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海恶杀宴
有言说，北梁有三恶：东洋海恶，西域马贼，南疆山匪。他们不向任何一国朝奉，也称不属任何一国之民。因为无牵无挂，无亲无故，所以才无所不为，无恶不作。
“冀州东方家？”王墨在东方清面前坐下，“四大家族的人？”
“不错，”东方清看着王墨，道：“那公子是何人呢。”
王墨沉默了，霎时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只听见喧嚣的酒客觥筹交错的声音。东方清见他不答，便自顾自地饮下一杯，道：
“公子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愿说？都无妨。只是……”
东方清顿了顿，道：
“我希望我们能结伴。”
“噢？东方家的人，怎么也会需要一个外人结伴吗？”
“不错，因为你还可以。而且，不止如此。”
王墨思索了片刻，静道：
“若非什么缘故，相信你不会看上我，给我一个理由。”
“你很聪明，”东方清略微一笑，又有点诡秘道，“因为我此行只有一个人。”
“………哈？就这么简单？”王墨设想了许多理由，没想到竟是最简单的那个。
“但还有一个，”东方清继续道，“我想救你。”
王墨听后怔了怔，很快将兴起的心情平复了，笑了笑，问：
“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那依君看来，我需要吗？”
“那能否换个地方说话？”
东方清听后，道：
“正有此意。”
“小二，结账。”
东方清起身离开，王墨见状也紧跟上去。不过就在他们离开之时，舱中还有人动了。
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魁梧男子猛地喝下一大碗烈酒，尔后重重地放下，朝着东方清他们的方向偷眼看了一下，目光锐似鹰猎。男子抚了抚腰间的银刀，轻觑道：
“东方家的人？哼。”接着他转头对身后一个人说，“去告诉头儿，这艘船上，有意思了。”
“是。”
沐阳船，林家厅内。一个高挺着银衣华服的男子正注视着他面前的墙壁，上面有玄鸟振翅图，旁边是一片蓝色，在其左边有星落的小小的十八个灰点，在这十八个灰点左边，是由绯岩红墨刻画的线路图。而在其右边，是几乎没有记载的一片空白，只有遥远处的三座以西湖珠粉绘制的三点。还有在东部，以紫色所雕色的一艘船。虽然它在这张图上是画着的，但谁都知道，它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踪迹，也没有人可以画出来。
“海恶帮的人，怎么会上了林家的船？”站着不语的男子终于开口了，不过没有转身，仍然看着那幅图。
“不清楚，不过只有一些小部众的人。”在他身后，一个带着点斑白胡子，身材中肯的男子拱手道。
“胡叔，听说你之前和海恶帮的人打过交道？”男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道。
被唤作胡叔的男子便是青州林家的三大总管之一，金言总管，胡中璞。
胡总管抬眼看了一眼，回答道：
“嗯。当初前任家主亲自出船，老仆曾与同行。在无边海东沙区遇到了海恶帮。”
“那您觉得海恶帮足以为惧吗？”男子带着点轻屑问。
“海恶帮上不尊国法，下不行道则，横行霸道于无边海上，来往船只无论大小皆抢一半。不从者可至船破人亡的下场。虽然我们当时只是遇到了他们的六当家——海老六唐人右，就已几近死里逃生。这群强盗，不可不畏。”
“我听过父亲出海的事，那次是为了护一笔极其重要的生意，他才亲自出马。回来之后，父亲便卧病不起，惶恐不安了好几周。不过那时也是他轻心了些，去的匆忙，林家的精锐队伍都没同行。这次可不一样了！”
“三当家，你是要？”
“胡叔，我们这一行都未与其他船只相遇，能上船的海恶贼只能是出发时的船客。”
“不错，按海恶帮的行盗作风，抢大不窥小。他们暗中的人绝对不止这点。”
“三日后的船宴，将会宴请所有船客，这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出手的机会。胡叔，船上护卫有多少？”
胡总管拿出一把檀木算盘，边拨动边说道：
“临行招揽的船卫有一百二十，加上原先的九十，共二百一十人，以及精卫一百五，林家卫八十。”
“好！那就请胡叔安排下去，明线暗线布置好，这次要一网打尽。也让海恶帮的人看看，四大家林家靠的不只是船商，还有足够的手段。”
“是。三当家。”说罢，胡总管便退了下去。
“海恶，哼。”男子转过身，继续看着壁上之画，然后轻轻抬袖一挥，一枚精巧的火红细箭飞出，钉在那海恶的标画上。“当初你们给我父亲留下的阴影，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沐阳船牢舱处，几个船卫押着海恶帮的人向舱牢走去。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只见一个船卫对着面前双手被缚的海恶众人骂道，那个黑衫男子微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后面的船卫，细微的动作转瞬就被船卫们捕捉到了。其中一个船卫直接一脚踢出，喊道：
“看什么看！”
黑衫男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然后嘴上轻觑一声，一个巴掌便直掠扇来。
“嚣张什么！还以为你们现在在哪！现在你们只是阶下囚。”
“就是，海恶帮作恶无数，人人闻风丧胆，到头来还不是成为任人宰割的蝼蚁！”
黑衫男子听后，不怒不躁，反而长长一笑，却惊住了船卫。只见一个船卫上前，一拳挥出，道：
“死到临头了还笑！哼，我让你笑！”
“我看啊，不如就直接在这杀了他们吧。”一个船卫提议道。
“不错，反正他们作恶多端，死得应该！三当家应该也不会怪罪于我们。”说着，其中有人慢慢抽出刀来。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我先来。”一名船卫已拔出了腰间长刀，迅疾地劈向黑衫男子。
黑衫男子冷眼看着朝着自己砍来的长刀，缓缓一笑。突然，一柄黑色长剑从他眼前出现，止住了那长刀。
“什么人！”
来人也是缓缓一笑，慢慢道：
“你们期待的，海恶。”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舱中忽然出现许多黑衣海恶之人，他们迅速地处理了还未反应过来的众船卫，只留下一个。
“死到临头？”黑衫男子被解开缚着的双手，走到惊慌失措的那个船卫面前，冷声道，“那是你。”
尔后捡起散落的长刀，一刀封喉。
客舱深处，客房名为：海落。
“九当家的，眼线都已安排好了。”一个手下半跪着对着面前坐居高位的男子报道。
“好，很好。那个白日出手的人查出是谁了吗？”男子淡然问道。只见他着一袭裘服，干净利落，面庞不似海盗般魁梧，却如玉俊俏。
“回九当家的，根据调查发现，他自称是荆州王家的人，使的也是王家的三尺拳，临风指，但其实心法不属王家，应该只是一个初涉江湖之人，想借王家之名引威。”
“那另一个人呢？”
“他谈吐不凡，称是冀州东方家，也没出手。不过根据眼线调查，他只是一个人，明中暗中都没有手下。”
“不错，”九当家缓缓道，“若是四大家族的人，随行多少会带点帮手，那个东方家的孤身一人，要之是假的，要之便是非常自信。不过……”
只见九当家的抬手在空中击掌，一个曼妙绝伦的侍女慢慢从帷布后走出，妖娆地搭坐缠着他。他静静闻着女子身上的沁芳，对着下属道：
“一点小风小浪，滞不了成舟之木。他们是一个变数，而这一宴已是定数。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养精蓄锐，三日后开宴！”
“是，九当家！”
“好了，退下吧。”
“是。”说罢，下属便引身退去。
“九当家好计谋啊。”客舱不起眼的小角落处，一个人从隐藏的阴影里走出，诡秘道。
“都是愚拙之策，倒是你们的计谋够胆大。”
“怎么，海恶帮怕了？”那人带点戏谑道。
“海恶帮从不会轻言害怕，也羞于做小本买卖。改朝换代的买卖够大，我们愿做。”
“你们敢做？”那人再次挑衅，似乎无所畏惧。
九当家冷笑一声，说道：
“天下只有海恶不想做的，没有不敢做的。太小的生意我们羞于做，应允的承诺便不会错。这就是海恶的规则。”虽身为海盗，九当家一番言论却颇似饱腹诗书的文人。
“好，凭君一席话，将来的南陈定给你们封侯赐地。”
九当家不屑地冷哼一声，挑逗着怀中的美人，轻柔说道：
“好了，小萍，我们，走吧。”
“冀州东方家？”王墨在东方清面前坐下，“四大家族的人？”
“不错，”东方清看着王墨，道：“那公子是何人呢。”
王墨沉默了，霎时间氛围显得有些尴尬，只听见喧嚣的酒客觥筹交错的声音。东方清见他不答，便自顾自地饮下一杯，道：
“公子是不方便说？还是不愿说？都无妨。只是……”
东方清顿了顿，道：
“我希望我们能结伴。”
“噢？东方家的人，怎么也会需要一个外人结伴吗？”
“不错，因为你还可以。而且，不止如此。”
王墨思索了片刻，静道：
“若非什么缘故，相信你不会看上我，给我一个理由。”
“你很聪明，”东方清略微一笑，又有点诡秘道，“因为我此行只有一个人。”
“………哈？就这么简单？”王墨设想了许多理由，没想到竟是最简单的那个。
“但还有一个，”东方清继续道，“我想救你。”
王墨听后怔了怔，很快将兴起的心情平复了，笑了笑，问：
“公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那依君看来，我需要吗？”
“那能否换个地方说话？”
东方清听后，道：
“正有此意。”
“小二，结账。”
东方清起身离开，王墨见状也紧跟上去。不过就在他们离开之时，舱中还有人动了。
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魁梧男子猛地喝下一大碗烈酒，尔后重重地放下，朝着东方清他们的方向偷眼看了一下，目光锐似鹰猎。男子抚了抚腰间的银刀，轻觑道：
“东方家的人？哼。”接着他转头对身后一个人说，“去告诉头儿，这艘船上，有意思了。”
“是。”
沐阳船，林家厅内。一个高挺着银衣华服的男子正注视着他面前的墙壁，上面有玄鸟振翅图，旁边是一片蓝色，在其左边有星落的小小的十八个灰点，在这十八个灰点左边，是由绯岩红墨刻画的线路图。而在其右边，是几乎没有记载的一片空白，只有遥远处的三座以西湖珠粉绘制的三点。还有在东部，以紫色所雕色的一艘船。虽然它在这张图上是画着的，但谁都知道，它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没有人知道它的踪迹，也没有人可以画出来。
“海恶帮的人，怎么会上了林家的船？”站着不语的男子终于开口了，不过没有转身，仍然看着那幅图。
“不清楚，不过只有一些小部众的人。”在他身后，一个带着点斑白胡子，身材中肯的男子拱手道。
“胡叔，听说你之前和海恶帮的人打过交道？”男子转过身来，看着他道。
被唤作胡叔的男子便是青州林家的三大总管之一，金言总管，胡中璞。
胡总管抬眼看了一眼，回答道：
“嗯。当初前任家主亲自出船，老仆曾与同行。在无边海东沙区遇到了海恶帮。”
“那您觉得海恶帮足以为惧吗？”男子带着点轻屑问。
“海恶帮上不尊国法，下不行道则，横行霸道于无边海上，来往船只无论大小皆抢一半。不从者可至船破人亡的下场。虽然我们当时只是遇到了他们的六当家——海老六唐人右，就已几近死里逃生。这群强盗，不可不畏。”
“我听过父亲出海的事，那次是为了护一笔极其重要的生意，他才亲自出马。回来之后，父亲便卧病不起，惶恐不安了好几周。不过那时也是他轻心了些，去的匆忙，林家的精锐队伍都没同行。这次可不一样了！”
“三当家，你是要？”
“胡叔，我们这一行都未与其他船只相遇，能上船的海恶贼只能是出发时的船客。”
“不错，按海恶帮的行盗作风，抢大不窥小。他们暗中的人绝对不止这点。”
“三日后的船宴，将会宴请所有船客，这极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出手的机会。胡叔，船上护卫有多少？”
胡总管拿出一把檀木算盘，边拨动边说道：
“临行招揽的船卫有一百二十，加上原先的九十，共二百一十人，以及精卫一百五，林家卫八十。”
“好！那就请胡叔安排下去，明线暗线布置好，这次要一网打尽。也让海恶帮的人看看，四大家林家靠的不只是船商，还有足够的手段。”
“是。三当家。”说罢，胡总管便退了下去。
“海恶，哼。”男子转过身，继续看着壁上之画，然后轻轻抬袖一挥，一枚精巧的火红细箭飞出，钉在那海恶的标画上。“当初你们给我父亲留下的阴影，我也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沐阳船牢舱处，几个船卫押着海恶帮的人向舱牢走去。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只见一个船卫对着面前双手被缚的海恶众人骂道，那个黑衫男子微微转过头瞥了一眼后面的船卫，细微的动作转瞬就被船卫们捕捉到了。其中一个船卫直接一脚踢出，喊道：
“看什么看！”
黑衫男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然后嘴上轻觑一声，一个巴掌便直掠扇来。
“嚣张什么！还以为你们现在在哪！现在你们只是阶下囚。”
“就是，海恶帮作恶无数，人人闻风丧胆，到头来还不是成为任人宰割的蝼蚁！”
黑衫男子听后，不怒不躁，反而长长一笑，却惊住了船卫。只见一个船卫上前，一拳挥出，道：
“死到临头了还笑！哼，我让你笑！”
“我看啊，不如就直接在这杀了他们吧。”一个船卫提议道。
“不错，反正他们作恶多端，死得应该！三当家应该也不会怪罪于我们。”说着，其中有人慢慢抽出刀来。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我先来。”一名船卫已拔出了腰间长刀，迅疾地劈向黑衫男子。
黑衫男子冷眼看着朝着自己砍来的长刀，缓缓一笑。突然，一柄黑色长剑从他眼前出现，止住了那长刀。
“什么人！”
来人也是缓缓一笑，慢慢道：
“你们期待的，海恶。”
“上。”
随着他一声令下，舱中忽然出现许多黑衣海恶之人，他们迅速地处理了还未反应过来的众船卫，只留下一个。
“死到临头？”黑衫男子被解开缚着的双手，走到惊慌失措的那个船卫面前，冷声道，“那是你。”
尔后捡起散落的长刀，一刀封喉。
客舱深处，客房名为：海落。
“九当家的，眼线都已安排好了。”一个手下半跪着对着面前坐居高位的男子报道。
“好，很好。那个白日出手的人查出是谁了吗？”男子淡然问道。只见他着一袭裘服，干净利落，面庞不似海盗般魁梧，却如玉俊俏。
“回九当家的，根据调查发现，他自称是荆州王家的人，使的也是王家的三尺拳，临风指，但其实心法不属王家，应该只是一个初涉江湖之人，想借王家之名引威。”
“那另一个人呢？”
“他谈吐不凡，称是冀州东方家，也没出手。不过根据眼线调查，他只是一个人，明中暗中都没有手下。”
“不错，”九当家缓缓道，“若是四大家族的人，随行多少会带点帮手，那个东方家的孤身一人，要之是假的，要之便是非常自信。不过……”
只见九当家的抬手在空中击掌，一个曼妙绝伦的侍女慢慢从帷布后走出，妖娆地搭坐缠着他。他静静闻着女子身上的沁芳，对着下属道：
“一点小风小浪，滞不了成舟之木。他们是一个变数，而这一宴已是定数。传令下去，让兄弟们养精蓄锐，三日后开宴！”
“是，九当家！”
“好了，退下吧。”
“是。”说罢，下属便引身退去。
“九当家好计谋啊。”客舱不起眼的小角落处，一个人从隐藏的阴影里走出，诡秘道。
“都是愚拙之策，倒是你们的计谋够胆大。”
“怎么，海恶帮怕了？”那人带点戏谑道。
“海恶帮从不会轻言害怕，也羞于做小本买卖。改朝换代的买卖够大，我们愿做。”
“你们敢做？”那人再次挑衅，似乎无所畏惧。
九当家冷笑一声，说道：
“天下只有海恶不想做的，没有不敢做的。太小的生意我们羞于做，应允的承诺便不会错。这就是海恶的规则。”虽身为海盗，九当家一番言论却颇似饱腹诗书的文人。
“好，凭君一席话，将来的南陈定给你们封侯赐地。”
九当家不屑地冷哼一声，挑逗着怀中的美人，轻柔说道：
“好了，小萍，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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