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晴风酒楼（一）
南阳城内，虽然已入暮，却由于元宵佳节的缘故，四处张灯结彩，光影灿烂。城内最高的晴风酒楼更是喧嚣繁盛，沈襄站在酒楼门前，仰头看见从门头上垂下几株灯笼草，暖绿色的萤火于其中幽幽闪烁，似灯火而更胜灯火；而两边的门框缀以桃花枝，幽幽的清香携着妍丽的花色迎面扑来。
楚煜从不远处走来，捏着一张纸条，“方才得到消息，枯木逃了。”
沈襄伸手让刚飞回的阿鹂落在肩上，听完阿鹂的话之后，刚想张口，却只见楚煜对自己微微一笑，突然道，“我记得，沈姑娘方才想吃木兰花糕？”
沈襄愣了一刹，她的确很想这个味道，可是当务之急是捉拿枯木女使不是吗？于是摇了摇头，道，“枯木女使还在逃，若是在此当口耽搁，岂非延误时机？而且，我已得知她逃向何处……”
楚煜摇头轻笑道，“沈姑娘，有时候不必一味穷追猛打，守株待兔或许也能有意外收获。”
沈襄瞥见他眼角胸有成竹的笑意，低下头转了两圈眼珠，“也罢，虽然不知道楚司使您在打什么算盘，可是咱们同生共死了一回，我便信你一回！”
楚煜闻言笑着点头，随后将沈襄的衣袖一牵，走进了晴风酒楼，“掌柜的，可否把小厨房借我一用？”
掌柜愣了一愣，脚下却已经带他们朝厨房走去，“原来是楚司使，可是您不是定了咱们二层的雅间吗。”
楚煜从掌柜的手中接过钥匙，吩咐道，“我自有道理，掌柜的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往那屋子里送茶水便好。”
沈襄跟着楚煜走进小厨房，只见楚煜熟练地系上洁白的围裙，洗手向白瓷缸中倒入糯米粉，那一身杀气凛冽的月纹玄衣在围裙下顿时就变得温顺了很多。
沈襄既诧异又疑惑，圆滚滚的眼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楚煜，“楚公子，你这是要……洗手做羹汤？”
楚煜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守株待兔有些无聊，正好，本座为数不多的拿手菜之一，正是你这南阳城特产—木兰花糕，便宜你了。”
沈襄听到木兰花糕，忍不住像只小猫一样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显得格外温和的楚煜，“难得看到楚公子宜室宜家。”
楚煜轻哼一声，将一旁的白糖倒入用水拌匀了的糯米糊中，用骨节分明的手轻车熟路地搅拌，“没学懂诗呢，就别乱用，省得让人听见白白笑话。”
沈襄也不争辩，笑盈盈地转身，趴在窗台上望向对面。
厨房对面就是戏楼，在年节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沈襄偏过头，看向雕梁画栋的戏楼，里面说的正是大齐第二位司羽者——镇国公主李飞鸾的故事。
只听一阵振翅之声，随后灯火乍灭，从戏台上腾空而起无数飞鸟，周身羽毛在光影中色彩纷呈，引起台下叫好声不断。很快，飞鸟化作流光，围绕在戏台中出现的一位身披战甲的女子身旁，那女子虽是光影塑成，但容貌、神色都精细如真人，就连发丝也纤毫毕现。
但见那光影中的“李飞鸾”耍了几个漂亮的枪花，随后站定念道：“想我堂堂镇国公主，如今却教贼子蒙蔽双眼，大齐妖乱已起，悔之已是无用，且教我唤来百鸟，杀那群妖一个片甲不留！”
戏台上的树妖正伸出长长的枝干，将飞入林间的鸟儿困在枝条中，那些鸟儿挣扎许久，很快化作了碎影。
纵然是光影所化，沈襄也不忍心，索性转而坐到楚煜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揉搓面团，“我记得大齐开国以来，一共发生了四次妖乱，说起来，不知这妖乱可有规律？。”
楚煜将蒸屉放在灶台上，随后找出纱布，“若说有规律，只能说是时间上的，差不多每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妖乱，但具体是哪种妖，却没有定数。”
台上的“李飞鸾”奄奄一息，正拔剑直指对着面前一位月纹玄衣的男子，“好你个掌妖司司使，身为圣人喉舌，你却与妖勾结，妄图谋夺我大齐疆土，简直罪无可恕！”
沈襄一惊，看向楚煜的月纹玄衣，“楚公子，戏台上那人的衣服与你一样哎！”
楚煜正专心地向半层米糕上铺满清酿木兰，闻言头也不抬，应了一声道，“嗯，历届掌妖司司使的服饰都是一样的。”
台上那男子十分嚣张地笑了起来，“我只恨自己没有及时除去你这个镇国公主，否则我的大业早就成了！”
镇国公主李飞鸾厉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刺入那男子的胸膛，“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你且去阎罗殿里思过吧！”
寒光一闪，那男子砰然倒地，随即所有的树妖影子都垂下了头，还有的四分五裂开来，引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楚煜将最后一层米糕盖上，随后切下一块，在顶端细细地捏出木兰花纹，接着抬头看向沈襄，“沈姑娘，可否借朵木兰花一用？”
沈襄从腰带上翻出一个小口袋，取出里面的一朵木兰花递给楚煜，试探道，“第一次妖乱，与平陵王有关；第二次，与镇国公主有关；他们都是司羽者，那第三次和第四次呢？”
楚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见她满脸的困惑与求知不似作伪，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整个掌妖司内包括我，都无人知晓第三、四次妖乱的始终，”他转头将木兰花瓣洒在白玉色的花形米糕上，随后将两块精心捏好的米糕放入蒸锅，细细地擦拭了锅边的水珠，“好了，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木兰花糕很快出炉，很快满室都弥漫着清甜的花香，楚煜将亭亭绽放的木兰推向沈襄，“尝尝。”
沈襄接过白瓷碟子，低头看向糕体上雕花的造型，忍不住赞叹道，“楚公子刀功了得，白玉般的木兰花衬上一点红，真是极美。”
她说着用筷子掰下一小块，抿入唇中，顿时高兴地睁开眼，“这木兰花糕的糕体也有香气，楚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煜双手撑在桌前，似乎很是谦虚，“很简单，只要你有三年陈的木兰清酿、加上一年陈的竹叶糖就可以，不巧的是，这家店刚好都有。”
沈襄沉醉在木兰花糕的香气中，微微闭上眼，楚煜将另一块木兰花糕也推给她，“若是不够，便把这一块也吃了吧。”
沈襄抬起头，“你辛辛苦苦做的，自己不尝一尝吗？”
楚煜笑道，“我风餐露宿惯了，吃不吃都一样，既然你喜欢，也不算白费了我两柱香的时间。”
沈襄笑了笑，她这会儿真的有点饿了，接过楚煜推来的另一块木兰花糕，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啦！”
等她将两块糕都吃完了，撑着脑袋看月亮时，对面戏楼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楚煜从不远处走来，捏着一张纸条，“方才得到消息，枯木逃了。”
沈襄伸手让刚飞回的阿鹂落在肩上，听完阿鹂的话之后，刚想张口，却只见楚煜对自己微微一笑，突然道，“我记得，沈姑娘方才想吃木兰花糕？”
沈襄愣了一刹，她的确很想这个味道，可是当务之急是捉拿枯木女使不是吗？于是摇了摇头，道，“枯木女使还在逃，若是在此当口耽搁，岂非延误时机？而且，我已得知她逃向何处……”
楚煜摇头轻笑道，“沈姑娘，有时候不必一味穷追猛打，守株待兔或许也能有意外收获。”
沈襄瞥见他眼角胸有成竹的笑意，低下头转了两圈眼珠，“也罢，虽然不知道楚司使您在打什么算盘，可是咱们同生共死了一回，我便信你一回！”
楚煜闻言笑着点头，随后将沈襄的衣袖一牵，走进了晴风酒楼，“掌柜的，可否把小厨房借我一用？”
掌柜愣了一愣，脚下却已经带他们朝厨房走去，“原来是楚司使，可是您不是定了咱们二层的雅间吗。”
楚煜从掌柜的手中接过钥匙，吩咐道，“我自有道理，掌柜的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往那屋子里送茶水便好。”
沈襄跟着楚煜走进小厨房，只见楚煜熟练地系上洁白的围裙，洗手向白瓷缸中倒入糯米粉，那一身杀气凛冽的月纹玄衣在围裙下顿时就变得温顺了很多。
沈襄既诧异又疑惑，圆滚滚的眼睛不太相信地打量着楚煜，“楚公子，你这是要……洗手做羹汤？”
楚煜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守株待兔有些无聊，正好，本座为数不多的拿手菜之一，正是你这南阳城特产—木兰花糕，便宜你了。”
沈襄听到木兰花糕，忍不住像只小猫一样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坐在一旁撑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显得格外温和的楚煜，“难得看到楚公子宜室宜家。”
楚煜轻哼一声，将一旁的白糖倒入用水拌匀了的糯米糊中，用骨节分明的手轻车熟路地搅拌，“没学懂诗呢，就别乱用，省得让人听见白白笑话。”
沈襄也不争辩，笑盈盈地转身，趴在窗台上望向对面。
厨房对面就是戏楼，在年节里张灯结彩，人声鼎沸，沈襄偏过头，看向雕梁画栋的戏楼，里面说的正是大齐第二位司羽者——镇国公主李飞鸾的故事。
只听一阵振翅之声，随后灯火乍灭，从戏台上腾空而起无数飞鸟，周身羽毛在光影中色彩纷呈，引起台下叫好声不断。很快，飞鸟化作流光，围绕在戏台中出现的一位身披战甲的女子身旁，那女子虽是光影塑成，但容貌、神色都精细如真人，就连发丝也纤毫毕现。
但见那光影中的“李飞鸾”耍了几个漂亮的枪花，随后站定念道：“想我堂堂镇国公主，如今却教贼子蒙蔽双眼，大齐妖乱已起，悔之已是无用，且教我唤来百鸟，杀那群妖一个片甲不留！”
戏台上的树妖正伸出长长的枝干，将飞入林间的鸟儿困在枝条中，那些鸟儿挣扎许久，很快化作了碎影。
纵然是光影所化，沈襄也不忍心，索性转而坐到楚煜桌前，专心致志地看着他揉搓面团，“我记得大齐开国以来，一共发生了四次妖乱，说起来，不知这妖乱可有规律？。”
楚煜将蒸屉放在灶台上，随后找出纱布，“若说有规律，只能说是时间上的，差不多每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妖乱，但具体是哪种妖，却没有定数。”
台上的“李飞鸾”奄奄一息，正拔剑直指对着面前一位月纹玄衣的男子，“好你个掌妖司司使，身为圣人喉舌，你却与妖勾结，妄图谋夺我大齐疆土，简直罪无可恕！”
沈襄一惊，看向楚煜的月纹玄衣，“楚公子，戏台上那人的衣服与你一样哎！”
楚煜正专心地向半层米糕上铺满清酿木兰，闻言头也不抬，应了一声道，“嗯，历届掌妖司司使的服饰都是一样的。”
台上那男子十分嚣张地笑了起来，“我只恨自己没有及时除去你这个镇国公主，否则我的大业早就成了！”
镇国公主李飞鸾厉喝一声，手中的长剑刺入那男子的胸膛，“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你且去阎罗殿里思过吧！”
寒光一闪，那男子砰然倒地，随即所有的树妖影子都垂下了头，还有的四分五裂开来，引得台下一片叫好声。
楚煜将最后一层米糕盖上，随后切下一块，在顶端细细地捏出木兰花纹，接着抬头看向沈襄，“沈姑娘，可否借朵木兰花一用？”
沈襄从腰带上翻出一个小口袋，取出里面的一朵木兰花递给楚煜，试探道，“第一次妖乱，与平陵王有关；第二次，与镇国公主有关；他们都是司羽者，那第三次和第四次呢？”
楚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看见她满脸的困惑与求知不似作伪，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不瞒你说，整个掌妖司内包括我，都无人知晓第三、四次妖乱的始终，”他转头将木兰花瓣洒在白玉色的花形米糕上，随后将两块精心捏好的米糕放入蒸锅，细细地擦拭了锅边的水珠，“好了，再等上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出锅了。”
木兰花糕很快出炉，很快满室都弥漫着清甜的花香，楚煜将亭亭绽放的木兰推向沈襄，“尝尝。”
沈襄接过白瓷碟子，低头看向糕体上雕花的造型，忍不住赞叹道，“楚公子刀功了得，白玉般的木兰花衬上一点红，真是极美。”
她说着用筷子掰下一小块，抿入唇中，顿时高兴地睁开眼，“这木兰花糕的糕体也有香气，楚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楚煜双手撑在桌前，似乎很是谦虚，“很简单，只要你有三年陈的木兰清酿、加上一年陈的竹叶糖就可以，不巧的是，这家店刚好都有。”
沈襄沉醉在木兰花糕的香气中，微微闭上眼，楚煜将另一块木兰花糕也推给她，“若是不够，便把这一块也吃了吧。”
沈襄抬起头，“你辛辛苦苦做的，自己不尝一尝吗？”
楚煜笑道，“我风餐露宿惯了，吃不吃都一样，既然你喜欢，也不算白费了我两柱香的时间。”
沈襄笑了笑，她这会儿真的有点饿了，接过楚煜推来的另一块木兰花糕，满足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啦！”
等她将两块糕都吃完了，撑着脑袋看月亮时，对面戏楼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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