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们当真尚未拜堂？”听到皇甫慕天的话，傅元泰一时有些犯难，圣旨上说得清清楚楚，处斩的是皇甫昭的家人，如果皇甫公子和眼前这位女子的确尚未拜堂，那就算不上皇甫家的人，自然就不必处斩了。
“确实尚未拜堂！”皇甫慕天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容置疑，然后含情脉脉又一脸痛苦地看着一旁的新娘。年轻的新娘楚楚动人，盖头早被揭去，娇羞清秀的脸上被不断滑落的泪珠打湿，更惹人怜爱。皇甫慕天鼓起勇气，大庭广众下拉起妻子的素手，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想借此鼓励她。一对正在拜堂的新人，孰料拜堂未完，竟会遭此横祸，实在令人唏嘘！两人跪着依偎在一起，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含情脉脉地望着彼此，心意相通，相互挂念关切，实在让人动容。
傅元泰略一思忖，深感此事不仅关系到一条性命，还与手中这道圣旨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倘若这位新娘真的尚未拜堂而被处斩，那不仅白白害了一条性命，而且算是没有严格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是严重的渎职；倘若新娘已经拜堂成亲，便要算作皇甫家的人，按照圣旨，是应该处斩的，如果放跑，也算渎职。
“你们几个，趁宾客尚未离开，赶紧去问问，看看新娘和新郎是不是真的尚未拜堂！”傅元泰吩咐身后几个卫士。
卫士得令，立刻跑出大厅。傅元泰朝门口望了一眼，看见被人搀扶的周大人正要离开，立刻喊住，“周大人请留步！请问，这位新娘和皇甫昭将军的公子是否已经拜堂了？”
皇甫昭一听，顿觉不好，周满冲大人已经七十高龄，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而且他是个看重信义的人，想必不会轻易撒谎，即便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倘若他实话实说，这拜堂虽然尚未完成，但三拜已经完成两拜，傅元泰会认为这位姑娘不是我皇甫家的儿媳吗？再者，此事关系到皇帝旨意，料想周大人也不敢撒谎。
“这······这······”周大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牵涉到眼前这位姑娘的性命，所以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话。他真希望这位姑娘和皇甫昭的公子尚未拜堂，这样她就可以不被处斩了，可是，刚刚她和皇甫昭的公子明明已经拜过天地和高堂了，只剩下夫妻对拜尚未完成，一旦对傅元泰说了真话，她很有可能会被处斩。可当着傅元泰和圣旨撒谎，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周大人！你老德高望重，又是当着圣旨的面，应该不会说谎吧？”傅元泰虽然敬周大人三分，但言语中依然咄咄逼人。
“这······这······”周大人依然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忍心说出真话，给眼前这位俏丽的新娘带来杀身之祸。
傅元泰有些不满，他冷眼瞧了周大人一眼，疑心这老头在装糊涂，故意不说，他刚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喊：“我们已经拜堂成亲！我生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
是皇甫家还未拜完堂的新娘！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令整个大厅里的人大感诧异，又莫名感动。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一个刚刚拜堂成亲的女子，连洞房都尚未来得及入，竟然能够这样不离不弃，誓要和丈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实在太让人感到和震惊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太激动，新娘子浑身颤抖，而身旁的皇甫慕天则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不！大人！我们尚未拜堂！真的尚未拜堂！她还算不上我皇甫家的人！”尽管皇甫慕天嘴里这样喊着，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新娘子。看着眼前这楚楚动人的新娘，皇甫慕天眼里满是爱恋和痛惜，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为新娘子的忠贞不渝和奋不顾身的勇气而感动不已，更加舍不得新娘子和自己一同赴死了。
“不！我们已经拜过堂！我已经是皇甫家的人了！”新娘子坚持己见，咬着嘴唇望着身旁的丈夫，但此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慕天，让我们在一起吧！我不想······独自苟活······”
“不！不要！你犯不着这样！皇上要杀的是我皇甫家的人，你没必要······”皇甫慕天尚未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他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遇到这样一位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妻子，可自己又是何其不幸，竟然在拜堂成亲的时候遭逢满门抄斩！
大厅之内，众人皆目瞪口呆，感动不已。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眼前这个姑娘，和皇甫公子尚未拜完堂，连洞房都没来得及入，恰逢皇甫家惨遭不幸即将满门抄斩的时候，竟然主动说自己“生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
大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收场，傅元泰和李公公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就在这时，刚刚派去的卫士已经回来了。他们立即向傅元泰报告了询问的结果，傅元泰听了竟有些犯难，“这么说，拜堂尚未完成？他们只拜了天地和高堂，尚未来得及夫妻对拜？”说着，傅元泰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周大人，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新娘子。
“没错！没错！夫妻对拜尚未完成，按照规矩，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一直假装糊涂的周大人不知为何竟突然说了真话，还不露痕迹地帮着新娘子说了一句话，这令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皇甫昭知道，像周满冲这样的三朝元老，是绝对不肯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冒一点点风险的，想要让他在这种时候替自己说句好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周大人竟然说了！
见场面陷入僵持，傅元泰一时有些犯难，一旁的李公公眼珠一转，却对傅元泰说：“夫妻对拜尚未完成，这还不好办吗？”说着转头对身旁几名卫士命令道：“按住新郎和新娘，让他俩完成对拜！帮他们结为夫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李公公白白净净一个太监，看上去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竟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会想出这样阴险歹毒的办法，戕害一条性命，实在令人不齿。
四名卫士听到命令，当即走到新郎和新娘身后，把俩人拉开，然后按着新郎和新娘的脑袋，让他们各自磕头。
“我们不做夫妻了！我们不拜堂了！”皇甫慕天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拼命挣扎，大声喊着，想要反抗，无奈双手和身体皆被死死按住。
而身体瘦小的新娘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而主动朝皇甫慕天跪拜。
两人被按着磕了头，卫士才放开他们。
新郎无比心痛又无比感动地抱着新娘，“青儿，你这是何苦呢？别人都想保全性命，你反倒······反倒······哎！”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妻子！八年前我就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嫁你！我既然决定嫁你，就注定是你的人了！倘若我们今生不能相守，就让我们一起赴死吧！”新娘无比决绝地躺在新郎怀中，一脸的无所畏惧，一脸的满足，而新郎紧紧抱住怀中的妻子，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
八年前？眼前这新娘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八年前，她才八九岁，竟然就发誓要嫁给皇甫家的公子，难道他俩小时候就见过，或者是表亲？傅元泰十分纳闷，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能懂什么，竟然能对异性暗生情愫？
“傅大人！这下好了！他们二人已经拜完堂，成了真正的夫妻，这下总该没人有话要说了吧？”李公公阴阳怪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新郎和新娘，又有些不满地朝周满冲瞪了一眼。
“很好！很好！”傅元泰也无话可说，当即大声吩咐厅内的卫士，“将皇甫昭一家押赴刑场，立即处斩！”
哭声，喊声，拉扯声，训斥声，充斥整个大厅，厅内顿时乱成一片。
新郎和新娘的大红婚服都来不及脱，也和众人一起被卫士押了出去。
刑场之上，皇甫昭全家一百来口，尽数被五花大绑，排成一排排跪在台子上，几个刽子手拿着大刀，杀气腾腾站在一旁，只等傅元泰一声令下，就要大开杀戒了。
傅元泰看了看天。此刻天色阴沉，浓密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估摸着离午时三刻尚有半个时辰的工夫。遵照皇帝圣旨，“着即刻将皇甫昭满门抄斩”，所以用不着等午时三刻了。
傅元泰走到台前，双手举起圣旨，高声喊道：“开斩！”
话音刚落，前排的刽子手挥刀砍下，几颗人头就滚落到地上，倒下的尸体顿时血流如注，场面血腥恐怖。场上传来阵阵哀嚎和哭泣的声音，有的人哭天抢地，有的人甚至直接吓得晕死过去，场面十分凄惨。
围观的人也很多，不禁为眼前这凄惨的场面吓得目瞪口呆。
然而，冷血的刽子手在杀人后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接着杀人。整个刑场的土地为血水染红，场面十分可怕。皇甫昭已经无计可施，在看着府中众多下人被杀后，也和夫人一起被砍了头。
此情此景，真是惨绝人寰。皇甫慕天眼睁睁看着父亲和母亲被刽子手按住，即将杀害，悲痛欲绝，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一眼瞧见跪在前排的妻子崔黛青，正转过头，一动不动，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皇甫慕天非常清楚，以这些刽子手杀人的速度，自己的妻子很快就要命丧黄泉，和自己阴阳相隔了，当然了，不久之后就轮到自己了。
皇甫慕天朝妻子苦笑，眼里满里是柔情、怜惜和愧疚，他呆呆地想，妻子真是温婉可人，即便身处这刑场之上，眨眼间就要丢掉性命了，也没有半点惊慌和怨恨。皇甫慕天望着妻子，始终不甘心就这么被杀，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着，任凭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时，皇甫慕天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劈过，陡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往事。
“确实尚未拜堂！”皇甫慕天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容置疑，然后含情脉脉又一脸痛苦地看着一旁的新娘。年轻的新娘楚楚动人，盖头早被揭去，娇羞清秀的脸上被不断滑落的泪珠打湿，更惹人怜爱。皇甫慕天鼓起勇气，大庭广众下拉起妻子的素手，他紧紧握住妻子的手，想借此鼓励她。一对正在拜堂的新人，孰料拜堂未完，竟会遭此横祸，实在令人唏嘘！两人跪着依偎在一起，虽然没说一句话，但含情脉脉地望着彼此，心意相通，相互挂念关切，实在让人动容。
傅元泰略一思忖，深感此事不仅关系到一条性命，还与手中这道圣旨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行事。倘若这位新娘真的尚未拜堂而被处斩，那不仅白白害了一条性命，而且算是没有严格按照皇帝的旨意行事，是严重的渎职；倘若新娘已经拜堂成亲，便要算作皇甫家的人，按照圣旨，是应该处斩的，如果放跑，也算渎职。
“你们几个，趁宾客尚未离开，赶紧去问问，看看新娘和新郎是不是真的尚未拜堂！”傅元泰吩咐身后几个卫士。
卫士得令，立刻跑出大厅。傅元泰朝门口望了一眼，看见被人搀扶的周大人正要离开，立刻喊住，“周大人请留步！请问，这位新娘和皇甫昭将军的公子是否已经拜堂了？”
皇甫昭一听，顿觉不好，周满冲大人已经七十高龄，乃三朝元老，德高望重，而且他是个看重信义的人，想必不会轻易撒谎，即便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倘若他实话实说，这拜堂虽然尚未完成，但三拜已经完成两拜，傅元泰会认为这位姑娘不是我皇甫家的儿媳吗？再者，此事关系到皇帝旨意，料想周大人也不敢撒谎。
“这······这······”周大人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牵涉到眼前这位姑娘的性命，所以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话。他真希望这位姑娘和皇甫昭的公子尚未拜堂，这样她就可以不被处斩了，可是，刚刚她和皇甫昭的公子明明已经拜过天地和高堂了，只剩下夫妻对拜尚未完成，一旦对傅元泰说了真话，她很有可能会被处斩。可当着傅元泰和圣旨撒谎，岂不是有“欺君”之嫌？
“周大人！你老德高望重，又是当着圣旨的面，应该不会说谎吧？”傅元泰虽然敬周大人三分，但言语中依然咄咄逼人。
“这······这······”周大人依然结结巴巴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忍心说出真话，给眼前这位俏丽的新娘带来杀身之祸。
傅元泰有些不满，他冷眼瞧了周大人一眼，疑心这老头在装糊涂，故意不说，他刚要说话，却听到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喊：“我们已经拜堂成亲！我生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
是皇甫家还未拜完堂的新娘！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令整个大厅里的人大感诧异，又莫名感动。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一个刚刚拜堂成亲的女子，连洞房都尚未来得及入，竟然能够这样不离不弃，誓要和丈夫生死相依，不离不弃，这实在太让人感到和震惊了！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太激动，新娘子浑身颤抖，而身旁的皇甫慕天则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不！大人！我们尚未拜堂！真的尚未拜堂！她还算不上我皇甫家的人！”尽管皇甫慕天嘴里这样喊着，但眼睛却一刻也没离开过新娘子。看着眼前这楚楚动人的新娘，皇甫慕天眼里满是爱恋和痛惜，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为新娘子的忠贞不渝和奋不顾身的勇气而感动不已，更加舍不得新娘子和自己一同赴死了。
“不！我们已经拜过堂！我已经是皇甫家的人了！”新娘子坚持己见，咬着嘴唇望着身旁的丈夫，但此时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慕天，让我们在一起吧！我不想······独自苟活······”
“不！不要！你犯不着这样！皇上要杀的是我皇甫家的人，你没必要······”皇甫慕天尚未说完，就说不下去了。他想自己何其有幸，竟然遇到这样一位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妻子，可自己又是何其不幸，竟然在拜堂成亲的时候遭逢满门抄斩！
大厅之内，众人皆目瞪口呆，感动不已。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可眼前这个姑娘，和皇甫公子尚未拜完堂，连洞房都没来得及入，恰逢皇甫家惨遭不幸即将满门抄斩的时候，竟然主动说自己“生是皇甫家的人，死是皇甫家的鬼”！
大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收场，傅元泰和李公公凑在一起低声商量了一下，就在这时，刚刚派去的卫士已经回来了。他们立即向傅元泰报告了询问的结果，傅元泰听了竟有些犯难，“这么说，拜堂尚未完成？他们只拜了天地和高堂，尚未来得及夫妻对拜？”说着，傅元泰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周大人，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新娘子。
“没错！没错！夫妻对拜尚未完成，按照规矩，还算不得真正的夫妻！”一直假装糊涂的周大人不知为何竟突然说了真话，还不露痕迹地帮着新娘子说了一句话，这令在场的人都感到惊讶。皇甫昭知道，像周满冲这样的三朝元老，是绝对不肯为了不相干的人而冒一点点风险的，想要让他在这种时候替自己说句好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可周大人竟然说了！
见场面陷入僵持，傅元泰一时有些犯难，一旁的李公公眼珠一转，却对傅元泰说：“夫妻对拜尚未完成，这还不好办吗？”说着转头对身旁几名卫士命令道：“按住新郎和新娘，让他俩完成对拜！帮他们结为夫妻！”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李公公白白净净一个太监，看上去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竟然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会想出这样阴险歹毒的办法，戕害一条性命，实在令人不齿。
四名卫士听到命令，当即走到新郎和新娘身后，把俩人拉开，然后按着新郎和新娘的脑袋，让他们各自磕头。
“我们不做夫妻了！我们不拜堂了！”皇甫慕天知道他们想干什么，拼命挣扎，大声喊着，想要反抗，无奈双手和身体皆被死死按住。
而身体瘦小的新娘不仅没有丝毫反抗，反而主动朝皇甫慕天跪拜。
两人被按着磕了头，卫士才放开他们。
新郎无比心痛又无比感动地抱着新娘，“青儿，你这是何苦呢？别人都想保全性命，你反倒······反倒······哎！”
“可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的妻子！八年前我就暗暗发誓，此生定要嫁你！我既然决定嫁你，就注定是你的人了！倘若我们今生不能相守，就让我们一起赴死吧！”新娘无比决绝地躺在新郎怀中，一脸的无所畏惧，一脸的满足，而新郎紧紧抱住怀中的妻子，泪如雨下，早已泣不成声。
八年前？眼前这新娘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八年前，她才八九岁，竟然就发誓要嫁给皇甫家的公子，难道他俩小时候就见过，或者是表亲？傅元泰十分纳闷，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能懂什么，竟然能对异性暗生情愫？
“傅大人！这下好了！他们二人已经拜完堂，成了真正的夫妻，这下总该没人有话要说了吧？”李公公阴阳怪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新郎和新娘，又有些不满地朝周满冲瞪了一眼。
“很好！很好！”傅元泰也无话可说，当即大声吩咐厅内的卫士，“将皇甫昭一家押赴刑场，立即处斩！”
哭声，喊声，拉扯声，训斥声，充斥整个大厅，厅内顿时乱成一片。
新郎和新娘的大红婚服都来不及脱，也和众人一起被卫士押了出去。
刑场之上，皇甫昭全家一百来口，尽数被五花大绑，排成一排排跪在台子上，几个刽子手拿着大刀，杀气腾腾站在一旁，只等傅元泰一声令下，就要大开杀戒了。
傅元泰看了看天。此刻天色阴沉，浓密的乌云压得很低很低，估摸着离午时三刻尚有半个时辰的工夫。遵照皇帝圣旨，“着即刻将皇甫昭满门抄斩”，所以用不着等午时三刻了。
傅元泰走到台前，双手举起圣旨，高声喊道：“开斩！”
话音刚落，前排的刽子手挥刀砍下，几颗人头就滚落到地上，倒下的尸体顿时血流如注，场面血腥恐怖。场上传来阵阵哀嚎和哭泣的声音，有的人哭天抢地，有的人甚至直接吓得晕死过去，场面十分凄惨。
围观的人也很多，不禁为眼前这凄惨的场面吓得目瞪口呆。
然而，冷血的刽子手在杀人后没有多做停留，而是接着杀人。整个刑场的土地为血水染红，场面十分可怕。皇甫昭已经无计可施，在看着府中众多下人被杀后，也和夫人一起被砍了头。
此情此景，真是惨绝人寰。皇甫慕天眼睁睁看着父亲和母亲被刽子手按住，即将杀害，悲痛欲绝，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一眼瞧见跪在前排的妻子崔黛青，正转过头，一动不动，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皇甫慕天非常清楚，以这些刽子手杀人的速度，自己的妻子很快就要命丧黄泉，和自己阴阳相隔了，当然了，不久之后就轮到自己了。
皇甫慕天朝妻子苦笑，眼里满里是柔情、怜惜和愧疚，他呆呆地想，妻子真是温婉可人，即便身处这刑场之上，眨眼间就要丢掉性命了，也没有半点惊慌和怨恨。皇甫慕天望着妻子，始终不甘心就这么被杀，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只能徒劳无功地挣扎着，任凭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就在这时，皇甫慕天脑海中犹如一道闪电劈过，陡然想起半年前的一件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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