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你可以当我不存在。我自己找个角落蹲着就好了。”楼泱又说。

    盛朝歌被逗笑了，“那你要蹲很久的。”

    楼泱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腿麻了我就站一会儿咯。”

    盛朝歌轻轻地，慢慢地笑出来。她告诉楼泱，刚刚她想到了一些痛苦的事情，心情不好，所以要让她走。

    楼泱点头，“那就别想了哦。”

    盛朝歌苦笑：“哪有那么容易。”

    确实很难，思想是最不受控制的东西。在很多次夜里，盛朝歌坐起来，告诉自己：“你得放过自己。”要想开一点，不要把自己拘于那些破事中，反反复复不得其出。

    每次深刻劝解自己后，她才能好受一些。可那些糟糕的记忆总是光临她的脑海，在那些能令人崩溃、头脑爆炸的事情面前，所有心理建设通通瓦解。

    那些事儿好像已经被压碎，研磨成粉，再熬成汁儿，渗进她的皮肤，融入她的血液里头了。

    能怎么办呢？

    “不要自己为难自己。”楼泱漂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或早或晚，你会忘掉的。”

    盛朝歌看着她，她的眼睛好像能摄人心魄，给人以神奇魔力，以至于盛朝歌有点相信自己能做到了。

    楼泱手握成拳，手肘轻轻往下一击，做了个打气的动作，缓慢而坚定。很寻常的鼓舞动作，盛朝歌却真的从中看出了力量感。

    盛朝歌迟疑着，有些被感染到，半晌，她用力点点头，缓慢亦坚定。

    之后楼泱每一次来找她，离开前，都会给她做这个动作，盛朝歌也总是点点头，告诉她，也是告诉自己：“我可以。”

    这样痛苦来袭时，好像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教室里只剩几个人，盛朝歌站在课桌前收拾课本，眨眨眼，泪珠落了下来。

    “还是要加油，指我也指大家。”她轻声说。

    盛宴一行人从XZ回来，左湛没有一起，他半路坐上了另一个方向的高铁。大家还以为他突发奇想想去看看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

    五天后，左湛回来了，直奔盛家。他下午来的，盛宴还在睡午觉，被他拉起来暴力唤醒。

    盛宴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得庆幸我没有起床气。”

    左湛勾勾唇角，“我知道啊，不然我哪敢这样？”

    盛宴：“……”

    他掀开被子起床，坐到电脑桌前，“说吧，什么事？”

    左湛在他旁边坐下，“盛朝歌三年前在哪儿？”

    盛宴没看他，眼睛盯着电脑，听到他的话，薄唇轻启：“德国，海德堡。”

    “她去过落叶镇。”

    左湛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疑问，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陈述句。

    意识到他话里的笃定，盛宴握着鼠标游移的手停住，转头看着他。左湛目光炯炯地盯着盛宴。

    盛宴沉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开口：“是。”

    左湛笑起来，缓解了刚刚因为对峙而有些沉闷的气氛，“你不必觉得负罪，我在落叶镇见过她。”

    盛宴有些尴尬，确实，关于他妹妹，他向左湛和凌识隐瞒了一些东西。盛朝歌三年前曾到落叶镇跟着一个老师学画，不过没待多久。其中她在那儿发生了什么，盛宴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后来的某一天晚上，爸妈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就急匆匆地连夜赶过去，把盛朝歌接回凉城。

    盛朝歌回来那天，盛宴没见到她。当天他刚好去参加省里举办的数学竞赛了，等他回来时，盛朝歌已经被送去了德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