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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会

    这三天,沈纪可是左右盼着大会的来临,他也可以去长长见识,听承德说这次大会是临渊一百年一届的盛会,意在测试众弟子修为的长进。最初,大会的设置是为了让弟子们更好地修行,大会胜出者将有机会与其他门派强者一道前往水镜潭闭关。而水镜潭是当初人界同天界相连时天界到人界的必经之路,后被人界奉为至灵至纯之地,修仙之人若是能前往水镜潭修炼一日,修为便可增进。只是近些年来,水镜潭忽然消失不见,这大会也依旧保留下来。

    大会当日,一连三天都没见到人影的几人终于重新回到饭桌上,一时几人都不说话,饶是沈纪再如何想去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好在早饭后承德问他:“师弟可想去看看?”

    沈纪一个劲点头,流风有些自嘲地说道:“老九去看着我们丢脸,以后引以为戒。”

    何升不以为意,抱着酒壶就走出来,笑道:“我刚练出一套远攻的招式,赢三场不在话下!”

    流风不禁挖苦他,“你不会要用葫芦喷水吧?你确定能击倒对方?”

    “你懂什么?”何升拍了拍他的葫芦,大步走出门去。

    边上的沈纪看着二人也跟着偷笑,跟在承德身后出门去。

    大会比武的地方在一处偌大的广场,不是大殿前的那处,却是在柴桑之巅一块空旷的地方,广场是由白玉搭成,在阳光之下显得格外耀眼。广场四周各立着一座栩栩如生青龙石像,而广场之上设立了五个石座,分别为五位长老所置。

    不多时,广场上已经稀稀疏疏聚集了各支弟子。这时上方五位长老也已落座,正中的乾正对着众人说道:“诸位都是临渊千百年来的精英,此次大会意在比试找到自己的不足,望你们把握好分寸切莫伤及同门。另,大会拔得头筹者将赠与太极八卦图。”

    顿时台下众人异常兴奋,太极八卦图是何等宝物?相传那是临渊第七任掌门临终炼化之物,集天地之灵气,寻天下所寻之物,测吉凶指明路,遇危险时能遁走,素日能御空,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就是至宝。

    台下激动声未平,台上乾正宣布道:“现在大会开始,参赛各名弟子按照名单顺序依次比试。”

    正阳阁队伍前走出一人,身穿青蓝色道袍,手执一本名册大声宣布道:“比赛共分三个场地,每个场地前均标有记号,名册已发至诸阁,请诸位师兄弟按照上面的顺序到各自比试场地。”

    众人得到指示各自散开去寻找比试场地,江音阁几人向周皓靠过去,争相寻找自己的名字,周皓将名册递给几人,有人面露喜色,有人愁容满面。

    何升看了之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腰间的葫芦,笑道:“又是王九,这次我稳赢!”

    流风还在为自己的比试发愁,见他如此高兴,立马说道:“我怎么听说他的修为又增进了?”

    “那我也增进不少,不至于输给他。”

    一旁的几人对此也是见怪不怪,只是摇了摇头便向比试场地走去。

    沈纪看着面前用木架搭建起的场地不禁怀疑两个人在上面打斗会不会突然崩塌掉落下来,毕竟这木架看起来这么单薄。

    由于年纪小,个头比他们足足矮上几分,只能站在人群前,这也让他能够一饱眼福。

    第一个上场的便是何升,只见他解下葫芦大口喝了口酒,一擦嘴便站上擂台去,看着他对面站着的对手笑着招招手,“老朋友,一百年了也不知道你的本事长进了多少?”

    秋风阁的王九上一届便同何升对战,由于二人实力相当僵持好久败下阵来,他与那一战他可是记着,只见他拔出剑准备着,朝他说着:“自然比你长进大!”

    听着一声鼓响,王九得了指令便提剑开始向何升攻来,何升既没有躲开的意思也没有进攻的打算,只是等着他的剑来,眼看剑已在眼前,何升足尖一滑直绕到他背后。王九回首一剑向他刺去,刺空之后又接连好几剑,看着何升只守不攻,言语刺激道:“怎么,一百年前尚可接我一招,如今是不敢了吗?”

    说着也不同他近战,只将剑立在身前,口中念着法门双手结印,霎时,这把剑便已腾空,一股青气包裹着剑身,随着他手一定,那把剑便向着何升而去。何升也连忙结印,葫芦便从他腰间飞了出来,里面涌出的酒水形成了一堵水墙将他包裹起来,一时之间两股力量碰撞使二人都退了一步。

    王九定住身形,重新将剑握在手中,趁着间隙连忙又向他攻去,这一次何升也不再逃避举手捻诀,顿时一股水柱便从葫芦里涌出形成水刺密密麻麻地铺在身前,只见他双手一指,水刺齐刷刷地向王九攻去,王九全然没料到,连忙用剑一挡在身前凝成青蓝色屏障阻挡住水刺的攻击。

    由于二人练的都是水系术法,台下观战的众人看得轻松也不着急,因为这二人的修为相当且在临渊中也算不上出头,一时对这二人的比试也不抱希望,只当是个消遣罢了。

    忽然,台上二人僵持之中,何升的水刺竟穿过了王九的屏障,千钧一发之际,王九忙将剑插入擂台,左手解下腰间的丝帕向着水刺一甩将水刺团团包裹住。

    这一连串动作顿时让台下众人来了兴致,有人笑道:“怎么学着娘们一样用丝帕了?”

    一旁人向他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丝帕,他手里拿的可是九阳毯。”

    “九阳毯?”

    顿时周遭沸腾,“他小子是走什么运,居然捡到九阳毯!”

    “给他不是浪费了吗?给我多好啊!”

    沈纪听不懂了,问身后的承德道:“师兄,什么是九阳毯?”

    没等承德答话,流风就幸灾乐祸地说道:“传闻九阳毯是月华真人的洗脚帕,能飞能坐能变大能防御,还有一股玉足香……”

    承德打断他,向沈纪解释道:“你别听他瞎说,九阳毯是月华真人头上的方巾,只是凌空飞行像飞毯一般便叫作九阳毯,九阳毯除了防御也能以强大的热浪进攻,不过他修的是水系术法,九阳毯在他手中发挥不了极致。”

    饶是他这么说,看众人如此兴奋,沈纪也不禁替何升捏了把汗。

    只见台上,王九当真如他所说收了九阳毯别回腰间,又提起了剑与何升厮打起来,众人不禁叹气,只恨那宝贝落入他之手暴殄天物。

    沈纪在台下直憋了口气看着二人焦灼不下,不过一看承德轻松的神色便也放下心来。原来何升最是擅长不过的便是近战,只要对方在他一丈之内便少能伤他分毫。只看台上王九是耗了大半功夫手中青蓝剑气直向何升而去,而何升却是身体一歪,脚下借力轻易躲过了攻势。而此时的王九已经控制不住喘着粗气,趁着他结剑气的间隙,何升已闪身到他身旁,一把拉过他正在结印的手向地上一带,这力不大,他却感觉手上似有重物一般,整个身子也向地上栽去。

    何升拍了拍手朝他一昂首,“你下盘不稳,还是多练练吧!”还没等王九说句话便提着葫芦神采奕奕地朝沈纪几人走来。

    “如何?这次给师父长脸了吧?”

    流风哼了一声,“谁不知道王九惫懒,一百年也没多大长进,也就走运捡了个宝贝,赢了他算不上光彩。”

    何升也不同他理论,看向承德,问道:“老八,你在哪比试,我给你助威去。”

    “东。”

    听承德说了,又弯下腰问沈纪:“小师弟可要去看师兄比试啊?那边可比这精彩多了。”

    流风瞬间气恼,手一抬便拿了支飞镖不满地说着:“我这场怎么就不精彩了?”有些气不过地一摆手,“算了,都走吧,等我赢了比赛让你们看看!”

    沈纪还没答话便被何升拉着就向着东位去了。说是东位却不在广场东边,在正对着上方五位长老的稍远之处便是东位场地,在这聚集的子弟比方才多上一番,这会儿已经里三层外三层聚集了不少人,三人花了好些功夫才挤进去便听众人欢呼喝彩,有人朝台上大喊着:“萧贺连个厨子都打不过,可别给流光阁丢脸啊!”

    沈纪只觉得身形还没站稳,便被身旁的人一挤,若没有承德扶着,他弱小的身子便被挤出去。刚站好了身形,便听何升朝人群中吼道:“厨子怎么了?你们流光阁就没有厨子了?你们妖族就不食五谷了?再说,师兄可是我们江音阁的招牌,你自己本事不济,输给师兄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此话一出,周围好些流光阁弟子都怒了,那人正想骂回来却被他身旁的姑娘拦下,何升见此也收了笑向那姑娘一拱手,说道:“还是幼清师妹明事理。”

    沈纪好奇地朝着那方向看去,碍于矮小,只见一个个高高的人影挡在身前,不过见何升都如此恭敬的模样,想来那姑娘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

    正想着,这时一阵强风从擂台上传来,沈纪只觉得睁不开眼来,连忙撇过头去。承德连忙手捻了个诀,一道无形的屏障就横在沈纪身前,没有了强风的侵袭,沈纪这才睁开眼来向擂台上看去,这一见可让他开了眼。

    只见擂台上陈勺手执一柄铁勺指着对面的萧贺,源源不断的精火从铁勺中涌出,而萧贺使了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好似寒冰似的在阳光下渗着白光,一股寒风夹杂着冰雪从剑端呼啸而出,向着那火势而去,直将前段的火苗冰冻住,精火在寒冰中不断翻涌着。一时间二人僵持不下,冰火的气焰向众人袭来,好在众人用法术定住才免了一阵冷热交替。

    二人僵持着,陈勺不耐烦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火势直冲破了寒冰向着萧贺而去。萧贺见状慌忙收了剑向上一跃想避开火势,却还是被火烧了衣摆,又忙用法术灭了火,看着烧毁的衣衫恼怒地看着陈勺,责怪道:“比试就比试,你居然还烧了人家的衣裳,你……”

    陈勺冷哼一声,“又不是只有一件衣裳,要不我赔你一件?”

    萧贺嫌弃地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裳,“厨子的衣裳油烟味太重。”

    台下有人看不下去,直朝着上面大喝道:“行了,该下来了!”

    何升也不禁弯下腰来向沈纪调侃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修错了道,像他这样娘们似的的,我赌他下一次肯定修成个姑娘。”

    见沈纪一脸疑惑,他又解释道:“你刚来,对这些还不了解,”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小声说道:“妖修炼分为三个境界,第一是别古,第二是更元,第三是克钟。每升一个境界就会化一次形,你看着这些师兄弟,没准应该唤师姐的!”

    沈纪向着周围一看,只觉得十分神奇。

    这时,擂台前一位白衣道人高声念道:“江音阁承德对战正阳阁徐冬!”

    人群之中一人飞身而上,稳稳落地,承德也从容地走上台去。

    看着徐冬体型硕大足足压了他一个头,沈纪不禁替他捏了把汗。平日就没见他舞刀弄剑,这一刻更觉他身材瘦弱经不起风雨。

    只见他一挥手,一张琴便摆在他身前,那琴身没有木质的花纹也没有玉石的通透,上下灰白除了阳光反射的亮光,不见任何色彩,像是被吞没一般只觉得一股子死气笼罩在上面。

    徐冬挥着巨锤便向承德攻来,承德也不慌,只轻轻一拨琴弦,无形之中形成利器打在巨锤上也使他一震。徐冬甩了甩巨锤,更有力地攻来,毫无意外被挡了回去。吃了瘪,他也不用近攻,只将巨锤向擂台上重重一砸,那擂台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一丝裂痕都没出现,而一股强大的气流正从擂台上迅速滑过,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承德袭来。承德足尖一点,腾空而起,又是一挥琴弦阻挡下攻势。

    台下沈纪看得是眉头紧锁看不出所以然来,一方面看不懂二人的打法,毕竟自己除了看小孩打架此类上不了台面的比试,这还是头一次见如此神气的比赛;另一方面就是担心自己,看着他们是打得好不痛快,自己却是连个心脉还没打开,不由有些着急,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像他们这样练得如火纯青?

    他看不懂,也不好打扰身旁看得专注的二人。何升见他模样,拍着他的肩安慰道:“慢慢来,你也可以练成这样。”

    沈纪羡慕地注视着擂台,看着承德轻松地应对着,又听何升说道:“不用猜,这场比试老八赢定了。”

    沈纪也希望承德获胜,不过台上情况似乎不容乐观,“我看着徐师兄也不吃力啊。”

    一旁久不出声的陈勺向他解释道:“老八全然没把他当成对手来比,这套三星在天他也只用了三成。”

    见沈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何升又指着台上说道:“看到老八那张琴了吗?是不是觉得和一般琴不同,那可是用他仇人的骨灰制成的……”

    他还想再说却被陈勺打断,何升缩了缩脖颈只好回到正题上,“他宝贝那琴,不想多用,只吊着徐冬,别看徐冬人高马大,要是他想,只三招徐冬就起不来了,这要是真遇上劲敌,他用的可就不是这琴了。”

    沈纪有些惊讶,“师兄的法器不止一件?”一般看着修仙子弟的法器多是剑,即使像他们有所不同的也只有一个主要法器,这倒是让他对承德多了几分崇敬起来。

    何升点了点头说道:“这张琴只算个防身之用,他真正的宝贝是一把执铃,执铃摄魂,他可不轻易用。”

    陈勺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们看向擂台。果真如何升所说,承德也觉得腻了,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挥舞着,一束束无形的利箭在徐冬身旁炸开,顿时烟雾四起,将他包裹在内。一瞬间众人已看不见徐冬的身影,只见承德已收了琴,神态自若地向台下白衣道人躬身施以一礼,待他直起腰身来时,只听一声闷响烟雾散去,徐冬已颓然倒地。

    承德礼貌地向他拱手,“承让,徐师兄!”

    没了烟雾的束缚,顿感轻松,徐冬有些狼狈地起身,也算心悦诚服,“师弟的修为甚高,今日算是领教了。”

    承德朝他点了点头,无多言语,转身下了擂台。

    沈纪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个劲夸道:“师兄好厉害,轻轻松松就获胜了!”

    承德只是一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在几人身后传来不羁的笑声,“那是自然,老八可是江音阁的活字招牌!”

    沈纪转身看过去,只见流风双手环胸一脸悠闲地站在他身后,沈纪正想出声问他,便听何升嬉笑道:“怎么这么快就输了?也没等着我们给你加油助威!”

    流风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的好运气,碰上的人修为差就算了,连法器都不会使。我是时运不济碰上了元进,还能同他对上几招,要是换做你,怕是只在三招之内。”

    何升耸了耸肩没答话,反倒是陈勺面色严肃地训斥道:“自己修为不够还不加紧练,老六再怎么也赢了一场,你倒好,这才头一场你就输了。”

    流风故作正经地一抱拳,说道:“是,我这回去就练,那师兄是不是可以做道饭菜激励激励……”

    陈勺哼了一声,“好啊,九天揽月要不要?”

    流风脸色一僵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这回去就练。”

    沈纪听着这名字高雅,可见流风面色痛苦,隐约明白这道菜似乎并不如他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