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高考
晚上下班了，苏萌在单位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见程建军的人，只能一个人回来了，停好车对正在院里洗头的程建设道：“建设，建设你哥回来了吗？”
程建设脑袋低在盆里，随口回道：“没回来。”
苏萌正想着‘她是不是该多等一会儿’，却见程建军的自行车就停在程家窗根底下，因为停的位置不是程建军往常停车的位置，她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程叔的自行车。
“那他自行车怎么在家？”
“嗯？”程建设立刻撩水洗了把眼睛，顺着苏萌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我哥的自行车，不过我哥真不在家，他……”
“苏萌啊。”程母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从屋里出来，“你找建军啊，他出差了，走得可急了，没和你说吧，唉，我也是回来看了他留的字条才知道的。”
“哦，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苏萌问道。
“大概一个月吧。”程母回道。
苏萌还要问什么，就听苏奶奶在屋里招唤：“萌萌，萌萌你进来，我找你有事儿。”
苏萌转头向程母笑笑道：“那阿姨您忙，我先回家了。”
“快回去吧。”程母脸上带笑，心里却腹诽：这两个孩子都处上对象了，苏家奶奶还总是看着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妈。”程建设洗完了头，也顾不上擦干，盖着毛巾就跑过来，“妈，我哥不在家，他自行车给我骑呗。”
程母本能地摇头道：“不行。”
大儿子哪都好，就是护东西护得厉害，要是知道自行车被他弟弟骑了，恐怕就要借故换新自行车了。
“妈，您都说了，我哥这趟出差得一个月呢，那车就那么放着啊？还不得生锈了啊？”程建设立刻道。
程母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道：“那你骑吧。”
等大儿子回来，参加了高考，以后上了大学，估计得琢磨换新车，那这车就先给小儿子骑着吧。
苏萌进了屋，就见苏奶奶坐在桌子边上择菜：“奶奶，您有什么事啊？”
苏奶奶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后道：“没事。”
“奶奶！”苏萌坐到苏奶奶身边，拿起一颗菜择着，“我现在都和建军处对象了，您怎么还总是这样在中间打岔啊。”
“我那不是打岔，我那是为你好。”苏奶奶凑近孙女儿，“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矜持，没正式定下来之前，保持好距离对你有好处，别让街坊邻里的说嘴。”
苏萌听后撅起嘴，把手里的菜往筐里一扔：“您慢慢择吧，我去看书去了。”
小清河这边，侯艾琪开始给韩春明和陆白苏补课，陆白苏是必然要选择中医专业的，侯艾琪想继承生父艾恒钊的爱好，所以也选择了中医专业，韩春明根据侯艾琪的建议，最终选择考古专业、历史专业或地理专业方向。
这么一来，三人选的都是文科，考试的科目就是政治、历史、地理，数学和语文，英语是参考科目，是可以选择不考的。
复习开始了，语文、政治和历史，韩春明和陆白苏两人学的都挺快，这几科对于记忆能力优秀的两人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至于地理，在高考中被划归为文科，但事实上它却是一门亦文亦理的科目，当中涉及一些数据和计算类的知识点，比如距离、地方时、区时、太阳高度、昼夜长短和比例等，不过好在计算量不大，再加上侯艾琪的归纳总结，还有所侧重，地理中理科相关所要学习的部分，难度不大。
可到了数学上，韩春明的代数还好，几何就学得有些吃力，但也属于正常人范围内。
而陆白苏，那简直就是和数学有仇，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明明是刚刚讲完的一道例题，只是换了个数，陆白苏都能做错，错就错吧，还错得特别好笑，因为陆白苏完全就是把例题和新题混着写出来的，与其说是做题，不如说是又默写了一遍！也就是说，侯艾琪讲的，陆白苏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
张风四人是见了韩春明给侯艾琪送来一大堆的书的，在这恢复高考的关键时候，送来的当然肯定都是高考用书。
四人因为和侯艾琪平时不过是点头之交，所以拖了一周，才不好意思地来找侯艾琪商量着借书，让他们手抄一下那些他们没有的书。
侯艾琪当然不吝啬，爽快地答应了。
一来二去的，四人很快也就发现了侯艾琪在给陆白苏和韩春明补课，而且水平还很高。
这次四人没再拖延，立刻就厚着脸皮地成了‘旁听生’。
侯艾琪对此也没有反对，她返回小清河也一年多了，和这四人都住在知青点，牙和舌头还有碰着的时候呢，可她和这四人还真没有什么龃龉，盖因这四人都是踏实且不斤斤计较的人，平时虽不会主动和她交流，但侯艾琪偶尔找他们帮忙，四人也从没借故推辞过。
所以到了这时候，侯艾琪也不敝帚自珍，好在这四人也是选文科的，帮他们讲解一下，也不耽误她什么。
在这复习的两个月里，韩母把她攒着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一些，变着法儿的给韩春明补身体、补脑。
每天看着忙得脚打后脑勺的韩春明，再想想大学毕业就是干部，国家还包分配工作，韩母就动力满满，天天都是笑眯眯的。
倒是韩春明的哥哥、姐姐们对此事都抱有严重怀疑的态度，可碍于韩母的‘蜜汁自信’，再加上韩春明废寝忘食的认真学习状态，他们也不好这时候拖后腿，四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韩春明每天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学习累了，休息的时候，他就在他们区回收站里把那些高考考试用书一本本地挑捡出来，很是方便了在高考消息登报后，来找书本的人，收获了一大波感谢。
而来得晚又没找到书的人，更是好多都是借韩春明的课本手抄，在看到韩春明课本上满满的详细注解后，一个个抄完了书，干脆也不顾天冷，就在韩春明的废品摊子边上找个东西坐在那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互相探讨，实在弄不明白，就厚着脸皮去问韩春明，但也不敢耽搁韩春明太久。
渐渐的，韩春明摆在八大胡同里的废品收购摊子，就成了一个高考复习点，好多愿意共同进步的人聚在这里看书复习，让韩春明结识了不少人，也交下了不少朋友。
这些人对韩春明的‘老师’也非常的尊重和感谢，因为侯艾琪不仅仅将各科的知识点捋顺了，方便他们成系统的复习，还出了从简到难的复习题，让大家对考什么和怎么答，有了认识，不用再两眼一抹黑，摸着石头过河了。
考前最后一周时，侯艾琪还给大家出了三套摸底考题，张风四人水平一般，但考上个普通大学没问题。
韩春明基础知识过关，还有侯艾琪给他‘吃小灶’的‘押题’，只要韩春明考场不发懵，考高分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可再看陆白苏，还是明明是同一道数学题，讲完了，这回变个数，他是会做了，可题型稍微改动一点，就又抓瞎了。
这九十九拜，都拜了，难道就差这一哆嗦？
想想陆白苏在教她医术上一点不藏私，侯艾琪一咬牙，干脆在考数学的前一天晚上，又给他出了一套试卷，她写好答案后让陆白苏死记硬背下来，又让他默写了三遍，确定无误后，侯艾琪才放陆白苏去休息。
所以当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牢记侯艾琪说的‘题不会也要硬蒙，绝不能空着’的心思的陆白苏看到发到手里的数学考卷后，他甚至还以为是在梦里，直到监考老师走过来提醒他赶紧答题，他才醒悟过来。
每写一道熟悉的题，陆白苏的眼里就湿一分，家破人散，被人欺辱，困苦饥饿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现在他却怎么忍都忍不住。
刚提醒过陆白苏抓紧时间答题的监考老师见陆白苏一边掉眼泪一边答题，就走到陆白苏身边。
身为理科老师，高中数学自然不在话下，看了几道卷子上已经做完的题，都是对的，他就有些不解，这两天他监考，见过题不会做急哭的，还没见过这样会做还哭的，难道是喜极而泣？
成绩出来的很快，好似是约定好的一般，几乎没有人显露分数，都是默默地填报好志愿，然后静静地等着那能一纸通天的录取通知书。
*
苏萌一路跑进后院，推开门就喊道：“奶奶！奶奶你看！”将手里的纸卷小心地展开，“您看这是什么？”
“考上了。”苏奶奶别看没上过学，却是认识一些常用字的，‘录取通知书’她当然也认得。
“托您的福，人家考上首都师范大学了！”高兴得不行的苏萌见苏奶奶一点惊喜的样子都没有，就不依地问道，“您这什么表情啊？一点也不兴奋。”
苏奶奶道：“你爸、你妈都是大学生，你考上不应该啊？”
“特没劲！”苏萌撅着嘴，“人家还想着您得帮我庆祝一下呢？”虽然有点小失望，但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她还是忍不住地开心。
“瞅瞅，瞅瞅。”苏奶奶从厨房里拎出来一条肉，“这是什么啊？奶奶早就准备好了，你妈说了，今儿晚上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回家吃饭。”
苏萌开心地笑道：“太好了！”
程建设脑袋低在盆里，随口回道：“没回来。”
苏萌正想着‘她是不是该多等一会儿’，却见程建军的自行车就停在程家窗根底下，因为停的位置不是程建军往常停车的位置，她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程叔的自行车。
“那他自行车怎么在家？”
“嗯？”程建设立刻撩水洗了把眼睛，顺着苏萌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我哥的自行车，不过我哥真不在家，他……”
“苏萌啊。”程母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从屋里出来，“你找建军啊，他出差了，走得可急了，没和你说吧，唉，我也是回来看了他留的字条才知道的。”
“哦，那您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苏萌问道。
“大概一个月吧。”程母回道。
苏萌还要问什么，就听苏奶奶在屋里招唤：“萌萌，萌萌你进来，我找你有事儿。”
苏萌转头向程母笑笑道：“那阿姨您忙，我先回家了。”
“快回去吧。”程母脸上带笑，心里却腹诽：这两个孩子都处上对象了，苏家奶奶还总是看着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妈。”程建设洗完了头，也顾不上擦干，盖着毛巾就跑过来，“妈，我哥不在家，他自行车给我骑呗。”
程母本能地摇头道：“不行。”
大儿子哪都好，就是护东西护得厉害，要是知道自行车被他弟弟骑了，恐怕就要借故换新自行车了。
“妈，您都说了，我哥这趟出差得一个月呢，那车就那么放着啊？还不得生锈了啊？”程建设立刻道。
程母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道：“那你骑吧。”
等大儿子回来，参加了高考，以后上了大学，估计得琢磨换新车，那这车就先给小儿子骑着吧。
苏萌进了屋，就见苏奶奶坐在桌子边上择菜：“奶奶，您有什么事啊？”
苏奶奶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后道：“没事。”
“奶奶！”苏萌坐到苏奶奶身边，拿起一颗菜择着，“我现在都和建军处对象了，您怎么还总是这样在中间打岔啊。”
“我那不是打岔，我那是为你好。”苏奶奶凑近孙女儿，“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矜持，没正式定下来之前，保持好距离对你有好处，别让街坊邻里的说嘴。”
苏萌听后撅起嘴，把手里的菜往筐里一扔：“您慢慢择吧，我去看书去了。”
小清河这边，侯艾琪开始给韩春明和陆白苏补课，陆白苏是必然要选择中医专业的，侯艾琪想继承生父艾恒钊的爱好，所以也选择了中医专业，韩春明根据侯艾琪的建议，最终选择考古专业、历史专业或地理专业方向。
这么一来，三人选的都是文科，考试的科目就是政治、历史、地理，数学和语文，英语是参考科目，是可以选择不考的。
复习开始了，语文、政治和历史，韩春明和陆白苏两人学的都挺快，这几科对于记忆能力优秀的两人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至于地理，在高考中被划归为文科，但事实上它却是一门亦文亦理的科目，当中涉及一些数据和计算类的知识点，比如距离、地方时、区时、太阳高度、昼夜长短和比例等，不过好在计算量不大，再加上侯艾琪的归纳总结，还有所侧重，地理中理科相关所要学习的部分，难度不大。
可到了数学上，韩春明的代数还好，几何就学得有些吃力，但也属于正常人范围内。
而陆白苏，那简直就是和数学有仇，还是不共戴天的那种！
明明是刚刚讲完的一道例题，只是换了个数，陆白苏都能做错，错就错吧，还错得特别好笑，因为陆白苏完全就是把例题和新题混着写出来的，与其说是做题，不如说是又默写了一遍！也就是说，侯艾琪讲的，陆白苏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
张风四人是见了韩春明给侯艾琪送来一大堆的书的，在这恢复高考的关键时候，送来的当然肯定都是高考用书。
四人因为和侯艾琪平时不过是点头之交，所以拖了一周，才不好意思地来找侯艾琪商量着借书，让他们手抄一下那些他们没有的书。
侯艾琪当然不吝啬，爽快地答应了。
一来二去的，四人很快也就发现了侯艾琪在给陆白苏和韩春明补课，而且水平还很高。
这次四人没再拖延，立刻就厚着脸皮地成了‘旁听生’。
侯艾琪对此也没有反对，她返回小清河也一年多了，和这四人都住在知青点，牙和舌头还有碰着的时候呢，可她和这四人还真没有什么龃龉，盖因这四人都是踏实且不斤斤计较的人，平时虽不会主动和她交流，但侯艾琪偶尔找他们帮忙，四人也从没借故推辞过。
所以到了这时候，侯艾琪也不敝帚自珍，好在这四人也是选文科的，帮他们讲解一下，也不耽误她什么。
在这复习的两个月里，韩母把她攒着的棺材本都拿出来了一些，变着法儿的给韩春明补身体、补脑。
每天看着忙得脚打后脑勺的韩春明，再想想大学毕业就是干部，国家还包分配工作，韩母就动力满满，天天都是笑眯眯的。
倒是韩春明的哥哥、姐姐们对此事都抱有严重怀疑的态度，可碍于韩母的‘蜜汁自信’，再加上韩春明废寝忘食的认真学习状态，他们也不好这时候拖后腿，四人都默契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韩春明每天一边工作一边复习，学习累了，休息的时候，他就在他们区回收站里把那些高考考试用书一本本地挑捡出来，很是方便了在高考消息登报后，来找书本的人，收获了一大波感谢。
而来得晚又没找到书的人，更是好多都是借韩春明的课本手抄，在看到韩春明课本上满满的详细注解后，一个个抄完了书，干脆也不顾天冷，就在韩春明的废品摊子边上找个东西坐在那看书，有不懂的地方就互相探讨，实在弄不明白，就厚着脸皮去问韩春明，但也不敢耽搁韩春明太久。
渐渐的，韩春明摆在八大胡同里的废品收购摊子，就成了一个高考复习点，好多愿意共同进步的人聚在这里看书复习，让韩春明结识了不少人，也交下了不少朋友。
这些人对韩春明的‘老师’也非常的尊重和感谢，因为侯艾琪不仅仅将各科的知识点捋顺了，方便他们成系统的复习，还出了从简到难的复习题，让大家对考什么和怎么答，有了认识，不用再两眼一抹黑，摸着石头过河了。
考前最后一周时，侯艾琪还给大家出了三套摸底考题，张风四人水平一般，但考上个普通大学没问题。
韩春明基础知识过关，还有侯艾琪给他‘吃小灶’的‘押题’，只要韩春明考场不发懵，考高分那都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可再看陆白苏，还是明明是同一道数学题，讲完了，这回变个数，他是会做了，可题型稍微改动一点，就又抓瞎了。
这九十九拜，都拜了，难道就差这一哆嗦？
想想陆白苏在教她医术上一点不藏私，侯艾琪一咬牙，干脆在考数学的前一天晚上，又给他出了一套试卷，她写好答案后让陆白苏死记硬背下来，又让他默写了三遍，确定无误后，侯艾琪才放陆白苏去休息。
所以当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牢记侯艾琪说的‘题不会也要硬蒙，绝不能空着’的心思的陆白苏看到发到手里的数学考卷后，他甚至还以为是在梦里，直到监考老师走过来提醒他赶紧答题，他才醒悟过来。
每写一道熟悉的题，陆白苏的眼里就湿一分，家破人散，被人欺辱，困苦饥饿都没让他掉一滴眼泪，现在他却怎么忍都忍不住。
刚提醒过陆白苏抓紧时间答题的监考老师见陆白苏一边掉眼泪一边答题，就走到陆白苏身边。
身为理科老师，高中数学自然不在话下，看了几道卷子上已经做完的题，都是对的，他就有些不解，这两天他监考，见过题不会做急哭的，还没见过这样会做还哭的，难道是喜极而泣？
成绩出来的很快，好似是约定好的一般，几乎没有人显露分数，都是默默地填报好志愿，然后静静地等着那能一纸通天的录取通知书。
*
苏萌一路跑进后院，推开门就喊道：“奶奶！奶奶你看！”将手里的纸卷小心地展开，“您看这是什么？”
“考上了。”苏奶奶别看没上过学，却是认识一些常用字的，‘录取通知书’她当然也认得。
“托您的福，人家考上首都师范大学了！”高兴得不行的苏萌见苏奶奶一点惊喜的样子都没有，就不依地问道，“您这什么表情啊？一点也不兴奋。”
苏奶奶道：“你爸、你妈都是大学生，你考上不应该啊？”
“特没劲！”苏萌撅着嘴，“人家还想着您得帮我庆祝一下呢？”虽然有点小失望，但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她还是忍不住地开心。
“瞅瞅，瞅瞅。”苏奶奶从厨房里拎出来一条肉，“这是什么啊？奶奶早就准备好了，你妈说了，今儿晚上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回家吃饭。”
苏萌开心地笑道：“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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