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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本座暗戳戳表白

    沈清歌一夜没睡安稳,隔日一早又被门外的顾临熙叫了起来。

    她揉揉惺忪迷离的睡眼,有些不悦地说:“顾临熙,你就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吗?”

    顾临熙打了个呵欠,“我有正事,要不然谁大早上过来找你。”

    沈清歌取过簪子别在发间,“你先在院子里等着。”

    不多时,沈清歌缓缓推门而出。

    映入顾临熙眼帘的是一位明澈如亭曈晓光、清冷如长白初雪的少女,身着一袭绯红色襦裙,当得一句人间绝色。

    当然前提是她不说话。

    沈清歌见他还没回过神来,又动了将这家伙请出去的心思,“姓顾的,你一大早过来找我发愣的?”

    “当然不是。”顾临熙笑道,“找你帮我个忙。”

    “帮你……什么事?”沈清歌感觉这家伙开口指定没好事。

    顾临熙勾唇一笑,“找你装作我的未婚妻。”

    沈清歌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顾临熙实事求是道:“我叔从北境回来了,一见面就问我这么大了,到底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他做主让我八抬大轿把人娶进门……”

    沈清歌打断他的话,“然后你就过来找我装成你的未婚妻?我跟你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谁知道这姓顾的竟然大言不惭地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沈清歌捂着耳朵装听不见。

    顾临熙接着念下去:“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沈清歌忍无可忍道:“你有完没完?我这都要见你叔父了,你也不过来帮我选一件好看的衣裳……”

    顾临熙不禁莞尔:“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家宴而已。”

    沈清歌白了他一眼,“谁要去你的家宴。”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半推半就地上了去往顾府的马车。

    顾临熙带着沈清歌径直穿过回廊,便遇上顾临熙二叔顾承毓差人过来,说晚上在正厅一家人用膳。

    这次就连许久不曾归宁的齐王妃顾念都难得来了一趟,每年都来顾府的齐王赵承礼当然也不例外。

    齐王妃顾念是顾承毓长女,嫁给齐王已有几年。

    坊间传闻齐王颇为宠爱王妃,但沈清歌

    哪有那么多两情相悦,到头来还是兰因絮果。

    正想着,顾临熙就拉着她进了正厅。

    两人刚刚落座,顾承毓便笑道:“含章啊,大家早就来了,都在等你们俩呢。”

    顾临熙就等他这一句呢,“叔父,那我先自罚三杯!”

    顾承毓摇头道:“多大了,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沈清歌凝望着对面的顾念和赵承礼,先是致以问候:“沈清歌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顾念唇角微微勾起,但看上去只是为了应景而笑:“柒儿,上回见你还是玉雪可爱的小姑娘,现在都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顾承毓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高兴:“念儿啊,咱们一家人可是几年没在一起聚过了,要不要多住几日?”

    顾念眼角余光瞥见赵承礼凌厉的眼神,说出了违心的话:“爹,边境战事吃紧,王爷明天就得回青州。”

    顾承毓点头道:“这样啊。”

    席间,顾临熙和顾承毓频频举杯,顾念却看起来怏怏不乐。

    沈清歌见此情景,悄悄牵起顾临熙的手,示意他看看顾念。

    顾临熙理解成她想吃摆在顾念面前的虾仁,于是夹了好些放到她的碗里,还不忘添一句:“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沈清歌:“……”

    好吧,看在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的份上,就原谅你了。

    “你瞧瞧,这孩子天天就这么没规矩。”顾承毓冲着齐王笑笑。

    赵承礼只当没听见,一个人喝着闷酒。

    家宴散了,赵承礼借口带着顾念去顾府的后花园散步,到了后花园就将她一把甩到地上,眼神逐渐由温和变得凌厉,“本王不是说只能在这儿待一晚上吗?你是不是想在这儿多留几天,好向娘家人告状诉苦?”

    顾念委屈道:“王爷,念儿没有留在这里的心思,只是家父偶然提起罢了。”

    “你刚才是不是盯着顾临熙看了?是觉得本王配不上你这清高孤傲的世家小姐?还是觉得本王不如他善解人意?”赵承礼提到顾临熙就来气,一连抽了她几耳光。

    顾念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赵承礼又呵斥道:“你说你一个女子,嫁给我两年了却无子嗣,传出去若是遭人耻笑,是你的错还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赵承礼就跟无师自通了川剧变脸一般低声道:“念儿,不是本王的错,是你自己太不争气,不要怨恨我,好不好?”

    顾念刚要如往常一般认错,转念一想,她已经命不久矣,总要活出自己的模样,“王爷说不要让念儿怨恨您,可王爷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念儿已经厌倦了。横竖都是死,还请王爷给念儿指一条生路吧!”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顾念过了整整两年,渐渐地,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时常想,是不是只有她死,才能结束这可怖的一切?

    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刚要接着动手,只听得一声清澈的声音传来,“王爷请三思,这里是顾家,念儿姐姐是顾家的女儿,若是王爷对她动手,敢问王爷今后在朝堂之上失了顾家鼎力相助又该如何自处?”

    他心头一紧,这声音听上去是……沈清歌?

    她怎么会在这里?

    赵承礼暗自思忖,事情做都做了,还不如干脆利落些,“你算什么东西,用得着你规劝本王如何自处?”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人冷声道:“赵承礼,你再说一遍。”

    是顾临熙!

    今天这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吗?

    顾临熙按捺住想要对他动手的冲动后转向沈清歌,“柒儿,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沈清歌摇头道:“他对念儿姐姐动手了。”

    顾临熙的声音他还是能听出来的,但他依然没有丝毫惧意,“我是皇子,就凭你一人,没有父皇的旨意,也敢对我这么说话?”

    顾临熙反问道:“宣德九年初,京中有流言说太子殿下意欲行刺皇上,当时大表兄就上了一道折子,不知你还记不记得里面的一句话?”

    赵承礼自然记得,但他不能当着他们的面说。

    如诛太子,不必出皇父手。

    如果皇上要诛杀太子,儿臣可以为您背负这个千古骂名。

    “那,那封奏折在你那里?”赵承礼彻底慌了,没想到自己留下的把柄居然这么明显。

    这事若是让父皇知道了,即便当时废了太子,也不会再考虑他,甚至还会将他革除爵位,圈禁起来。

    就在此时,顾承毓等人也赶到了,顾承毓武将出身,亲眼看到女儿被赵承礼折磨成这样,当即就要冲上去手刃这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几人连忙拦住他。

    “大表兄也不想让我将这封奏折公诸于世,可你动了我的人,总应该付出点代价。”顾临熙声音中透着冷冽。

    赵承礼本就是不受宠的皇子,夺嫡希望渺茫,自然不想把事闹大让自己彻底失去夺嫡的希望:“念儿,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今夜怎么惩罚我,我都答应!”

    他还不能,不能失去顾家这个倚仗。

    顾念踌躇片刻,终于说出了自己两年来一直想说的两个字:“和离。”

    还好,她等到了黎明到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