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诏令传位
云環在盛娟和云琛的伺候下，梳妆已毕，换上了朝服，来到了正殿。
从小生长在宫中，几十年了，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非常熟悉。如今环顾四周，一丝悲凉却从心头泛起。
云環大概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把一切身后之事安排妥当。
盛娟高声喝唱：“主上临朝——”
以张冲和诸葛长妍为首的文武官员纷纷叩首跪拜：“主上千岁——”
在云琛和盛娟的搀扶下，云環缓缓的坐在凤椅上。之后，盛娟垂手站在旁边，云琛则来到阶下，站在群臣之前。
看着群臣，云環脸上无尽的感慨，心中十分的欣慰。这些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武将和给自己出谋划策、运筹政务的文臣。
自己纵横天下二十多年，无数枭雄豪强死在自己手中。不久之后，自己也将身归那世。她没有什么后悔的，家国天下，她皆无愧。
“众卿平身。”
“谢主上。”
文武群臣分列两旁。云環逐一的看着这些人：国相张冲，这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在当初燕城之变的时候，自己茫然无措，是张冲一个耳光打醒自己，之后又兢兢业业的辅佐自己成就霸业；诸葛长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尽管已年近不惑，可在云環看来，她仍然是那个在鹿谷中和自己弈论天下的姑娘，聪慧、可爱、无忧无虑，更兼天纵奇才，尽显奇谋，令诸侯为之胆寒；还有马芳，自己手下的“四大铁驹”之一，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如今也不复少年时；还有国存周、刘巡、杨希文、杨思温、魏元忠、江云骢……
看罢多时，云環问张冲：“张相，近来各路、州、县可有异常？”
云環问的是异常，寻常之事，她是不会常问的。
张冲答道：“回主上，近来据钦天监禀报，入冬以来，各路普降大雪，雪量较之前两年有所增加。恐怕今冬各地会有雪灾发生。臣已传下教谕，命各路即刻排查，清点粮储，筹备冬衣、厚帐，以备不时之需。”
张冲身为国相，被特许开府治事，自辟僚属。可以先行传下教谕，而后回禀。
云環颔首赞许：“瑞雪普降，虽是吉兆，也要预防灾祸。张相如此处置，甚为妥当。不过，中书要加派精干吏员察查，以防天灾变人祸。”
“臣谨遵主上旨意”
“于飞。”云環轻唤着诸葛长妍的字。
“臣在。”诸葛长妍出列。
“蜀中方面目前有何异常？”
“启禀主上，目前我军与蜀军的战线稳定在边界，关西都统军、敦煌节度使、赵郡王秦般若在前线节制诸军。蜀王业已遣使者前来议和。蜀军大元帅江非安现仍在秦般若处看管。”
诸葛长妍的回答简单明了，云環很满意。
“前线一切军阵调遣，你可权宜行事，除非大镇调遣，其余皆可由你先行主持。”
“臣谨遵主上旨意。”
“张相主持朝政，列位臣工当勠力同心，共襄我苍穹大业。”
“是，主上。”众臣齐声回答。
云環紧接着说道：“如今，孤也无需隐瞒。孤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为我苍穹大业计，孤决定禅位于嗣君、定襄王云琛。”
云環说的很平常，可是在场的众人里，除了个别知情人外，其余人等皆如同五雷轰顶。凤阁侍郎江云骢当场跪倒，悲恸喊道：“主上……此言可当真？？？”
江云骢不敢相信，这种言语，会由主上亲口说出。
在场的群臣基本上都是云環的近臣，君臣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其余人的反应虽然没有江云骢这么强烈，但是也纷纷跪倒，眼中悲情，无法掩盖。
张冲和诸葛长妍虽然预想到最坏的情况，但是闻听此言，也是眼中含泪，难以自持。
众人掩面而泣，场面有些失控。云環想安慰大家，眼见此景，也很难受。
盛娟现在没心思难受，因为她今天的任务是针对那些有异动的人。她必须紧盯着在场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这时，一个人的行为，让盛娟吓了一跳。这个人快步走到玉阶下，摘下幞头纱帽，拔出靴刀，大喊一声：“主上，臣先走一步了！”说罢，挥刀就往心口刺去。这可把盛娟吓坏了。她想去阻止，但是她站的位置有点儿远，想伸手都够不着。阶下站着的几个人基本上是被吓懵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云琛，她一把拽住这个人握着靴刀的右手，想要把刀夺过来。但是那个人手劲挺大，云琛没有得手。这个时候一个人飞起一脚，把他手里的靴刀踢飞。云琛这才反手按住这个人的肩头，将他制服。等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这个人是……马芳。
“四大铁驹，锋矢似无，青骓紫鹞，赤霞白乌”。曾经云環麾下的四位元戎大将，哲禄战死，康忠节染病早逝，现在只剩下中山王杨潇和美良侯马芳。随着云琛一系的文武将领陆续接掌殿前司、统军司、节度使、安抚使、防御使、兵马使等重要军职，马芳也位居中枢，不再掌军。他很明白，属于他们弟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从当初还是大长公主的云環身边的一个侍卫，一路被提拔为统帅大军的都统军、节度使，而今也是江北仅有的几个拥有食邑的侯爵，说是从龙元勋一点儿也不为过。这些年，眼见身边的老弟兄一个个先他而去，除了主上和中山王，已经没有几个人。先前他已有预感，今日听闻云環说出这一句，瞬间痛断肝肠，生念全无，要拔刀自尽。
眼见此情此景，云環用尽力气大喊一声：“马芳，你……”
云環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扶桌案，眼前视线模糊。一来是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二来是马芳此举让云環十分难受。此时，杨潇走到马芳近前。他看了看马芳，也没说什么，又看了看云琛，示意她把马芳放开。毕竟刀都已经踹飞了，马芳也干不出什么别的事情。
“来人，请美良侯到偏殿歇息。”杨潇吩咐道。两个内使应声而来，搀扶着马芳离开。一阵短暂的骚乱就此平息。
云環颤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主上吩咐了，群臣都站了起来。
云環说道：“人终有一死，无非早来晚来罢了。孤年少从军，驰骋沙场，万千白骨之中，其实早就有了孤这一具了。孤虽有子嗣，但是孤却执意要传位给定襄王。众卿可有异议？”
云環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宣告了这个结果。在场的这些人没有说什么意见。原因只有一个——不敢。至于为什么不敢，大家都知道。
云環接着说道：“张相、于飞。”
张冲和诸葛长妍应声出列：“臣在。”
“孤的身后之事，以及云琛继位大典就由你们全权担当。”
“臣……奉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两个人回答的十分艰难。
“云琛。”
“臣在……。”
“你现在就接受群臣朝拜吧。”
没等云琛反应过来，张冲和诸葛长妍领头拜倒，口中喊道：“臣叩见主上，主上千岁。”
“主上千岁——”
从现在开始，云琛成为了大明宫、燕城，乃至近三百座军州、四十万禁军的主人。
当然，正式的确认还需要继位大典。
不过，那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些人在蠢蠢欲动。
从小生长在宫中，几十年了，这里的一砖一瓦她都非常熟悉。如今环顾四周，一丝悲凉却从心头泛起。
云環大概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她要在这段时间内，尽可能的把一切身后之事安排妥当。
盛娟高声喝唱：“主上临朝——”
以张冲和诸葛长妍为首的文武官员纷纷叩首跪拜：“主上千岁——”
在云琛和盛娟的搀扶下，云環缓缓的坐在凤椅上。之后，盛娟垂手站在旁边，云琛则来到阶下，站在群臣之前。
看着群臣，云環脸上无尽的感慨，心中十分的欣慰。这些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武将和给自己出谋划策、运筹政务的文臣。
自己纵横天下二十多年，无数枭雄豪强死在自己手中。不久之后，自己也将身归那世。她没有什么后悔的，家国天下，她皆无愧。
“众卿平身。”
“谢主上。”
文武群臣分列两旁。云環逐一的看着这些人：国相张冲，这是自己的股肱之臣，在当初燕城之变的时候，自己茫然无措，是张冲一个耳光打醒自己，之后又兢兢业业的辅佐自己成就霸业；诸葛长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妹妹，尽管已年近不惑，可在云環看来，她仍然是那个在鹿谷中和自己弈论天下的姑娘，聪慧、可爱、无忧无虑，更兼天纵奇才，尽显奇谋，令诸侯为之胆寒；还有马芳，自己手下的“四大铁驹”之一，驰骋沙场，所向披靡，如今也不复少年时；还有国存周、刘巡、杨希文、杨思温、魏元忠、江云骢……
看罢多时，云環问张冲：“张相，近来各路、州、县可有异常？”
云環问的是异常，寻常之事，她是不会常问的。
张冲答道：“回主上，近来据钦天监禀报，入冬以来，各路普降大雪，雪量较之前两年有所增加。恐怕今冬各地会有雪灾发生。臣已传下教谕，命各路即刻排查，清点粮储，筹备冬衣、厚帐，以备不时之需。”
张冲身为国相，被特许开府治事，自辟僚属。可以先行传下教谕，而后回禀。
云環颔首赞许：“瑞雪普降，虽是吉兆，也要预防灾祸。张相如此处置，甚为妥当。不过，中书要加派精干吏员察查，以防天灾变人祸。”
“臣谨遵主上旨意”
“于飞。”云環轻唤着诸葛长妍的字。
“臣在。”诸葛长妍出列。
“蜀中方面目前有何异常？”
“启禀主上，目前我军与蜀军的战线稳定在边界，关西都统军、敦煌节度使、赵郡王秦般若在前线节制诸军。蜀王业已遣使者前来议和。蜀军大元帅江非安现仍在秦般若处看管。”
诸葛长妍的回答简单明了，云環很满意。
“前线一切军阵调遣，你可权宜行事，除非大镇调遣，其余皆可由你先行主持。”
“臣谨遵主上旨意。”
“张相主持朝政，列位臣工当勠力同心，共襄我苍穹大业。”
“是，主上。”众臣齐声回答。
云環紧接着说道：“如今，孤也无需隐瞒。孤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为我苍穹大业计，孤决定禅位于嗣君、定襄王云琛。”
云環说的很平常，可是在场的众人里，除了个别知情人外，其余人等皆如同五雷轰顶。凤阁侍郎江云骢当场跪倒，悲恸喊道：“主上……此言可当真？？？”
江云骢不敢相信，这种言语，会由主上亲口说出。
在场的群臣基本上都是云環的近臣，君臣之间的感情非同一般。其余人的反应虽然没有江云骢这么强烈，但是也纷纷跪倒，眼中悲情，无法掩盖。
张冲和诸葛长妍虽然预想到最坏的情况，但是闻听此言，也是眼中含泪，难以自持。
众人掩面而泣，场面有些失控。云環想安慰大家，眼见此景，也很难受。
盛娟现在没心思难受，因为她今天的任务是针对那些有异动的人。她必须紧盯着在场每个人的一举一动。这时，一个人的行为，让盛娟吓了一跳。这个人快步走到玉阶下，摘下幞头纱帽，拔出靴刀，大喊一声：“主上，臣先走一步了！”说罢，挥刀就往心口刺去。这可把盛娟吓坏了。她想去阻止，但是她站的位置有点儿远，想伸手都够不着。阶下站着的几个人基本上是被吓懵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云琛，她一把拽住这个人握着靴刀的右手，想要把刀夺过来。但是那个人手劲挺大，云琛没有得手。这个时候一个人飞起一脚，把他手里的靴刀踢飞。云琛这才反手按住这个人的肩头，将他制服。等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这个人是……马芳。
“四大铁驹，锋矢似无，青骓紫鹞，赤霞白乌”。曾经云環麾下的四位元戎大将，哲禄战死，康忠节染病早逝，现在只剩下中山王杨潇和美良侯马芳。随着云琛一系的文武将领陆续接掌殿前司、统军司、节度使、安抚使、防御使、兵马使等重要军职，马芳也位居中枢，不再掌军。他很明白，属于他们弟兄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从当初还是大长公主的云環身边的一个侍卫，一路被提拔为统帅大军的都统军、节度使，而今也是江北仅有的几个拥有食邑的侯爵，说是从龙元勋一点儿也不为过。这些年，眼见身边的老弟兄一个个先他而去，除了主上和中山王，已经没有几个人。先前他已有预感，今日听闻云環说出这一句，瞬间痛断肝肠，生念全无，要拔刀自尽。
眼见此情此景，云環用尽力气大喊一声：“马芳，你……”
云環没有继续说下去，手扶桌案，眼前视线模糊。一来是这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二来是马芳此举让云環十分难受。此时，杨潇走到马芳近前。他看了看马芳，也没说什么，又看了看云琛，示意她把马芳放开。毕竟刀都已经踹飞了，马芳也干不出什么别的事情。
“来人，请美良侯到偏殿歇息。”杨潇吩咐道。两个内使应声而来，搀扶着马芳离开。一阵短暂的骚乱就此平息。
云環颤声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主上吩咐了，群臣都站了起来。
云環说道：“人终有一死，无非早来晚来罢了。孤年少从军，驰骋沙场，万千白骨之中，其实早就有了孤这一具了。孤虽有子嗣，但是孤却执意要传位给定襄王。众卿可有异议？”
云環没有解释原因，只是宣告了这个结果。在场的这些人没有说什么意见。原因只有一个——不敢。至于为什么不敢，大家都知道。
云環接着说道：“张相、于飞。”
张冲和诸葛长妍应声出列：“臣在。”
“孤的身后之事，以及云琛继位大典就由你们全权担当。”
“臣……奉命……”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两个人回答的十分艰难。
“云琛。”
“臣在……。”
“你现在就接受群臣朝拜吧。”
没等云琛反应过来，张冲和诸葛长妍领头拜倒，口中喊道：“臣叩见主上，主上千岁。”
“主上千岁——”
从现在开始，云琛成为了大明宫、燕城，乃至近三百座军州、四十万禁军的主人。
当然，正式的确认还需要继位大典。
不过，那已经不是特别重要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有些人在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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