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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孤注一掷

    春中已过,夏初将至,就在新帝登基之前,西域仍然风云不断。

    君子国十万大军与北境十万大军,共同在澄脐山外驻扎多时,最后却都无功而返。赤练圣女借诸方之力,巧妙逼退两境势力,获得无数赞誉。同时,有心之人发现,逃入澄脐山中久未露面的异人国妖兽两城兵马,却在此次诸方博弈中现身。而且,这些兵马似乎都听从少昊调遣。

    迟绩城惊变之后,世人本对少昊复位之事不抱期望,但此消息一经传出,不禁又令人生出些许希望。而且,少昊与近来威名远扬的澄脐九寨似乎关系密切,这也为他的复位之路,新增了一些变数。

    近来西域境内,除了云梦三国联手攻打义瞿国之外,最令人震惊的消息,莫过于无拘国派人袭击筑圩城,残杀筑圩巨灵之事。

    此消息一经传出,西域百姓无不对无拘国痛骂不止。筑圩大业关系到西域无数黎民之生计,若因此事而受损害,则罪莫大焉。

    厉南殇没脸没皮,自不在乎众人口诛笔伐。无拘国位于流觞泽正中,诸国纵然义愤,可又有谁能轻易将其怎样?

    君子国在澄脐山外与北境暧昧不清,本就受人指指点点。再受筑圩城之事牵连,现在可谓声名狼藉。若叫世人在尚廉固和少昊之间选一人来继承王位,其结果不言自明。

    筑圩城之事,令许多人开始重新审视伏獠国。其百年筑圩,功在千秋,如今却仍不负甲兵,自保无力,每念及此,都令人唏嘘不已。

    君子国,文疏城

    尚廉固面黑似碳,双目喷火地盯着下方一脸不恭的厉南殇。此次令他带兵袭扰积角城,这逆子不仅损兵折将,竟还惹出这等祸事。若非他是亲生嫡子,此刻定将他掌毙堂下!

    老鬼现在懊悔万分,恨不该对厉南殇委以重任,更后悔当初没有干脆与这逆子断了往来。如今登基大典在即,自己却人心尽失,那王宫大殿的金座,现在他自己都觉烫腚。

    “父主,事已至此,你责备南殇亦于事无补。倒不如我们将罪责都推给那些死掉的兵勇,说是他们私下寻仇。再从国内挑选五千精壮民夫,派去筑圩城共服劳役,如此应能稍稍堵住世人之口。”

    尚廉固强忍怒气,自知不管如何责骂,那逆子也听不进半句,要不然怎会在他年少之时就将其逐出国外。兀宁筵的话令他郁气稍解,长叹一声,脸上满是疲惫之色。

    “为父能否顺利登上王位,难道你们当真一点都不关心么?倘若我君子国一朝败落,对你们有何好处?”

    厉南殇冷哼一声,“能否登上王位,岂是那些草莽贱民说了算的!到最后还不是看谁兵强马壮,又何用在乎那些贱民之言!”

    “你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尚廉固刚刚压下的火气又止不住地蹿了上来,“我们本还有漳夕国作为盟友,现在却彻底孤立无援!你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盟友?你和匈安黎本就是相互利用罢了!你当洣苼一人能改变多少事情?”

    提及洣苼,尚国主顿时怒发冲冠,嘭的一声狠狠拍在桌案上,“你这混账东西!洣苼也是你能叫的?她是你兄嫂!我……我的老脸都叫你们丢尽了!”

    厉南殇冷冷嗤笑一声,“你这老脸有几斤几两?人生纵意,自在无拘,这正是我无拘国立国之本!”

    “住口!你这逆子!竟还敢在此疯言疯语!自今往后不许你再见洣苼!”

    厉南殇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冷声道:“我想见她谁也拦不住!你若敢将她扣住,信不信我领兵杀到文疏城来抢人?”

    “你……你……你这逆子……逆子啊……”尚廉固只觉气血翻涌,七窍生烟。

    厉南殇才不理他,怒喝一声,“我现在就带她走!看你们谁敢拦我!”说完便拂袖离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尚廉固恨恨地一拍桌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只这一瞬间,就觉得自己苍老许多。

    兀宁筵轻声劝道:“父主,我们即将赶赴白帝城,现在……还是不要和南殇计较了。他毕竟是十国国主之一,此行,我们还是要同心协力才是。”

    尚廉固对他同样满心失望,与洣苼的荒唐事他也有份。不过相较于厉南殇,兀宁筵之言,倒还令他有些许欣慰。

    再次长叹一声,对兀宁筵道:“你去告诉那逆子,让他尽快安排好国内事务。此次前去白帝城,断不可再生事端!”

    “是!孩儿这就去找他!”兀宁筵点点头,转身朝殿外行去。

    “筵儿!”尚廉固又将他叫住,犹犹豫豫,一副耻于开口的样子,“你……你去告诉那逆子,让他……让他和洣苼……莫再当众……”

    兀宁筵哪能不明白他话中之意,赶忙道:“孩儿明白,此行我自会约束于他!”说完便急急追赶厉南殇去了……

    尾崖城

    厅堂中,少昊和覃冶相对而坐。筑圩城之事传出之后,覃冶再次主动前来拜访少昊。

    “殿下,筑圩之变令诸国愤慨,如今正可借机联合诸国上书三卿。只要有半数国主同意联名,便可开启集萃论政挑战尚廉固,重新举荐你为王位继承人。”

    少昊点点头,沉声道:“如此,便有劳覃国主与诸位国主好生商议一番。”

    覃冶点头应诺,犹豫片刻又忧心道:“殿下,如今云梦三国连为一体,流觞泽唯君子国独大,而义瞿国……又几近覆灭,如今殿下孤立无援,您当真要在此时重登王位么?”

    少昊长声叹道:“国主担忧,我岂能不知。如今局势骤变,西域半壁皆为云梦三国所占,再无人能与之制衡。君子国独占流觞泽,同样无人能与之对抗。如此这般,时日越久,他们的根基就会越发牢固。我若不在此时上位一搏,今后便更无机会!”

    “今日不同往日,长羊四国皆对你心怀怨恨。此次你若重回白帝城,他们必定群起而攻之。你想安然自处,可殊为不易啊。”

    “此事我自然明白,但是白帝城……我非去不可!”

    “殿下,你若不去白帝城,留在这尾崖城内,老夫定可保你无虞。可是,你若去了那里……”

    “这小小尾崖城,岂是我容身之处?吾乃白帝嫡脉,昆仑之子!便是死,也要死在昆仑山下,岂能在此苟安一生!”

    见他目光无比坚定,覃冶自知多说无益,思虑片刻,又问道:“即便你能重登王位,今后你将如何执政?长羊四国有谁会听你号令?他们若兴兵造反,你又如何与之相抗?”

    少昊沉思一番,试探着问道:“覃国主,君子无拘两国在流觞泽残虐无道,你刕阳国与之相邻,为何不肯发兵征讨?”

    覃冶知他心中所想,缓缓道:“殿下,我刕阳国肩负守卫西北边境之职。倘若我也参与西域内斗,岂不叫北莽趁虚而入?他们最希望见到的,便是我刕阳国与诸国斗得两败俱伤!”

    少昊心中了然,覃冶一心顾及西域大局,并不忠于他齐昊一族。想依仗他刕阳国来震慑诸国,那是不可能的。

    覃冶又道:“殿下,倘若你依靠我刕阳国兵马来威慑诸国,只怕也无法令人信服。若是那样,即便能重登王位,也难以推行政令。殿下不愿偏安一隅,难道就愿意空居王位,碌碌一生?”

    对刕阳国少昊已不抱幻想,起身恭敬道:“国主之言,在下谨记。此次联络诸国,重启论政之事,就劳烦国主费心!”

    “殿下放心,老夫自会全力周旋。此次重返王畿,明枪暗箭,危机四伏,也希望殿下保重!”

    “多谢国主挂念!在下自会小心!”

    帝元136年,春末

    无拘国夜袭伏獠国筑圩城,残害数百筑圩人,包括一位筑圩巨灵。伏獠国修筑之十三圩,阻隔亡精之海流入泾水,护佑西域半壁,无拘国此举引得西域众怒。君子无拘两国向来不分你我,尚廉固作为王位继承者,遭到诸方质疑。

    前太子少昊颇得民心,因而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为顺应民心,由刕阳国发出倡导,重新推举少昊承继王位。消息一出,义瞿国,伏獠国和异人国立时响应。

    但是依照西域法典,欲令三卿召开集萃论政,须得西域十国当中至少半数持有相同意见,方能有效。君子无拘自不必说,云脊千亢也并不同意推少昊上位。青丘国百余年来从未参与论政,此次依然杳无音信。

    就在众人以为此倡议即将不了了之时,漳夕国竟然未与云脊千亢同心同力,出人意料地同意了刕阳国的倡议。如此五国一心,少昊重登王位之议正式被三卿接纳。新帝登基大典前,诸位国主将齐赴集萃宫,与三卿共同商定此事。

    澄脐山,莫离峰

    月色皎洁,透过山洞的缝隙,洒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平添几分恬静安详之意。时将至夏,如此晴朗的夜晚,已无多少寒意,躺在池水中,反倒觉得清凉舒适。

    几经缠绵,春情退去,二人静静相拥,享受着闲适静谧的夜晚。

    “瑶儿,此次少昊派来的异人国兵马,你为何按住不用?”

    玉瑶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撇撇嘴道:“没有他那五万兵马,我们一样能对付北境那些人。此次他将最后这点人马都派来,战事一起,损兵折将自是难免。我们若承了他这深情厚谊,今后岂不更加没完没了?”

    云天轻笑道:“你就是因此,才与两方息兵罢战的?照你的性子,不是得将北境那些兵马全部剿灭么?”

    “我想怎么做,岂会受他影响。我们并非为战而战,北境之人经此一役定然会长些记性,今后自不敢再轻犯我澄脐九寨。战事能免则免,真打起来,我夷人定也多有伤亡。”

    “有道理,看来你和芯儿一样,杀性都没有我想得那么大。”云天微微一笑,又道,“此次炎帝派大军前来助阵,着实仁义无双,我们当择时当面致谢才是。”

    玉瑶轻笑着点点头,“炎帝确实仁义,此次我只请他派兵五万前来压阵,谁知他却派了十万,所以,这场仗就更不能打了。”

    “为何?”

    “南疆既已介入此事,若当真将北境兵马全部剿灭在此,势必影响南北两境的关系。炎帝如此仁义,我们自也当为他省去些麻烦。”

    云天听得哈哈一笑,“说得在理,瑶儿,你这智谋算计当真是天下无双,若叫你去做一方帝王,定是个英明君主!”

    “我才不做那无趣之事。”玉瑶白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待此次从白帝城归来,我们就待在澄脐山快活一世,莫再管西域之事。伏獠国有消息传来,陆吾已决定重建伏虢军,老爹泉下有知定然无憾。所以,西域境内再无任何事值得牵挂了。”

    “你不是不承少昊的人情么,为何又愿意去白帝城助他?”云天好奇地看着她。

    “我才不愿助他!只要你别去,我才懒得管这闲事!你去北境之时他竟敢对你心存歹意,我可不念他这点人情!”

    云天无奈一叹,“你虽不念他人情,但他的确是尽了心力。此去白帝城必定危机重重,我们……还是陪他走一趟吧。”

    “走一趟可以,但你记住,我们只护他周全,至于他能否登上王位,全看他自己本事。那西域诸国之事,你我也插不上手。”

    他点了点头,轻叹道:“他即便登上王位又能如何,西域几大国,他能镇得住哪个?要我说,倒不如留在尾崖城安度余生。”

    “你管他!似他这等权欲熏心之人,宁愿死在王位上,也不会甘于在尾崖城默默无闻。你记住,不管此行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管他将来谁当白帝,西域境内若无能人,便叫北境早日将其吞并好了!于黎民百姓而言,未必是件坏事。”

    “嗯,我记住了。瑶儿,我们此去白帝城,寨内事务你可曾安排妥当?”

    “我们不在,九寨之人皆唯芯儿之命是从。此去时日不会太久,勿须担心寨中。”

    二人就这么搂在一起说说话,渐渐的,睡意袭来,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我们前去白帝城之事……你可曾与芯儿说过了……”

    玉瑶凑近他耳畔吹了口热气,媚声笑道:“你自己当面与她说吧……”

    “嗯?”云天微微一愣,睁开眼,转头望去,就只见兰芯正款款行来。

    “芯儿……你……”他双目圆瞪,心中砰砰狂跳,睡意瞬间消散无踪。

    兰芯媚意十足地白了他一眼,褪去衣裙,缓缓走进了水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