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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意外

    平宁侯府苏夫人带着女儿苏琬琬在大雄宝殿听明慧大师主持的法会,法会散时,苏琬琬挽着母亲悄悄地在耳边道“娘亲去看看大哥。”

    “你大哥会去那儿转”苏夫人怜爱的瞅着女儿,枯燥的法会哪有几个女儿家爱听,多约伴去后山逛了,女儿也没几个闺中好友,今儿法会也没看到县丞的刘夫人和她女儿,唉,女儿喜粘连大哥,可朗哥儿性子…。

    “去银杏林看看,哥第一次来,兴许去那儿”苏琬琬高兴的指向大殿的后方。

    “嗯,那去看看”苏夫人颌首;两个丫鬟宝琴、宝莲紧跟其后。

    走到岔口就听见有人叫“琬琬”,回头一瞧刘夫人和她女儿正从一小道走过来,几人互相见礼,“法会怎未来”苏夫人问道。

    “弘一法师”刘夫人凑近低声道“朗哥儿是不是来了,你带去看看”

    “我是法会后才知大师到此云游,你就见了,朗哥来了”苏夫人回道;

    “朗哥多少年没出门,这就来了,我怎就不信,咱姊妹别打哑谜,你也该想想,这眼瞅着孩子们都大了,你看看府里风气,让各府姨娘都不安分”刘夫人有点恨铁不成钢,将军府大小姐窝囊成这样,在这偏僻地规矩本就不严,侯府的风气带坏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姨娘,主母难做。

    “夫人,姑母来了在前殿”一个婆子小跑到刘夫人面前行礼禀报。

    “你想想,我这先走了”刘夫人示意女儿一起走;

    “娘,把红梅留这,我让绿梅去拿书还给琬琬”刘小姐转头又对琬琬说“你不用等,红梅待会把书给你送到禅房。”

    “不用吧,我让宝琴也等在这,娘,好不好”苏婉婉看看娘;

    “宝琴留下,你家姑母来了,快去”苏夫人向刘夫人挥挥手;

    刘夫人点点头带着女儿急急离去;

    “娘,我们先回禅房”苏夫人看了眼女儿“嗯,回禅房”留下宝琴,带着宝莲走了。

    此时从后院出来时一急急赶回禅房拿了披风,将点心包好揣在怀里为避人,转身从树林穿出走上小径,正望到银杏林与去后院的岔口处站着宝琴姐,正在那与一名着粉衣的姑娘说话,时一脑壳疼,怎么绕过去,时一躲在一棵大树后四处瞅,没办法只能等宝琴姐离开,宝琴姐怎还在说话,都快一盏茶的功夫了,就看从小径过来的绿衣姑娘走到岔口递给宝琴姐一个盒子,那着粉衣的姑娘和那送盒子的姑娘就一起向另一个方向走了,宝琴姐也向自己这方向走来,时一在树后侧着身子看到她走过去,一直看到她转弯了才往后院跑去;

    时一过了院门就懵了…人不见了!旋即惊出一身冷汗,这可如何是好,除了风吹过那飒飒的响声,连个雀儿都没看到,围着转了一圈,走到崖边往下看看“呸、呸、呸、公子怎可做如此之事,那到那儿去了,这不是要了小命呀。”

    他急的是六神无主自言自语的叨咕,会不会去银杏林了,想到此时一路跑着到了银杏林,银杏林里熙熙攘攘还是有点人,围着林子转了一圈,坐着轮椅能到哪,应很显眼呀,不能耽搁,万一出了事,不光自己小命不保,自己一家也不保呀,更对不住夫人呀,自己的娘还是夫人救的,快点报给夫人。

    他往大殿狂奔,夫人今早在大雄宝殿听明慧大师主持的一场法会,待时一到时法会已散,大殿只有零星几个过来拜佛的人,时一只有转向西禅房后的客院,只念道夫人可要在,一进院子就看到宝琴“夫人在吗”时一急问;“在,你怎一个人公子在哪”宝琴看着慌慌张张的时一顿感不妙。

    时一冲进房扑通就跪下“奴才该死,公子、公子他不见了”,刚回客房正端着茶的平宁侯苏夫人的手一抖,咣当,茶杯就落在地上,身旁的苏琬琬一把扶住娘“我哥怎么了;”

    房里正伺候的宝莲也傻了眼,公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教夫人怎么活呀,大小姐也快到要议亲的年纪,如没有夫人大小姐,自个这些个奴仆怕也没得好过,那秋姨娘可不是个善主;宝琴跟着进来也慌了“你说清楚点”时一跪在夫人面前,边哭边说拿衣衫后就找不到公子了,怀里还抱着衣衫,苏夫人娘儿俩脸都白了。

    “夫人,大小姐莫慌,大公子兴许等久了,自己去转转,时一只找了银杏林,奴婢去找了然大师帮忙去东院、北院看看”宝莲道;

    “夫人,那奴婢去找秦二带着护卫一起找”宝琴紧跟着说;

    “快去,快去”苏夫人声音发颤;

    “夫人,大小姐,奴才也去”时一嘭嘭磕头抱着衣衫就跑了;

    时一用袖子擦着脸朝宝莲走的方向追去;

    “娘、大哥不会有事的”苏琬琬弱弱的说,刚跟娘说让弘一大师给哥看看,想起大哥苏琬琬最愿意想十岁以前的那个大哥。

    大哥七岁时腿疾就重了,一次意外摔倒就再也没站起来,初始大哥以为是很快能治好的,还能打趣开玩笑,说等腿好了就带自己骑马,好吃的好玩的还做纸鸢给自己,小姐妹都羡慕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大哥。

    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逐渐消沉冷漠,拒人千里之外,不喜人接近也不出门,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娘是一日老一日。

    府里也变成姨娘主持中馈,苏晓晓每次看见自己就说他哥被先生夸,他哥带她去骑马,他哥在诗会上出了好诗,他哥去年过了乡试,三年后去都城参加会试,丫鬟婆子私下都说世子的位置迟早是二公子的。

    那我娘、我呢,苏琬琬心底生寒,多想冲到哥面前让他振作起来,可每次都压住了,不能为了自己逼迫大哥,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有事,我认命,只希望你好好活着,娘才能好好活着,苏琬琬不停的在祈祷。

    苏夫人坐立不安抓着女儿的手来回在院子里转;平素沉稳的宝琴急急忙忙向东北角跑,那是寺院安排各府带来的护卫住的地方,秦二跟几个兄弟都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正闲嗑“秦二、秦二、快出来”宝琴还未到门口就喊道;

    “琴姐来了,头”几个兄弟都挤眉弄眼的瞅秦二;

    “别没正形,莫不是出事了,出去看看”秦二一下从床上弹起到了门外,就见宝琴扶着腰喘着气“你跑这急,干甚”

    “快点、快点、公子不见了”宝琴皱着眉;

    “什么”几个人一下面面相觑;

    秦二解下身上的水囊“喝点水边走边说”七个人围着宝琴向西院走;

    宝琴将时一说的复述了一遍接着道“当时我拿了东西往回走时,就看到经过的林子里鬼鬼祟祟的两人不知在作甚,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知道时一跑来说公子在那地不见了,又不敢瞎猜,都没敢跟夫人说,宝莲去请了然大师帮忙找,我们去周边的树林,你看如何。”

    “行,下山也不是片刻就能下去,四人一组,分两组去搜,遇到可疑的人就拦下,处理不了就带到夫人那去”秦二吩咐着;

    八人分两组,秦二带上宝琴及两个兄弟向宝琴说的那个方向寻去;

    秦二带着人按宝琴说的方向从林中小道穿过去,搜寻了片刻无果便道“折回去往左穿过林子有几个幽静的小院,是给在寺庙常住礼佛的人住的,那边偏僻鲜有人往,且有条山路可直接下山,往那边寻寻”几人立马折回往林子深处走去,快到林子尽头就看到一圆头和尚蹑手蹑脚从一个小院中出来;

    宝琴赶紧拉下秦二,我看到就是这个和尚与一个黑衣人在林子鬼鬼祟祟的;秦二点点头,招呼另外二人一下就把圆头和尚制住“偷偷摸摸干甚”圆头和尚愣住了,心道还好那二人已下山去了急忙解释“贫僧送水,诸位施主可是迷路了。”

    秦二让二人制住和尚,自己进小院去察看,小院正屋内果真有刚送的水,香炉焚着香,里面没有人,秦二出来瞪着那和尚“你把公子藏那儿了”

    “施主,是不是误会,贫僧真不知你说甚”和尚心下恍然又有些无奈;这几个找的是公子那是个丫鬟,确定是碰巧就硬气起来;“快带到夫人那去”宝琴说道;

    宝莲找到了然大师,了然大师带着人沿着大殿找了一圈,四处都无人影,宝莲心下甚急;

    “施主,吉人自有天相,老衲随你去看看夫人,”一行人正往回走,一个小沙弥跑过来“师父,苏施主在后山菜园”“小师父,后山菜园在哪”时一急急的赶上前问道;

    “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给众人施礼就带着时一走了;

    宝莲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多谢大师,大师请”“阿弥陀佛,苏夫人积善之人必得圆满”了然大师微笑道;

    “夫人、夫人、公子找到了!”宝莲一步跨进院子;

    “大哥去哪了”苏琬琬连忙问道;“时一去接了马上回来”宝莲边回话边看院子那跪着的和尚;

    了然大师刚跨进院门就看到明远被押着跪在地上“师父,贫僧确实没见过施主说的公子”圆头和尚看到师父急忙辩解;

    苏夫人看到了然大师立即相迎行礼致谢“劳烦大师,快扶起这位师父,让您受惊了”秦二连忙扶起行礼赔罪;

    圆头和尚心下一喜拍打着袍子正想开口数落几句兴许还可以要点赔偿,就听到院外叫嚷嚷的人声“凭什么抓人,这是我们府里的下人犯了事,与你们何干…”

    莆一,进来好几个人“夫人”我们捉到两人,随后进来四个人,一个人抓一个,另外两人抬着一个麻袋,四个人商议过这麻袋不重,公子应该也不重看上去就柔弱的很,想打开麻袋又觉得不妥,这二人始终坚称是府内的下人,是那个府也不说,平日夫人就不与其他府往来,也不识此二人,那瘦高个尖嘴猴腮看上去就不是好人,矮个有点怕人但看瘦子行事,万一真错惹事了怎办,但也不能放走要是他们也没找到公子,一合计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报给夫人定夺,因此就抬回来了;

    圆头和尚一看那二人面色就变了,忐忑的看了众人一眼就道“师父、施主,小僧告退”说完也不等了然大师说话抬腿就想走;

    那个被押着的瘦高个男子进来就看到圆头和尚,心道原来如此,怎这巧就被发现了,你个和尚也别想好过,狠厉的看了眼圆头和尚“好呀你个秃驴别走,你也有份尽然两头吃”圆头和尚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施主,贫僧与你未曾谋面,何故如此”收了那么多银子还没享受,怎会惹上平宁侯府,不是个商户的丫鬟吗;

    瞬间大家都看向圆头和尚;秦二几人立马拦住圆头和尚去路;“师傅!不关徒儿事”圆头和尚扑通跪在了然大师面前;

    “快快解开袋子”知道儿子平安无事苏夫人心一下就放开了,儿无碍只想日后定不能随他只有时一随侍,光天化日便如此甚是不安,或许是天意,暗自道声阿弥陀佛!

    马上有人解开袋子,袋子里躺着一个姑娘,已被迷晕;宝莲上前掐人中,片刻,姑娘幽幽转醒,睁开眼还是混混沌沌的,宝琴拿着绞好的冷帕子递给宝莲就退到一边,宝莲把冷帕子敷在其脸上,那姑娘连着打了个喷嚏“啊切…啊切…。”

    “姑娘可好”宝莲拿开帕子,那姑娘惊慌的拉着宝莲的手站起来,看到四周这么多人,还有那被压制的二人,还有那跪着的和尚,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一下跪倒在地磕头致谢“还请救救我的奶娘和丫鬟”

    “你且起来,大师会主持公道的”苏夫人刚瞧得不大真切现在细看那双好看的杏眼像极了故人,可她八年前就随夫离开,苏夫人思虑此罢了罢了就当是故人的缘分遂开口。

    “明远”了然大师叫道;“师父!徒儿错了!我只把人引出来其余不知呀师父!”蓦地哀哭,心里后悔晚矣。另外跪在地上的二人把头压得更低都不作声。

    “先打一百板子,再送到官府去”突兀从后面就传来悠悠一声;

    时一推着苏木就进来了,苏木刚在门口听了会才让时一进门,若今日不生事那这位姑娘不就白白去了性命,他们说的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为而为之,知其不可为而不为,是谓君子之为与不为之道也”,君子是观其行听其言也未曰身体发肤之要求,世子也未行文有疾患不能为世子”苏木的心豁然。

    先生常说要甚思知其然知其所以然也,自己如此愚笨怎未参透,还自予学而无用赶走先生,在院外听到此事,就想从此刻开始改天换面不负韶华!

    “你们二人谁说”秦二居高临下看着跪着的二人;“小的说小的说,就在几位爷抓住我们那个地方,在那个地方下面,饶命…不要打板子”矮个抖抖索索一个劲的磕头。

    秦二带着人就出去了。“师傅!徒儿错了!徒儿不该贪财,还望师父看在昔日情分救救徒儿!”明远和尚不停的祈求;了然大师看他一眼“轻叹道,有何因得何果!阿弥陀佛!老衲先行斋堂安排,苏施主、这位小施主稍后到斋堂压压惊”随后离去。

    宝莲带着人把和尚及二人人分别捆绑丢进偏房,令人守在门口;“宝琴带这位姑娘先去休息下”苏夫人吩咐道;转身就走到轮椅边“朗哥儿”、“大哥”苏夫人娘俩推着苏木进了小息的禅房,随手关上门;

    苏夫人围着苏木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什么不妥,才开口说“朗哥儿,以后秦二也跟着,从小径下去多危险,万一摔倒,娘就就…”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娘,别哭,大哥,大哥会好好的”苏琬琬眼里眼泪直打转。苏木的心疼了,原来自己太自私,他一手抓住娘、一手抓住小妹“娘,以后秦二跟着我,小妹,哥肯定好好的,哥还要送你出嫁;”“哥,瞎说,我不嫁一直陪着娘和哥”苏琬琬羞红了脸;

    “娘,我还会治腿的,我不放弃,世子之位也要,没有那条律例规定世子不能有疾患,娘、小妹,可行!”苏木眼里放着光。

    苏夫人愣住,苏琬琬可是高兴一下扑到在哥怀里“我没意见”苏木揉搓下小妹的脸又搓搓小妹的头,“哥,把头发弄坏了”苏琬琬眼里噙着泪水笑了,那个总逗妹妹的哥回来了;“哥,那菜园好玩么,我也要去”哥去了一趟就完全变样了,脱胎换骨,苏琬琬对那菜园充满好奇,特别神往开口就撒娇;

    “小妹来年就及笄是大姑娘了在人前可不能这样”苏木一副长辈的口吻;

    苏夫人又是高兴又是彷徨,心底对前路又充满迷茫,这真的是自己的朗哥儿吗!看着一双儿女,眼里满是宠溺,随即坐下问“朗哥儿,可是有成算?”

    听到娘说话,知道这是要说正事,苏琬琬立马站起走到一边去倒水,端了一杯给娘,又端了一杯给苏木,就站到苏木身边。

    “娘,腿疾犯得不明不白,终究是要弄清楚,世子之位孩儿不愿让”苏木定定的看着母亲。

    苏夫人怔怔的看着儿子,朗哥儿的父亲是自个看上的,父亲母亲是极力反对,可终究还是顺了自个心愿。

    朗哥儿父亲苏亦仁,他居然在朗哥儿周岁席酒后乱性,祸害小叔上司最疼爱的庶女秋娘,幸得父亲、母亲及小叔多方周旋,以贵妾的身份娶其进门然后辞差事回祖籍,京城的宅子给了小叔。

    朗哥儿的祖母一气之下回了老宅的庄子,一心礼佛不问事事,离京时父亲母亲要留下朗哥儿,不要带回父阳,可他不同意,次年秋娘早产就诞下一子。

    回父阳没过多久在京时活泼健康的儿子后来就隔三岔五生病,父亲母亲要接走,可大夫说是水土不服,一段时间会好的,果真好了一段时间,也就再未提及送回京之事。

    可隔年父亲害了一场大病,大哥来信速速回京,他不让带走孩子只有独自回京,父亲病逝、不久母亲也走了。

    彼时与大哥一起在京城呆了大半年后再回府,秋娘请罪没照顾好朗哥儿,当时秋娘说小的也病了,没张到朗哥儿去湖边玩耍落水烙下寒症后又高烧,虽救过来了但留下腿疾走路走不稳。

    那时大夫说因疾致虚损伤精元,需徐徐养之再看造化,或许会好或许腿疾会加重不良于行,可一段时间朗哥儿走路也还行就是慢了点,想必是在恢复中,没在意,可七岁那次意外就再也没站起来,一直都未敢告诉朗哥儿。

    多年一直寻医求诊,大部分财力都买了昂贵的药材,可慢慢侯爷也乏了,秋娘的儿子聪慧伶俐十一岁童生,去年十四就取得秀才,三年后就要去乡试,侯爷在他取得童生时就要计入名下给他请世子,彼时老夫人不同意,才作罢;

    后来不知为何,老夫人说只要我去说同意,他老人家就不干涉。

    苏木看母亲半响未说话心里有点发怵又不甘心“母亲”;

    苏夫人又过半晌才开口“朗哥儿,母亲对不住你…”

    苏琬琬急了“母亲,你答应父亲了”

    苏木心里凉透了“母亲没事,是儿子无用让您受委屈了”推着轮椅就要出去;

    “苏木芝,苏琬琬,”本来伤心的苏夫人秦氏生气了特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