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妈妈说妹妹生病了，很严重，需要到国外治疗。那天晚上，直到很晚，盛宴还没睡着。他起床喝水，看见爸妈坐在客厅，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盛宴回到房间，走上小阳台，那里离客厅的阳台很近。他没开灯，悄悄在黑暗中蹲下来，盛父的电话响起，他走到阳台接起。盛父的声音压得很低，盛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盛父的情绪有些激动，有一两句声音大了些，“不管多少钱，请唐律师过来，一定不能放过那个畜生……”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妹妹突然生病，还要请律师？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不告诉他？

    但盛宴选择尊重父母的决定，他默默进屋，躺在床上，看着漆黑放空。

    之后爸妈对外称妹妹一直在国外留学，虽然盛朝歌其实是在德国接受治疗，但学业不能落下，她确实也在那边读书。妹妹那么小一个人在异国，边读书边治疗，是很辛苦的。盛宴想到也很难过，但他没有办法，他只能寒暑假过去陪她。

    那时候盛宴读高一，性子远没有现在沉稳。他经常会在课上想到妹妹，想她现在在干什么，一个人会很孤单吧，海德堡那边天气怎么样，她还适应吗？

    这种时候，盛宴就会想起小时候，妹妹每次碰到害怕的事儿，脸上就会淌着好多大颗的泪珠。她就像个水罐子，眼泪怎么掉都掉不完。

    一想到她在德国可能会独自流泪，盛宴的心脏就像被攥紧了般抽痛，恨不得立马回家飞到德国把妹妹带回来。

    那是他妹妹啊，最亲爱的妹妹，是除了父母外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啊。

    虽然他们平时在一起时，会互相嫌弃，会拌嘴、争抢遥控，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是很重要的家人。盛宴内心也一直把照顾妹妹，作为对自己的一个要求。当冰箱里只剩一杯果汁时，他会让给妹妹。

    后来妹妹终于回来了。她长高了些，身子瘦削秀颀，皮肤苍白。以前活泼开朗，甚至有些调皮顽劣的妹妹，回来后文静了许多。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整天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她的话少了很多。但在邻居、外人看来，她这样最好不过，性子温柔娴静，遇事沉稳，是大人眼中的大家闺秀。

    或许这样也好。盛宴想着，不管怎样，她都是他的妹妹。

    再后来，盛朝歌就进入了凉城七中读高二，一直到现在。

    听完盛宴所知道的来龙去脉，左湛陷入了沉默。

    “你去了落叶镇？”盛宴问他。

    左湛点头，“我之前不是被我妈送去我小姨那儿，我小姨就在落叶镇。前几天我又去了趟，一回来就来找你了。”

    左湛上次从XZ回程，半路转去了落叶镇，他是想找一找当年璃栩留下的痕迹。在那儿待了三天，他去璃栩原先待过的画室看了，画室已经废弃，门上的锁都已经锈迹斑斑。

    他又拜托他的小姨，请她找人打听当年教璃栩画画的那个老师。得到的结果是，那个老师在璃栩离开的一周后，也收拾行李离开了落叶镇。

    当年和璃栩同画室的学生，年龄都比璃栩大，很多都是当年的高考生，在为艺考做准备。艺考结束，他们也一个个离开了小镇，下落不明。

    璃栩生活的痕迹随着时间全部消失，一点儿没在那个小镇上留下，仿佛她从来没在落叶镇出现过。

    左湛要赶飞机离开那天，从镇上一个老人口中得知，当年画室里的学生，有一个是本地人，叫小琳。她已经快要大学毕业，据小琳爸妈说她在外面实习。

    左湛找到小琳家，给了小琳爸妈一些钱，请求他们给小琳打电话，他有些事情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