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老板吼员工让他滚蛋
“快说快说。”杨芮吃瓜心提到嗓子眼。冷玥思索着从哪讲起，不觉间甜点吃完，她喊服务员再上份坚果拼盘。
“那是刚过完年，学校头天上班开会，女老板宣布老张的加入，担任教学主任兼宣传主管，听着威风，其实全校加老板共九人。他四十多岁，胡子没刮干净，残渣依稀可见，披着黑皮外套，一副极其严谨的神态。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每天上下班一副大公司CEO的面孔，左右指挥，老师的轻松日子算到头。有老员工暗地在老板那说他坏话。很快，老板在大会上请老张策划招生活动，实现做大做强的共同心愿。老张支支吾吾地绕了大圈，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冷玥把咖啡喝完接着说：“二月底，张校长活动方案出来了，找家高档次的酒店里举办专家讲座，讲座中引导家长去报班交费。专家是谁，张校长的私人朋友，说是华中师范大学的老师。名头很响，阵势很大，大家很激动。这么大的活动，必须得配上同档次的宣传。于是，专门的宣传单页印了千把张。宣传单的内容除了专家名头外，还有令家长头疼的孩子问题，专业话叫做贩卖焦虑，赢得家长共情。唯有三十八块的讲座门票钱，大家在会上激烈讨论一番。老张说我们不是给大妈大爷讲养生课，得突破常理思维。家长一看是收费课，才觉得这不是普普通通的课，愿意来。最后老板做出让步，让老张全权负责，其他人全力配合。”
冷玥剥开一颗开心果嚼下去，继续说老张的故事。
“三月份的天依然很冷，我们顶着寒风拿着价值三十八块的宣传单四处奔波，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除了机构在读生的家长好沟通外，还没有陌生家长愿意为那张纸买单。形势很严峻，留给张校的时间不多了，单页上已经死死地印着讲座举办日期。老张为了鼓励大家伙，把泄气的心给重新充上，自掏腰包给大家伙买炸鸡，买奶茶。讲座开始前三天，晚上七点我们还坚守在一所中学门口发传单。嘈杂的人群中听到激情饱满的声音，老张正在苦口婆心的和一位男性家长沟通。
那家长说：‘别缠着我了，你烦不烦，你们这一看都是假的。’周围不少其他家长，你说你不需要就算了，还大声唱反调拆台，显得自己有文化有见地，使老张完全找不到台阶下。
老张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讲理：‘怎么是骗人呢？我做教育十多年，还没人对我这么说？你都没有了解，怎么断然说我是骗子。’
男家长没正眼看他。老张不依不饶：‘一块钱，我就只要你一块钱就把这门票卖给你，你去听了讲座，保证会改变看法，受益匪浅。’男家长没有搭理他，看着校门口盼着赶紧放学，尽早接孩子回家。
老张说：‘这位家长，能给孩子提高成绩，帮助他学习进步，连一块钱都舍不得投资吗？’
那家长一听苦笑起来，敷衍道：‘我身上没带现金。’
老张说：‘那您先把票收着，到时候去了再交钱也行。’
家长笑出声，勉强接过票一看说：‘我那天没时间。’说完，迅速把票丢在老张手上。’
老张猝不及防，加上冬天手冷不灵活，那票从手上滑落，掉地上。老张无奈地捡起，换一张新的传单再次递出说：‘您爱人有时间吗？或许她有空去。’男家长没理他，快速朝校门口挤过去，虽然还没有到放学开门的时间。之后怎样记不太清，只知道没人花钱买票，回去的路上，我们把三十八元的门票当普通的单页随机发放给任何一位遇到的成年人。”
杨芮问：“后来呢？专家讲座后来赚到钱没？”
冷玥说：“老张受到沉重打击后有所觉悟，票免费发。最后两天我们疯狂发单，苦得脚疼和口干。专家讲座开始前半小时，家长们陆续来到会场。偌大的会场，三分之一的上座率，会场左右墙上挂着专家照片，还附着雄厚资历简介。老板给我们打气，人来都来了，他们只要有一半人报名，就算取得巨大成功。万事俱备只等专家。我们所有员工站在过道口，一看到专家进门，我们就疯狂鼓掌，把家长的注意力推到她身上。一件奶奶灰大风衣因她走路过快而飘起，一双高跟鞋因她有力的步伐而踏踏作响，可以说是自带动态效果与音效。专家讲了一个小时，老板的POS机开了一个小时，全场七十多位家长，没一个交钱。我们白忙活一个月，女老板心疼场地租金，宣发物料钱。老张的脸避开所有同事，没和任何人说话。那之后，老张像换个人，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作风，还提前半小时下班半，说是去接上四年级的孩子放学。老张就像战败的狮子，褪去昔日雄风，以后不再高谈阔论，不再请我们吃过炸鸡腿。老张的教务主任兼宣传主管成了虚名，两位老板把他当普通员工，发普通工资。之后老张工作态度渐渐散漫，偶尔对老板的安排提出明确反对。后来听同事分析，是老张空降前谈好的奖励金告吹，心里满是不痛快。老张和老板关系算是公开恶化，女老板没赶他走，毕竟还能替自己赚钱，干嘛和钱过不去。倒是曾在英国留学的男老板对老张十分不满，老张不在场时，男老板对我们说英国的雇佣关系是如何如何好，老板出钱，手下就得干活，哪有下属挑三拣四的道理，简直是乱了资本主义规矩。”
“你们男老板还是海归？”杨芮问，这在老家算上稀奇事。
“对男老板不太了解，身世挺神秘，只知道他是外地人，离过婚，女儿刚上大学，比老板高4个头，体型健硕，戴着眼镜，操着一口中英混杂的普通话，他标榜自己的英语口语发音纯正，长久的英式发音会影响到他说中文。”
“老张后来怎么样？”杨芮问。
冷玥喊服务员上壶柠檬水，继续说：“之后老张放飞自我，除了上课准时到，其它时间不在学校呆，集体发传单，他借口有事溜号。女老板还能忍，男老板背后骂他的话可更难听了。矛盾是在一次集体会上爆发。女老板给老张安排工作，新招两个学生要开小班，不过这两学生是初中生，上课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到八点。老张不愿接，说找其他老师上。
男老板一拍桌子：‘教不了就滚蛋！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这么多人在，老张肯定不能装作没听到，为了维护尊严，立马站起来找男老板理论。男老板指着老张说：‘你说个啥，说说说，老子雇你是叫你干活，你不干活，不滚蛋还有啥好说的。’女老板站起来劝他俩别动怒。我们这些小喽啰大气不敢出。老张自知理亏，便说：‘不干就不干，我走人，行了吧！’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男老板见他走后，又猛地把老张臭骂一顿。女老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马安排其它老师接替老张的课。”
“男人容易毛。”杨芮说，“冷玥，你呢？老板对你怎么样？”
“不错，女老板还给我买了个HUB省语文视频赛课二等奖。”冷玥笑道。
“啊？”杨芮无法相信，“即使在英才，像这样的奖也很难得，赶紧说说具体怎么搞的。”
“那是刚过完年，学校头天上班开会，女老板宣布老张的加入，担任教学主任兼宣传主管，听着威风，其实全校加老板共九人。他四十多岁，胡子没刮干净，残渣依稀可见，披着黑皮外套，一副极其严谨的神态。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每天上下班一副大公司CEO的面孔，左右指挥，老师的轻松日子算到头。有老员工暗地在老板那说他坏话。很快，老板在大会上请老张策划招生活动，实现做大做强的共同心愿。老张支支吾吾地绕了大圈，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冷玥把咖啡喝完接着说：“二月底，张校长活动方案出来了，找家高档次的酒店里举办专家讲座，讲座中引导家长去报班交费。专家是谁，张校长的私人朋友，说是华中师范大学的老师。名头很响，阵势很大，大家很激动。这么大的活动，必须得配上同档次的宣传。于是，专门的宣传单页印了千把张。宣传单的内容除了专家名头外，还有令家长头疼的孩子问题，专业话叫做贩卖焦虑，赢得家长共情。唯有三十八块的讲座门票钱，大家在会上激烈讨论一番。老张说我们不是给大妈大爷讲养生课，得突破常理思维。家长一看是收费课，才觉得这不是普普通通的课，愿意来。最后老板做出让步，让老张全权负责，其他人全力配合。”
冷玥剥开一颗开心果嚼下去，继续说老张的故事。
“三月份的天依然很冷，我们顶着寒风拿着价值三十八块的宣传单四处奔波，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除了机构在读生的家长好沟通外，还没有陌生家长愿意为那张纸买单。形势很严峻，留给张校的时间不多了，单页上已经死死地印着讲座举办日期。老张为了鼓励大家伙，把泄气的心给重新充上，自掏腰包给大家伙买炸鸡，买奶茶。讲座开始前三天，晚上七点我们还坚守在一所中学门口发传单。嘈杂的人群中听到激情饱满的声音，老张正在苦口婆心的和一位男性家长沟通。
那家长说：‘别缠着我了，你烦不烦，你们这一看都是假的。’周围不少其他家长，你说你不需要就算了，还大声唱反调拆台，显得自己有文化有见地，使老张完全找不到台阶下。
老张只好硬着头皮和他讲理：‘怎么是骗人呢？我做教育十多年，还没人对我这么说？你都没有了解，怎么断然说我是骗子。’
男家长没正眼看他。老张不依不饶：‘一块钱，我就只要你一块钱就把这门票卖给你，你去听了讲座，保证会改变看法，受益匪浅。’男家长没有搭理他，看着校门口盼着赶紧放学，尽早接孩子回家。
老张说：‘这位家长，能给孩子提高成绩，帮助他学习进步，连一块钱都舍不得投资吗？’
那家长一听苦笑起来，敷衍道：‘我身上没带现金。’
老张说：‘那您先把票收着，到时候去了再交钱也行。’
家长笑出声，勉强接过票一看说：‘我那天没时间。’说完，迅速把票丢在老张手上。’
老张猝不及防，加上冬天手冷不灵活，那票从手上滑落，掉地上。老张无奈地捡起，换一张新的传单再次递出说：‘您爱人有时间吗？或许她有空去。’男家长没理他，快速朝校门口挤过去，虽然还没有到放学开门的时间。之后怎样记不太清，只知道没人花钱买票，回去的路上，我们把三十八元的门票当普通的单页随机发放给任何一位遇到的成年人。”
杨芮问：“后来呢？专家讲座后来赚到钱没？”
冷玥说：“老张受到沉重打击后有所觉悟，票免费发。最后两天我们疯狂发单，苦得脚疼和口干。专家讲座开始前半小时，家长们陆续来到会场。偌大的会场，三分之一的上座率，会场左右墙上挂着专家照片，还附着雄厚资历简介。老板给我们打气，人来都来了，他们只要有一半人报名，就算取得巨大成功。万事俱备只等专家。我们所有员工站在过道口，一看到专家进门，我们就疯狂鼓掌，把家长的注意力推到她身上。一件奶奶灰大风衣因她走路过快而飘起，一双高跟鞋因她有力的步伐而踏踏作响，可以说是自带动态效果与音效。专家讲了一个小时，老板的POS机开了一个小时，全场七十多位家长，没一个交钱。我们白忙活一个月，女老板心疼场地租金，宣发物料钱。老张的脸避开所有同事，没和任何人说话。那之后，老张像换个人，一改往日不苟言笑的作风，还提前半小时下班半，说是去接上四年级的孩子放学。老张就像战败的狮子，褪去昔日雄风，以后不再高谈阔论，不再请我们吃过炸鸡腿。老张的教务主任兼宣传主管成了虚名，两位老板把他当普通员工，发普通工资。之后老张工作态度渐渐散漫，偶尔对老板的安排提出明确反对。后来听同事分析，是老张空降前谈好的奖励金告吹，心里满是不痛快。老张和老板关系算是公开恶化，女老板没赶他走，毕竟还能替自己赚钱，干嘛和钱过不去。倒是曾在英国留学的男老板对老张十分不满，老张不在场时，男老板对我们说英国的雇佣关系是如何如何好，老板出钱，手下就得干活，哪有下属挑三拣四的道理，简直是乱了资本主义规矩。”
“你们男老板还是海归？”杨芮问，这在老家算上稀奇事。
“对男老板不太了解，身世挺神秘，只知道他是外地人，离过婚，女儿刚上大学，比老板高4个头，体型健硕，戴着眼镜，操着一口中英混杂的普通话，他标榜自己的英语口语发音纯正，长久的英式发音会影响到他说中文。”
“老张后来怎么样？”杨芮问。
冷玥喊服务员上壶柠檬水，继续说：“之后老张放飞自我，除了上课准时到，其它时间不在学校呆，集体发传单，他借口有事溜号。女老板还能忍，男老板背后骂他的话可更难听了。矛盾是在一次集体会上爆发。女老板给老张安排工作，新招两个学生要开小班，不过这两学生是初中生，上课时间安排在晚上七点到八点。老张不愿接，说找其他老师上。
男老板一拍桌子：‘教不了就滚蛋！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这么多人在，老张肯定不能装作没听到，为了维护尊严，立马站起来找男老板理论。男老板指着老张说：‘你说个啥，说说说，老子雇你是叫你干活，你不干活，不滚蛋还有啥好说的。’女老板站起来劝他俩别动怒。我们这些小喽啰大气不敢出。老张自知理亏，便说：‘不干就不干，我走人，行了吧！’说完就气冲冲地走了。男老板见他走后，又猛地把老张臭骂一顿。女老板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立马安排其它老师接替老张的课。”
“男人容易毛。”杨芮说，“冷玥，你呢？老板对你怎么样？”
“不错，女老板还给我买了个HUB省语文视频赛课二等奖。”冷玥笑道。
“啊？”杨芮无法相信，“即使在英才，像这样的奖也很难得，赶紧说说具体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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