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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临危之际

    司瑾芙话一出口,众人立时脸色一变,就连那位小炎君祝融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他是炎族之中少有的不排斥苗人的人,而且和花栎瑾年纪相仿,私交甚好,对温婉端庄,心地善良的卓茨夫人更是十分敬重,如今这等状况却是他怎也始料未及的。

    “夫人,既如此,你怕是要解释一下吧!”听她承认,炀赦亥立即冷冷说道。

    司瑾芙面色平静如水,心里却是思绪万千。

    二十年前,炀赦亥陪同姬姓长公子姬申岳一道游访三苗,交流苗医之术,最后姬申岳却身中蛊毒而死。当时在场之人,只有炀赦亥与一众红黑二苗的族人,炀赦亥是炎族之人,向来不通蛊术,而害死姬申岳的蛊虫极为罕见,一看就是蛊技精湛之人所为,所以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他。

    彻查之下,在几个红黑二苗族的妖类族胞身上全都发现了那种罕见的毒蛊。他们百口莫辩,虽未承认,但自然而然被当成凶手。二苗圣女据理力争,抵死不认,更不同意交出那几个苗妖族胞。最后,也就渐渐演变成了南北之战与炎苗之战……

    “今日这等场景……与那时何其相似啊……难道……我也要落得两位圣女姐姐那等下场么……”她嘴角浮现出一抹苦嘲的笑意。

    见卓茨夫人神色有异,玉瑶抢口道:“解释什么?夫人乃白苗圣女,苗袋里有几只蛊虫有何稀奇?”

    “可正是那蛊虫害了我姐姐!”炀赦亥起身怒道。

    “那蛊虫害了烈研夫人不假,可谁能保证,天炎山上就只有卓茨夫人有那蛊虫?”

    “那蛊虫毒性剧烈,连卓茨夫人和心炎公主都束手无策,此等蛊技,莫说天炎山,便是整个三苗又能有几人?”言下之意,就是认定了司瑾芙母女就是凶手。

    旁人怎听不出他话中意思,玉瑶冷冷笑道:“说到毒性猛烈,尚焐炎君似是对夫人所中之毒,十分了解啊?”

    “你……你胡说什么?”炀赦亥拍案怒道,“我炎族之中怎会有精善蛊毒之人?本君又怎会了解我姐姐所中之毒?”

    玉瑶指着那个刚刚取来司瑾芙苗袋的侍女,冷声说道:“方才我已问过这丫头,炎君你刚入大殿就急着吩咐她去取卓茨夫人的苗袋,有心炎公主在一旁,她医术高超,且又随身带着苗袋,炎君是如何断定,心炎公主就治不好烈研夫人的呢?”

    “这……我……”

    “炎君似乎早就知道,烈研夫人所中之毒……只有卓茨夫人才能解啊!”

    “你……你休得血口喷人!”炀赦亥神色微变,这一番质问确实让他的行为显得有些刻意。秋姿雅也不禁心生疑窦,将冷厉的目光投向她这向来不通蛊毒之术的舅舅,欲看他作何解释。

    炀赦亥稍加思虑,强自镇定道:“我只是单纯关心姐姐,一路之上我见卓茨夫人未带苗袋,想着要尽快施救才命人速速去取,这有何不对?”

    玉瑶冷哼一声,看了看满面担忧的秋姿雅,又看了看一脸愤怒的炀赦亥,出言嘲讽道:“烈研夫人危在旦夕,众人皆是一脸愁苦,想着如何才能将夫人治好。可炎君与我争了半天,竟都未曾关心一句夫人的病情,看来比起夫人的安危,炎君似乎更加关心行凶之人是谁。说来你还是夫人血亲,但我见你对夫人的感情,也淡得很嘛!”

    这话说得很是刁毒,炀赦亥顿时恼羞成怒,“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本君的担忧之情暗藏心里,难道还非在这里哭哭啼啼才行?”

    “不要吵了!”秋姿雅听得心烦,怒声喝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将我母亲救过来,不是找下蛊之人!”

    说着又转向司瑾芙,急切道:“姨娘,你千万要想想办法!若连你都解不了毒,整个天炎山还有谁能解?”

    若说苗袋中的药物还在,司瑾芙不说能立时将毒解了,至少也能大大缓解毒性。实在不行,可带着烈研夫人前去三苗,那蛊毒虽然厉害,但只需稍加时日定能完全祛除,可现在……

    沉默良久,她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没有药物,我也救不了姐姐……”

    此言一出,秋姿雅心神剧颤,连白苗圣女都这么说,那恐怕真的回天乏术了!一念及此,顿时泪如雨下。

    硕炕与祝融闻听此言,悲痛的神色之下又难掩惊骇之意。烈研夫人是何等身份,她若是被人用蛊毒暗害,而且那蛊虫还从白苗圣女的苗袋中飞出,此等事情传到炎族之中,弄不好,又会引发一次炎苗大战!

    这时,司瑾芙缓缓站起身来,自衣袖中取出一个小小方盒。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不知她意欲何为,而炀赦亥见到她那贴身小盒,眼中立时闪过一抹亮光!

    她将小盒打开,里面装的是一枚白色小药丸,将其举在手中呈示众人道:“这药丸便是炎苗两族耗费百年心血,以我三苗圣薏草为主材,辅以炎族至上烈焱,炼化而成的不老丹!”

    说着有意无意暼了炀赦亥一眼,继续道:“若我愿意将不老丹送出,不知各位可有谁能求来良方,治好姐姐的病?”

    炀赦亥听得大为心动,不老丹不仅能解他体内的余毒,还能令他长生不老,可谓一举两得。卓茨夫人已把话讲明,他多想起身接话,可是旁边还有众人坐着,若此刻当众表明能寻来良方,岂不是自露马脚?想到这,不禁暗骂卓茨夫人不通人情世故,就该找个无人之处单独与自己说这话。

    硕炕站起身道:“夫人,老朽不知你此言何意?吾等若能求来良方解了烈研夫人之毒,那还不立即去将解药拿来,何须你以不老丹相送?”

    “是啊!若是知晓如何能救夫人,我祝融万死不辞,岂会提什么条件?”祝融愤而起身道。

    “姨娘,你……这是何意?”秋姿雅抹了抹泪珠,疑惑地望着她。

    过了一会,见最想要这丹药的炀赦亥尚未表态,司瑾芙冷冷地看着他道:“尚焐炎君,你怎么说?”

    炀赦亥被她看得微微发慌,纵然心里对不老丹万分垂涎怎也不敢当众表露,只得硬着头皮道:“在下也不明白夫人此举何意,若我能寻来解药,还不立即去了。”

    “既如此,那便是无人能救姐姐了?”司芙瑾面露绝望之色,随即在众人注视之下来到花栎瑾跟前,轻叹道,“娃娃,既然无人能救你烈研姨娘,这不老丹留着也无甚用处,现在……你便将它吃了吧。”

    此言一出,炀赦亥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卓茨夫人竟会来这一手,大急之下竟脱口而出,“慢……慢着……”话一出口,立时后悔不已。

    众人的目光随之投来,尤其是秋姿雅那锐利的目光,简直令他如芒在背。但话已出口,如何还收得回去,只得故作镇定道:“在我炎族之中尚有不少能人异士,或许……他们会有办法。”

    硕炕狐疑道:“他们有无办法,与这不老丹有何关系?凡我炎族之人无不对夫人敬重有加,若有人能救她,又何须以不老丹交换?这丹药本就是陛下为心炎公主炼制,本欲等她到双十年纪再服下,不过就算早几年服下又有何不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有奇人异仕就看中了这不老药呢?”炀赦亥只得强装到底。

    “炀赦亥!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硕炕目光如箭地看着他,“依我看,莫不是你在打这不老丹的主意?”

    “硕炕!你休要血口喷人!”炀赦亥顿时像被踩住了尾巴一样。

    “娃娃!”

    就在那二人争辩之时,司瑾芙陡然将花栎瑾拉进怀里,随即在炀赦亥惊恐的目光中,将丹药硬生生塞进了女儿嘴里,厉声道:“咽下去!”

    咕咚!一声轻响,似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炀赦亥心上!刹那间,无尽地绝望席卷而来,他只觉眼前昏暗一片!

    司瑾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秋姿雅说道:“姿雅,二十年前,北境长公子在我三苗遇害,红黑二苗的圣女姐姐抵死不认,最后还举族与炎族相抗。时过境迁,当年的是非早已说不清楚。

    我不似当年那两位姐姐,更不愿再看炎苗两族相争。你母亲是跟我一起时中的蛊毒,那蛊虫也的确出现在我的苗袋之中。多说无益,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我仅以此,表明心志!”说完突然摊开手掌,掌心之上赫然是一只黑色的蛊虫!

    “阿娘!不要!”

    “夫人!住手!”

    “姨娘!你莫做傻事!”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她手掌微颤,引得蛊虫一惊,在她掌心狠狠咬了一口!蛊虫的毒性发作极快,只片刻功夫,她的身子就已经开始瘫软下来。

    炀赦亥面如死灰,他此番作为并非真想害死卓茨夫人,最好的结果是能逼她交出不老丹,即便她不答应,也可以逼她承诺替自己解去体内的余毒,可是现在……

    “一切都完了……我这一生……都毁了……”

    ……

    夜色降临,王座里弥漫着浓浓的悲凉之意。众人坐在大厅里,耳畔隐隐传来心炎公主的嘤嘤哭泣之声。炀赦亥目光呆滞,神情寡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良久,硕炕站起身对他和祝融道:“事已至此,吾等留在此处也无甚用处,承阳峰上情况不明,我们还是尽快赶过去吧。”

    “是。”

    祝融无力地应了一声,起身随他朝外走去。炀赦亥见状也站起身来,准备一同离去。

    “舅舅。”秋姿雅突然将他叫住,语气冷淡道,“你随我来。”说完径直朝烈妍夫人的房间行去。

    炀赦亥心里隐有不安,只得跟了过去。进了夫人房内,秋姿雅随即将门关上,宽大的房间里就只有他二人,还有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烈研夫人。

    “姿雅,你……找我何事?”他忐忑不安地问道。

    秋姿雅转过身来,面沉如水地看着他,缓缓行至他跟前,将一只手掌摊开,一只红色的蛊虫尸体静静地躺在她手心,“说!这蛊虫是怎么回事?”声音寒冷似冰,不带一丝温度。

    炀赦亥骇然变色,腿弯一颤几乎站立不稳,心虚不已道:“姿雅……我……我怎知这蛊虫是怎么回事,你……难道怀疑我么?”

    唰!她猛地将蛊虫甩到他身上,指着床上的烈研夫人,森冷至极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立即去将母亲和姨娘身上的毒解了,否则待父王回来,定无你活路!”

    “你……你到底在胡说什么?”炀赦亥心神俱震,嘴上虽不承认,但外甥女那言之凿凿的模样已让他眼皮狂跳。

    秋姿雅怒极道:“你当我们眼瞎么?当年你玷污红苗亚圣女,被他们的圣女下了早衰之毒,要靠那不老丹来解,这些你当我不知?”

    “你……你怎么会……”听得此言,他心知再难狡辩,愕然道,“你母亲答应过我,连你父王都不曾告诉,又怎会告诉你?”

    “休得多言!快去将毒解了!”公主面覆寒冰,一身煞气,凶厉的目光几欲将他刺穿!

    被公主气势所摄,他只得乖乖从命,可下一刻又犯难道:“救你母亲自是没问题,至于卓茨夫人……她……她太过冲动了……”

    “你什么意思?”

    不敢直视她那噬人的目光,炀赦亥吞吞吐吐道:“那解药十分稀有,现在……就只能救一人……”

    “什么?!你这混账东西!”秋姿雅听得当场暴走,砰地一掌打在他身上,将他生生震退了好几步。

    “姿雅!事已至此,你快拿这解药去救你母亲。”他揉了揉胸口,自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药包,思虑一番,又道,“不过你要拿这解药,须得先发个誓言!”

    “什么誓言?”见他还有脸提条件,秋姿雅心里更是将这混账舅舅给恨了个透。

    “你须以炎人赤魂发誓,保证令夫人和陛下不再追究此事,否则……我怎敢将解药给你……”夫人的脾气他十分清楚,现在将她治好,只怕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扒皮拆骨。

    秋姿雅救母心切,哪敢迟疑,只得咬牙切齿道:“我秋姿雅以炎人赤魂发誓!只要你治好母亲,我必令父王母亲不再追究你此次纵蛊害人之事!”

    说完不待他多言,径直上前一把将解药夺了过来,急朝夫人走了过去。

    “姿雅……我……这便去承阳峰了,那里定然需要帮忙。”见公主将解药喂夫人服下,他惶恐不安地说了一句,便匆匆出门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秋姿雅极力压住心中怒火,冷哼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罪大恶极,纵然饶了你此次驱蛊害人,却饶不了你其他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