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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8 白岩(十九)

    可她哪迈得出一个囫囵步来,齐云赶紧去扶。他知道自己一时没回应人家的话,惹得人真的自责起自己的轻薄来了。

    齐云咬咬牙道:“大姐!小生真的知错了。请大姐暂时饶过我,待伤势养好了再来惩罚小生,届时绝无半句怨言呐!”

    女人被唤作大姐不知心情如何,但见其愣了一下神,皱眉向齐云确认道:“果真叫我大姐?”

    齐云这时候很肯定自己应该怎么说:“只要先生不弃,往后有事招呼,齐云定然在所不辞。”

    女人说:“那你就叫大姐,不叫先生了。”

    齐云顺嘴就来:“大姐!”

    女人笑颜如花般频频点头,头又晕了,齐云忙扶了一把,说还请小心。

    女人头晕很快就好了,盯着齐云看了一会儿,末了偏头酥酥地唤了一声:“弟弟!”

    齐云重重地应声儿道:“哎!”

    女人更悦意了,一点羞涩转瞬即逝,主动把手扶着齐云手臂道:“真的知错吗?”

    齐云用力点头道:“齐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大姐原谅。”

    女人说:“那你扶我出去吧,倘若再在此间逗留,恐怕闲言碎语呢!”

    齐云一个劲的只知道奉承,应了声:“是!”便扶了女人往外慢走。

    边走女人边道:“唉!如此模样姐姐真是没脸见人了。”

    齐云汗颜:“都是小弟的错。”

    女人把他当亲弟弟似的安慰道:“你也不要自责了,姐姐也有错,你也有错。出去以后统一口径,就说你比试时失手伤了我,到时你还要违心地奉承姐姐几句话。”

    齐云不解道:“奉承姐姐什么?”

    女人说:“就说姐姐是让着你的,实际武功远在你之上,为了不愿伤你太重,才反被你伤了。那时姐姐会说这点小伤不碍事的。趁机也可公布给诸人我们结为姐弟的关系,你我就可光明正大的互相帮扶,而不必在乎流言蜚语了。弟弟以为如何?”

    好!当然好!说也说的过去,只有一个问题。这个问题齐云不得不说出来:

    “可是外面诸人难道都不知大姐您向来不会武功?而且大姐的伤是真的,什么样的鸡下什么样的蛋,话虽粗了些,可怎样程度的攻击造成了怎样程度的伤害,从这个就可以看出来攻守双方力量的强弱和双方处在什么样的攻守状态。如果说姐姐武功远在我之上,怎么站着让我打而毫不设防?姐姐,我就一句话,瞒住真相不难,只须我们守口如瓶即可,可是要圆谎则不易啊。”

    已到门口,菩提女自己伸手推开了门,外面天色较之进来之时已暗了一些。她看着齐云道:

    “弟弟多虑了。姐姐的身体既然没有大碍,便不会让任何人查看,谁能知我的虚实?弟弟忘了之前你为何就让姐姐瞒过了?”

    齐云无言以对,想想也是那么回事,唯有点头道:“那是我多虑了。”

    菩提女握着齐云手臂的手紧了紧,欣然道:“这就对了嘛,今日你我姐弟相认,实为大喜,当高兴些!”

    齐云携了大姐去到客厅,照了先前商量的给众人说,果然最终给二人蒙混过关。

    众人纷纷训斥齐云年轻莽撞,手里没个分寸。

    竟就有人以切磋为名挑战齐云。这算是出师有名,除了以武会友之外,另曰为菩提先生讨个公道。

    挑战之声甚多,齐云不得已应下了两场挑战。两个挑战者皆暗藏狠招,想逼他使出真正手段,好试探出他的斤两。奈何齐云的深浅哪是一般人能够试出的。

    比试完毕,胜败分明。齐云两次比试都点到为止地挫败了对手。

    负者二人皆乃是一时的成名人物,输的服气,却也无颜留驻了,纷纷谎称还有要事在身,向齐承继告辞。

    齐承继留之不住,客气相送,奉上金银作为川资,二人相视一眼,皆只取了一锭以示谢忱,随即讪讪告别而去,行色匆匆。

    后来,剩下的众人直呼菩提先生瞒的他们好苦,瞒的整个江湖好苦,奉承话是最懂武功的人竟然不会武功,他们本来打死不信的,今日果然证实先生武功盖世云云。交口称赞不绝于耳。齐云见识了这些人的另一面。菩提女往往笑而不应,偶尔抱以歉然一笑,请其恕罪。

    齐家主对于能在自己府中见证二人结为姐弟表现的殷勤,拊掌叫好不已,闻知二人并未行结拜之礼,还请示二人,欲命人按江湖规矩设了香案。二人便在此义结金兰,不亦乐乎!

    齐云是觉得齐家主想得周到的,但他对这份姐弟关系尚在适应阶段,心中略有犹豫。也幸好有了大姐,他便看向菩提女,此事便请大姐拿主意了。

    菩提女却淡淡回绝了,说世俗拘泥于形式,导致泛滥之交累人累己,无如姐弟齐心,胜过那些虚夸客套。

    齐承继略显尴尬,明明是讨好之举,怎么好像弄巧成拙,拍着了马蹄?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道先生果然并非俗人,齐云公子亦是英雄少年,不必拘泥,何必拘泥,齐某唐突了云云。

    齐云也没想到菩提女竟会是这般态度,不知道算不算是和他心有灵犀,不谋而合。反正他也赞成大姐的,直道弟弟谨遵姐命。

    之后是众人恭贺二人金兰之好,所有人举杯敬酒,然后频频有人单独举杯敬酒。

    齐云和菩提女两个当事人一个喝酒,一个以茶代酒。菩提女仅为所有人共同敬贺饮了一杯茶水。之后众人的单独祝贺,菩提女只点头表示感谢美意,齐云就负责喝酒,而且每回得连大姐的份一起喝下两杯,一时口中无暇,到后身体一有行动则腹中动荡,肚子成了酒缸。

    齐八方是被菩提女点了将侍奉她的,但与齐云回来之后,菩提女似乎就忘了有齐八方此人了,门口是谁根本都没正眼瞧。齐八方立在门口好不郁闷,目送着菩提女被齐云扶着进了厅内去,里面的动静他也不想听了,而且没人招呼他,他撒脚就跑了。

    一番大好氛围持续不消,只道天下间就此太平祥和了。

    然而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齐大林醒了,一醒就问那人可还在,指的是踢伤自己的罪魁齐云。得知齐云被父亲请进了府中,他便立马找了过来。

    此刻站在门口,眼见宾主尽欢,好不愉快,他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这还是在自己家吗?打了自己的人还能让父亲如此殷勤相待,谁信啊?

    然而事实不容分辨。

    齐承继见儿子醒了,立马连问伤得如何。

    齐大林只道无妨,却大声高宣道:“打扰了父亲和诸位的雅兴了。”

    满堂宾客笑容尴尬,顷刻间全是饮酒咽酒的动静。

    齐承继忙低声呵斥儿子:“怎可如此说话?”

    齐云站起身,手里拿了两杯酒,向驻在门口不进不退的齐大林走去。

    齐大林还不清楚齐云什么身份,见齐云向他走来也不过早理会,向旁边的父亲露出询问的眼神:

    “父亲,此人何故成为我齐府的座上之宾?”还是毫无掩饰的光明正大的说话。

    齐承继纳闷儿子怎么回事,感觉怎么有点像犯愣了,是受伤还没缓过来吗?

    齐承继:“大林不得无礼,这位是齐云公子。齐云公子,此乃犬子齐大林。”向儿子和齐云做起了互相介绍。

    齐云看见齐大林脸上虽然仍旧明显地印着一个鞋印,但已经不再浮肿,学武之人懂得如何行气活血,一些外伤好得快。

    齐大林也看着齐云一步一步而来,手上端的两个杯子,未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齐云当然是要向其“赔罪”的。

    齐云双手擎杯敬给齐大林,语气诚恳地道:

    “借贵府酒水,敬大林兄一杯!请为在下之前的鲁莽恕罪!”

    齐大林默默接过其中一杯酒,看着齐云自己干了剩下的一杯。得饶人处且饶人,齐大林双手擎杯端起,一饮而尽,空杯底亮给对方:“既是无心之过,又恰好打醒了梦中人,些许小伤也不足挂齿,齐云兄弟言重了,这酒在下喝了!此事一笔勾销!”

    齐云微笑道:“只怕误了齐兄你的终生大事,那样在下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齐大林:“有此一言,想必齐云兄弟已知在下明日即将大婚?”

    齐云道:“正是。”

    齐大林还待如何分说,齐承继却催着请了二人进去,说厅内落座好说话。

    二人自无不可,跟了齐承继入内,在其坐下后方随即坐下。

    齐大林所居乃是齐承继左侧上首之位,这里原来坐的是一位老人,只是这位和蔼的老者在前几刻里突然向主人请辞了,和另外一人匆匆离去,连齐承继奉上的川资都只取一子,相当于没要,原因是他们坚持无功不受禄云云。

    齐大林一落座,话匣子就打开了:“未知齐云兄弟为何而来?”

    齐承继还待说什么,硬生生被儿子抢先说话给噎住了,讪讪咽下已至胸口的话。

    齐云折扇在手,哗地展开,轻点肩部地摇着:“不瞒齐家主和大公子,在下正是为大林兄与白家女子的亲事而来。”

    齐承继诧异道:“哦?齐云小兄弟对此有何说法?”

    齐大林道:“恐怕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