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青梅树下闻琴声
转眼入上院已两月余。
康冉还是保持在下院时的生活习惯，每日卯时前准时到院中打坐，吐纳练气，申时到青梅苑中开始自己的工作，酉时离开，往上院经阁中研习炼丹与制作符箓的基础理论。
炼丹与制符，虽只是理论，两个月持续研习之下，颇有心得，只待修为到练气五层后实操验证。
可惜，有的方面，努力与收获并不成正比。
他终于体会到，当日峰顶老者所言，自己虽有一丝修炼资质，略胜于无这句话的含义。在持续打坐一个半月后，体内经脉中，才断断续续的感受到气的存在，那股气极为古怪，似有若无，有时运行到一半时，毫无征兆的消失。有时一连数日，连气的感觉都不会出现。更不谈凝气成团了。
整整两个多月时间，仅有两次完整的将气在周身经脉循环了一圈。康冉即便再冷静，再沉得住气，此时也不禁焦躁起来。
这一日，康冉正在院内一株槐树下闭目打坐。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哈哈哈，康兄果然刻苦。”
一阵开心的笑声传出，沈士谦出现在院门外。
见他面色含笑，似乎心情大好。康冉起身开了院门，迎进屋内。交谈之下得知，沈士谦已在半月前修炼成了炼气第一层功法。按照他所说，自己照着玄天炼气诀功法修炼半个月，就顺利感受到体内流转的气，并无什么迟滞或中断的情况。如此修炼二十余日，便觉察到自己丹海内有一团絮状气团，凝而不散。
康冉听罢，心中好一阵郁闷。
这日下午，康冉如往常一样结束了当天打坐，往青梅苑走去。一路上，他反复思索自己打坐运气时的感受，想从那些细微变化中，寻找到一个突破点。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已跨进了青梅苑的大门。
一阵轻微幽静的琴音，传入耳中，康冉隐约记得，今天的工作是给青梅树下的几株兰花移栽、施肥。而声声琴音，却如山间幽泉一般，发出清脆悦耳之声，那种宁静空灵，让他听得入迷，自己的心绪仿佛随着琴声，在山间溪流里飘荡，流转，又如林中落叶，慢慢摆动，落下……不觉间，这段时间烦躁的心绪，似也有几分缓解。
随着最后一声琴音停止，康冉才有些失神的将心绪收回。
“不知此院住的是哪位师叔，居然能将琴弹到如此境界！”
康冉悠悠说道。蹲下身，手中铲子放到一边，先将树下那几株君子兰旁边的杂草一一拔去。此兰不喜阳，院中主人却要求将它们移栽到向阳之处，康冉心中轻笑，也只能照办。
片刻后院子一处空阔的水池旁，挖好几个坑。见这几株兰草叶脉中，微微泛黄，且根茎处已生孽芽，他便去院中一处小屋内，提来一袋肥料。正准备将几株兰花种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之声：“这君子兰不能胡乱施肥！”
康冉手中一停，回头看时，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身后，正是当日竹林中见到的女子。康冉心中纳闷，心道：“她为何来此，莫不是选修了院中师叔的功法？”
如此想着，康冉轻轻笑道：“此兰本是名贵品种，平常时节的确不宜胡乱施肥。不过这几株叶脉已见金丝，说明其被移栽到此地时，因操作不当，已伤了根基。加之后面无人看管，所以才会现此病态。此时再不施肥，加上移植地方不佳，这花活不过两个月！”
“哦？兰花本性喜水，这里就在水池旁，你倒是说说，此处有何不佳？”
“兰花喜水是不假，也最厌暴晒，所谓幽兰的‘幽’字，说的就是此花生长环境，喜欢幽静阴暗处！”
“没想到你资质寻常，对种花倒是有些学问。那我问你，这花按你的意思，应该种在何处为宜？”
康冉环顾四周，指着池边一处假山下说道：“此院师叔琴声虽妙，院中道童却不是会种花之人。在下以为，那边山石下最好！”
女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哦？你还懂琴？”
“在下刚才进到院中，无意听闻师叔的琴声，心绪仿若在山间泉水中流动一般，让人心旷神怡。我虽不懂琴，琴声却能将我带入弹奏者的思维境界中，还不称得上妙么？”
女子闻言，掩口轻笑，问道：“你叫什么？”
见此女一笑，与当日竹林初见时，又是另一番风姿，康冉差点又有些失态，连忙低头拱手回道：“在下康冉。”
上下看了看康冉，女子说道：“你来上院也两个月了吧，居然连炼气一层都未达到？以你的修炼速度，如何入得了内门。”
康冉脸露惭愧之色，不知为何，在此女面前，他一丝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也没有，苦笑说道：“惭愧，在下天姿驽钝，每日虽用心修炼，至今连完整的周天循环，也只完整感受过两次。”
女子一怔，随即笑道：“你细说说，我或可指点一二！”
康冉便把自己练气时遇到的种种细微感受一一说了。
女子听罢点头，从袖内拿出一个小瓶，说道：“这瓶伏魔丹我如今用不上，修炼心绪烦躁时服下，有助凝气。另外，把这几株兰花按你说的种好，若有个闪失，这院内师叔可是个严厉之人！”
说着，把手中小瓶朝康冉扔过去。
接过丹药，康冉一怔，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不过还是抱拳道谢。
“你可知，入内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须是练气达十层以上者，才有资格？不要枉费了这瓶丹药，另外不能和别人说我送给你的，你听明白了？”
“多谢师姐！”
“师姐？”女子轻笑道：“你刚刚不还叫师叔吗？”
康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不解一阵发烫，窘迫道：“原来是师姐的院子，不知琴声是师姐弹的，在下刚才失言，师姐担待！”
女子看他这样子，又忍不住轻笑起来，说道：“罢了，我年龄与你相仿，叫我白函即可！”
说罢，白函转身离去。
半月之后，正在院中打坐的康冉，忽然感到腹部丹海内绞痛，一层薄膜正被一团稀薄的白气撑胀，薄膜隐隐有破裂之势。额头满是汗水，背后衣衫早已湿透。
忽然，啵的一声闷响从腹部传来，那团气体顺着薄膜破开的孔洞，迅速流入一处空旷的黑色空间，分散开成一层稀薄雾气。
一直紧咬牙关的康冉，此刻不由得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声。修炼七十多天，在那瓶伏魔丹的帮助下，他终于突破了炼气第一层。
此刻，他耳畔传来一些以前从未觉察的响动。
院内没有风，康冉居然能听到一只虫子在树叶上爬动时发出的沙沙之声，还有屋角一处蛛网，在若有若无的气流中微微摆动的声响，甚至连自己下巴上的汗水低落到衣襟上的响动，也如此清晰入耳。康冉大感惊奇。
回到屋内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也理解了沈士谦来看他时愉快的心情。
收拾一番，到了青梅苑。其实院内也没什么多余的事，无非给鱼喂喂食，给花浇浇水之类的工作。
康冉正拿着一盒鱼食投喂，忽然听到院内轻微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
一转头，果然是她。
白函在康冉身上扫视一眼，点头说道：“嗯，不错，总算有点进步。你选修的是什么功法？”
平心而论，康冉心中对此女有几分感激，且不同于司马志、费如海、杜清之流，此女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他任何身世的事情。更要紧的，此女言谈磊落大方，与之交谈不用费心揣测，让康冉颇感轻松愉悦。
“符箓和炼丹。”康冉说道。
白函闻言，点头说道：“居然是这两门！据我所知，我这一届弟子三十九人，选这两门的只有一人。想把炼丹和制作符箓修炼到略有小成，就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了。单是炼丹，门内记载的各种灵草、灵矿、各种天材地宝不下十万余种，公开给弟子的低阶丹方也有三千余种，单单要记住这些基础知识，就极耗费精力。
另外，这两门实操门槛太高，须炼气五层以上才能尝试。炼丹制作符箓的材料耗费灵石不说，实操中各种经验技巧，须精力大量试错才能体悟出来。不过也有好处，经年累月钻研这两门，等筑基之后对修行倒是帮助极大。”
康冉暗暗吃惊，此女居然对炼丹和制作符箓之道，竟也有这般理解。心中对其好感，不觉又多了一分。诚恳说道：“在下还要多谢师姐的伏魔丹。”
白函看他一脸真诚，随即道：“今后你安心修炼，院子打理之事，有时间便来，管事那里我自去和他说。”
“多谢！！！！”
康冉还是保持在下院时的生活习惯，每日卯时前准时到院中打坐，吐纳练气，申时到青梅苑中开始自己的工作，酉时离开，往上院经阁中研习炼丹与制作符箓的基础理论。
炼丹与制符，虽只是理论，两个月持续研习之下，颇有心得，只待修为到练气五层后实操验证。
可惜，有的方面，努力与收获并不成正比。
他终于体会到，当日峰顶老者所言，自己虽有一丝修炼资质，略胜于无这句话的含义。在持续打坐一个半月后，体内经脉中，才断断续续的感受到气的存在，那股气极为古怪，似有若无，有时运行到一半时，毫无征兆的消失。有时一连数日，连气的感觉都不会出现。更不谈凝气成团了。
整整两个多月时间，仅有两次完整的将气在周身经脉循环了一圈。康冉即便再冷静，再沉得住气，此时也不禁焦躁起来。
这一日，康冉正在院内一株槐树下闭目打坐。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哈哈哈，康兄果然刻苦。”
一阵开心的笑声传出，沈士谦出现在院门外。
见他面色含笑，似乎心情大好。康冉起身开了院门，迎进屋内。交谈之下得知，沈士谦已在半月前修炼成了炼气第一层功法。按照他所说，自己照着玄天炼气诀功法修炼半个月，就顺利感受到体内流转的气，并无什么迟滞或中断的情况。如此修炼二十余日，便觉察到自己丹海内有一团絮状气团，凝而不散。
康冉听罢，心中好一阵郁闷。
这日下午，康冉如往常一样结束了当天打坐，往青梅苑走去。一路上，他反复思索自己打坐运气时的感受，想从那些细微变化中，寻找到一个突破点。一路走着，不知不觉已跨进了青梅苑的大门。
一阵轻微幽静的琴音，传入耳中，康冉隐约记得，今天的工作是给青梅树下的几株兰花移栽、施肥。而声声琴音，却如山间幽泉一般，发出清脆悦耳之声，那种宁静空灵，让他听得入迷，自己的心绪仿佛随着琴声，在山间溪流里飘荡，流转，又如林中落叶，慢慢摆动，落下……不觉间，这段时间烦躁的心绪，似也有几分缓解。
随着最后一声琴音停止，康冉才有些失神的将心绪收回。
“不知此院住的是哪位师叔，居然能将琴弹到如此境界！”
康冉悠悠说道。蹲下身，手中铲子放到一边，先将树下那几株君子兰旁边的杂草一一拔去。此兰不喜阳，院中主人却要求将它们移栽到向阳之处，康冉心中轻笑，也只能照办。
片刻后院子一处空阔的水池旁，挖好几个坑。见这几株兰草叶脉中，微微泛黄，且根茎处已生孽芽，他便去院中一处小屋内，提来一袋肥料。正准备将几株兰花种下。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女子之声：“这君子兰不能胡乱施肥！”
康冉手中一停，回头看时，一个红衣女子站在身后，正是当日竹林中见到的女子。康冉心中纳闷，心道：“她为何来此，莫不是选修了院中师叔的功法？”
如此想着，康冉轻轻笑道：“此兰本是名贵品种，平常时节的确不宜胡乱施肥。不过这几株叶脉已见金丝，说明其被移栽到此地时，因操作不当，已伤了根基。加之后面无人看管，所以才会现此病态。此时再不施肥，加上移植地方不佳，这花活不过两个月！”
“哦？兰花本性喜水，这里就在水池旁，你倒是说说，此处有何不佳？”
“兰花喜水是不假，也最厌暴晒，所谓幽兰的‘幽’字，说的就是此花生长环境，喜欢幽静阴暗处！”
“没想到你资质寻常，对种花倒是有些学问。那我问你，这花按你的意思，应该种在何处为宜？”
康冉环顾四周，指着池边一处假山下说道：“此院师叔琴声虽妙，院中道童却不是会种花之人。在下以为，那边山石下最好！”
女子闻言微微一笑，说道：“哦？你还懂琴？”
“在下刚才进到院中，无意听闻师叔的琴声，心绪仿若在山间泉水中流动一般，让人心旷神怡。我虽不懂琴，琴声却能将我带入弹奏者的思维境界中，还不称得上妙么？”
女子闻言，掩口轻笑，问道：“你叫什么？”
见此女一笑，与当日竹林初见时，又是另一番风姿，康冉差点又有些失态，连忙低头拱手回道：“在下康冉。”
上下看了看康冉，女子说道：“你来上院也两个月了吧，居然连炼气一层都未达到？以你的修炼速度，如何入得了内门。”
康冉脸露惭愧之色，不知为何，在此女面前，他一丝隐瞒自己想法的意思也没有，苦笑说道：“惭愧，在下天姿驽钝，每日虽用心修炼，至今连完整的周天循环，也只完整感受过两次。”
女子一怔，随即笑道：“你细说说，我或可指点一二！”
康冉便把自己练气时遇到的种种细微感受一一说了。
女子听罢点头，从袖内拿出一个小瓶，说道：“这瓶伏魔丹我如今用不上，修炼心绪烦躁时服下，有助凝气。另外，把这几株兰花按你说的种好，若有个闪失，这院内师叔可是个严厉之人！”
说着，把手中小瓶朝康冉扔过去。
接过丹药，康冉一怔，不知对方是何用意。不过还是抱拳道谢。
“你可知，入内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须是练气达十层以上者，才有资格？不要枉费了这瓶丹药，另外不能和别人说我送给你的，你听明白了？”
“多谢师姐！”
“师姐？”女子轻笑道：“你刚刚不还叫师叔吗？”
康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不解一阵发烫，窘迫道：“原来是师姐的院子，不知琴声是师姐弹的，在下刚才失言，师姐担待！”
女子看他这样子，又忍不住轻笑起来，说道：“罢了，我年龄与你相仿，叫我白函即可！”
说罢，白函转身离去。
半月之后，正在院中打坐的康冉，忽然感到腹部丹海内绞痛，一层薄膜正被一团稀薄的白气撑胀，薄膜隐隐有破裂之势。额头满是汗水，背后衣衫早已湿透。
忽然，啵的一声闷响从腹部传来，那团气体顺着薄膜破开的孔洞，迅速流入一处空旷的黑色空间，分散开成一层稀薄雾气。
一直紧咬牙关的康冉，此刻不由得发出几声急促的喘息声。修炼七十多天，在那瓶伏魔丹的帮助下，他终于突破了炼气第一层。
此刻，他耳畔传来一些以前从未觉察的响动。
院内没有风，康冉居然能听到一只虫子在树叶上爬动时发出的沙沙之声，还有屋角一处蛛网，在若有若无的气流中微微摆动的声响，甚至连自己下巴上的汗水低落到衣襟上的响动，也如此清晰入耳。康冉大感惊奇。
回到屋内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也理解了沈士谦来看他时愉快的心情。
收拾一番，到了青梅苑。其实院内也没什么多余的事，无非给鱼喂喂食，给花浇浇水之类的工作。
康冉正拿着一盒鱼食投喂，忽然听到院内轻微的脚步声正朝这边走来。
一转头，果然是她。
白函在康冉身上扫视一眼，点头说道：“嗯，不错，总算有点进步。你选修的是什么功法？”
平心而论，康冉心中对此女有几分感激，且不同于司马志、费如海、杜清之流，此女从头到尾没有问过他任何身世的事情。更要紧的，此女言谈磊落大方，与之交谈不用费心揣测，让康冉颇感轻松愉悦。
“符箓和炼丹。”康冉说道。
白函闻言，点头说道：“居然是这两门！据我所知，我这一届弟子三十九人，选这两门的只有一人。想把炼丹和制作符箓修炼到略有小成，就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了。单是炼丹，门内记载的各种灵草、灵矿、各种天材地宝不下十万余种，公开给弟子的低阶丹方也有三千余种，单单要记住这些基础知识，就极耗费精力。
另外，这两门实操门槛太高，须炼气五层以上才能尝试。炼丹制作符箓的材料耗费灵石不说，实操中各种经验技巧，须精力大量试错才能体悟出来。不过也有好处，经年累月钻研这两门，等筑基之后对修行倒是帮助极大。”
康冉暗暗吃惊，此女居然对炼丹和制作符箓之道，竟也有这般理解。心中对其好感，不觉又多了一分。诚恳说道：“在下还要多谢师姐的伏魔丹。”
白函看他一脸真诚，随即道：“今后你安心修炼，院子打理之事，有时间便来，管事那里我自去和他说。”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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