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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劫后余生

    云天一击而中,但因左肩受伤,刚刚那一刀又用尽全部力气,自己也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狼狈之极。小妖连忙赶到他身边,二人一脸警惕地望着不远处那捂着断臂,神情狰狞的兀宁筵。

    方才那合力一击已将他们余力耗尽,若这厮还有一战之力,他们可真就束手无策了。

    云天左肩连挨了两记重击,此刻已疼得失去知觉,小妖本就受了重伤,更无力反抗。好在这厮不知道小妖身上竟藏了两把短剑,一时大意,竟丢了一条胳膊。

    兀宁筵紧咬牙关,极力运气封住上身经脉,尽量减缓血液流出,滔天的怒火让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看着骇人之极。

    “少国主……不必如此动怒……”

    云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一阵血气上涌,竟是喷出一口血,缓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我方才说过……定为少国主出一个……不影响你与漳汐结盟的计策……”

    没想到这小厮此时竟还有脸提起这茬,兀宁筵气得浑身剧颤,那通红的脸色立时涨成一片青紫。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云天嘿嘿道:“我方才说过,若是少国主一身完好回到云烟城,国主定不会信你,但是现在……凭你现在这般模样,无论说什么,国主都会信的。”

    虽然刚刚一击得手,但云天心知,若这厮不顾一切拼死一搏,自己二人只怕仍旧难逃一死,只得再想点说辞与他周旋一番。

    兀宁筵嘴角微颤,一言不发,只用那噬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二人,“任你口若莲花,今日不杀你二人,本公子誓不为人!”

    随着真气流传,筋脉阻滞,他臂上的伤口已渐渐止住了血,见得此状,云天暗道不妙。心思急转之下,又道:“少国主,此刻你若是立即赶回云烟城,找良医妙方,说不定还能将你那胳膊接上。你既通苗蛊之术,应当知晓此理。”

    兀宁筵咬牙切齿道:“本公子今日便是不要这条胳膊,也定要将你二人千刀万剐!”

    “有本事你就来啊!祖奶奶还怕你不成!”小妖怒目圆瞪,丝毫不惧。

    “哎,少国主何必义气用事!”云天心里一阵叫苦,赶忙将她拉到身后,随即对兀宁筵道,“此刻你若是强行运气,必定损伤经脉,那胳膊怕是真就接不上了。少国主若是能与漳夕结盟,将来可是要做大事的,登高位,争天下,少了一条胳膊,怕是不太方便吧?我二人只是无名之人,孰轻孰重,少国主难道还分辨不清么?”

    听得此言,兀宁筵神色几度变幻,心思电转,权衡着当下局面,断臂之辱、滔天之怒、结盟大计、争霸雄心……

    云天屏息望着他,心中忐忑不定。自己二人是死是活,就在他一念之间。

    “哈哈哈!”

    良久,只听兀宁筵蓦地放声大笑。那笑声震耳欲聋,在山谷中回响不绝。

    “好!好!好!未曾想,此次漳夕之行,竟还碰到你这等有趣之人!我们今日暂且别过,九州虽大,有缘自会相逢!到时,我再与你好生切磋一番!”

    “既如此,便请少国主赶紧上路吧!”云天皮笑肉不笑道。

    兀宁筵捡起断臂,将上面插着的短剑拔出,恨恨地甩到二人脚下,随即跨上大马,绝尘而去……

    “呼——”

    云天长舒一口气,顿觉浑身酸软,一下瘫坐在地。左肩慢慢恢复知觉,火辣辣的痛感叫他眉头拧成一团。

    别看小妖嘴硬,她毫无防备地受了兀宁筵一掌,体内早已是翻江倒海,根本提不起什么劲来,见云天瘫坐在地,她也坐了下来运气调息。

    “赶紧离开这里吧。”稍事休息,他连忙对小妖说道。

    此地之事一旦传回云烟城,很快便会来人。他二人不仅要尽快离开鱼峒山,离开云烟城,甚至,还要离开漳夕国……

    鱼峒山地处漳夕国西南,南临南疆炎谷,西近义瞿国,向北至少走上十日才能入云脊国境,向东则深入漳夕腹地。

    少国主被杀,如此大事很快便会轰动漳夕国,甚至轰动长羊山。可以想见,他二人很快便会被君子漳夕两国通缉。

    不过,好在西域诸国各行其法,而且诸国之间面和心不和,若非白帝居中调停,恐怕早就打成一片。

    西域金雷二州是中原九州之中疆域最广,实力最强之地,白帝之所以未能威服九州,登天子之位,便是因为西域诸国内斗不断,貌合神离。所以,他二人只要去到他国境内,君子漳夕两国便不敢大张旗鼓地抓人。

    漳夕国既已不能久待,想到老爹临行之前,曾说他会去流觞泽的伏獠国,云天遂有意东行。不过,若是直接向东进入漳夕腹地,怕是未至长羊山就会被抓。若向北入云脊国,须得行上多日。

    思来想去,他决定还是先行前往金州义瞿国,再绕道向东。而且,听说义瞿国向来与漳夕国不睦,想必漳夕国的通缉令在义瞿国定是行不通。

    夜幕降临,二人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四周寂静一片。离开鱼峒山南谷,他们一刻不敢停歇,沿山间小道一路西行,入了鱼峒山深处暂避。

    看着一旁面色不佳的小妖,云天轻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你自走你的路,管我做甚?”

    “我说妖祖奶奶,我今日好歹救了你,你不必这么凶吧。”见她已虚弱不堪,却还是如此嘴硬,云天不禁苦笑一声。

    “谁要你救!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凡人来救!”小妖蓦地提高了声音,脸色陡然变得阴沉下来。云天看得一呆,只得止住不言。

    二人无声前行,突然,小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只怕是刚刚动气,又引得伤势发作。见状,云天正要去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休要碰我!我才不要你管!”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满是倔强之色。云天僵立原地,望着她步履蹒跚地继续前行,无奈摇了摇头,默默跟了上去。

    在鱼峒山住了十多年,他对附近的地形还算比较熟悉。以他二人此时的状态,想跑过追兵绝无可能,所以只能暂时躲进深山,先养伤再说。

    在鱼峒山西面有一处隐蔽的山洞,二人到此暂避。云天寻来野果和清水,小妖则静坐调息。

    火光映衬下,她面色稍缓,不似之前那般苍白。云天还找了些气味浓郁的野草,磨成细渣涂在身上,以防兀宁筵又以寻香蛊找到自己。

    他不似小妖那般能运气疗伤,没有临海,上乾下坤两脉之间便少了中继,气息极难运行通畅。他也曾试过炼气修行之法,知晓行气脉络,可自乾脉运气至丹田之中,很快便会消散,再出坤脉已然十剩其一。行气既不通畅,更无法存续体内,故而与此道无缘。

    回溯今日之事,只觉恍然若梦。没想到自己一个酿酒为生的小厮,此刻怕已成了漳夕国头号要犯。

    “前路不明,生死未知。若是老爹在此,怕是说了他都不信……”艰难躺倒在地,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肩膀,呲呲牙,少时已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之间,感觉似有人慢慢靠近自己,一阵寒意正向脖颈贴近……

    他蓦地一惊,腾地从地上坐起,就只见小妖正拿着她那把薄如蝉翼的短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四目相对,二人定定地对视良久,才听她冷声说道:“人妖共处,你怎敢如此松懈?便不怕我害你么?”

    初见她拿剑对着自己,云天还有些惧意,冷静下来,却又丝毫不以为意。听得此言,他不禁翻了翻白眼,又躺回了地上。

    “你为何要害我?要害不是早就害了,何必等我醒过来。”他伸了个懒腰,呜呜说道。

    看着眼前这凡人,小妖的心情甚是复杂,“一个碧眼妖精,凡人见了,要么躲得老远,要么喊打喊杀,他为何会如此平静?”

    想到今日与兀宁筵一战,自己二人只不过相识一日,却如此默契十足。到现在想来,都只觉不可思议。

    “你分明技艺高超,而且那刀法甚是奇特。若当真交手,我不是你的对手。”她将短剑收回,坐回一旁,轻声问道,“我前日见你,将你按在地上,你为何不还手?”

    “你也懂刀技么?”云天一听来了兴致,侧身望着她。

    他无法炼气,但是对各类形体之技却颇有兴趣。见小妖只是瞟了自己一眼,没有搭话,他悻悻笑道:“我这点本事是危急之时拿来保命的,哪能随意显露。今日那兀宁筵若是一早知晓我会刀技,又岂能被我俩偷袭。”

    “我那时都已将剑架在你脖子上了,还不算危急么?”

    “不算。”

    “为何?”

    “我将你兜在身上跑了一路,你若真要杀我,那我早就死了。”

    小妖心里暗叹,这凡人本事不大,心思倒是缜密。尤其今日日间,若非他对那臭鸟蛋一通唠叨,此刻自己二人哪还有命在。

    “你莫不是一早猜到,我身上有两柄剑了?”

    “你那短剑一面光滑,一面有凹凸纹理,一看就知道是一对儿。而且……”他嘿嘿一笑,“我还猜到你将另一把藏在哪。”

    说到此处,小妖神色陡然变冷!见状,云天赶忙打住,讪讪地笑了笑,又道:“你我也算相识一场,我叫云天,还不知你叫什么。”

    “云天?哼,粗俗至极。”小妖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云天哈哈笑道:“我幼时蒙老爹收养,那之前唯一的一点记忆,便是满天白云,郎朗晴天。而且听老爹讲,自我开口讲话,说的第一句便是这两个字,所以便叫了这名。”

    “你与我说了作甚。”小妖将脸转了过去。

    见她不愿说,云天也不好不强求,眼睛一闭又要睡去。

    “我叫兰芯。”

    “兰芯?嗯,好名字。”

    随后,云天闭目不言,山洞中顿时安静下来,只听见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火光印在石壁上,摇曳跳动,显得如此宁和。

    他突然又睁开眼,笑着问道:“你抓班饥子,我两番碍你的事,你为何没杀了我?”

    小妖淡淡说道:“凡人身上大多带着恶臭之气,但你没有。”

    “就因为这?那兀宁筵呢?”

    “奇臭无比!”

    “哈哈哈!难怪你叫他臭鸟蛋!”他朗声一笑,转了转身,便又准备睡去。

    “我杀了那么多凡人,你今日……又为何救我?”

    “因为……你没杀那姑娘和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