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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一语成谶

    “不可能的!”

    李当月感觉眼前的道士在骗他,他宁愿相信这是在骗他。但那道士苦涩的表情,满脸的泪痕,悲痛的眼神,都在提醒自己,这是真的。

    李当月冲上前来,抓着那中年道士的双臂,以清瘦的身板,歇斯底里的摇动他的身躯,大声喝问:“他怎么会死?你怎么知道他死了?他人呢?啊?尸体都没有,你在骗我!”

    看着李当月的表情从质疑,逐渐变成愤恨,中年道士摇了摇头,输出右手。手掌里是一块精致通透的玉令。

    中年道士抽泣着:“我也不愿意相信,我也觉得师兄不会死,可是今天一早,师傅的通神玉令突然碎了一枚,碎掉的那一枚就在师兄手里,是师傅感应到的。”

    听着这玄幻色彩浓重的话,李当月仍是不信:“那他人呢?尸体都没找到,你怎么敢肯定他死了?说不定呢,说不定……说不定是摔坏了呢?”

    中年道士仍是悲痛的看着眼前这个期待满满的少年,没有去解释玉令的问题,绝望的摇头:“师傅已经去找师兄了。”

    看着屋里凌乱的痕迹,李当月退出屋门,走到一旁,向着陡坡下眺望。

    李当月正要尝试沿着小路下去,便听到屋里传来那道士的劝告:“你不用去了,师傅回来了!”

    满脸悲愤的李当月闻言,不解地看着屋里的中年道士。

    此时,石屋后的峭壁边,搭上来一只皱纹遍布的手,一个华发及腰的老人,借力翻了上来,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正是一具尸体!

    看清尸体的音容,李当月难以接受地捂住胸口,泪水顷刻之间淹没了双眼。

    老者席地放好尸身,一言不发地整理着爱徒的遗体。

    李当月艰难的走到跟前,悲痛万分得看着钱道长,铁青的角色,脖颈上的指痕。忽然之间,李当月看到,身体僵硬的钱道长,那被其师傅摆正的右手里,紧紧攥着一只鞋。

    一只泥渍未净的黑布鞋!

    李当月只觉鼻口发腥,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小友?”中年道士快速扶住李当月,防止其滚落山崖。

    老者面色依旧阴沉着,却也出声问道:“这位小友是谁?”

    “我不知道是谁,应该是师兄的忘年知己。方才见他提着包子过来,错把我当成师兄,叫的甚是高兴,想来此刻也是接受不了。”中年道士面脸泪痕地解释道。

    看着师兄铁青的角色,中年道士难过道:“师傅,师兄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老者面如死水地说着:“应该是厉鬼!”

    “怎么可能?厉鬼再怎么凶恶,也不可能在祖师手里翻天。难道师兄失手了?没有请出祖师?师兄不可能这么大意啊!”中年道士不相信师兄会犯这种错误。

    老者低沉着说道:“屋里没见到我给他的捉鬼符,若是要杀厉鬼,他不会只用符箓不请祖师的!”

    师徒二人理不清来龙去脉,皆是凄然不语。

    收敛好徒弟的遗体,老者走上前来观察晕倒的李当月。一番诊断后,确认李当月是气血攻心,便出手清理李当月口中鲜血,随后掐其人中。

    片刻后,慌忙醒转的的李当月睁开双眼,咳出喉咙里腥味冲头的血液,胡乱抹了把嘴,连滚带爬来到钱道长身边。抓住道长手里的布鞋,嚎啕大哭:“道长,我害了你啊……是我害了你!”

    另一旁的师徒二人听闻此话,震惊对视。

    中年道士冲上前来,抓住李当月肩头厉声问道:“小友此话何意?”

    李当月不理不会,只是死死抓着钱道长握着布鞋的右手,低头痛哭。

    中年道士见李当月不回答他,只是埋头痛哭,急躁中一把拉开李当月跪伏的身体,按着双肩将其压在地上,双眼紧盯其面孔,咬牙问道:“小友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害了师兄?”

    “是我的错……我的错!”李当月仰面朝天,喃喃泣语。

    中年道士急火攻心,冲进石屋,攥着一把木剑回来,狠狠刺在李当月心口,大声喝问:“把话说清楚,是你害了师兄?”

    李当月捏着手里的布鞋,自暴自弃的回答着:“是我害的,是我,你杀了我吧!”

    中年道士咬牙切齿道:“既然如此,我给师兄报仇!”言罢,双手反握木剑,举过头顶,欲往下扎。

    一旁漠然注视着二人的老者,出声阻止到:“且慢动手!”

    受到师傅阻止,不得不停手的中年道士,气愤不已的问道:“师傅,他都承认是他害得师兄,而且也不似作假,为何不让我动手?”

    老者静静看着他说道:“我们捉鬼一派,驱邪赈恶,只负责鬼怪害人的事宜。若是人与人之间的纠纷,自会有法律论处。且让他把话说完,如若无误,直接交给警察处理。依法办事,莫要坏了门派的规矩,更莫仗着一身修为,乱了社会的法度!”

    看着还在纠结的徒弟,老者继续说道:“钱裕是我的弟子,他逝去,我亦是心痛。修心济世,而不是去乱世,大义方面,你那玩世不恭的师兄做的比你好。”

    劝诫住冲动的徒弟,老者来到李当月身旁,俯下身子,看着面如死灰的李当月缓了口气,沉声说道:“小友莫要想着一死了之,听你的意思是知晓钱裕的死因,还请小友细细说来。”

    见其不答,缓了缓继续劝慰:“看小友也是知错认错之人。此事若是平常,老夫即刻送你去报官。可小友也看见了,事有蹊跷,更有鬼魅横行,社会要有法律,门派也有规矩。还望小友深明大义,与我细说来龙去脉,不要单单想着一心求死。这是懦夫行为!”

    李当月闻言,两眼空洞的看着老者承认道:“是因为我偷了钱道长的符箓去驱鬼,才会出现这不知何等的缘由,害了道长!”

    中年道士听完话举起木剑,咬牙切齿的喝道:“你!”

    老者抬手拦住徒弟的身式,静静问道:“小友为何要偷取符箓,为何不请钱裕亲自前去驱鬼?我这徒儿虽然性格跳脱顽劣,却是知大义之人。若是知晓小友身受厉鬼迫害,定会恪守门规,去驱邪避害。”

    李当月却是一愣:“厉鬼?什么厉鬼?”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老者继续反问:“小友不是厉鬼缠身?若非如此,偷取符箓做甚?”

    李当月恍然大悟:“厉鬼?您的意思是,那是一只厉鬼?”

    老者面带悲伤的解释:“以现有的情况来看,杀害钱裕的正是一只厉鬼。”

    李当月陷入回忆中,震惊着喃喃:“我们搞错了,我们搞错啦!”

    “嗯?那小友错把厉鬼当成了什么?”

    李当月回想自己的猜测,愧疚地自言自语着:“我太自以为是了,自认为了解一些鬼怪知识,妄下判断!”转而清醒过来回答老者:“我错把厉鬼当成臭毛鬼了,大师!”

    “臭毛鬼?臭毛鬼的话师兄当场画符都能烧死它!”中年道士还在激动。

    老者则是缓下情绪问着李当月:“小友是靠什么判断出臭毛鬼的?”

    李当月回答了异味和绿毛的发现过程,还有自己的推断。

    老者一边指正,一边疑问:“是为鬼怪,都有异味,大多数都有臭味。若真的是臭毛鬼,那应该是恶臭不堪,你所在的地方不可能待得下去!那钱裕听了你的说法,没有怀疑么?”

    “道长没有怀疑,给了我一张烨火符咒,予我驱鬼。”

    深知师兄性格的中年道士跟了一句:“收了你几百块吧?”

    李当月点头承认。

    老者叹着气点评:“此事错在你二人,一个妄下定论,一个率性妄为,他还是太过随便,听信了你的说法,而且没有真的碰到过臭毛鬼,不曾亲身经历。”

    李当月听着老者批评教育,后悔万分。

    “那为何你会选择偷取符箓,第一次不成功,也足以引起钱裕的重视才对?”老者追问。

    “当时一方面,是怕道长漫天要价。另一方面,则是我报复心理作怪。”李当月愧疚地解释。

    “嗯?何谓报复?”老者不解。

    李当月泛出一丝丝缅怀,回答着:“我与道长相识,是一句谶言引起的。而后口角争吵,道长顺手牵了我的东西,所以我会选择去偷回来!”

    老者听完,愣了愣半天,才微微一叹:“唉,孽缘!”

    李当月听到此话,又抓起手中的布鞋,哭了起来:“是啊,孽缘!道长你真是一语成谶啊!”

    老者沉思半天,也没想起自己给过李当月这句谶语。

    且不知道,李当月那句道长,叫的并非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