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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阿故站在李家老太太的庭院前边问安。得了老太太的回应后才缓缓推开门进了屋子,屋子里边,香炉的烟雾在阳光下慢悠悠绕着屋柱,清晰可见,而躺椅吱吱呀呀的声音和李絮细微谈话的声音交杂在一起,使得午后变得这样宁静了,这样的午后虽到处都是,但这般的悠闲与得意自然不是处处都有的。

    “阿故来啦!来来来,床边坐一坐。”老太太为人和善,所以李絮对待阿故才能像亲姐妹一般。阿故按着吩咐,和李絮一同坐在床边,对面就是躺椅上的老太太,安静平和,头发花白了也能让人看出年轻的气质来。“阿故,后天我们出城玩一玩怎样,拉着奶奶一起。”李絮坐在床边,拉着老太太的手,眼睛则是望着阿故,眼神还总是那么灿烂阳光,想必没人会拒绝李絮这种真挚的眼神了。

    “都听小姐的!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听着这话,老太太伸出脚挡着阿故,故作不开心的训着阿故,“阿故阿故,你怕是故意惹你老太太我不高兴!才来就走?不陪陪我这老骨头?”李絮在旁听着,觉得好笑,只是把手捂着嘴巴,而阿故有些难为情,“我留下就是了”说完就坐回了床边,哪知道再反悔坐回床边都不行了。

    “起来,惹恼了老太太我还坐床边!去给我摘朵花来,把我打扮打扮。”李絮彻底憋不住了,笑了起来,老太太听着李絮笑,自己也乐呵呵的笑起来。而阿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去了花园摘了朵花回来,插在老太太头发上,老太太这才罢休,让阿故重新坐在床边。

    “对了阿故,戏票你就给泽恩哥,还有孙弗和逢晴姐,别忘记邀他们出去玩。”笑完,李絮与旁边的阿故说着。“也想把旦禾叫上啊……”听着这些人名,老太太自顾自得说起来,李絮自然不清楚上一辈人之间的纠葛的,那时李絮也不大,对于李絮,程家的旦禾哥不过是突然一夜没了一般。

    “奶奶!能叫过来我一定得叫啊!只是……”李絮两只手把奶奶的手给握着,李絮知道奶奶一直对这些事都有心结,也怕奶奶因为这事不开心,自然的,对这些事向来都是闭口不提,哪成想今天还是说漏了嘴。李絮阿故两人在老太太的房间里又一起聊了聊,说是一起聊,更多的还是阿故在旁边附和着,等到老太太想睡个午觉的时候,两人才出了门。

    李府上的大事都是老太太决定,李絮也从小喜欢老太太,与老太太亲昵。平日里,李絮在府中也很少去见爹娘,一日三餐都由下人送到李絮的房间里去,或是与老太太一起吃。两人出门的时候,天气有些缓和下来了,还能有些风吹过来。阿故按照李絮的吩咐去邀请人出去玩,李絮自己则去了厨房做了一些准备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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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张老哥那日回来了之后,便突然没去钓鱼了,府上的人都觉得不太正常,但是张老哥还是像以前一样,吃好喝好,只是不去钓鱼了而已,实在找不出什么蹊跷的地方来。而张泽恩更多时间是带着书童在书房里待着,除了去西门的酒铺看一看之外,便很少出来,书房在一个独立的园子里边,平常除了张泽恩和书童,就没人进出了,园子的旁边就是张老哥住的地方,简简单单,稍微有点意思的就是那亭子了,因此张老哥也就整日在那亭子里写写画画,不让其他人打搅。张家的下人们对两人的秉性也习以为常,都只是忙着自己的本分事,遇见了也只是问好。

    阿故到了张家来找张泽恩,进那书房肯定要经过那亭子前边,所以阿故一来便被张老哥给喊了过去,“阿故啊,都好些天没见过你了!今天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张老哥说话就是这般的不正经,对樵夫这样,对身为女儿身的阿故还是如此。“张伯伯,我这听小姐的吩咐送戏票来了,顺带请张少爷出城玩一玩呢。”阿故如实的与张老哥说着。

    “有没有给我的戏票?”张老哥停下手中的笔,搁在笔山上,抬头看着阿故,嘴角还怪兮兮的笑着。

    “这真没了,就拿了三张过来!要不要我再去讨要一张来?”

    “算了算了,去吧!张泽恩就是不开窍,也不给我讨个媳妇回来,唉!”叹完了气,又拿起毛笔,哈了口气,在纸上写了起来。阿故则进了书院园子的拱门,去了书房那边。

    “见过阿故姑娘!”张泽恩在书房那边听到了谈话,早早停了笔,在书房外边侯着,看到阿故进了园子,过了长廊,才与阿故作揖打了招呼,阿故同样的也回了礼。“张少爷,小姐吩咐我邀请你城外玩两天。另外这是戏票,一并拿过来了。”阿故从袖子里掏出戏票来,两只手递给了张泽恩,张泽恩则是两只手接了过来,“知道了,劳烦替我谢过你家小姐了。”

    送完了票,说完了话,阿故便回去了。书房外边再一次只有张泽恩和书童两人了。“少爷,方才我在窗户边看见你和阿故谈话了。”书童小声说着,怕被少爷责骂,“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知道了,少爷。不过阿故姑娘真是好看!”书童摸着后脑勺,有点难为情,脸通红的。

    “那出城你也一起吧!”张泽恩回到桌案旁,重新端端正正坐下来,吩咐书童把画纸铺开,压好。书童在旁边磨墨,“少爷,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张泽恩什么也没说,书童赶快闭上了嘴巴,手上磨墨更使劲了。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墨磨得也差不多了,书童便离开了书房,在门外侯着,张泽恩站起身,右手拿毛笔沾了沾墨,左手撩起右手宽大的袖子,然而只是看着空白的画纸不动,不知道画什么,不知道做什么,脑袋里一团乱麻。

    父亲为何不与我说这些,今天甚至钓鱼都没去了,刘伯的那些话我都是明白的,只是。张泽恩一直这么想着,思绪更加的乱了,那天,张泽恩买完了小菜,拿着饭盒在西门的清水河,半路上刚好遇上父亲,两人就一同回了家。但是谈的事情仍是家里铺子里的,张泽恩不知道怎么向父亲问这些事,也不知道问了,父亲会不会对他说,然而每每想到桥下那个肩膀黝黑的程旦禾,心里便觉得这书实在是无用了一些。手上的毛笔动了起来,一笔一画的在纸上画着,是程旦禾的画像,不过身上穿着的是读书人的衣服,那才是程旦禾应该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