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风华卷 » 第三章 初至迹爵域

第三章 初至迹爵域

    就像泰山一般高的迹爵域门,通体雕刻了祥云,彩鸟,凤凰,龙和蝙蝠的图样,镶嵌亮晶晶的各色宝石,水晶,明珠和灵珠,只是有些奇怪,在隐晦不打眼的地方,这扇大门有着不少的缺陷,本该有镶嵌物的地方空空如也。

    “迹爵域的高手如云,到处乱糟糟的,你要紧跟着母后。”

    覃娮明重重点头,抱着裴呈的手紧了紧。

    “这有什么的,有我在呢,不要怕。”尧琛张大了眼睛探看,“我知道迹爵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得空了我带你去。”

    “再说吧。”

    ————————————

    二人来到大门,它却紧闭着,一侧有人在吵架。

    “母后,这是?”

    澜后的嘴角翘起:“这是代理域主木斐要给母后下威风呢。”

    守门的大将包围上来,举着长矛怼她们:“此乃迹爵域中神门,尔等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他们爆发出神力,居然全是神阶修为的高手。

    仙阶真的是太低级了,难怪泽泽说自己若是上了战场只能当炮灰。

    澜后没有理会他们,抬起左手,蓝色的火焰涌出来,撞击在迹爵域门上,大门即刻就为她打开了。

    “五……五脉主……是五脉主!五脉主回来了!”

    一群人跪下。

    澜后牵起覃娮明的手飞了进去。

    ————————————

    门的后面都是人,个个衣冠楚楚,气质不凡,只是各怀鬼胎,各有心思。

    为首的是木斐,然后是柒染,逸夫,睿丞和棠溪,余下还有许多无名的人。

    “欢迎回家,光澜。”木斐向她张开双臂,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不仅虚伪还恶。

    未等澜后启唇,五脉主逸夫便冷淡地哼:“欢迎?你当年费尽心机,千万般筹谋,好不容易把光澜逼离迹爵域。你现今如此笑容,常言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岂知你安的什么心?”

    木斐的笑凝固住。

    睿丞出来打圆场:“同时迹爵域人,辅佐千跷古族统治,二脉主关怀自己人,安的自是好心。”他的目光落到木斐身上,“母亲,五脉主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此地不便说话,还是先回八堂去吧。”

    “也好。”

    ————————————

    一行人乘云而飞,跨过了无数的山川大流。

    神仙之居,仙气充沛得很,每呼吸一口空气浑身的骨头都好似得到了放松似的酥麻舒服。

    远远地就看到八堂,建立在一座七彩虹桥之上。建筑古朴,经历过多世,通体散发出源远流长的气味,给人一种安稳沉厚的感觉。

    澜后把覃娮明的手交到棠溪的手上:“照顾好公主。”

    棠溪点头,言听计从:“是,师傅放心,弟子一定会照顾好公主的。”

    她看眼覃娮明,二人相视一笑。

    ————————————

    进了八堂,各有各的位置坐。

    这里早有一个人在座上,乃是巨阙。

    覃娮明是初来乍到的,棠溪则把自己常坐的,只有少脉主才能坐的位置让给了她坐,也是最靠近澜后的位置。

    木斐看过去,淡淡地笑了笑:“五脉少脉主的位置空悬多年,如今想是后继有人了啊。”她的目光尽数落在覃娮明的身上,“娃娃的年纪不小,天赋却高。”目光又落到澜后的身上,“光澜,你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覃娮明才坐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澜后回头看眼覃娮明,目光一下子就柔了几分,再回看木斐的时候,眼神冷得像冰窖:“你不过是代理域主,五脉的内务与旁人无关。且,族长不在,少脉主之位也不是旁人能议论的。”

    木斐被怼得噎到。

    ————————————

    对坐的柒染小抿口清茶,浅笑:“是啊,各脉的内务从来不是其他脉可以议论的,只是我同情棠溪,为五脉劳心劳力,呕心沥血多年,到头来是为她人做嫁衣。”

    她侧头瞧覃娮明,很不怀好意:“白淮的公主,这个便宜可好挣了,你说是不是啊?”

    “娮儿,不必搭理她。”澜后回头看覃娮明一眼,又示意棠溪。

    棠溪笑笑,和覃娮明手握着手,感情很好的样子,由外人怎么说。

    ————————————

    一直安坐着的巨阙手指叩响桌子,眼神很冷漠。

    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这是不耐烦了,若是再不说正事,人就要走了。

    木斐清清嗓子:“好了,光澜既然回来了,那便言归正传。”她环视诸人一圈,“百万年即将过去,距离神庙再一次开启的日子不远了,我以族长的身份征求大家意见,总结出一个应对之法。”

    澜后挑眉:“族长的身份?”

    柒染也看向木斐,提醒她:“是代理域主。”

    木斐尴尬一笑:“是,是我嘴快了,是代理域主。”

    澜后向后靠去:“你时时记得才好,族长的位置从来都是千跷古族的,曾经是帝,如今是敏炎,除非敏炎禅位或者退位,否则不会有第三人,明白了吗?”

    覃娮明有些吃惊地瞧着澜后的后脑勺,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后那么刚,和以前见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可转念一想,以往面对的都是些小喽啰,哪里值得她正色以对。什么阶层对什么阶层才不会失了自己的面子,降了档次和格调。

    ————————————

    “听闻,神钥是在五脉主的手上了。”木斐脸上挂着极度和蔼的笑,“如今我是代理域主,神钥就交给我保管吧,来日敏炎回来了,我自会交给她的。”

    覃娮明正和棠溪说话,一听,两人的耳朵同时竖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又齐刷刷地在木斐和澜后两人身上轮着转。

    澜后的嘴角微微翘,丝毫没有给她留一丝一毫的面子:“木斐,且不说你仗着自己是族长的小姨,逼迫族长下嫁睿丞,配不配当族长的小姨,配不配你以血脉为说法坐上代理域主的位置,就说你的实力,若是繁光,或者蝶后打过来,你守护得住神钥吗?”

    “我是代理域主,按照规矩……”

    话没说完就被澜后打断:“是啊,你也清楚,你是代理域主,不是族长。”她看向众人,“如今局势紧张,我提议,将族长寻回来,挑起大梁,主持大局。”

    逸夫和巨阙都点了头,柒染沉默了一小会,也点了头。

    ————————————

    柒染瞅了木斐铁青的脸色:“让蝙蝠族的去找吧,他们必然知晓族长在何处。”

    “我同意。”澜后笑着看她。

    两人难得达成共识。

    “还有一件事。”澜后的眼珠子又转向木斐的方向,还是那一般地翘着嘴角瞅她。

    木斐已经不想再听她说话了。

    但她的目光只是在她的身上停留了两秒,就落到了睿丞的身上:“在我离开之前,便是由我管控迹爵域的兵符,调度一切兵力。听闻,兵符现今在你的手上,交回给我吧。”

    睿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澜后此话确实不错,自打帝还在位,兵符就是她拿着的,兵力的调度全是她下达的命令,而且自己在用兵上也是不如她,只是没有了兵符,自己还怎么历练,如何才能成为战神?

    “睿丞。”澜后轻声唤他。

    覃娮明凝神瞧着睿丞变化了几次的脸色。

    气氛颇为凝重。

    “是。”他还是把兵符交了出来。

    木斐的脸色铁青,澜后一回来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拿走了,真是该死。

    澜后笑笑,将兵符稳妥地收入了丹海里。她道:“距离神庙开启的日子在即,在族长归来之前我会看护好神钥,族长归来的第一时间我自会亲自将神钥交上。”

    “如今,各方对我迹爵域虎视眈眈,自今日起,我会重新布兵,重新安排防御。”她的眼珠子转向睿丞的方向,“你管控军队的能力不差,跟我来学着,来日好接我的班。”

    睿丞眼睛一亮,噌地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澜后行礼:“是!”

    木斐的脸色更青了:好个光澜,收买人心的本事一流啊!

    澜后的目光又落到柒染的身上:“我需要你帮我。”

    “好。”柒染颔首。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拎得清的,在大局面前,一切私人恩怨都可以放下,一致对外,回来再解决自己内部的事情,否则狗咬狗的,白叫人看笑话。

    呸,什么狗咬狗,都不是狗!她的目光落到覃娮明怀里的裴呈身上,狗在那呢。

    真是……

    ————————————

    散了八堂的会,因为澜后着急要去重新部署兵力,就把覃娮明安置在霓裳宫,交给棠溪带去,还劳烦了镇守大本营的逸夫,请他帮忙照顾,多多关顾着。

    棠溪将覃娮明安顿好,又亲自给她添置许多必要的生活用品。

    “谢谢棠溪姐姐。”覃娮明向她拱手。

    棠溪浅浅一笑:“应该的,你是师傅的女儿,我是师傅的亲传弟子,彼此应当互相照顾的。”

    棠溪后面一小仙女突然咳嗽声。

    两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覃娮明之前一直是忽略她的,以为只是棠溪的侍女,如今仔细一看她的装扮,倒不像是侍女。

    棠溪介绍:“她叫兰迪,是我的好姐妹,自小一起长大,如今是九元灵阶的修为。”

    覃娮明微讶。

    尧琛笑出声:“九元灵阶,没想到啊,在迹爵域的核心地带里还能看见这么大年纪的灵阶修为的人,啧啧啧。”

    覃娮明微微颔首,那么看来,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不值得挂怀,知晓是何人就行了。

    兰迪向她行礼:“请公主安。”她跨上前一步,双手奉上一礼物,“兰迪早就听闻公主的大名了,如今一见,公主果真是继承了脉主的天资,乃是天赋异禀之人呢。这是兰迪亲手做的一串珠子,聊表心意,希望公主喜欢。”

    覃娮明拿过,没多上心,也没细看,只是瞟扫了一眼,说:“谢谢。”

    ————————————

    忽然有人进来传话,把棠溪叫走了,去处理内务。

    兰迪却没有跟棠溪一块走。

    覃娮明有些讶异:“你?”她看眼门口,已经不见了棠溪的背影了,“棠溪回去了,你不一起吗?”

    兰迪却没有听出她的言外赶人之意:“我不着急,棠溪姐管着五脉的大小事情,忙,我比较闲呢。”她又朝覃娮明走近一步,“那些事都是少脉主才有资格管的,如今五脉只是暂时还没有少脉主,所以棠溪姐暂行少脉主之权,稍微忙些。”她压低声音,“棠溪姐是有些僭越了呢。”她又笑,“不过,如今公主来了,以后就不用棠溪姐忙了。”她环视一圈霓裳宫,“您有所不知,这座霓裳宫可是五脉历任少脉主都住过的宫殿呢,您住进来,说明脉主属意您为下一任少脉主呢,将来您会接脉主的班的。”

    “我就住在附近的紫云院,和棠溪姐一块,公主要是有需要,知会我一声,我立马就过来了。”语气很是谗媚,“以后,还希望您能多带带我呢,兰迪一定唯公主是尊。”

    覃娮明的脸色微变,敢情是个见风使舵,不打探清楚就胡乱巴结的小人,墙头草,亏棠溪还说她是什么好姐妹,看人的眼睛也不怎么样。

    “快打发她走了吧。”尧琛不耐烦地道,也是听出了兰迪话里话外的意思。

    覃娮明松松骨头,对她微微笑:“我知道了,只是,我初来乍到,身体乏了,想睡会了。”说着,随手就把她送的珠子放到桌子上。

    兰迪一愣,听着覃娮明不咸不淡的话,明了三分她的意。

    见她不动,裴呈跑过来吠她。

    兰迪后退一步:“是,那公主您好好休息,兰迪告辞了。”

    “好。”覃娮明颔首。

    兰迪走出去五步路,身后又传来覃娮明的声音:“我来这里,是因为跟随你口中的五脉主,也是希望换一个环境修炼,并没有别的意图。我不会多想,企图什么,棠溪姐姐也不会,希望你也是。”

    她转身向她行个礼,笑着:“是。”

    离开了。

    ————————————

    尧琛从丹海出来。

    “真烦。”

    覃娮明躺到床上去。

    “嗯?”尧琛坐到她床边,“你是真的乏了吗?”

    被覃娮明一脚踢下去:“乏了,我要睡一会。”从白淮来,一路上都是飞,岂能不累。

    “真的?”尧琛探头过去试探。

    裴呈跑过来吠他。

    尧琛瞪他:“叫叫叫你就知道叫!好了好了,我不打扰她了。真无聊,我自己出去玩了啊。”

    “去吧,小心点,不要自暴身份了。”说着,她翻个身。

    “知道了,我厉害着呢,别人发现不了的。”

    他出了去,屋子里静悄悄的。

    裴呈趴下来,在覃娮明的床下毯子上也睡着了。

    尧琛隐身了,哪里都想去看一遍。

    百万年过去,迹爵域还是老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物是人非事事未休,旧人都不在了,旧事还遗留在这个世间祸害后人。

    走着走着,他出了神,再看周围的环境时,不知道来到了哪里。

    “嗯?”尧琛疑惑,正要往回走,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靠近,还有一首熟悉的曲子……

    剧烈的不安蹭蹭蹭地蹿上心头。

    回头看去,是那个白衣小女。

    果然是她。

    尧琛垂下眼帘,不敢退也不敢进,恭恭敬敬束手束脚地立着,就像是奴才见了主子那般的。

    “百万年不见,你还记得我呢呐。”她笑吟吟地,把竹叶随手抛去,双手抱在胸前,眼珠子上下地咕噜噜地转,打量着尧琛。

    “怨毒并没有和剑融为一体,它还是单独的存在。”她将尧琛的手掌和自己的手掌贴合,感受片刻,继而道,“不仅如此,它隐藏得很深,深到连你都发现不了它藏匿在剑的哪里,也说明了,你不是它的对手。”

    白衣小女放开他的手:“你和懿珩永悦公主签订了生死单转契约,便与她分不开了。她的修为不高,体质不及兽那般强壮,受不住外人给她渡神力,即使是她的生母。你若不将自己的修为给她,她早晚会被怨毒侵蚀死的,可你若给了,你就会死。”

    “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突然想到什么,微笑:“我又忘了,你们签订了生死单转协议。”

    尧琛的眉皱缩:“我并没有感知到怨毒的存在,它应当在百万年前就被侗君用来对付太渊了。”

    “有残留。你是忘记了吗,雀虎兽最大的能力就是成长,怨毒可是汇聚了除文昊以外所有雀虎兽的生命而成的,便就有这个能力。”

    尧琛的脸色都白了,就像是扑了粉。

    “怨毒藏在哪里?”

    白衣小女笑笑:“我不能再多说了,不然干扰了九天十域的历史,不好。”她绕过他,又回头,“距离怨毒长大,发作的日子不远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和她说吧,我回去了。”说完,她就消失了。

    尧琛站在那里,腿在发抖。

    ————————————

    入了夜,星光阑珊。

    “尧琛,你不是说迹爵域有挺多好玩的地嘛,我们出去走走?”覃娮明摸摸自己吃得圆滚的肚子。

    “好啊!”尧琛放下碗筷,拿衣袖擦嘴,“走,我今日出去,发现了一个好玩的地方,开满了花,可漂亮了,你个姑娘家家的,一定会喜欢的。”

    他的眼底有淡淡的忧,覃娮明却没发现。

    裴呈跟在两人后面,脖子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

    ————————————

    “星河屋……”

    覃娮明仰头望这块匾,纯木色的,长有苔藓。

    “这是哪里?”

    她探头进去,见满园春色。

    “尧琛,这是哪里,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有我在,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尧琛回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覃娮明踏进去,拐了几个弯,见一凉亭,里面坐着巨阙和逸夫二人。正要装作没看见,欲行离开,却被唤住。

    “是光澜的女儿啊,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嘛,过来尝尝我亲手酿的桃花酿吧。”

    走是走不掉了,她笑着走过去:“见过巨阙脉主,逸夫脉主。”

    二人颔首。

    ————————————

    逸夫新开一壶酒,给她斟满。

    洁净的酒水从壶里倒出来的一刻,桃香四溢。

    “我酿的酒,唯有帝,敏炎,光澜喝过,如今多你一人。”他将塞子塞回去,“尝尝,合不合口味?”

    “多谢。”覃娮明小抿一口,却不觉多好喝,甚至还不如裴呈酿的入口醇厚,只是闻着香罢了。但她还是笑着恭维:“能喝上七脉主亲手制的桃花酿,是覃娮明之福。”将她酒杯放下,“酒香十足,好喝。”

    巨阙的嘴角翘起,却不说话。

    裴呈不知怎的跑到他的椅子边,被他一把抱起来,放到怀里撸。

    逸夫又新打开一壶:“尝尝这个。”

    这一壶酒的口味,倒是和之前的不同,乃是一绝。

    逸夫咂嘴:“瞧瞧,连光澜的女儿都阿谀奉承,看来往后啊我是难得听到真话了哟。”他把那酒壶推到覃娮明面前,“这才是我亲手酿的呢,你方才喝的乃是巨阙做的,难喝至极,不堪入口。”

    覃娮明笑笑不说话,目光落到巨阙怀里的裴呈身上。

    ————————————

    被覃娮明看得久了,冰山巨阙都不自在了,抬起头也瞧她。

    覃娮明开口:“他叫裴呈。”

    “哦?”逸夫来了兴趣,“一只黄犬,叫裴呈?”这个名字不像是爱宠的,反而像是个正常人的姓名。

    “他是我的家人,受了伤,我母后在用九转轮回法救他。”

    “原来如此……裴呈。”

    巨阙忽然开口:“你的血脉里有我熟悉的味道……你便是剑圣的遗腹子吧。”他轻轻叹,“他走了,留下个小的陪我,也好。”

    覃娮明的嘴角微沉:“裴呈是我的家人。”也是共进退,同生共死的战友。

    巨阙瞟眼她:“也是我的。”说着,又摸摸了他的脑袋。

    裴呈挣扎着从他手心跑出,跳回覃娮明的怀里。

    “呵呵……”逸夫捋着胡子哈笑。

    巨阙依旧盯着裴呈:“有空,多带他到我这来,六脉现在后继无人……你也来陪陪我这个老家伙说说话。”

    她颔首:“会的。”

    ————————————

    有风刮来,吹得一院子的花纷纷落,天上的乌云被吹散了,露出藏匿其中的圆月和两颗红色星。

    在月光的下面,隐约见一座庙宇。

    “那就是神书庙的所在。”逸夫和巨阙的眼睛都望向那里,“千跷古族的守护。”

    覃娮明问出不解:“那里有威力无边的秘宝,为什么千跷古族的人不进去,学多几分本领傍身呢?”

    “监守自盗?”逸夫浅笑。

    覃娮明没了话说。

    “千跷古族的职责就是守护它,不允准如何人进入。七脉,乃是帝所造,辅佐千跷古族世世代代守护神书庙的。”他轻叹,“神书庙每百万年会自行开启一次,但要进入,仍要手持钥匙,转开机关才能进去。所以啊,九天十域无数多的高手都想要争夺,但一旦过去这个时间,即使拥有钥匙也是进不去的。”

    “当初,侗君和太渊是怎么得神钥,进去的?”

    “欺骗。”

    “欺骗?”

    巨阙开口:“将前尘往事翻出来,只能徒惹伤悲。”

    逸夫瞄他一眼,又将目光落到覃娮明的身上:“前尘往事,有太多死亡,不提了。只是,你既然来了迹爵域,又是光澜的女儿,我提点你一处。”

    “您请说。”

    “行事要光明,为人要坦荡磊落,问心无愧。”

    覃娮明颔首:“是,晚辈受教了。”

    巨阙的眼珠子转过来:“你想提点她的可不止这一处吧?她可是光澜,你梦中情人的女儿。”

    逸夫尴尴一笑。

    覃娮明也愣了。

    ————————————

    传说中的巨阙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都说他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废话从来不多说的吗?

    又一阵风吹来,许多花瓣落到桌上。

    逸夫拾起一片:“瞧这花,多好看,紫得诱人。”他递到覃娮明面前。

    她伸出双手去接。

    “这花是我亲手栽种的,也是我看着,仔细呵护着长大的。这片花瓣给你,是我心甘情愿,亲手交到你手里的,心里并没有什么不快。”

    覃娮明已经隐约猜出他要说什么了。

    “可是,若是我将这花栽种出来,长了花苞,突然横空出世一人要来跟我抢走它们,一朵都不给我留,我就会难过,甚至会报复那个抢我东西的人。”

    “您是想说棠溪和五脉的少脉主之位吧?”

    他点头。

    果然。

    “我知道您什么意思,棠溪为五脉鞠躬尽瘁多年,熟悉五脉的一切事宜,又是我母后的亲传弟子,修为很高,在五脉中的呼声也高,是最适合坐上少脉主座位的人。”

    “你很聪明,一点即透。”

    她笑笑:“我叫覃娮明,是白淮的懿珩永悦公主,随母来此,不为别的。”

    敢情她不把自己当迹爵域的人,何谈占位子呢?

    “是我这个老头子多心了。”他给覃娮明斟满酒,又举起自己的酒杯,“喝一杯吧,懿珩永悦公主。”

    “好。”

    ————————————

    裴呈突然朝覃娮明的方向吠。

    来了个生人,拿着扇子,穿的是纯青色衣,笑容俊朗。

    他走过来,向逸夫行礼:“请师尊安。”又转向巨阙,“六脉主好。”

    逸夫介绍:“这是我不成器的弟子,温如玉,修炼几十万年了,才不过是二神月阶修为,我的老脸都被他丢光了。”

    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突然从覃娮明脑子里冒出来。

    她站起,微微颔首致礼。

    “公主。”

    逸夫看他:“何事?”

    “禀师尊,木斐脉主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与您商量。”

    “真烦。”他抖了抖衣摆站起来,“过去瞧瞧是什么事。”

    没走出几步路他就停下,温如玉跟得紧,没反应过来,撞了上去。

    “诶呦呦!你这!看着点啊!”

    “是!”他弯腰拱手,“弟子知错!”

    逸夫扫他一眼,叹气,又瞧覃娮明:“你的修为不高,迹爵域乱,不要闲逛,要没事就好好呆在霓裳宫里修炼,实在是闷了,就到这里来跟我们两个老头子唠嗑。还有,木斐向来和光澜不睦,她要是叫你过去,或者交代事,下发任给你,你都不要搭理,要是实在拗不过,推托不去,光澜又不在,你就来找我们两个帮你挡。”

    覃娮明站起来向他致礼:“多谢神尊。”

    他摆摆手:“不客气,我这也不全是为了你,走了。”

    温如玉瞟覃娮明一眼,紧跟着逸夫也走了。

    ————————————

    很安静。

    尧琛在丹海里躲得有些闷:“说好了我带你去看花海的,我们走吧,和这个不说话的坐一桌多无趣啊。”

    端起酒杯正要喝的巨阙突然怔住,眼珠子挪到覃娮明的丹海的位置。

    尧琛闭嘴了。

    覃娮明心里一紧,沉默地不说话。

    巨阙看了会,继而举杯,一饮而尽。

    风刮来,月亮又躲进云里了。

    “夜深了,晚辈该回去了,您也早点休息吧。”她站起来。

    裴呈从巨阙的怀里跳下去,回到覃娮明的身边。

    “嗯。”

    覃娮明松口气,可才走了不到五步路,身后就传来巨阙的话:“时日无多,好好珍惜吧。”

    “什么?”她转身看他,疑惑不解。

    巨阙躺在太师椅上,摇动着,望着被云遮住,只露出一点光的月亮:“光明,坦诚,磊落,无愧,不只是针对一人一物一事。”

    覃娮明依旧没有听懂。

    唯有尧琛听明白了。

    “回去吧。”巨阙摆摆手。

    覃娮明向他一揖:“告辞。”

    ————————————

    “他那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发现你了吧?”

    尧琛摇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目光落到那把剑上,它依旧是那么地蓝,蓝得没有一丝杂质,怎么就会有怨毒残余呢?

    不可能,一定是她探勘错了。

    想着,撂下一句话:“公主,我要睡两日,你好好呆在宫里,不要外出。”说完,一头扎进剑里。

    “啊?”睡两日?

    没有回应。

    ————————————

    月落星沉,金鸡高啼,天亮了。

    通宵忙碌了一夜,棠溪顶着黑眼圈回来,才入门,兰迪就哭哭啼啼地冲上来,抱住她的大腿嚎啕。

    “怎么了?”棠溪连忙蹲下,扯出帕子擦去她的眼泪。

    可兰迪眼泪滴答滴答地掉,像下雨似的,没一会就把帕子打湿了。

    兰迪的灵宠黑耳鼠叼来一块干净的帕子。

    又哭了好一阵,她才止住,可仍然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

    “你是受了什么委屈?是谁欺负你的?哭成这个样子。”

    “是,是脉主的女儿,那位白淮来的公主。”

    棠溪怔住,这……

    ————————————

    兰迪把缘由都说了,敢情是覃娮明瞧不起她,将她送去的礼物随手一放,眼里分明就是没有她这个人。要是当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就算了,可还有下人,白白让外的人看笑话。

    “公主是师傅的女儿,被娇惯着长大的,而且,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啊,你看你。”棠溪变出一面镜子,“哭得那么狠,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了?”她重重地锤一下自己的腿,“她就是瞧不起我,和外人一样,觉着我是个攀附权势的小人!”

    “怎么会呢。”棠溪抚她的背,“公主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怎么不是!”兰迪抹把眼泪,“你是不是被她收买了?我们几万年的情谊,难道还比不过她来的这一日吗?”

    “我没有……”

    “你都为她说话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棠溪将茶水端来,“你哭得嘴皮子都起来了,喝一口吧。”

    “嗯,”兰迪接过,“还是你对我好。”

    棠溪轻叹:“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到公主那里去了,免得回来又哭。”

    她点点头:“都听你的。”

    ————————————

    两人喝完一壶茶水,又吃了些点心,关起门窗来说悄悄话。

    “我好为你不值,公主一来,直接就住进霓裳宫,我估摸揣度着,脉主定是要立她为少脉主。可怜你……”兰迪握住棠溪的双手,“可可怜你,为五脉鞠躬尽瘁多年,就拿今夜来说吧,你忙得都不能睡觉了。辛苦多年,竟是为他人作嫁衣。”

    “公主是师傅的亲生女儿,我只是弟子,我们之间云泥之别,我还是有此自知之明的。”棠溪涩涩一笑。

    “哼,你看她,修为那么低,来日若脉主若真是立她为少脉主,我第一个出来反对!”她笑,“只有你,才是少脉主的最佳人选!而且,若是真的立她,必然会使脉中人心不稳,可是会动摇咱们五脉的根基的啊!”

    棠溪垂下头,没有说话,更不否认。

    大抵是默认的意思。

    ————————————

    天空忽然传来凤凰的清啼声。

    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

    是泽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