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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再见龙烈

    回到季府已经有半月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陈修生发觉季府变得怪怪的。府里的人来来往往,行色匆匆。就连徐本也变得怪怪的,跟着霍隐跑上跑下,整天不知道在忙什么。

    不过,事不关己,他也没有多问。他该办自己的事了,寻找自己的父亲陈大富。

    不过,茫茫人海,还相隔了十多年的时间,寻亲的难度无疑太大了。

    这件事,即便在阮屹丰与刘若愚二人的帮助下,也始终没有什么进展。

    这夜,

    陈修生奔波了一天回到季府,这些天他已经是将整个川城翻遍了,可是仍然毫无头绪,没有父亲的半点消息。

    心下憋闷,就提起一壶酒跑到屋顶一边赏月,一边喝着。

    “听说,你在寻找你父亲。”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陌生却又带着点熟悉的声音响起。

    回过头看去,只见一袭白衣,丰神俊逸的青年背负双手。在月光下,他若谪仙临尘。

    “龙烈!”

    陈修生看了一眼,而后将酒壶递了过去。龙烈挥手,一股力量裹挟着酒壶飞向龙烈。

    “陈修生,既然没死,为何不来找我?怕我问你要炼魂宗的传承?”龙烈似笑非笑地看向陈修生,“还是觉得周家不会容你?”

    “都有吧,但也不尽然。”陈修生这些天寻亲,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心态在反复的磨炼下变得沉稳了很多,“主要还是我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只是一个凡人,一介草民,而你是皇帝,还是修仙者。”

    “呵呵呵……”闻言,龙烈笑了起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得了炼魂宗的传承,便是修仙者了。”

    “我太笨了,和你们不一样。”陈修生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而后看向龙烈,“你现在应该是通玄境高阶的修仙者了吧,而我花了这么些年的功夫,却连通玄境的门槛都未能触摸到。”

    “不,你猜错了,我不是通玄境,我是凝神境!”龙烈闻言摇头,坦然地说道。

    “凝神境?不可能!他小小年纪,绝不可能是凝神境的,除非——”

    惑心闻言惊叫起来,而后话锋一转,似乎为了应证某种猜测,他让陈修生问龙烈的年龄。

    龙烈仍旧非常坦诚,如实相告。他的年龄比之陈修生大不了多少,今年三十六。

    “三十六,这——”惑心闻言迟疑片刻,而后对陈修生说道,“他肯定拥有大机缘,或者就是拥有某种极为罕见的血脉!”

    “你如此天赋异禀,看来龙国有救了!”

    陈修生看着龙烈,眼中的羡慕很明显,但是更多的却是庆幸。如他所说,这样天赋异禀,强大的皇帝,肯定能够保护好龙国。

    “不,龙国有没有救不在我,而在于你们,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龙烈闻言说道,“本来我是想召你进宫说话的,碰巧今夜无事,就亲自来了。”

    “我们?”陈修生不明所以。

    “嗯,是你们,龙国所有通玄境以下的人!”

    “为什么?”

    “凡俗之事应当凡人了结,通玄境界以上的修仙者是不能参与的。若是不然,龙国早就不存在了。”龙烈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带你找到你父亲,并且派人照顾他,你替我,替龙国驱除饆饠国的恶匪!”

    “我——”

    陈修生闻言有些犹豫,他虽然痛恨饆饠国的那些人的行径,但是他从未想过从军打仗,将他们赶走。

    或许是因为胆怯,或许是因为别的,或许都有。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答应他!”惑心似乎对于这条路很感兴趣,帮助龙烈劝解他道,“你不仅能够找到父亲,还能给他安生的生活,而且还有机会让龙国的子民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还能磨炼自身,可谓是一举多得!”

    听了惑心的话,陈修生陷入了沉思当中。此刻,惑心没有再说什么,龙烈也没有说什么,都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一个意料当中的结果。

    他们甚至比陈修生自己更清楚了解他这个人,他即便找到了父亲,也不可能再回归往日的生活。

    因为,他早就不再是那个只是多一口吃食就能满足的山野小子。因为他身怀高强的武功,还有修仙传承在手,无论怎样,他都不可能回去了。

    “好!我答应你。”

    过了很久,龙烈都将酒壶当中的酒喝完了,陈修生这才郑重地看向他。

    “怎么,这就满足了?不听我说说其他条件?”龙烈笑着调侃道。

    “不必了,只要我父亲过上安生日子,能再见他一面,我——心愿已了。至于其他,呵呵呵……”

    陈修生此刻也想明白了,摇头笑了起来。

    无论是修仙也好,从军也罢,他的一身本事都不允许他归于平凡了。此时此刻,即便他愿意放弃这些,放弃一切。可是,他经历了这么多,早就不再是那个懵懂少年,不再是那个有块肉吃就能心满意足的少年了。

    他看着天,明月清风。远眺,是一望无际的凡俗世界,红尘滚滚……

    “我要走属于我的路!”

    ……

    次日,在龙烈的带领下,陈修生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小巷很窄,仅容二人并肩,若是来往的人稍多,这里就会拥堵不堪,难以挪步。

    他们的目标是这小巷当中的一家面馆,面馆仅能容六七人,这里的陈设很简陋,只有两张矮脚桌和几把小凳子。

    而这家面馆的,名叫阿生面馆,在小小的牌匾下,逼仄的空间内,一个已经六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笑着,招呼着客人。

    “父亲——”

    看着那熟悉,却又更添风霜痕迹的脸,陈修生百感交集。岁月哪里饶过人,白了头,添皱纹,直到那双眼浑浊……

    “哎,您走好,阿生,收拾碗筷!”老陈送走客人,对着里屋喊了一声,而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跑了出来,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收了起来。

    看到少年,陈修生有些恍惚,他与他小时候很像,面貌轮廓,远远看去几乎分辨不出二样。

    只是,生在这川城,他比他多了些灵气,眉眼之间充斥着一种活泼的灵性。

    “那是你弟弟。”见陈修生恍惚的模样,龙烈笑道,“你父亲也算是老当益壮了。”

    “我父亲成家了?”闻言,陈修生一怔,而后笑了起来。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是繁华的川城,不是他们那小山村。

    “走吧。”说着,陈修生退后两步,就要转身。

    “怎么,不过去问好?”龙烈拉住了陈修生,笑着问道。

    “算了吧,只怕见了我他会感伤。”陈修生苦涩一笑,“这么些年了,我未曾尽孝,见了面就又要离开,不如不见,现在这样挺好的。”

    “既然来了,说说话也是好的。”说着,龙烈笑着看向他,“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你见他,又能让他认不出你。”

    说罢,龙烈挥手,手上闪耀着金光。这金光蕴含着让陈修生心惊的力量,虽然一闪而逝,却也带给了他无尽的压力。

    “原来,凝神境这么厉害。”陈修生看向龙烈的目光多了一分忌惮。

    “怕什么,咱们也算是朋友,我会害你?”龙烈坦然一笑,旋即说道,“好了,现在你父亲是认不出你的,走吧。”

    “去吧,这小子施展了化形法术,别说凡人,即便是修仙者也少有能够看穿的。”惑心的声音变得郑重,“不过,你承了这份情,日后想要还可就难了,唉——罢了,因果循环,去吧。”

    陈修生点头,而后跟着龙烈走到了陈父的铺子前。龙烈很熟络地跟陈父打招呼,而后自怀中摸出一个木头做的小玩意儿送给了阿生。

    “龙公子,可别惯坏了这小子。”陈父宠溺地看了一眼阿生,旋即满是感激地忙活起来,“您今儿还是要一碗清汤面?这位公子呢?”

    “他啊,就来碗最辣的吧,能放多少放多少。”不等陈修生说话,龙烈抢先说道。

    “最辣的?”闻言,陈父看向陈修生,“公子,那可太辣了,您能吃吗?”

    “可——可以。”

    陈修生看着父亲,牵强一笑,心里五味杂陈。

    小时候,在那个村子,每每到了冬天都很冷,而他们家的房屋御寒效果又不好,所以,冬天是最难熬的。

    每到了凛冬,父亲都会拿着粮食在三叔那里换一些辣椒回来,煮面的时候放一些。吃了辣椒,浑身冒着一股热气,也算是一种御寒的手段了。

    那时候,陈修生不喜欢吃辣椒,他总觉得舌头像是被火烧般的疼,实在不舒服。

    有一次,他还记得大概是他八岁的时候。那个冬天,他父亲将放着辣椒的面端了上来,他耍脾气不肯吃。

    “阿生乖,吃吧。”

    “不,我不要!”说着,他一把推倒了碗,红色的汤水洒在了桌上,“我想吃肉,三叔他们都有肉吃,为什么我们没有?我要吃肉!”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贪吃?”陈父瞪眼,有些生气地看着陈修生,“今年的收成不好,冬天又这么冷,咱们要多存点粮食,没有肉!”

    “往年你都要在三叔那里换些的,今年怎么不去?”

    “跟你说了收成不好,换了肉咱们吃什么?”

    “吃肉!我要吃肉!”

    “啪啪啪——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

    那天,父亲狠狠打了他一顿屁股。可是,看着哭红了眼睛的陈修生,他还是冒着风雪,扛着一袋小麦走向了三叔家。

    等到第二天,一碗香喷喷的煮肉端了上来,陈修生吃得格外香。

    可是,自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在饭桌上看见父亲吃饭。他觉得父亲或许是做饭的时候偷吃,也没在意。

    直到一天夜里,他看见父亲悄悄起床,向着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