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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夜羽染血归云梦 烟花年夜入东城

    “你们,想干什么!”陈雨晚低吼着质问道,一时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盛怒。

    “你先冷静,别惊动了外人!”心月狐忙制止道。

    陈雨晚自知失态,索性不言语,坐在那喘粗气。

    “陈兄,此事并非不可为,你且听我一言……”

    且说这林暮沉长道一番天地大义经纬赤黄,陈雨晚最后一声长叹:“唉!也罢!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列位,告辞!”

    说罢那陈雨晚起身将盒中之物拿起,用一块绸布包起纳入怀中,推门扬长而去。

    心月狐与林暮沉推门而出,望万里高天苍茫大地。

    诗云:

    “千秋大末一旦开,

    现世豪杰纷至来。

    天清地彻飞蓬远,

    江山尽待君郎才。”

    我们不表那鬼手鹊子如何送还百机绝妙剑,不表那夜羽如何飞往北方将物送达雪岭,也不表那心月狐此后潜隐何地,我们直表后来事。

    数月后。

    “你给我纳命来吧!”这悍匪大喊一声,紧握大刀,由打巨石之上一记跳劈砸下。

    这一刀狠劲十足,却只感刀口碰了坚硬地,震得虎口生疼。他再看身周飘洒漆黑羽,而后爆炎升腾而起。

    这悍匪被突如其来的热浪惊得跳开,却被黑烟熏得睁不开眼。

    陈雨晚落在其背后,不慌不忙狠刺了一刀,扎穿后心,死尸栽倒。

    “又一个。”陈雨晚掏出悬赏令走起流程,随后又查看起罪网官方委派的任务。

    “云梦之里”。

    底部的这四个字在陈雨晚看来是那么的扎眼。

    本该是普普通通悲欢离合的少年岁月,却覆灭在那一天晚上。

    名为“无间地狱”的黑恶势力,首领是号称暗世皇帝的酆都大帝,其麾下有号称人间十殿阎罗的十位统领,再往下不知又有小将多少名,总共掌管着规模数万人的冥府军团。

    荡平了云梦之里的天行一门院落的,就是他们。

    作为分支一脉的夜羽流只剩陈雨晚一人,而另一脉碰巧存活下来的归燕流被收入飞花门,从此天行门正式消亡。

    而在逃离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云梦之里的陈雨晚,这次有些犹豫了。

    在这大寒之日,陈雨晚满胸悲寂,望着那遥远处寒川,许久未动。

    影调查线索已有数月。这天,他与沈世坤接头在一家小茶馆。

    “小影啊,怎么样了?”

    “鬼得很,常常刚一追上就没了踪影。”

    “哦?能难住你的可不多见,这小子果然有意思。”

    “你今天叫我来,不只是为了夸他吧?”影并不附和,而是十分严肃地看着他,眼神毫无生气。

    “唉,你还是那么没意思,”沈世坤摇摇头,神秘地掏出一张绢布,展开道,“你且看。”

    上写道:

    老鸦垂入凤凰巢,平添羽翼。

    君问佳期,道是冷雨遇冬雪,续写业缘。

    旧时身侧有宾朋,东方诸雄。

    平分天色谁人许?暮色沉沉渐入林。

    沈世坤道:“此乃我新占一谣,可解个中玄机。”

    影只道:“需要我做什么?”

    沈世坤道:“我准备出场了,你着手安排。”

    “眼前便是个时机,东天涯,云梦之里。”

    “甚好!那便如此如此……”

    薄雾永缭,山水依旧。

    云梦之里的风景未曾改变,陈雨晚走过一户户人家,屋檐下嵌着燕窝蜂巢,发黑的烟囱津津有味地升着烟。

    踏在潮湿却坚实的土地上,他顺着思绪看向远方。此地往日生长着一种名叫犀雁的奇特生物,此物双翼展开有十米开外,两腿壮如犀牛。

    这里正是那年犀雁起飞的地方,年幼时他跟随着师父,那时那地,目睹了这庞然大物乘风而去的壮观场面。

    那通体雪白,一尘不染的犀雁,双翅展开,奔跑时大地都随之震颤,它就这样跑着,从望天崖跃起,乘着风,消失在东方,消失在云梦之里永不散去的雾中。

    一旁的师父给他讲着天马行空的传说,陈雨晚听得似懂非懂,而这震撼的场面,却确确实实地记住了。

    乱世不留祥瑞之兽。而那天犀雁的离去,恰似天行门悲惨结局的预示。

    如今这里尚有人家,也算是留给这悲伤之地最后的温柔了。

    迎面路上出来一个人,将陈雨晚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那正是他此行的目的,潜逃进云梦之里的同门——悔鸽。

    “你就是来追杀我的夜羽流小子?”

    “夜羽流,陈雨晚。”

    “好小子,老子也逃累了,有能耐就动手吧!”

    “多谢!”

    两人不多言语,随即拔刀拼杀在一起,兵刃叮当呯砰响起不停,刀光四起,黑羽飞散,火光闪动,战过几十合。

    终于在此间,刀接一处。

    陈雨晚刀横格在前,极力向上一推。悔鸽刀带双臂便一同往上抬去,前面的破绽便完全暴露在外,陈雨晚钻身一刀横掠而过,悔鸽前胸绽开一道血口,鲜血淋漓而下,喉咙挤出低吟,片刻便死尸倒地。

    一番死斗过后,死者从人间解脱,生者背负恶业继续前行。

    陈雨晚刀一脱手,坐倒下去,大口喘着粗气,抬头对着阴郁的天空,眼里什么都没有。

    “小子,你抢了我的赏钱。”

    陈雨晚闻声惊忙站起,抬头向后望去,那光秃秃的树尖上正立着一人,背后一对华彩翼翅,碧绿如春江水,赤金若锦蟒袍。此人居高临下,投下威压,威风八面一时竟似天神下凡。

    “你是什么人?”陈雨晚打起十分警惕,拔起刀横在身前。

    “鸢,”这人道,“听说过吗?”

    陈雨晚摇摇头,那人竟令人意外地表现出了失望的神情。

    “小子,你还不会像飞鸟一样战斗,接着!”这个自称是“鸢”的人说着扔下来一本什么东西,陈雨晚抬手一接,定睛一看那是一本陈旧的古本,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

    “好好学,小子,我期待与你江湖再见的日子!”

    鸢说罢展开双翅,呼扇了几下就乘风而起,渐渐在白茫茫的天色里成了一个小点。

    凌雪惜在不远处刚刚目睹了两个男人的搏命厮杀,只是没想到对决的结局来得如此仓促,以一个人的输掉生命而结束。

    才见过鲜血四溅,又见了那大活人振翅翱翔,凌雪惜腿有些发软,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踩了枯枝,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在这个安静的时刻如同空谷绝响。

    “谁!”陈雨晚横刀指向声响处,呵斥道,“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别!”凌雪惜从树后走出来,手足无措,踟蹰不前。

    陈雨晚见出来的是个姑娘,素净白衣,青黑下装,利落束发。如此简单的衣着之下却有女侠风采,实属气质不凡。

    再看一眼面庞,陈雨晚便是一愣,脸上不自觉上来红晕,心里发起慌来。一打眼之下他看出眼前的姑娘竟是那日镇东将军府中那位,刚才的汹汹气势仿佛掉到地上,反倒是开始不知所措起来。

    “怎么回事?这就上套了?”在高处观看的影说。

    “没想到啊,这回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了。”沈世坤在一边更是拍起手来。

    “您就这么把凌将军的千金舍出去了?”

    “这说得什么话!本就是男欢女爱的事,什么舍不舍的。”沈世坤说着也有些丢了底气。

    下面的两个人谁也不动,仿佛时间静止了。陈雨晚干咳两声,把刀收起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索性掏出罪罗之网的东西去交了活儿。

    凌雪惜看到他这种反应有些疑惑,倒是小步蹭了过来。

    陈雨晚颤抖着手把东西收了起来,杵在原地,眼睛不知往哪看,手也不知往哪放。

    影交叉着双臂,看着下面说:“赶快下去吧,不然他可要死在那儿了。”

    沈世坤笑地直拍手:“哈哈哈,走,下去!”

    正当陈雨晚准备逃离现场的时候,沈世坤和影一前一后出现在他身旁。

    陈雨晚一口气未松,立马警惕起来。

    沈世坤率先开口道:“别紧张,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

    陈雨晚微顾四周,道:“诸位不速而来,还在此设下圈套,究竟所为何事?”

    沈世坤说:“此次是想请君同我们共成大事。”

    “不知诸位在哪里成事,何山何泊呀?”

    沈世坤笑着摇头:“竖子此言不甚中听!并非山寨,是正规组织!”

    凌雪惜在旁偷偷掩面笑着,影直摇头。

    陈雨晚一笑,说:“但有言在先,夜羽不行无利之事。”

    沈世坤答:“尽可放心,学些时日,去军中任职怎样?”

    “学?若无自由恐难从命。”

    “人生在世难无束缚,你若意在建功立业,不如我帮你寻一美差,如何?”

    “如此好事,为何寻我?”

    “我寻你自然是有用。”

    “此话何意?”

    沈世坤闭着眼摇了摇头,不予回答,随后掏出一张纸递给陈雨晚。

    “填写此表,正月十五前到古阳城报道。”

    “此类繁文缛节,实在头疼,替我代办了吧!”

    “哈哈!好,依你!”沈世坤说着递了张名片给陈雨晚。

    陈雨晚接过,作揖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世坤把凌雪惜让至前边,说:“以后你们就是同窗了,认识一下吧。”

    陈雨晚僵了片刻,羞涩一笑,温声说:“你好,我叫陈雨晚,嗯。”

    凌雪惜也没反应过来,赶忙说:“啊……你好,我叫凌雪惜。”

    “我也介绍一下吧,我是沈世坤,叫我老沈就行。”沈世坤又冲着对面的影说:“你也来一个。”

    “我是影。”

    沈世坤笑道:“哈哈,皆大欢喜,大家也都认识了,要不去吃个饭?”

    “算了,我没到饭点,”陈雨晚说,“那就先这样吧,离过年也不远了,回见吧。”

    沈世坤说:“那我们也不送了,后会有期。”

    “告辞。”陈雨晚一拱手,转身前又多看了一眼凌雪惜。

    陈雨晚化鸟而飞,呼啸着穿出树林,顺着犀雁飞走的断崖,消失在云梦之里的永雾天际外。

    “还跟吗?”影看着那飞鸟消失的灰白天空。

    “跟,”沈世坤点头说,“不用太紧,确保他按时去就行。”

    “好。”影话音未落,便身影一虚,不见了踪影,如同消散在了雾中。

    沈世坤问凌雪惜:“你觉得他怎么样?”

    凌雪惜有些心神不定,说:“谁怎么样?”

    “他呀。”沈世坤向着陈雨晚离去的方向示意。

    “嗯……我说不好……”凌雪惜心里泛起一缕繁杂的滋味。

    沈世坤看着茫茫天际,长舒一口气。

    数日后。

    除夕夜,万家灯火,无名小村。

    “哎!听说了吗?咱们这附近又死了个大恶人!”

    “这事我知道!夜羽大侠除的,真是为民除害呀!”

    “夜羽大侠可真是大英雄啊!”

    村民年夜饭前在屋外聊天,等待新年的到来。

    小孩三三两两玩着冷烟火,说着幼稚的话。

    “我长大也要成为大侠,像夜羽大侠一样消灭坏人!”

    “我一定比你厉害,我打死更多坏人!”

    一个稍大几岁的男孩不屑地嘲讽道:“哼!你们这些小屁孩儿知道什么!他算个屁,等我长大以后就把无间地狱都给弄死!”

    一旁路过的陈雨晚停住了脚步,在那个男孩手舞足蹈的时候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说无间地狱,是从哪听来的?”

    “你是谁呀?快放手!”那男孩急道。

    陈雨晚一时心急,抓得他生疼,男孩无力挣脱,丝毫动弹不得。

    一旁几个小孩也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孩看他一袭黑色夜行装束,就惊奇地问:“你不会是夜羽大侠吧?”

    看着他们期待的目光,陈雨晚觉着好笑,想着自己挣钱怎么就出名了,心中五味杂陈。

    他稳了稳心神,道:“没错,我就是夜羽,不过你们要答应帮我保守这个秘密。”他松开抓着男孩的手,“你也一样,知道吗?”

    “这些给你们玩吧。”陈雨晚说着拿出几片黑色羽毛,递到孩子们手中。

    “黑羽!是真的!”孩子们纷纷惊喜地欢呼着。

    “嘘,别让大人听见,你们憋到明天就行,过了十二点就能跟爸妈说。”陈雨晚觉得按照这些小破孩的控制力,这已经是极限了,到那时他早就跑了。

    孩子们不再大声,眼神里洋溢着欣喜,那个稍大一点的男孩也没了刚才那样的猖狂,看来小黑粉真见到夜羽的时候也不敢再多言语了。

    “好了,现在跟我说说无间地狱的事吧。”陈雨晚尽量温柔地对他说。

    那男孩有些胆怯道:“是……是我爷爷跟我说的。”

    陈雨晚继续问:“那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爷爷吗?”

    “嗯……好吧。”那男孩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带路。

    几个小孩却跟在后面,陈雨晚回过身蹲下摸摸他们几个的头,心平气和地说:“你们不能跟过来,不然我就要被发现了,记得保守秘密,这是我交给你们的任务,明白了吗?”

    他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想到自己能执行大侠的任务,都感到很自豪。

    陈雨晚哄骗完小孩,随男孩一同回了住处,进门见屋里却没有点灯,与外面的灯火通明格格不入。

    男孩扭头对陈雨晚说:“就是这里。”接着又对里屋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二人进入屋内,老人正靠在墙上休息,睁开眼说:“孙儿回来了呀,这位是?”

    陈雨晚轻声回答:“在下夜羽。”

    “哦——!是夜羽大侠吗,”老人来了精神,“我听说了,你可为老百姓除了不少祸害呀。”

    陈雨晚微笑相迎,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来此有一事要问,不知这无间地狱……”

    老人闻此言,转头对男孩说:“乖孙儿,先出去玩吧。”

    “好。”

    男孩出去之后,老人便开始讲述了无间地狱的故事。

    “都过去几十年了,很多事记不清了,你想听些什么?”老人似乎有些欣喜,像是要打开尘封已久的书籍。

    “您就讲讲这无间地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吧。”

    “这无间地狱最主要的就是号称人间十殿阎罗的十大高手,尤其那九殿十殿,光是远远看着就令人心生胆寒呐!还有那些鬼魅与怪物,他们在酆都大帝的指挥之下是无恶不作!今天灭了这一寨,明天平了那一山……”

    陈雨晚听了一会,提到那事,说:“不知炼制鬼童一事您是否知晓呢?”

    “对!”老人突然激动了起来,“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个场景!”

    陈雨晚扶住老人颤抖的手,说:“没事了,我也见过那场面,以后的事,就交给我吧。”

    老人深切地看向陈雨晚的眼睛:“你要去和他们作对吗?”

    陈雨晚深不见底的眼神里什么都看不到,他说:“虽然没什么胜算,但总要有人去做,不是吗?”

    老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块牌子,交到陈雨晚手里,说:“你拿着这个,可能会派上用场,留在我这老头子这里也没用咯!”

    陈雨晚用夜眼仔细辨认,上面竟用旧体写着“无间”二字,还有编号和一些文字。

    “这是?”陈雨晚惊讶地看着老人。

    老人微微笑着,说:“你别看我岁数大,前些年也混过江湖,那时候我们几个老伙计遭遇了他们的小队,我挨了一击,当即昏死过去。”

    老人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在场的所有人都死了,包括那个小队。之后我从其中的一具尸体上拿下这个,连滚带爬地逃到了这个村里,在这里医治养伤,不知不觉过了这些年。”

    老人尽力回忆着,补充道:“还有就是自从那以后啊,我就有些怕光了,当时交战的地点在村子东面二里地的祠堂外,想去就去看看吧。”

    将事都问了,陈雨晚才告辞离开。

    看着他坚定离去的背影,老人终于露出一副安心的模样,像是除了多年的心病。

    陈雨晚出来之后,那几个孩子还没有离开。到巷口,看见他们惊喜的眼神,他和暖一笑,在孩子们的视线下变成飞鸟,和着满天的烟花,消失在了夜空中。

    陈雨晚飞出了村子,并没有走远,只是落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看着绽放的烟花,再一次陷入回忆。

    多年前学艺之时,自己还是个孩子。那天也是同样的除夕夜,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庆祝,除了自己。年幼的自己虽然不爱置身热闹,却也乐于看着别人热闹。突然那些人冲了进来,放了火,杀了人,一直不怎么熟的哥哥姐姐们倒在血泊之中。

    师父带着仅存的战力们拼死作战,最终在众多敌人的围攻之下,只剩师父一人。此时一直在死人堆里躲藏的陈雨晚也被揪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不知为何顿悟羽化,看着他化鸟飞走,师父的心似乎也放下了,任由一把把利刃刺穿身体,临死前也终于闭上眼睛了。

    从回忆里出来的陈雨晚叹了口气,看着天上的烟花,听着朵朵涟漪的爆炸声,和人们的……惨叫声?

    “不对!”陈雨晚惊叫着跳下,脑子里一片空白,直直飞向村子。

    “别,别!”他自顾自吼道,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让这种惨剧再次从自己眼前发生。

    “还能赶上!一定还能赶上!”陈雨晚疯狂地俯冲下来,“轰隆”一声重重地砸在地上。

    夜吟隼之舞,全力。

    一时间沙尘四起,地上无间地狱的那些人惊得四散逃开,来不及躲避的已成了夜羽刀下之鬼。

    “你们真是来得不巧啊!”陈雨晚恨得咬牙切齿,目眦尽裂,如同要把眼前这些人全都生吞活剥一般。

    小头目也是一头雾水,气不打一处来,大骂道:“你他妈是谁呀?从哪出来的?告诉你!别多管闲事啊!”

    陈雨晚不等对方反应就怒吼着冲杀过去,一时间人头纷飞。

    惨叫声不绝于耳,眼前最后一个人头离颈的时候,响起了最刺耳的稚嫩而尖锐的声音。

    “那些孩子,也要死了吗?”

    陈雨晚想到这里,急忙循着声音赶过去,几个孩子被堵在小巷里,刽子手的鬼头刀已然举了起来。

    “住手!”陈雨晚喊着从三步外一跃而进,一刀扎穿那人的后颈。

    抽刀血振一气呵成,陈雨晚喊道:“我来救你们了!”

    孩子们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无法明白,但是他们知道自己心中的英雄真的来了,他们高兴,欢呼。

    陈雨晚看着他们,有些欣慰,一个个数了起来,却没见那个大一点的男孩,不由担心起来。

    想着对策之时,突然一阵轰鸣而来的巨响,鲜血瞬间溅了陈雨晚一脸,他抹了一把,再睁眼时正看到一个孩子的头掉在脚边,脸上还挂着微笑,眼睛直勾勾瞪着,缓缓失了神。不远处那些小小的身体碎得到处都是,有几块还粘在墙上,迟迟掉不下来。

    依稀可见一只小小的断手上紧握着一根黑色羽毛,染血的羽毛愈发黑亮。

    血雾后站着一个人,手中铁链连接着的巨大轮锯还在缓缓旋转着,赫然是铁索轮锯薛飞轮,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向自己的双眼,又指向陈雨晚。

    陈雨晚彻底失去了理智,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不顾一切地想要砍死那个人。

    “小子!这次老子没空理你,算你走运!”

    薛飞轮说着比了个“进攻”的手势,随后转身带一队人离去,两旁房上跳下数人把陈雨晚拦住,将整个小巷围了个水泄不通。

    狂暴的夜羽杀了个酣畅淋漓,喊杀声使得整个村的冥府兵全都聚了过来。

    不知连续斩了多久,最后一个冥府兵倒下时,陈雨晚握刀的手已经快要抬不起来了。

    陈雨晚找到那个老头的房子,刚进门就看见那个男孩的尸体,而那老头就死在炕头上。

    陈雨晚面无表情,走到空地上,点燃了一箱还未来得及燃放的烟花。

    “砰,砰……”

    东方已经泛白,天空上绽放开了一朵朵淡淡的花。

    青龙关内,古阳城,酒楼上,陈雨晚独自喝着闷酒。

    “你说这一个村全没了,这么大的事上面就不管?”

    “管什么啊!四关之外皆无法,杀了也白杀。”

    “只能指望着江湖上的人管管了。”

    “好几十条人命啊!可够惨的喽!”

    “我听说那阴兵也死了好几十人呐!这是有正义的呀!”

    “可说是啊,但可惜了没把人救下来呀!”

    “唉!人生苦短,可叹呐,可叹呐!”

    吃饭的人议论纷纷,听着这些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陈雨晚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喝茶。

    不知坐了多久,他往桌上砸了一块银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