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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北海玄龟

    阵阵寒风吹过,幽冥北海泛起粼粼波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哗啦哗啦”的潮音和隆隆震荡之声合在一起,仿佛是海里古神在咏唱着古老的歌谣!

    漫天的雪花被寒风带动着四处飘荡,只是初春,北境的雪自然不会轻易的放下人间。

    天色刚新,北海岸边寂静萧索,除了波涛翻涌与拍岸的浪声,隐隐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随着声音渐渐临近,一路人马已经到了幽冥渡。

    跳下马来,佩奇尼索已经被眼前的海景彻底征服了!

    以往,他都是听寨子里的老人描述幽冥北海的广阔。北境没有特别大的水系,一般一个小水泡就可以叫河了,像白露山下的伴月湖,算得上是北境数一数二的大型水体了!如果比它还要大的,北境的人就称其为“加措”,用中土语解释就是“海子”,也就是大海的儿子的意思。但是寨子里的老人说,你要是看见了真正的海,那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大了,“海子”有边有沿,大海无边无际!

    今天,站在北海边上,看着无尽的波涛汹涌而来。极目远眺,根本无法看见对岸,这种宏大的感觉,佩奇还是第一次经历!

    萨马老爹在马桩上拴好马,踩上木制的浮桥走向坐落于浅滩海水中的一座建筑。那建筑算不上高大,但是也绝对不小。

    佩奇也拴好马两步追了上去,问道:“老爹,这里就是幽冥渡?”

    萨马老爹头也没回,答道:“不错,这就是北境唯一的渡口,幽冥渡,要想从北境进入北土,三条路,一个是翻过天山一脉,一个是穿过华羽国,最省事儿,最安全的就是这第三种办法——幽冥渡了!”

    放眼望去,那两层的建筑矗立在海水中。尽管建筑的整体是木制的,但是低盘和支撑它的五根柱子却是石头的。

    尽管在靠近岸边的海水中,但是朝来浪往,冲击力自然不是普通水系所能及的。也不知道是何人建造的这幽冥渡,尽然可以在这种潮涨潮落的海水浸泡下屹立成百上千年!

    萨马老爹回头见佩奇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幽冥渡,就知道了他心里的疑惑。反身走回到他身边,开口说到:“这幽冥渡,据说是当年一代玄武大帝上承一代青龙大帝,由青龙帝建造的。”说完右手搭在佩奇的后背上,用力推着佩奇继续前进,“当年一代青龙大帝凿开天山一脉,引西海海水灌入,形成幽冥北海,玄武大帝恳请青龙大地修建渡口,不要断了北境和帝国的联系,于是青龙大帝就修建了这个连通北土和北境的幽冥渡,由于幽冥北海既不属于北境也不属于中土,所以你放心,追杀我们的那伙人多半不会到这里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建筑的门口。此时,佩奇才看清在建筑敞开的大门口和建筑内部,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

    佩奇自然是一个也不认识,但是看见萨马老爹向他们施以恭礼,一一问候,想必老爹对这些人一定都熟悉。这时气氛就有点儿尴尬了,因为老爹只是一味的施礼,打招呼,却并没有介绍跟在他身后的佩奇。而那些打完招呼的人都是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佩奇,这让佩奇很不自在。

    萨马老爹一阵寒暄过后就站立在建筑一层内部的中央,他的面前是一个台子,高于地面近两米。台子的四周有围栏,却并没有可供上去的梯子或者台阶。台子紧靠着一面墙,墙上有个门。想必那里是唯一进出高台的道路,当然,你爬上去也是可以的!

    佩奇见萨马老爹不在发声,虽然心里如翻江倒海,但是也只能站立一旁不做言语。既然已经决定了今后跟着马帮,所有问题就都交给老爹吧!

    不多时,那台子上的门响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老者,中土人的打扮,白发银须,也不知道多大年纪。

    他在台子上站定,左手搭在护栏上,向台下望了了一圈,右手捋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轻咳了两声,用底气十足的声音说到:“马帮的人都到齐了吧,都到了我们下午就开船,要是有知道哪队人马还没到就说一声,我们再等一日!”

    台下鸦雀无声,没人回话。那老者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点了点头,正待开口再说,却听得一个角落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到齐是到齐了,只是有人带来了不属于马帮的人!”

    老者眉头微蹙,问道:“什么叫不属于马帮的人?”

    角落里那人上前几步,指着佩奇尼索说到:“他,不是太平镇马帮的!”

    老者好奇的看向了萨马老爹,佩奇很奇怪,一般的这种情况下,老人应该看他才对啊!

    萨马老爹脸色淡然,即不急也不气,转了个头看向那个人,说到:“卡里,你小子年纪轻轻就眼神儿不好了,这个人怎么不是马帮的,他是我太平镇的赤金,你难道认不出来了!”

    只见那被叫做卡里的年轻人很不服气,争辩道:“赤金那小子我可见过,跟这个人长得不一样,我敢肯定这人不是你们太平镇的!”

    萨马老爹眯起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只猴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哦,看不出你和赤金这小子还是老相识啊,那你告送告送我,这个人哪里和赤金不一样?”

    卡里立刻就很没底气的争辩道:“我和赤金不熟,也讲不出哪里不一样,反正这个人就不是赤金!”

    萨马老爹突然脸色一边,向地上吐了口痰,“我呸,你个小娃儿子,我和你爷爷当年跑马的时候你爹还没生出来呢,现在就连你爹你娘也要称我一声‘老爹爹’,你个嘴上没毛的小崽子,怎么,现在由你带队了,你们关西镇的想造反了,我看你是要成精啊你!”

    那个卡里被骂了个大红脸,刚想再争辩,此时台上的老者发话了:“好了,我不管你们马帮有什么问题,我也认不太清你们的人马,反正这里北边南边都管不着,你们想要带什么人过去我不管,只要每年的例钱按时交就行,既然都到齐了午饭过后就开船,就这样了!”

    说完,这个白发老者就转身进入到了台子后面那扇门里,并且关上了门,大堂里登时鸦雀无声。

    那个叫卡里的小伙子此时被气的脸上是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的,咬了咬牙,转身从门口出去了。

    萨马老爹不屑的撇了撇嘴,转身拍了拍佩奇的肩膀,眼神示意他不用担心,万事有我,随后也走出了大门。

    佩奇跟在后面,心低里已然有了数。这马帮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儿,但是似乎大家都十分尊敬萨马老爹,基本上已经默认了他是马帮的首领。而这幽冥渡,已经几乎成了马帮的了,看来这马帮已经成为了一股中土和北境都没法撼动的势力了,自己跻身马帮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走出大门,雪变得更大了。马帮的弟兄们正在把货物从马上卸下来,再一一搬到一艘艘的小船上,待小船装满货物,就驶向迷雾茫茫的大海。

    萨马老爹知道佩奇没见过这种景象,就开口解释道:“过海要用大船,北海多少也算是个海,浪很大,要是用小船到了海中央就得连人带货翻进海里,但是大船靠不了岸,所以先用小船把货运到大船上,再过海。”

    说着,他抬起手向着小船行驶的方向指去。雪静静的落在海面上,没有风,海上一片迷雾。但是佩奇顺着萨马老爹所指的方向望去,还是在模糊间看到一个巨大的影子。

    佩奇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的船,或者说佩奇压根就没看清,海面上的雾气太浓,佩奇费了半天劲只是依稀的看到一个巨大的轮廓。

    见佩奇的表情,萨马老爹不由得一笑。“没见过这么大的雾气吧,这在北境肯定是十分少见的。”

    佩奇收回目光,点了点头。“老爹,北海上常有这么大的雾气吗?”他当然没见过这种天气,在北境,尤其是在北墙边上,大雪往往伴随着大风,有风自然不会有雾。他还听说过,在北荒原,冬荒的时候会刮起冰雪暴,巡北的鹰徽们也把它叫做‘白毛风’。这种风雪一旦刮起来,天地都变成一片白色,根本睁不开眼。寒冷的冰雪暴过处,不消一时半刻,人马都会被冻成雕塑一般。但是北海上的雪,下的很静,雾气也是静悄悄的,这反而让他更加紧张,他似乎感觉比起‘白毛风’这海面上的雾气却更加恐怖,总是感觉那迷蒙之中隐藏着什么怪物,在窥视着他!

    萨马老爹点了点头,“是啊,一年四季,除了盛夏时节,这北海上基本都会被雾气笼罩,所以才会被叫做‘幽冥海’啊!”

    说话间,太平镇的马帮兄弟们已经拿来了一些吃食,很简单,肉干和地瓜干。马帮走马的时候吃的都很简单,只有回到了北土自己家乡后才能恢复正常的饮食。当然,对于佩奇来说,倒也并不陌生。以往出寨打猎,以及后来当了斥候,基本也都是带些简单的吃食,所以他也是早就习惯了。

    简单的吃过算不上丰盛的午饭,也算不上是吃饱了,反正肚子里有食儿了。此时马帮大部分的货物都已经被小船们送上那艘还没见其真面目的大船上了。于是,再过来的一艘空船,萨马老爹拉着佩奇就跳了上去。身后又有几名兄弟也跳了上来,佩奇明白了,现在该是运人的时候了。

    站在晃晃悠悠的小船上,佩奇尼索十分庆幸刚才那顿午餐吃的简单了,因为此时他觉得头晕眼花,肚子里翻江倒海,胃里的食物不断地向上翻涌,几次差点冲出口鼻!

    萨马老爹哈哈大笑着拍了拍他,“第一次坐船,一定会晕的,要多坐几次才会适应的!”说完脸色一变,忽地向后一躲。因为此时佩奇已经“哇”的一声从口鼻中喷射出咕咕的黄汤了!

    待到佩奇第二次喷射完毕,扶着船帮缓缓抬起沉重的脑袋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之前一直身藏迷雾之中的大船。那巨大的船体,小山一般的飘荡在海面上,仿佛传说中海上的仙山,看得佩奇竟然在一瞬间忘了头晕和恶心。

    他缓缓站起身来,把头扬到了极限才能看到巨船的整体。

    此时,从那艘巨大的船身上垂下无数条绳索,有人在上面用力的向上拖动着绳索上的一箱箱货物。佩奇看得都呆了,寂静的海面上人声鼎沸,不断地有号子声嘹亮的传来,看来把货物弄上如此高的船上确实是一件费力的事情。

    萨马老爹在他耳边说到:“那绳索的末端都有滑轮,所以拉上去并没有那么费劲,只不过以前没有滑轮的时候大家都要喊号子才能用力把货物拉上去,这个传统就流了下来,仿佛嘴里不喊点儿什么就用不出劲似的,其实那货倒是没那么重,不过一会儿把马弄上去才是真正让人头大的事儿呢!”

    说话间萨马老爹伸手抓住了一根绳索,用很大的声音向上喊了一嗓子:“上面的兄弟,加个劲儿,上人了!”

    只见那原本软趴趴荡在那里的绳索突然绷直,一股极大的力量一下就把萨马老爹带得飞了起来。萨马老爹双脚踩住船身,接着两脚轮番蹬踩着船身,向上直攀而去,留下一脸目瞪口呆的佩奇尼索立在原地!

    佩奇几乎是长着大嘴看着萨马老爹攀上那巨船的,等萨马老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感到四周有种说不出的拥挤感。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原来他的背后围了一圈马帮的兄弟,都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此时他才意识到,由于他一直和萨马老爹站在船头,现在萨马老爹上去了,他就成了唯一的那个堵在船头的人了,他如果不上去,后面的人在这么窄的小船上绕过他是极不容易的。

    佩奇尼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咬了咬牙,心中默念道:“老子连巨狼都宰过,还怕你条绳子!”伸手抓住面前的一条绳索,学着萨马老爹向上喊了一嗓子,然后双膀一较劲,等待着那股力量的到来。

    等向上的拉力真的来了,还是吓了他一跳,他感觉一股奇大无比的拉拽之力一下子就把他扯上了空中!

    这股力道太大太快,抓在手中的绳索险些脱手。他立刻用另一只手同时抓住绳索,双脚踏上船身,身体打着横随着向上的拖拽势头,两脚用力蹬踩,竟也以飞一般的速度向上攀去。

    这巨船的船身虽然高大,但是攀登的过程却并没有很漫长。佩奇觉得只过了一小会儿他就到达了巨船的船帮处,这时船栏处伸出一对有力的双臂,抱住了他的双臂,那人一个用力就把佩奇拖上了船。

    双脚一落在甲板上,佩奇就瘫在了那里。这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感觉要比那次面对着那巨狼袭来的场面还要可怕!

    眼前是一双熟悉的笑脸,萨马老爹面带赞许的表情说到:“好样的,一般第一次上船的人都会吓得死死抱着绳索,像条死狗一样被拖上来,你居然可以这样轻松的上来,果然是条汉子!”

    佩奇苦涩的一笑,想说现在我两脚直发软,算是哪门的汉子啊。但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来,只能苦笑着摆了摆手。

    此时有一个人走到了萨马老爹的身边,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萨马老爹听完后就走到船帮处,扶着船栏探身出去冲着下面吼了起来:“兄弟们加快速度,天黑前一定要启航的!”

    佩奇现在比刚上船的时侯镇定了不少,那飞出去的三魂也归了窍。于是他也站了起来扶着船栏向下望去,这不看还好,一望之下本来回来的灵魂差点儿没又飞出去,太他妈高了,这种眩晕的高度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上来的!

    顺着绳索往上看,佩奇得到了答案——在船栏上安置着一种滑轮装置,绳索穿过滑轮,后面有五六个大汉在船上向后拉扯,怪不得在下面他能感觉到一股那么强大的拉扯之力。

    再仔细观察,佩奇惊讶的发现这艘巨船不都是木制的,船帮和船帮上的护栏似乎是金属的。他动手敲了敲,又拍了拍,果然是铁制的。佩奇有点儿差异,这么大的巨船为什么还要用金属制作船帮和围栏?

    他刚想询问,转身却发现萨马老爹已经不在身边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老爹的踪迹。想想也是,老爹是马帮的主心骨,现在一定有很多事情要他忙,怎么可能有闲心给他普及造船的知识!

    看着马帮的人们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佩奇第一次从心底里感觉到无比的孤独感。似乎他不应该存在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场景里,他就是多余的那个。他想到了赤金,那个和他一般年纪的,嘴里经常絮絮叨叨很是烦人的小伙子,若不是因为他,那个小子绝不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死!

    难道我是个不详人!进入斥候,本来打算凭借努力加入梦寐以求的鹰徽军,结果第一次巡视北墙就害死自己的兄弟!他想起队长最后的那句‘活下去’,他没想到自己活下去换来得却是更多的死亡,自己的家族,自己的部落,还有那些无辜的马帮兄弟,以后他还会害死多少人,还有谁会因为他而陨灭!

    他的心突然莫名的悲凉起来,这一路上,疲惫的逃命暂时让他忘记了痛苦和仇恨,但当一切停下来,静下来,那种锥心的苦痛就又来了!

    此时萨马老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给他递过来一壶酒:“压压惊吧,再过一会儿就开船了,北海的夜很冷,这壶酒你留着,驱驱寒。”说完转身走向不远处正拼命叫唤着拉动绳索的马帮兄弟们。

    看着那些人正在用不同于之前的吃奶的劲儿费力的向后拉扯,想必是已经开始向上拖运马匹了。马匹不同于人,它们没办法像人那样飞檐走壁似的攀上巨船,所以这一过程一定很困难,萨马老爹一定要在旁指挥。

    佩奇知道,自己的问题还是得自己去解决,萨马老爹已经帮他太多了。他打开酒壶灌了一大口,浓烈的烧酒进入口中滑进胃里,刀割般的感觉似乎让锥心的疼痛消减了不少。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爱酒了。他又灌了一大口,这次,刀割般的感觉小了不少,反而是熏熏的醉意袭上头颅。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喝酒了,北境的冬天不靠点儿酒精是很难撑过去的,所以他自认虽然不是酒神级别的,但是酒量也不算很差,可是此时他却只饮了两口就要醉了!

    以往听老人说伤心的时候不要喝酒,醉的会更快,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醉人的不是酒,是心。

    迷蒙间,他听到四周开始有人唱歌,想必是马帮的兄弟们。那歌声和北境的略有不同,但却同样的苍凉而又悲伤,在这幽幽的歌声中,他的双眼渐渐发沉,又灌了几口烈酒,他开始感觉飘飘摇摇了,伴随着歌声和海浪声,佩奇尼索倚在船帮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醉了好,醉了就能睡了;睡了好,睡了梦就来了。梦里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烦恼。

    朦胧的梦中,佩奇再次回到了草原,他看到了篝火;他听见了女孩儿清脆如夜莺的歌声,唱歌的是他可爱的妹妹,她一边跳一边唱,就像草丛间飞舞的蝴蝶;他闻到了烤肉的味道,那种特有的焦糊味儿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能深入你的胃里将你的馋虫一把抓出来!

    佩奇感到万分激动,想要跑过去抱一抱妹妹,尝一尝那诱人的烤肉。突然大地一阵剧烈的震动,他感到万分惊恐。他怕妹妹再次从他眼前消失,于是赶紧加快了步伐。

    可是紧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佩奇感觉自己都快站不稳了,突然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袭上脸庞,就像是有人兜头给他泼了一脸的凉水!

    佩奇一阵挣扎,就从梦中醒了过来。清醒第一时间他就感觉自己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全身都湿透了。他赶紧擦了擦脸上的海水,扶着船栏站起身来,结果他刚站起来,船体就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差点儿没把他甩出去!

    佩奇以极快的速度双手抓住船栏才没给扔进海里去,但是伴随着船体的晃动结束,他的身体随着惯性重重的撞回到了船帮上!

    佩奇被撞得几乎岔了气儿,挣扎着再想站起来,可是船甲板上全都是海水,非常的滑,他徒劳的乱蹬了两下,最后还是一屁股坐回到了甲板上。

    正当佩奇将全身的力气集中于手臂上想要拉着船栏把自己身体拽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于是他再次撞到了穿帮上,这次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撞断了!

    吃了两次亏,他学乖了,死死的抱着栏杆不放,不做任何其他的动作。此时再向四周望去,他才发现船上已经乱套了,他听到萨马老爹大声的呼喊着:“不要乱,不要跑,都找个东西抓紧了!”但是尽管如此,佩奇还是看到不停的有人被撞的飞了起来,更有甚者直接飞出了船身,摔进了海里。

    此时,佩奇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醍醐灌顶的念头——怪不得这巨船要用金属制作一部分的船体,难道最初建造它的人就预见到会有眼前这种情况发生!

    尽管开始有人回过神来,就近抓住船体固定自己,不再胡乱奔跑,但是那撞击非但没停,并且更加是一下胜过一下!

    佩奇的牙都快咬出血来了,再这么下去肯定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到底为什么这么大的船体会晃动成这样,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海里不停的撞击着船身!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几个抓得不是很稳的马帮兄弟被强大的力量甩向了空中。有两个直接就飞进了海里不知死活,还有几个就更惨了:有的在半空中落下重重的摔到了甲板上,立刻就昏了过去,估计就算活过来也是个内伤;还有的更加倒霉,直接撞到了船栏上,佩奇尼索甚至清楚的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一股死亡的恐惧和寒意扑面而来笼罩了佩奇,即便是现在他抓住的地方非常的好,但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要是那撞船的东西不放弃不抛弃,持续不断的撞击早晚有一次他就会和刚才那几位马帮兄弟一样的下场!

    正当佩奇心里暗叫命苦的时候,那晃动突然停止了,并且过了好一阵子,也没再出现。

    船上的人们面面相觑,佩奇拉着船栏慢慢的站了起来,探头向外面看去。漆黑的海面上雾气笼罩,很难看得清楚,只是隐隐约约的看见离船不远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像小岛一样的黑影。

    佩奇睁大双眼皱起眉头仔细查看,无奈北海上空没有月光,海面上又是浓雾笼罩,实在是难以看清前面黑色的巨大的影子到底是个什么!

    ‘难道是个小岛?’佩奇心里暗想。可是又觉得不对,即便是大雾弥漫,那开船的该是有多不济才会连续几次撞向小岛!

    此时身边有不少人靠拢了过来,也都像佩奇似的扶着船栏探头望去。不过就四下无声的气氛来看的话,该是他们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是什么啊?’佩奇不死心,死死的盯着那个黑家伙。突然,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那个黑家伙居然动了,像是条巨大的鱼在海面上滑动了一段。

    ‘靠,那绝对不可能是个岛!’佩奇此时才确定不管那黑色的大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至少它是活的!

    马帮弟兄的惊讶声刚刚过去,紧接着的景象再次惊呆了众人,只见那条黑色的“大鱼”居然从身体的一段伸出来一条长长的,又像是尾巴又像是脖颈似的东西!那条“尾巴”在空中晃了两晃,又再次扎进了海里。

    “这,这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佩奇身边的一位老者用颤抖的声音嘟囔着,佩奇转头望向他,发现是一个他从来没见过的老人。马帮里一般都是年轻人,老人很少,但是佩奇似乎从没见过这名老者,想必他一定不是太平镇马帮的。

    “不会是什么,老人家你说不会是什么?”佩奇焦急的问道。

    那老人并没有看向佩奇,仍然极其用力的望着海面上的黑影。随后晃了晃脑袋,不是很确定的哼着,像是十分地迷惑。

    这时,那黑色的影子又像前滑动了一段,并且再次把“尾巴”甩出了海面。但是这次它并没有再把“尾巴”插回海里,而是将它盘到了身体上。

    看到这一幕,那老人家突然大声喊了起来:“是了,是了,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玄武神龟!”

    佩奇更加迷惑了,玄武这个词对于他来说绝对不陌生,甚至是刻骨铭心的。但是在他的认知范围里那不过是一个部族的名字,一个画在苏勒定上的图腾而已啊!难道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动物叫玄武?

    正当大家都以疑惑的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那个被认为是“玄武”的东西再次向着船这边游了过来。

    “快,加速......全速前进!”模糊间,佩奇听到了萨马老爹的喊声,就是离得有点儿距离他没完全听太清老爹的喊话。

    随着老爹喊完话,佩奇感觉到船身突然一阵晃动。但是这种晃动比起之前的小了不知道多少倍,佩奇知道这是船加快了行驶的速度。

    很快的,那黑色巨大的影子被甩到了船后,渐渐的消失在了浓密的雾色中。

    佩奇不敢放松,赶紧跑到了船尾,死死的盯着后方的迷雾!无奈雾气太重,他根本看不见那幔帐一般的雾气中的情况。只听得一声轰隆的入水声,好像那个“神龟”此时已经钻到了水下。

    “沉下去了?”萨马老爹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佩奇转头一看,萨马老爹此时已经站在了佩奇的身边,正从怀里掏出一个管子一样的东西。然后用力一拉,那根管子就变长了,随后萨马老爹就把其中一端贴在了眼睛上向着前方浓密的雾气里望去。

    “没有了,要是沉下去就不好了,不太好追踪了!”萨马老爹一面仔细地通过那根管子观望,一面自言自语道。

    佩奇没见过老爹手里的这种神奇的东西,当老爹放下它的时候,视线还是跟着它。老爹似乎是察觉到了佩奇的视线死死的盯着自己的手,他立刻明白了过来,笑了笑说到:“要试试吗?”随即把那根管子递了过去。

    佩奇双手接过那根管子,在手里摆弄了一阵儿,也学着老爹的样子举起来贴在自己的眼睛上。突然间,他发现眼前的景象似乎是被放大了,又或者是被拉近了,反正就是变得更加清晰了。

    佩奇很惊奇地又打量了一阵,并没有搞出个所以然来,就尴尬的又将那根管子递还给了萨马老爹。

    “是远山镜,西凉那边儿买过来的,据说是从西海的岛国传过来的,中土的都叫它‘远山镜’,北境该是没见过的!”萨马老爹接过远山镜继续向着浓雾中望去。

    “海里的究竟是什么,老爹你以前见过吗?”佩奇虽然对那根奇怪的管子非常有兴趣但是现在眼前最要紧的应该是那海里的怪物!

    “我这辈子第一次见,我跑马这么多年了,过这幽冥海也不下几十次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萨马老爹啧了一声,收回了远山镜,揣进怀里开始捋自己的胡子。

    “我刚才听有人说那是个叫什么‘玄武神龟’的东西,您听说过‘玄武神龟’吗,海里面那个真的是那东西?”佩奇想起了刚才那名老者的话。

    “咳,不清楚啊,不过从体型上来观察倒是真的很像,我们打小就听说过幽冥北海是上古神兽玄武的栖息地,但那都是传说啊,这千百年来谁也没亲眼见过啊!”萨马老爹无奈的摇了摇头,很是不确定。

    “如果,我是说如果,刚才攻击我们的是那个什么‘玄武’的话,那它为什么攻击我们,您不是说您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况吗,那就说明即便是这幽冥北海里有这么一个怪兽,那它上千年来都没攻击过人类为什么现在突然出现攻击我们,总得有什么契机吧?”

    萨马老爹先是点了点都,旋即又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佩奇。此时他的心里也是翻江倒海般的迷惑,如果那个巨大的东西真的是传说中的玄武神兽,那只有在传说中才会出现的东西,千百年来都没人遇到过,更加不可能有人知道如何应付。况且现在是在海上,他们马帮的人在陆地上即便是遇上强盗劫匪都是可以应付的,只是在这茫茫北海上,要是遇上了这种上古神兽,估计他们都得葬身“龟腹”了!

    “希望它只是一时兴起出来透透气吧!”萨马老爹喃喃到,转身正想回到船头的舰桥上,却突然整个船身又是一阵晃动!

    萨马老爹心头一惊,暗道:‘娘也,难道今年我命犯太岁,竟然要折在这幽冥海了!’

    像是回答老爹的心声,船身又是一下猛烈的晃动,比刚才的那一下强了不少。萨马老爹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佩奇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搀住了他。可是还没等两人站稳,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晃动,两个人同时跌坐在了甲板上!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脸色死一般惨白,他们心里不禁同时冒出了一句话:‘完了,完了,今天怕是真的要葬身在这幽冥海里了!’

    与此同时,位于幽冥北海中心的一座小岛上。有两个人正矗立在小岛的岸边,其中一名老者身披雪白色的袈衣,衬托着雪白的长髯,一股仙风道骨;身后站立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身着青色长褂,低头不语。

    此时的幽冥海上,浓雾弥漫,但是这个小岛上却是一丝的雾气都没有,仿佛是有个无形的罩子罩在了岛上,让整个岛无法被迷雾侵袭。

    岛上钟鼓齐鸣,隐隐的还有念诵之声传来。岸边,那老者紧闭双眼,不发一声。身后的少年低垂着光头,也不发一声。

    突然,原本安静的岸边响起了阵阵的波涛之声。那老者睁开双眼,就见眼前刚才还平静的海面上泛起了滚滚的海浪,一波一波此起彼伏的涌过来拍打在岸边!

    那老人见到这种情景不由得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来了,”然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那少年说到“你准备好了吗?”

    那少年抬起头来,竟然长得十分清秀,只见他双手合十于胸前,说到:“准备好了,师父,开始吧!”随后他就张口念诵起来:“阿耶陀罗尼,撒仑瓦达闼萨菩提......”

    那个被叫做“师父”的老者转过身,重新面向滚滚而来的海浪,突然他暴呵一声,举起右手口中念念有词:“那摩巴卡柔贴揣罗几雅普拉提伊斯达雅巴噶哇贴迪达亚吽!”

    伴随着岛上的钟声鼓鸣和诵念之声,他将右手重重的向下拍去,随着他的右手落下,一股猛烈的气流从他的手中冲出,迎着一波波的海浪冲向北海的深处。不多时,就感觉远方突然出现了一股震荡,仿佛这波气流碰到了什么东西上产生的极大的撞击。这一下震荡仿佛波及了整个海面,海水突然向四面扩散,引起了一人多高的海浪!

    但是奇怪的是那海浪到达老者面前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了似的,只是拍打在了老者的周围,竟无一滴海水碰触到老者的衣服上!

    这股撞击的威力实在太大,居然让海上原本浓密不散的雾气瞬间散去了。但也只是一瞬间,等到撞击的波动扩散开来,并且逐渐消退,雾气就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在撞击的震荡发生的同时,远处的海上传来了一声痛苦而又愤怒的呻吟声。声音很像是人的,但是却大得出奇,就像是一个巨人在海上发出了这一声呻吟,但也就只有这一声,随后就没有了。慢慢的,海面上渐渐恢复了平静。雾气笼罩的海水也重新变得温柔起来,一波波的海浪不再狂暴,而是轻柔的来回抚摸着小岛的岸边。

    岸边上的老者松了口气,转身走向了身后的少年,此时少年仍是双手合十口中念念不停,从他的额头上居然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

    老人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化尘,好了,已经重新封印住了,不要念了,我们回去吧!”

    那个被叫做‘化尘’的少年停止了念诵,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上前搀扶自己的师父,这一老一少就这样缓缓地向着岛的中央走去。

    道路不算十分崎岖,但是这一老一少走得却十分缓慢。才行了几十步,那老人就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问道:“化尘,你有心事?”

    一语惊醒梦中人,那个被叫做化尘的年轻人这才抬起头发现自己的师父停下了脚步正在盯着他看,化尘马上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师父勿怪,弟子我还是修行浅了,心里有些忐忑,想着这幽冥海里的神兽该是有几百年没这么闹过了,不会是和近几日您带回来的那个人有关吧?”

    他师父微微一笑,继续缓步向前走。化尘只好继续上前搀着老师父,毕恭毕敬的跟随着。

    又走了几步,那位老人突然开口了:“也不能怪你,这个人确实是能掀起大风浪的人,别说是你,当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也是登时就乱了心智!”

    化尘停下了脚步愣在了当场,想到这世间还有能让师父乱了心智的人存在,不由得心中惊骇莫名。

    师父见他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他,叹了口气,抬头看漫天的星辰,说到:“你可记得两年多以前我跟你说过天上灾星现世,恐世间要有巨变?”

    化尘木木的点了点头。想起大概是两三年前,有一日也是晚上,他见师父深夜不睡,只是盯着夜空发呆,就上前询问。当时师父和他说‘天上星辰有变,三颗灾星若隐若现,怕是人间要有血雨腥风’。

    化尘当然知道什么是三颗灾星,那便是“杀破狼”三星:杀为七杀星,意为嗜血杀戮之人;破为破军星,视为统领百万军队有灭掉一国之力的人;狼为贪狼星,在北方,是搅动天下的乱世狼王!

    据说这三星现世,必定会引起起无尽的苦难和杀戮!但是在他们圣道门看来,凡尘六界轮回自有定数,不是轻易可以改变的。所以圣道门一般不是特别关心六界的兴衰,只一心修行自业,控制自身的命途,脱开六界的束缚才是他们的正道。

    也正因如此除了南方的慈航普业,他们圣道门的寺宇都是自我修行极少参与凡尘俗世的。

    所以那夜师父的话才让化尘记忆犹新,因为字里行间师父的意思仿佛是要管管这当子事儿。果然,大约过了一年以后,师父突然说要去云游,这让全寺上下一片哗然。

    真武寺是北圣道,圣道门有五大寺,除了幽冥北海的真武寺,还有位于帝国中部宝华山,被人间叫做“七彩宝华顶”的宝华寺;位于帝国南部慈航普业的普业寺;位于西部狮牙山被世人称为“狮吼兰耶”的兰耶寺;位于东海扶余岛扶余山,被世人成为“扶余天音”的天印寺。

    这就是圣道门五大寺,四代青龙大帝之时被帝国封为“五圣道”。除了南圣道的慈航普业,其他的寺宇都不会与世人有太多的接触,更加是极少有下山出寺云游之说。

    当年帝国初始,青龙大地划分六界,并尊神道门为帝国的主要宗教信仰。所以圣道门一直是被帝国监视的对象,尽管比起天道门要好上很多,但是限制其行动自由那是必须的。虽然从三代青龙大帝开始对于圣道门开始慢慢的友好了起来,但是要知道,仅一代青龙大帝一人就统治了帝国近四百多年,所以三代青龙大帝后的圣道门,早就习惯了以往的限制,继续实行自我封治,在律令上基本都是不允许随便出去和世间有所交往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当他的师父说出要出寺云游的时候,整个寺里会有这样的反映了。

    尽管真武寺人数不多,总共也就十来个人。比起其他的四圣道那简直是小的可怜,但毕竟同属一个体制,明目张胆的公然违抗圣道教令那也是够任性的一件事情。

    化尘依稀记得上次违反律令的是他的师叔,师父的师弟。最后师叔被逐出了真武寺,并且还撤销了他在圣道门修行的权力!

    但是当时化尘还小,到底师叔犯了什么大罪他也不知道。并且当时的真武寺就三个人,他,他师父和他师叔。师叔走了几年后,真武寺才开始陆续有人进来修行。所以知道那件事的内情就只有师父和师叔本人了。

    化尘稍大些后,开始研读圣道门的各种律令,其中被广泛认可的五分律是圣门基础律令,也是最严格最不可侵犯的。五大律令中并没有不可出寺的相关记载,只是后来出来的七分令和十分令中才有相关的要求。

    尽管最严苛的五分律令没有出寺就会被逐出圣门的律令,但是如此随意的,无任何被认可的理由就出寺云游的行为也几乎是等同于弃寺!当然,自从帝国改善了对待圣道门的态度,其实圣道门自己也开始慢慢放宽了对自己门下弟子和尘世六界接触的要求。

    所以到了后来甚至出现了像南圣道慈航普业这样的专门服务世人的圣道门。

    综上所述,虽然开始的时候想不开,但是随后真武寺的尘伽们就释然了。反正师父作为北圣道真武寺的上伽,其他的几圣道与师父地位上是平等的,自然也不会拿他们的师父怎么样。只要不触犯基本的五分律,这些上伽们也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尘伽是圣道门修行最低品级的人,虽削发但是仍用尘世间的姓名,圣道门认为他们还未完全断离尘世,还可以随时离开,回归尘凡,所以被称为尘伽,一般他们只遵守最基本的五分律即可;下伽稍高于尘伽,不再允许拥有自己在尘世的姓名,但是却也不会拥有法名,只能用代号来代替,下伽一般以锻炼身心为主;中伽可以拥有自己的法名,一般是师父给起的,这基本代表你已经真正进入圣道门,开始修行圣法了;上伽在如今的圣道门里就那么几位,普遍被认为是已完全精通圣法,修行上已经接近成为脱离六界的法伽了。

    所以对于师父出寺云游这件事寺里也就在最开始激起了些许波澜,之后大家也就没太在意,直到两年后师父回来,才是真正在寺里激起了千层浪!

    原因也简单,师父是一个人出去云游的,却带回来一个不属于圣道门的人!

    当然,还是上面的那些话,除了圣道门同一遵守的五分律之外,圣道对于自己的本山所遵守的律令各有不同。所以带回一个非圣道门的人到也不算是天大的事情。

    问题是就连化尘这个真武寺本山的中伽,师父的大弟子,真武寺的大师兄关于此人的一切也要保密,这个也就引起了寺里上下不小的诽谤;再加上此人一被带进寺里就囚禁在了冰岩狱中,更然寺里包括化尘在内的弟子都十分惊愕,要知道,圣道门可是不能随意囚禁非圣道门人的,这可是帝国的禁令,尽管真武寺地处幽冥北海,帝国无管辖权但是整个圣道门也从没发生过类似事件!

    更让他们惊恐的还在后面,自从这个人被带进真武寺,本来平静的北海就开始不平静了!

    先是海底不断的震动,并且涌出很多浑浊的带着气泡的海水;接着那个连化尘都没见过,几乎近千年来都没出现过的玄武神兽突然出现在了海面上!

    此时寺里的人们已经再也坐不住了,这种种迹象表明玄武神兽似乎就是奔着此人来的!

    但是无论寺里的人怎么追问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不说。今天,跟着师父出来的化尘本来也没打算他老人家会跟他解释,但是此时看见师父的表现似乎是要松口了!

    此时的真武寺的上伽护麟,看着自己的弟子只是木讷的点头,又是一阵叹气。他这个徒弟,太过老实,老实的有点儿木讷。以他的智慧,早该有更高的修为,只是悟性这东西是先天的,又和性格有管,这么看来,自己的这位首徒怕是难成大事啊!

    “我出寺云游就是为了那晚和你说的关于灾星现世的事情,”护麟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本来,你师叔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七杀’之子,但是很久都没跟我取得联系,于是我出寺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的师叔,可是整整一年多都没寻到他的踪迹,于是我就又北上去寻找‘贪狼’......”护麟并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徒弟。

    此时的化尘,脑袋几乎是被轰炸过一样‘师叔,师叔不是被逐出圣门了吗?’

    知子莫若父,护麟一看徒弟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心里的疑惑,“你师叔和我当年就定了一个计划,身为圣道门的人,不是很方便在人间行走,所以我假意将他逐出圣道门,是为了方便他在人世间奔走追查一些事情。”

    直到此时,化尘才明白两位前辈用心之良苦。圣道门不易参与人间的事宜,无论是帝国还是圣道门本身都是不会允许的。所以,一定要脱离圣门才能行事。可是化尘又不明白了,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能让已经身为上伽的师叔毅然放弃修行,脱离圣门?难道就只是三颗灾星?

    护麟已经不去理会自己徒弟此时的心态了,捋了捋白髯继续说:“护业比我更有悟性,心也比我大,作为师兄我自叹不如,他要做的事情,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过程却是离经叛道的,也只有他能担得起这副重担!”

    化尘听到后一惊,什么叫结果是好的,过程却是离经叛道?正待要问,却见师父突然站起身来,转过身去,像是要离开了!

    “别的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即便告与你知你也无法理解,你现在只要知道我带回来那人就是‘贪狼星主’,他就是北境七部中苍狼图尔部的少主,他此时体内的狼血之魂比起刚才封印的玄武神兽还要可怕,你一定要帮我好生看管,至于更多的事情,为师我会慢慢都讲于你听的!”说完就蹒跚的走了。

    化尘愣在了当场,他本来以为刚才协助自己的师父封印玄武神兽已经就是他今天最震惊的经历了,但是此刻师父的话语,却又似晴天惊雷,震得他动弹不得。当他恢复神智再次看向师父的时候,发现师父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茂密的丛林深处了。于是他咬了咬钢牙,快步追了上去。

    此时天边已经微微亮白,看来天就快亮了。北海海面上随仍是大雾弥漫,但是平静的海面已再无任何波澜,在晨光中,那浓密的雾气仿佛也开始变得白亮了,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微微的划水声就在这平静安逸的海面上传来,一幅巨大的黑影在海上划动着,那是一艘巨大的船,它在缓慢的朝着北土的方向滑动。诡异的是,船上没有任何动静,经历了那骇人一幕的马帮兄弟们,此时却全都倒在船上大睡着,就连行船的伙计也趴在船舵上打着呼噜,似乎海上有什么力量将他们催眠一般,不过也许是因为死里逃生后身心巨大的疲惫,所以才会睡得如此的香吧。

    此时的佩奇和萨马老爹两人相互依靠着,也在甜甜的睡着。也许,梦中他们还在和巨怪战斗;也许,佩奇梦中已经回到了寨子里,见到了阿爷、阿娘和自己的妹妹;而萨马老爹则是一边喝着家乡的醇酿一边逗着怀里的孙子。

    睡吧,英雄们,尽情的梦吧。因为以后,他们也只能在梦中追寻幸福了!

    朝阳已经渐渐升起,火红的颜色开始慢慢染红灰白的雾气,升起的太阳不会再给人间带来希望,相反的,血色将染尽六界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