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壮哉，保定！
京南三百里，保定府。
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顺军中仅次于刘宗敏的疯子刘芳亮，依然在不停的怒吼着驱动部队，一波又一波疯狂的攻打城池。
保定城危在旦夕。
方正化率领仅剩的数十名明军屹立在城头，与潮水般冲上城头的贼兵展开殊死拼杀。
他正值年富力强，又做过数年东厂厂公，武功还是不弱的，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从早到晚不停的砍杀，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贼兵气势丝毫不曾减弱，现在又连续挑灯夜战，
此时方正化已感到双手颤抖，大刀已经拿不稳了，然而贼兵仍然如潮水般滔滔不绝而上。
眼看着四面八方的贼兵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爬城而上，方正化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报告方总管，大学士李建泰用绳索坠下城墙，向贼兵投降去了！”
有士兵跑来大声报告。
“什么！皇上身边才几位大学士？他李建泰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方正化狂怒的大叫：“传令全城，誓死不退！宁可与贼兵同归于尽，绝不做亡国奴！”
他边杀边吼，虽然声音很尖，有些刺耳。
他气势如虹，数十农民军死在他的手下。
“报告方总管，保定知府何复大人，刚刚被贼兵的火箭烧死了。”
“杀！”
方正化血灌瞳仁：“为何大人报仇！”
提气大喝，挥刀如风，将冲上城头的数十名贼兵尽数砍杀。
“报告方总管，同知邵宗元战死，都指挥刘忠嗣战死，举人张翚战死！”
“杀！”
方正化满脸血泪，面容如九幽魔神，声音却如九天雷霆：“为国捐躯，光耀青史！就算全城尽墨，也要杀尽贼寇！”
大刀砍入一名贼兵的脖子，拔了两下竟没拔出来，仔细一看，刀刃早以卷的不成样子了……
“报告方总管，退休在家的原光禄寺少卿张罗彦战死，进士张罗俊战死，武进士张罗辅全家守城，满门死者二十人……”
“哈哈哈……”
方正化纵声狂笑，笑声久久不止，无尽的血泪雨点般滴落脚下。
举目四顾，周围的明军已经全部战死，保定城头上铺满了明军和贼兵的尸体，竟无一寸空余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漆黑的夜空下，方正化全身尽已染的血红，犹自一个人狂笑不休，
“壮哉，保定！壮哉，保定！千古之后，我方正化随保定而不朽矣！”
“壮哉，壮哉！哈哈哈……”
看着这位如疯似魔的狂人，涌上城头的众多贼兵尽皆胆怯不敢向前，
只敢远远的围着他，大声喝问：“你谁呀？有胆报上名来！”
得到的回答是：“我乃原东厂厂公、此地总监方正化！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原来是个大官！
贼兵顿时双眼大亮，蜂拥而上，想要将这条大鱼乱刀砍死。
“大明！陛下！老奴这最后一口气，算是尽了。”
方正化面向北方，神色平静，缓缓举起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老方！”
“老方等等我！”
“老方英灵不远，我老高来陪你一起上路！”
悲痛的狂呼声中，留在保定的几位太监手持武器，带领自己家中的全部家丁冲上城来，硬是将城头的贼兵又压了下去。
保定城头仍然屹立着大明之人！
“他娘的！闯王应该打下北京了！想不到老子一路顺风，竟然还在区区保定府磨磨蹭蹭！”
城墙下，刘芳亮发疯似的厉声狂吼：“全军突击！今晚打不下，就打到天亮！天亮打不下，再打到晚上！退后一步者立斩！破城之后，给老子全城屠尽，鸡犬不留！”
一把扯过身边刚刚投降的李建泰，恶狠狠的问道：“老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给老子说实话，城内到底多少人？”
李建泰浑身筛糠似的哆嗦不休，嘴唇都吓得发青了：“不，不敢隐瞒刘将军，城内真的，真的只有两千人啊……”
“胡说八道！区区两千人能挡住我五万大军十几个时辰？明朝根本没有这么能打的部队！说！你是不是在城内有埋伏？”
“刘，刘将军明鉴啊，微臣对大顺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欺瞒将军啊。”
“艹！明朝的大臣就会这一套！没个有骨头的！”
刘芳亮恶狠狠的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他招了为止！”
“报……”
一名哨探骑着马飞奔而来，径直跑到刘芳亮面前，马还未停，人已翻身而下，踉跄两步跪倒禀报：“报告刘将军，闯王急令！”
将一枚令牌和一张信纸递交上去。
刘芳亮怒道：“他娘的！老子不识字！给老子念！”
劈手将信纸掷给身边的亲兵。
亲兵马上草草看了一遍，知道这位刘将军胸无点墨，对这些书面语言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只好尽量用大白话禀报：“回禀将军，闯王十万火急，令我军不论现在何处，立刻放下一切直奔北京，明日汇合大军之后，从南面攻打外城。”
“什么？”
刘芳亮瞪大牛眼：“闯王还没打下北京？哈哈哈，那我老刘可就要露把脸喽！”
哨探提醒道：“闯王今日攻城失利，损失惨重，刘将军切勿大意。”
“嗯？”
刘芳亮一把提起旁边仍在瑟瑟发抖的李建泰，厉声喝道：“你不就是从北京带兵出来的吗？说！北京城内现在多少部队？”
李建泰苦着脸颤声道：“刘，刘将军明鉴，为了抵抗将军，崇祯令我带兵出来之后，北京就空了，没想到，半路上我的兵又全跑光了，这不实在没办法，才，才投降了将军……”
“你这老不死的，不老实！”
刘芳亮恨恨一把将李建泰推倒在地，在地上滚地葫芦一般翻滚了好几圈，
“北京空了？闯王怎么没打下来？保定没人？那我怎么没打下来？呸！想骗我？门都没有！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口唾沫喷到李建泰脸上。
随后大手一挥，带着万般不情愿的怒吼一声：“传令！全军收兵，绕过保定！今晚北京城下宿营！”
“句句属实啊，将军饶命啊……”
李建泰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与此同时，一封奏章连夜送往北京：
“启奏陛下……血战一日夜未曾停歇，上述人等尽皆殉国，官兵尽墨，百姓死伤过半，但臣等携家眷仍可一战。老奴虽年迈退休，誓与保定同在！陛下勿念。
臣：原司礼掌印太监高时明、司礼秉笔太监李凤翔、提督诸监局太监褚宪章、张国元，泣拜。”
天色已经全黑了。
大顺军中仅次于刘宗敏的疯子刘芳亮，依然在不停的怒吼着驱动部队，一波又一波疯狂的攻打城池。
保定城危在旦夕。
方正化率领仅剩的数十名明军屹立在城头，与潮水般冲上城头的贼兵展开殊死拼杀。
他正值年富力强，又做过数年东厂厂公，武功还是不弱的，
然而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从早到晚不停的砍杀，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贼兵气势丝毫不曾减弱，现在又连续挑灯夜战，
此时方正化已感到双手颤抖，大刀已经拿不稳了，然而贼兵仍然如潮水般滔滔不绝而上。
眼看着四面八方的贼兵像密密麻麻的蚂蚁一样爬城而上，方正化知道，自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报告方总管，大学士李建泰用绳索坠下城墙，向贼兵投降去了！”
有士兵跑来大声报告。
“什么！皇上身边才几位大学士？他李建泰怎么可以如此无耻！”
方正化狂怒的大叫：“传令全城，誓死不退！宁可与贼兵同归于尽，绝不做亡国奴！”
他边杀边吼，虽然声音很尖，有些刺耳。
他气势如虹，数十农民军死在他的手下。
“报告方总管，保定知府何复大人，刚刚被贼兵的火箭烧死了。”
“杀！”
方正化血灌瞳仁：“为何大人报仇！”
提气大喝，挥刀如风，将冲上城头的数十名贼兵尽数砍杀。
“报告方总管，同知邵宗元战死，都指挥刘忠嗣战死，举人张翚战死！”
“杀！”
方正化满脸血泪，面容如九幽魔神，声音却如九天雷霆：“为国捐躯，光耀青史！就算全城尽墨，也要杀尽贼寇！”
大刀砍入一名贼兵的脖子，拔了两下竟没拔出来，仔细一看，刀刃早以卷的不成样子了……
“报告方总管，退休在家的原光禄寺少卿张罗彦战死，进士张罗俊战死，武进士张罗辅全家守城，满门死者二十人……”
“哈哈哈……”
方正化纵声狂笑，笑声久久不止，无尽的血泪雨点般滴落脚下。
举目四顾，周围的明军已经全部战死，保定城头上铺满了明军和贼兵的尸体，竟无一寸空余之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稠的血腥气，漆黑的夜空下，方正化全身尽已染的血红，犹自一个人狂笑不休，
“壮哉，保定！壮哉，保定！千古之后，我方正化随保定而不朽矣！”
“壮哉，壮哉！哈哈哈……”
看着这位如疯似魔的狂人，涌上城头的众多贼兵尽皆胆怯不敢向前，
只敢远远的围着他，大声喝问：“你谁呀？有胆报上名来！”
得到的回答是：“我乃原东厂厂公、此地总监方正化！谁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原来是个大官！
贼兵顿时双眼大亮，蜂拥而上，想要将这条大鱼乱刀砍死。
“大明！陛下！老奴这最后一口气，算是尽了。”
方正化面向北方，神色平静，缓缓举起刀，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老方！”
“老方等等我！”
“老方英灵不远，我老高来陪你一起上路！”
悲痛的狂呼声中，留在保定的几位太监手持武器，带领自己家中的全部家丁冲上城来，硬是将城头的贼兵又压了下去。
保定城头仍然屹立着大明之人！
“他娘的！闯王应该打下北京了！想不到老子一路顺风，竟然还在区区保定府磨磨蹭蹭！”
城墙下，刘芳亮发疯似的厉声狂吼：“全军突击！今晚打不下，就打到天亮！天亮打不下，再打到晚上！退后一步者立斩！破城之后，给老子全城屠尽，鸡犬不留！”
一把扯过身边刚刚投降的李建泰，恶狠狠的问道：“老子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给老子说实话，城内到底多少人？”
李建泰浑身筛糠似的哆嗦不休，嘴唇都吓得发青了：“不，不敢隐瞒刘将军，城内真的，真的只有两千人啊……”
“胡说八道！区区两千人能挡住我五万大军十几个时辰？明朝根本没有这么能打的部队！说！你是不是在城内有埋伏？”
“刘，刘将军明鉴啊，微臣对大顺忠心耿耿，绝对不敢欺瞒将军啊。”
“艹！明朝的大臣就会这一套！没个有骨头的！”
刘芳亮恶狠狠的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打到他招了为止！”
“报……”
一名哨探骑着马飞奔而来，径直跑到刘芳亮面前，马还未停，人已翻身而下，踉跄两步跪倒禀报：“报告刘将军，闯王急令！”
将一枚令牌和一张信纸递交上去。
刘芳亮怒道：“他娘的！老子不识字！给老子念！”
劈手将信纸掷给身边的亲兵。
亲兵马上草草看了一遍，知道这位刘将军胸无点墨，对这些书面语言既看不懂也听不懂，
只好尽量用大白话禀报：“回禀将军，闯王十万火急，令我军不论现在何处，立刻放下一切直奔北京，明日汇合大军之后，从南面攻打外城。”
“什么？”
刘芳亮瞪大牛眼：“闯王还没打下北京？哈哈哈，那我老刘可就要露把脸喽！”
哨探提醒道：“闯王今日攻城失利，损失惨重，刘将军切勿大意。”
“嗯？”
刘芳亮一把提起旁边仍在瑟瑟发抖的李建泰，厉声喝道：“你不就是从北京带兵出来的吗？说！北京城内现在多少部队？”
李建泰苦着脸颤声道：“刘，刘将军明鉴，为了抵抗将军，崇祯令我带兵出来之后，北京就空了，没想到，半路上我的兵又全跑光了，这不实在没办法，才，才投降了将军……”
“你这老不死的，不老实！”
刘芳亮恨恨一把将李建泰推倒在地，在地上滚地葫芦一般翻滚了好几圈，
“北京空了？闯王怎么没打下来？保定没人？那我怎么没打下来？呸！想骗我？门都没有！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口唾沫喷到李建泰脸上。
随后大手一挥，带着万般不情愿的怒吼一声：“传令！全军收兵，绕过保定！今晚北京城下宿营！”
“句句属实啊，将军饶命啊……”
李建泰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
与此同时，一封奏章连夜送往北京：
“启奏陛下……血战一日夜未曾停歇，上述人等尽皆殉国，官兵尽墨，百姓死伤过半，但臣等携家眷仍可一战。老奴虽年迈退休，誓与保定同在！陛下勿念。
臣：原司礼掌印太监高时明、司礼秉笔太监李凤翔、提督诸监局太监褚宪章、张国元，泣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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