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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宝术“叩石”

    老头把门关得严严实实,他大袖随意一挥,似乎有一道无形的风掠过。

    “笯儿,你也留下来吧。”老头的表情很少见的严肃。他妙手回春,玉笯的身体已无大碍,只是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笯儿,你还不知道老夫的祖传绝技是什么吧,老夫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了。”

    随即老头垂首低语了几声,顿时整个人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然后他就整个人陷入了地下无影无踪,过了一会儿才从另一个地方冒了出来。

    玉笯看得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也不敢眨。而徐质成虽然早已经见过祖传绝技,此刻也是瞠目结舌,十分眼热。

    老头看着他俩的反应,得意洋洋。

    “这是我们愚氏一脉祖传的宝术“叩石”。愚氏也属于上古世家之一,不过极为特殊,后续再谈。我们愚氏一脉并无什么传男不传女的限制,先祖规定愚氏子孙无论男女老幼皆可通习,而且同一辈位分不论长幼,以膝下多子者为首,是以号召多子多福,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叩石’是一门控土之宝术,以古咒语【君令】之力为主,施术者之体为引,化身土神,操纵土石。与【五行圣体】这种单一属性天灵根体质或其他对元素亲和力极强的体质不同,【君令】甚至可以让对土属性完全不亲和的修士控土,足可见【君令】之逆天神威。当然,体质不合适的修士自然只能发挥出“叩石”的部分威能。传说有一位先祖愚培之是【五行圣体】中的【戊浊之体】,将“叩石”的力量完全激发,举手投足之间搬山填海,有鬼神莫测之能,最终飞升仙界,令人神往。”

    “竟然这样逆天?”徐质成大吃一惊,他虽然对修仙界了解不多,却知道天赋几乎决定了一个修士的上限,而“叩石”竟然能让没有土灵根的修士化身土神,可谓强行逆天改命。

    “【君令】自然确有如此神威,不过你可别高兴得太早,”老头知他所想,开口解释道:“上古世家的宝术分为【君令】和【引使】两部分。【君令】俗称古语,乃是一方神祇的语言。并非是【君令】根本性地改变了施术者的体质,而是吟诵【君令】时便如同土神亲临,操控土石自然不在话下。而【引使】则是施术者暂借神祇之口下达确切命令,是激发手段。两者关系暂且不说。”

    “【君令】有灵,我先引导你们让【君令】认识并接纳你们,这一步异常关键,【君令】的传承必由须引导者或者上古世家的传承卷轴引领才能进行,偷学者即使知道【引使】也无济于事。而指望通过模仿偷学【君令】更是绝无可能,【君令】本身的力量是不容许自己被偷学的,可以说,【君令】是宝术最精华所在。”

    听到这里,徐质成有些纳闷地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星元异变,万法皆失,只有上古世家靠血脉之力激发的宝术损失较小。既然【君令】有灵,我们和老头你并无血缘,自然并非愚氏的血脉,那【君令】能接纳我们吗?”

    “不错,上古世家乃是神祇后裔,血脉尤其关键。一般而言,没有血脉就不会被【君令】接纳,也无法发挥出宝术之力,但“叩石”却不是如此。正如我刚才所言,愚氏一脉极为特殊,传言愚氏之祖飞升土神之前本名愚公,面太行、王屋两座万仞巨山而居,惩山北之塞,出入之迂,意欲移山。遂率子孙荷担,日复一日,叩石垦壤,投诸于渤海。愚公移山人笑痴,寒暑易节终不觉。河曲有一智叟嘲笑愚公不惠,愚公却置若罔闻,纵然辞世,仍有子孙,子又有子,子又有孙,子子孙孙,无穷无尽。土神厚德载物,“叩石”的【君令】自然也不会排斥任何人。老夫其实也并非愚氏血脉,不过也有一名以愚冠姓。此番我将“叩石”传授给你们二人,但务必记得除非性命攸关,切忌在人前使用,否则以“叩石”之特殊,必然会招致杀身之祸。”

    徐质成和玉笯面色严肃地点点头。老头说完,便开始传授“叩石”的【君令】,他的嘴里连续蹦出一连串稀奇古怪、感觉支离破碎又同条共贯的音节,徐质成在私塾里也学过语文,可是老头嘴里说出来的音节声调却全部乱套,不合“平上去入”的规矩。有时明明是一个单音,却似乎百转千回,让人无从琢磨。他的声音还是像往常一样沙哑着,但却有了很大的不同,此刻的他宛如一尊神祇,明明身躯瘦小佝偻却庄严宝相,不容侵犯。

    逞怪披奇又融洽和同的音调高低错落、亦庄亦谐,不掺杂丝毫情感,只有神圣肃穆。这种肃然伴随着千种万般音调,显得荒诞不经却又偏偏理所当然。徐质成明明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每一个音节,可就是无从开口,像难以从一团杂乱无章的毛线球中找出线头来,难怪老头会说【君令】本身是不容许自己被偷学的。

    仅仅过了一瞬,这种奇异的生涩感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水到渠成,他不用开口,不用去认真分辨具体的音节,就行云流水、自然而然地开口咏诵了出来。他的嘴似乎不由自己控制,声音也似乎不从声带产生,是【君令】自身高屋建瓴、一气呵成,只是借由徐质成的嘴流淌出来而已,而他本人则处于一种玄妙虚无的感觉之中。老头的嘴巴一开一阖没有声音,一股隐晦而友善的波动却如汩汩清泉顺着他的嘴倾泻而出包裹着自己和玉笯,他的感觉越来越清晰,第一次感受到默默无闻的大地竟是前所未有的亲切和生机勃勃,似乎与他心神相连。每一块山石、每一芥尘埃都历历可辨。此刻的他就是大地的主宰,仿佛与大地融为一体,源源不断的力量涌来,不死不灭。只要他脚踏大地,世间的千变万化都了然于胸。

    此时大地就是另一个自己,他清楚地看见了地底蚯蚓的蠕动、蚁群的队列、鼹鼠的巢穴、植物的根茎、数堆沙垛、一间洞府地室、一具盘坐着的骨骸、一棵枯树盆栽、一条小山一般的玄色巨蟒……林林总总的庞大信息非但没有让他头痛欲裂,反而炳若观火、澈底澄清。仅仅过了一瞬,这种奇异的感觉就烟消雾散了,他们也停止了吟诵。

    这种感觉虽然昙花一现,其中的妙不可言却让他回味无穷。有些类似灵识探查,却远比之强大,这便是土神的视野吗?徐质成在书中也曾读到过类似的描述,却远远不如亲身体会来的荡魂摄魄。过了好久,又好像仅仅过了数息,他才回过神来,默默长舒了一口气,彻底平复了下来。只是双手却紧握成拳,暗自发誓要将这种烙印灵魂的感觉牢牢掌握。他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恰好对上玉笯一双澄澈的眼眸,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

    老头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似乎早有预料,笑着问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徐质成看了一眼玉笯,玉笯朝他轻轻点了点头,他就回答道:“坏消息。”

    老头的笑容僵住了,他轻轻咳了一下,尴尬地开口道:“那我们先说好消息吧,好消息是你们已经成功被‘叩石’的【君令】接纳了。坏消息是,正如老夫方才所言,‘叩石’极为特殊,可以接纳任何继承者。”

    “这是好事啊。”

    “被接纳是一回事,能够发挥出多少力量则是另一回事。你们刚才体会到的是‘叩石’力量全部激发的状态,可谓化身土神,不过日后就……老夫此生也只体会过一次这种感觉。想来也只有那位愚培之先祖再度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了吧,凭借自身的【戊浊之体】,单靠【君令】就可运用其中的伟力,”他的眼里流露出一闪而逝的羡慕,又说,“老夫刚才说过,宝术是由【君令】和【引使】构成,两者缺一不可。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引使】就无法发挥出【君令】的任何威能。【君令】如同一个拥有无数房间无穷宝藏的宝库,但每一扇门都被上了锁,一个【引使】就是一个与其中一扇门相对应的钥匙。有了一些钥匙,施术者就可以自由地出入其中部分房间,钥匙掌握得越多,能动用的力量就越强。但是因为房间有无数个,所以单凭收集钥匙是不可能发挥出【君令】的全部威能的,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引使】的重要程度不言而喻。我要说的坏消息就是这个,经过星元异变,虽然上古世家烙印在血脉里的【君令】大多尚存于世,但【引使】部分却如同各派修炼法门一样遗失了十之八九。”

    他摇了摇头,又接着说:

    “我只记得“叩石”的一个【引使】,是‘遁地’,你们听好了。”

    “中央戊己,内藏元气。黄色立坚,运之可理。急急如律令勑。”

    徐质成和玉笯各自念了一遍,顿时感觉脚下的大地好像水波一样荡着涟漪,而自己随时可以掉下去一样。几乎是心念一动,徐质成就沉了下去,像在水中看陆地一样,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仍然可以视察地面的状况。

    在他神庭的识海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漂浮着一粒小灰尘,由许多微乎其微、奇形怪状的文字构成,肉眼难辨,正是宝术“叩石”的【君令】。在他下达【引使】之时,灰尘跳动了一下,发出一丝黯淡的灰濛濛的黄光。

    徐质成冒出地面,心神一动,退出“遁地”状态,脚下的大地又恢复如初。这种奇特的感觉虽不及“叩石”全力的万一,却也让他啧啧称奇。

    老头又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脸现一丝疲态:“我累了,你们也早点歇息去吧。明天我还有事要交代——在你们离开之前。”

    玉笯担忧地开口要问,徐质成就拉了拉他的衣袖,带上门然后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