审视那堆书山——
旁边倒扣着一本《星际逸闻》。
御烹的心里瞬间有了一个猜想，心脏也随之剧烈的怦怦跳动，
“不会吧？约老弟，你不会……”
御烹小心翼翼的翻正书本，扣着的那页标题正是《喀巴罗纳星的二三事》。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___
“列苏里老弟！”御烹抱着拿本《星际逸闻》就冲向了领航厅，前者抱着那堆看了一半的资料昏沉的吸烟，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像是果冻焦糊，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御烹……”列苏里努力的直起身子保持清醒。
“你吸烟吗？”
“呃……不，”列苏里举着烟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里面是薄荷和香草，约尔布自制用来提神的。”
“还有一种里面掺杂了适量的止疼类药，可以缓解我的头疼——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但他可不允许我多抽那个。”
“明白了。”御烹直接切入正题，“我在约尔布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你是怎么直接……哦……”列苏里下意识摸了自己还在口袋里的钥匙，才想起刚刚为了取资料去过约尔布的房间，头疼让他忘记了锁门。
文书是他最不擅长的工作，即便他的文书能力已经高过了以前警局里的绝大多数警员，但他一看书就头疼的老毛病却一直没见好。
“喀巴罗纳有一个图书馆，占了居民小镇的四分之一的面积。”
御烹把书向前翻了一页，指了指另一个星体上的人文记载“这个书记载人文的详细程度，甚至把宗教人士在星期几去礼堂朝拜都写得一清二楚，但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御烹指了指记载喀巴罗纳图书馆的地方：“对这个庞大的图书馆却没有一点记录，甚至连藏书量，藏品明细都没有一点点记载。”
“……”列苏里把烟头顺手一丢，不偏不倚的落进御烹身后不远的垃圾处理口，看起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上百次，“你的意思是……？”
“诺亚核心是曲率飞船的驱动装置，曲率飞船的原理就是对空间的拉扯与解放达到光速计量水平的。而占据空间的变化会导致时间流逝的变化——正如河流中的礁石会影响随水而流的茅草的速度一样……这就是广义上的相对论，可能我的表达不够严谨。”
列苏里点头，这是约尔布出发前让他恶补过的知识，虽说只是一知半解，但听懂御烹的话完全够用。
“而现在任何一条物理规则都没有质量凭空消失的可能，所以——”
列苏里恍然大悟，猛地一锤御烹的胸口，后者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经被他锤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下手轻点啊混蛋！”
喀巴罗纳没有消失，要么是因为爆炸使得空间扭曲能泄露，喀巴罗纳被曲率驱动定律弹射到了远处——这个可能性不太大，那种速度在没有加速度保护液的情况下，人会被强加速度压成肉饼。
另一种可能便是，喀巴罗纳发生了时间线变动，整个星体被压进了一个独立的时间宇宙体里，可以理解为喀巴罗纳先跌进了虫洞，虫洞口再消失保护了整个星体。这也刚好解释了为什么爆炸之后的巨大能量没有直接毁掉VBKN，而是只使一个喀巴罗纳凭空消失——能量被直接传导进了喀巴罗纳。
看起来巴诺老贼已经把自己的退路完全计划好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约尔布才敢直接炸毁诺亚核心。
如果后者的猜想成立，那么约尔布大概率就在喀巴罗纳里。
太空舰刚好航行在CX恒星和BWF行星之间，阳光直射进了整个领航厅。
泽年还特地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当当正正的指在了晚上的八点零一刻——然后终于在床上失去了意识，待到醒来时已经早上九点半。
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死了，正常来说，天一亮，她就能感知到——这是图格最基本的训练课。
窗外浩瀚的星海在泽年的眼里已经不再新鲜，或者说从来就没有新鲜过，因为现在这片星海再也不象征着无限的可能与希望，而是战争和用无休止的鲜血。
“几点了，迅速起……”门外响起列苏里浑厚而不可抗拒的声音，但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转成平静而温和：“呃，起床吃早饭了，泽年。”
“好的马上来。”泽年跳下了床铺，在开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星海。
远处的星海依旧沉默着，可能是真空的原因，也可能不是。
餐厅的四壁和天花板都是单向钻化玻璃，坐在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外面的景色——恒星CX330就这样暴露在泽年的视野里，就如同在地球观测太阳那般大小——BWF被列为宜居带星球不是没有原因的。
早已坐好在餐桌上的御烹笑着和泽年打了招呼，另一侧的列苏里只是看了她一眼，浅浅点头致意，
“早上好。”
早餐是久违的牛排，煎鸡蛋和海带汤。在和图格抗争的最后时期，他们只能一直吃蛋白条，那是由营养成分简单混制蒸煮的一种食物，口感就像是在嚼混匀了盐巴的苦阿胶，不过好在能提供正常需要的营养和填饱肚子。
餐刀和盘子的碰撞声里，没有一个人先挑起话题。
泽年吞咽了一下口水，“约尔布那边，现在有消息了吗？”
她抬头看向御烹，御烹只是对着他耸肩。
“有一点线索。”列苏里大口吞下最后一块肉，转身小跑回自己的房间，不出半分钟便扯着一张星际地图回到了餐桌上。
整个星际地图被列苏里用铅笔标注的密密麻麻，磨损程度已经十分明显，但意外的没有任何一块缺角——即便是被橡皮蹭淡的图象，都已经被列苏里用水笔重新勾勒清晰。
“按照昨天御烹和我说的大致方位，我怀疑约尔布可能在相距VBKN不远的CGB星。”
“CGB？”不知怎的，泽年从心底里否定了这个答案，“呃……”
“我觉得这个答案不太可能。”御烹在一旁率先否认，“CGB星上险象环生，那里的深谷和未知危险生物都不是闹着玩的，况且约尔布身负重伤。”
“最近的行星只有这一个，宜居行星附近的星体本身就少。”列苏里的声音威严而不可抗拒。
“不，还有喀巴罗纳。”御烹站起来，语气不缓不急，略带玩味意思的指向列苏里手边不起眼的卫星。
“喀巴罗纳的确有人类居住，约尔布在这里的生存可能性最大，但是——”
“但是？”
“这个星体在你们炸毁‘诺亚核心’的时候出现了异常的坍缩和质量凭空减小现象，现在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___
餐后，三人都只是坐在餐桌前沉默，引擎的微弱轰隆声充斥在泽年的脑中，她从未如此烦躁过。
最后还是列苏里主动揽过清洗餐具的任务，把两人赶回了房间。
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
“我就是奇迹本身。”一想到那个家伙总是如同中二病一般拍着胸脯说出这句话，她就本能的抗拒“约尔布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这一最大的可能。
可是现在的线索都断了，所有的可能性都指向死亡。
领航厅里，列苏里失神的看着周围行星的资料，刚沾水的手润湿了资料的一角，爱护这些书籍的他此时只是浑然不知。
御烹得到列苏里的同意，进入了约尔布的房间。
房间里堆满了资料和一些稀奇玩意，比如早已经在2020年左右就已经不常见的唱片播放器，迷你天文望远镜，堆成小山的飞船基础科技知识，科技星体资料全览。
桌子上有一个信封，上面用工整的墨迹写着“lion”，这应该是约尔布对列苏里的昵称。
“生日礼物啊……”御烹从信封里倒出了一个盒子和一张贺卡，上面依然是熟悉的字迹：生日快乐，lion。
另一个盒子按标签来说应该装入的是一颗陨石，现在已经不在盒子里，御烹认为列苏里大概是已经把陨石收了起来。
约尔布甚至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这说明他有回来的把握。
御烹的心里大致有了底，他开始重新审视那堆书山——
旁边倒扣着一本《星际逸闻》。
御烹的心里瞬间有了一个猜想，心脏也随之剧烈的怦怦跳动，
“不会吧？约老弟，你不会……”
御烹小心翼翼的翻正书本，扣着的那页标题正是《喀巴罗纳星的二三事》。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内吗……？”
___
“列苏里老弟！”御烹抱着拿本《星际逸闻》就冲向了领航厅，前者抱着那堆看了一半的资料昏沉的吸烟，空气里有种说不清的味道，像是果冻焦糊，不过并不让人讨厌。
“御烹……”列苏里努力的直起身子保持清醒。
“你吸烟吗？”
“呃……不，”列苏里举着烟头在他眼前晃了晃，“里面是薄荷和香草，约尔布自制用来提神的。”
“还有一种里面掺杂了适量的止疼类药，可以缓解我的头疼——这是我的老毛病了，但他可不允许我多抽那个。”
“明白了。”御烹直接切入正题，“我在约尔布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
“你是怎么直接……哦……”列苏里下意识摸了自己还在口袋里的钥匙，才想起刚刚为了取资料去过约尔布的房间，头疼让他忘记了锁门。
文书是他最不擅长的工作，即便他的文书能力已经高过了以前警局里的绝大多数警员，但他一看书就头疼的老毛病却一直没见好。
“喀巴罗纳有一个图书馆，占了居民小镇的四分之一的面积。”
御烹把书向前翻了一页，指了指另一个星体上的人文记载“这个书记载人文的详细程度，甚至把宗教人士在星期几去礼堂朝拜都写得一清二楚，但就是这样的一本书，”
御烹指了指记载喀巴罗纳图书馆的地方：“对这个庞大的图书馆却没有一点记录，甚至连藏书量，藏品明细都没有一点点记载。”
“……”列苏里把烟头顺手一丢，不偏不倚的落进御烹身后不远的垃圾处理口，看起来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上百次，“你的意思是……？”
“诺亚核心是曲率飞船的驱动装置，曲率飞船的原理就是对空间的拉扯与解放达到光速计量水平的。而占据空间的变化会导致时间流逝的变化——正如河流中的礁石会影响随水而流的茅草的速度一样……这就是广义上的相对论，可能我的表达不够严谨。”
列苏里点头，这是约尔布出发前让他恶补过的知识，虽说只是一知半解，但听懂御烹的话完全够用。
“而现在任何一条物理规则都没有质量凭空消失的可能，所以——”
列苏里恍然大悟，猛地一锤御烹的胸口，后者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已经被他锤得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下手轻点啊混蛋！”
喀巴罗纳没有消失，要么是因为爆炸使得空间扭曲能泄露，喀巴罗纳被曲率驱动定律弹射到了远处——这个可能性不太大，那种速度在没有加速度保护液的情况下，人会被强加速度压成肉饼。
另一种可能便是，喀巴罗纳发生了时间线变动，整个星体被压进了一个独立的时间宇宙体里，可以理解为喀巴罗纳先跌进了虫洞，虫洞口再消失保护了整个星体。这也刚好解释了为什么爆炸之后的巨大能量没有直接毁掉VBKN，而是只使一个喀巴罗纳凭空消失——能量被直接传导进了喀巴罗纳。
看起来巴诺老贼已经把自己的退路完全计划好了，也正是因为这样，约尔布才敢直接炸毁诺亚核心。
如果后者的猜想成立，那么约尔布大概率就在喀巴罗纳里。
太空舰刚好航行在CX恒星和BWF行星之间，阳光直射进了整个领航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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