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可怜的孩子
丽娅听安娜说的时候，心里就怦怦直跳。她有种预感，又觉得自己想太美。
那两个人很快进来了。一个是圣母修道院的院长露西娅。还有一个，就是阿普！
丽娅见到阿普就欢呼一声，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冲过去就挂到了阿普脖子上，激动地连着喊“阿普”“阿普”。阿普没事太好了！阿普重新回到她身边太好了！
阿普捂着嘴直掉泪。
居伊一直站在房间门边上，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
丽娅半天才想起他，忙过去很正式地向他屈了屈膝。居伊也还了一礼。他说，是尼科禄让他去打听马鲁弗在哪儿，顺便告诉他一声，她被他接到宫里暂住，让他别太担心。他跑到码头，没找到马鲁弗，但看到了阿普，知道她一直在找丽娅，就把她带过来了。
居伊很善解人意地带走了屋里不相干的人，只留阿普和露西娅院长陪丽娅说话。
等他们一走，阿普就迫不及待地诉说了起来。
那天他们一行人前往城外码头，阿普和丽娅、柯来碧一起走在最后，贴近贾科莫。没想到队伍前头突然乱了起来，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身边贾科莫就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她一转头，就瞥见那个比萨浪子手里拿了块砖头，正不怀好意地笑看前头一无所觉的丽娅。他也看到了阿普，阿普张口想叫丽娅快跑，他没给她机会，扔了砖头就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要把她活活掐死。
她侥幸逃得一命，等她喘过气来，丽娅已经被带走了。
贾科莫依旧人事不晓，马鲁弗他们又不知去了哪里，还好柯来碧还在。她就把贾科莫托付给柯来碧，自己去追丽娅。
她没追到丽娅，城里到处都是十字军，跟凶神恶煞一样。
她回到原先的仓库房，在里面对付了一夜，次日凌晨就跑去码头，想找马鲁弗，让他带头来找丽娅。她前一天糊涂了，她一个人大海捞针，能济什么事？马鲁弗认识的人多，可以广撒网。
她到码头时，马鲁弗一行人刚好准备出发去尼西亚。
之前范妮被一个法兰西兵抢走，科尼阿特斯伯爵和法官大人带头追出几条街，把人堵在一条窄巷里。科尼阿特斯伯爵叨叨半天，又拉来许多路人评理。由于他能言善道，十字军们也站到他一边，谴责那个法兰西兵不该随随便便对同一阶层的女孩出手。那法兰西兵羞愧难当，被这么多人围着也干不了什么，便归还了范妮。
马鲁弗也是等到了码头后才发现丽娅和阿普不见了。柯来碧找伊娃和管家抬着贾科莫赶上了他们。贾科莫失血过多，始终不太清醒，柯来碧又说不清楚。
从阿普嘴里得知真相后，马鲁弗叹了口气。丽娅既然落到奥多手里，尼科禄和他的约定估计结束了。
城里实在太乱，他不能不顾着家里其他人的安危，所以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和科尼阿特斯伯爵他们一起出发，先避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了再回来。
阿普不肯走。马鲁弗找出她和丽娅的行李给她，让她自己小心。贾科莫伤势严重，不适宜长时间坐船，也被留了下来。
马鲁弗是这么跟阿普说的：“奥多那小子一直对丽娅有意思，既然人叫他搞到手了，他多半会娶她为妻。也好。奥多还是有点经商头脑的，以后饿不死丽娅。不过他是比萨人，和热那亚人一样，是我们天生的敌人。丽娅嫁给他，也成了半个比萨人，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你如果找到她，叫她自己保重，不必再来见我了。”
阿普觉得这话太不近人情，所以给改了改，说马鲁弗先送家里其他人去尼西亚，他会返回接丽娅。
她还说了下托马索和苏拉。两个小孩子没见到丽娅竟然闹着不肯上船，芭姆怎么劝也没用。还是马鲁弗赌咒发誓说丽娅已经坐另一条船先走了，才把他们骗上去。
送走马鲁弗一行后，阿普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一个半昏迷的贾科莫，更没法在街上随意走动了。还好马鲁弗走之前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带着贾科莫去圣母修道院找露西娅院长。他还帮她出钱叫了个威尼斯人护送。
露西娅院长非常仁慈地收留了他们，不但立即找来大夫给贾科莫疗伤，还主动帮阿普打听丽娅的下落。
有人说，一些比萨人好像准备出海回老家，奥多也在其中。
阿普这才又跑去码头守着。她守了一天一夜，没守到奥多他们，却守来了居伊。
阿普本已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她的宝贝丽娅嫁给奥多为妻了。当比萨人就当比萨人吧，她不在乎。谁想到峰回路转，听居伊说尼科禄半途救下丽娅，已把她带到布雷契耐宫。她简直恨不得立刻跪下来亲吻尼科禄脚下的尘土。
她马上回圣母修道院，带上丽娅的行李随居伊过来。露西娅院长一是不放心丽娅，二是正好有点事求见鲍德温，便陪着来了。
丽娅这才看到她的行李，这又是个惊喜。
阿普说完，丽娅也赶紧交待了下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当然，有些事情就一笔带过了。
但她忽视了女人的敏感。
阿普一下子发现了问题。她看看所在的房间，皱眉问丽娅：“你睡在这里？”
丽娅红了脸，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撒谎说：“我昨晚睡在外间的榻上，不知道今天尼科禄会不会另外叫人给我安排一间房。”
阿普垂下头，没马上接话。
露西娅院长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地聆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候突然站起来，走到丽娅面前，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丽娅愣了愣。这是要施什么仪式给她祈福？
露西娅院长又转头对阿普说：“你陪着她，我去找丹多洛先生谈一谈。”
阿普用一副“拜托了”的感激眼神看着她。
露西娅院长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去找的这位“丹多洛”，是尼科禄，还是尼科禄他老爸？总不见得是要谈和她相关的事吧？可能还是和圣母修道院的现状有关的事。阿普那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阿普见只剩她和丽娅两个人了，就严肃逼问她，有没有被迫和尼科禄发生过什么。
丽娅想这种事瞒不过阿普。昨晚那条倒霉的兽皮床单还不知道是谁洗的呢。她如实说了。应该谈不上逼迫，就是全程稀里糊涂的，看尼科禄的样子，似也是临时起意。
阿普皱紧眉头，欲语还休。
丽娅被她弄得紧张起来：“怎么了？你担心尼科禄不会娶我了吗？”
仔细一想，尼科禄好像没怎么被她取悦到的样子。也难怪，就她现在这张受伤的脸，也不知疤痕会不会消退。尼科禄还说她是“小孩子”，那意思是……她技术很烂？可一回生二回熟，总得给新人点机会吧。
一想到尼科禄可能在与她亲密接触过后幻想破灭，不想再娶她，丽娅就紧张得不行。
大概是她散发的气场太过肃杀，阿普忙纠正自我，转过头来劝她不要多想。尼科禄是骑士，骑士怎么会随便背弃自己的约定？他说过要娶丽娅，就一定会娶丽娅。
丽娅貌似没怎么被安慰到。
阿普很后悔。
露西娅院长消失了两个小时后再度出现。她进来时，脸上带着种淡淡的圣母光辉，看着丽娅，丽娅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头绵羊，等着被她搂进怀里揉搓。
阿普同样仰头依仗什么似地盯着她。
露西娅院长来到丽娅面前，她散发的圣光越来越强烈。
“可怜的孩子。”
丽娅忍住，没有“咩”一声回应她：“怎么了？”
“我跟丹多洛先生聊了聊，他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你的准备。你要不要先跟我回修道院住段日子？”
这什么情况！
丽娅又怕又怒。本来好好的。就算尼科禄不满意她，想要悔婚，也不能就这么赶她走吧？
她声音都气得发颤了：“是尼科禄的意思？他要我走？”
露西娅院长一愣，马上说：“不，他说由你自己决定去留。是我觉得，你们既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你就这么和他住在一起，对你的声誉很不利。”
丽娅松了口气。不是尼科禄要赶她走就好。
倒不是她犯贱，睡了一次就非尼科禄不可。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不久前她还和奥多骑在一匹马上，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以前黑心商人卖的那种乌龟挂坠。活生生的乌龟密封在一只装有营养液的小挂坠里，而她就是那只龟。她算看清楚了，这里人命如草芥。女人的处境更是和牲口差不离。她想要平安、有一定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牢牢抱住一条强有力的大腿。
抱歉，露西娅院长实在不像是这条大腿。她能不能保住她自己不被时代的黑暗浪潮吞没都不好说。
但尼科禄是。
丽娅沉吟了许久。埃斯特跟她告密的宫女们的事也在她脑内沸腾。她不能离开尼科禄。一旦离开，他可能马上被别人抢走。他是她的。她既然已经到手，就决不能再让他轻易飞走。
“谢谢您，”丽娅很诚恳地对露西娅院长表示，“但我想留下来。”
露西娅院长的表情波动了一下。她肯定以为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挺好的，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她对露西娅院长还是有好感的。她宁愿她以为自己是个有颗纯纯少女心的傻丫头，也不愿她发现她原来这么现实和势力。
露西娅院长一把抱住了她，又叫了两声“我可怜的孩子”，还掉了眼泪，又被她迅速擦掉。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这么戏剧化？
露西娅院长被拒绝后，很快告辞了。她让阿普好好照顾“这孩子”，又无比温柔地对丽娅说：“不要害怕，圣母修道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丽娅不自觉湿润了双眼，目送她离开。
XXXXXX
尼科禄当天又是很晚才回来。
丽娅以为经过露西娅院长这一番折腾，他一定有话要问自己，比如了解一下她对他的真实心意什么的。她已经打好腹稿，就等他的审问了。
但尼科禄进来后，先是打发走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可怜的阿普，只捞到和他说了句“晚上好”。接着，他轻快地走过来，抱起她转了个圈子，转得她又高兴又糊涂。
她直觉他这么高兴，并不是因为她决定留下来的缘故。
果然，他难抑兴奋地告诉她，东罗马帝国的新皇帝很可能把克里特岛作为封地给他。
全岛？丽娅瞪大了眼睛。
这个地方她是穿越过来后才了解的，在希腊往南的海上，是极为重要的一座岛屿。
威尼斯的海上贸易路线大致分“内海”和“外海”两条。“内海”指亚得里亚海沿岸。“外海”又分为两大线路。从威尼斯港口出发的商船，到希腊半岛南端的马塔潘角后分道扬镳，一路经过内格罗蓬特岛到君士坦丁堡；另一路则经克里特岛前往“海外”，或者说，“黎凡特”。
21世纪的地图上应该没有“黎凡特”这个国家。丽娅也是自己摸索，觉得这时的人所说的“海外”，或者“黎凡特”，指的不是某一个国家，而是东方的一大片区域，包括21世纪埃及的部分地区、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因为威尼斯海上贸易的最大头来自于这个黎凡特地区，所以作为中转站的克里特岛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克里特岛本身还盛产葡萄酒、橄榄油、谷物等消耗类生活必需品，可以带来巨大收益。马鲁弗在这个岛上还有两个代理人呢。
十字军只是打下君士坦丁堡，怎么东罗马帝国的掌权者们就甘心连克里特岛这种宝地也拱手相送了？
丽娅这么一问，尼科禄的目光闪了闪。他只是随口分享下自己的喜悦，大概没想到丽娅会一针见血地提出这么个问题。
“你很熟悉克里特岛？”
“没去过，但经常接触到。”马鲁弗做香料生意的，主要跑黎凡特的线路，他们的商船每年总要经停克里特岛两到三次吧。
原来如此。
丽娅还在等尼科禄的解释，他却重新抱起她，走向里间。
丽娅紧张了一下：“这个……这个……”
尼科禄以眼神催促她有话就说。
丽娅咽了口口水，说了：“我们还没正式结婚，总睡一张床不好吧？要不我睡榻上？”
尼科禄动作一顿，颇有些古怪地盯着她，似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问题的答案。
丽娅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答案，和他大眼瞪小眼。
算了，现在气氛刚好，让她生气就不美了。
尼科禄将丽娅放倒在架子床上。安娜给他们换好了新兽皮床垫，真贴心。
“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尼科禄说到做到，就拿她当陪睡玩偶般搂着。
丽娅有点别扭。
尼科禄这时又想起关心她的身边事来了，问居伊有没有把马鲁弗的情况告诉她。丽娅忙感谢他的关心，并趁机要求留下阿普。
尼科禄不当回事似地点点头，又问埃斯特怎么样？听不听话，好不好用？
丽娅已然了解埃斯特的身世，觉得要是说一句“不好用”，或者“不想用”，那自己真是在造孽了。埃斯特失去尼科禄的庇护会怎样？还是不要多想了。
她忙点头，夸奖了一番埃斯特的手艺。
可能她说得过于具体，勾起了尼科禄的好奇心，他问她：“‘内裤’是什么？”
她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尼科禄读懂了她的眼神：“你现在穿着？”不等丽娅回答，他已经自己动手，把她的内衣下摆撩到腰上，然后盯着她的内裤看。
这时代没有橡皮筋，丽娅在内裤两侧开了四个小洞，用细绳穿过去后在腰上绕一圈系紧。
尼科禄富有实验精神地扯掉绳结，拉起内裤研究。
“什么味道？”他突然掀了掀鼻子。
现在才闻出来？阿普带来的行李中装有她配好的香水。她没忍住，洒了几滴柠檬香水。不过她是洒在耳后和脖子上的，他闻到哪里去了？
尼科禄像条小狼狗一样，顺着她身体一路嗅上来，似对这种香气欲罢不能。
“这是我做的柠檬香……”
“嘘！”
尼科禄不让她说话。他亲了她一会儿，然后，然后就没克制住。
说好的不会对她做什么呢？
那两个人很快进来了。一个是圣母修道院的院长露西娅。还有一个，就是阿普！
丽娅见到阿普就欢呼一声，也不管旁人怎么看，她冲过去就挂到了阿普脖子上，激动地连着喊“阿普”“阿普”。阿普没事太好了！阿普重新回到她身边太好了！
阿普捂着嘴直掉泪。
居伊一直站在房间门边上，面带微笑看着这一幕。
丽娅半天才想起他，忙过去很正式地向他屈了屈膝。居伊也还了一礼。他说，是尼科禄让他去打听马鲁弗在哪儿，顺便告诉他一声，她被他接到宫里暂住，让他别太担心。他跑到码头，没找到马鲁弗，但看到了阿普，知道她一直在找丽娅，就把她带过来了。
居伊很善解人意地带走了屋里不相干的人，只留阿普和露西娅院长陪丽娅说话。
等他们一走，阿普就迫不及待地诉说了起来。
那天他们一行人前往城外码头，阿普和丽娅、柯来碧一起走在最后，贴近贾科莫。没想到队伍前头突然乱了起来，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身边贾科莫就一声不吭地倒下了。她一转头，就瞥见那个比萨浪子手里拿了块砖头，正不怀好意地笑看前头一无所觉的丽娅。他也看到了阿普，阿普张口想叫丽娅快跑，他没给她机会，扔了砖头就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要把她活活掐死。
她侥幸逃得一命，等她喘过气来，丽娅已经被带走了。
贾科莫依旧人事不晓，马鲁弗他们又不知去了哪里，还好柯来碧还在。她就把贾科莫托付给柯来碧，自己去追丽娅。
她没追到丽娅，城里到处都是十字军，跟凶神恶煞一样。
她回到原先的仓库房，在里面对付了一夜，次日凌晨就跑去码头，想找马鲁弗，让他带头来找丽娅。她前一天糊涂了，她一个人大海捞针，能济什么事？马鲁弗认识的人多，可以广撒网。
她到码头时，马鲁弗一行人刚好准备出发去尼西亚。
之前范妮被一个法兰西兵抢走，科尼阿特斯伯爵和法官大人带头追出几条街，把人堵在一条窄巷里。科尼阿特斯伯爵叨叨半天，又拉来许多路人评理。由于他能言善道，十字军们也站到他一边，谴责那个法兰西兵不该随随便便对同一阶层的女孩出手。那法兰西兵羞愧难当，被这么多人围着也干不了什么，便归还了范妮。
马鲁弗也是等到了码头后才发现丽娅和阿普不见了。柯来碧找伊娃和管家抬着贾科莫赶上了他们。贾科莫失血过多，始终不太清醒，柯来碧又说不清楚。
从阿普嘴里得知真相后，马鲁弗叹了口气。丽娅既然落到奥多手里，尼科禄和他的约定估计结束了。
城里实在太乱，他不能不顾着家里其他人的安危，所以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和科尼阿特斯伯爵他们一起出发，先避一段时间，等局势稳定了再回来。
阿普不肯走。马鲁弗找出她和丽娅的行李给她，让她自己小心。贾科莫伤势严重，不适宜长时间坐船，也被留了下来。
马鲁弗是这么跟阿普说的：“奥多那小子一直对丽娅有意思，既然人叫他搞到手了，他多半会娶她为妻。也好。奥多还是有点经商头脑的，以后饿不死丽娅。不过他是比萨人，和热那亚人一样，是我们天生的敌人。丽娅嫁给他，也成了半个比萨人，从今往后就不再是我的女儿了。你如果找到她，叫她自己保重，不必再来见我了。”
阿普觉得这话太不近人情，所以给改了改，说马鲁弗先送家里其他人去尼西亚，他会返回接丽娅。
她还说了下托马索和苏拉。两个小孩子没见到丽娅竟然闹着不肯上船，芭姆怎么劝也没用。还是马鲁弗赌咒发誓说丽娅已经坐另一条船先走了，才把他们骗上去。
送走马鲁弗一行后，阿普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一个半昏迷的贾科莫，更没法在街上随意走动了。还好马鲁弗走之前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带着贾科莫去圣母修道院找露西娅院长。他还帮她出钱叫了个威尼斯人护送。
露西娅院长非常仁慈地收留了他们，不但立即找来大夫给贾科莫疗伤，还主动帮阿普打听丽娅的下落。
有人说，一些比萨人好像准备出海回老家，奥多也在其中。
阿普这才又跑去码头守着。她守了一天一夜，没守到奥多他们，却守来了居伊。
阿普本已做好心理准备，接受她的宝贝丽娅嫁给奥多为妻了。当比萨人就当比萨人吧，她不在乎。谁想到峰回路转，听居伊说尼科禄半途救下丽娅，已把她带到布雷契耐宫。她简直恨不得立刻跪下来亲吻尼科禄脚下的尘土。
她马上回圣母修道院，带上丽娅的行李随居伊过来。露西娅院长一是不放心丽娅，二是正好有点事求见鲍德温，便陪着来了。
丽娅这才看到她的行李，这又是个惊喜。
阿普说完，丽娅也赶紧交待了下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当然，有些事情就一笔带过了。
但她忽视了女人的敏感。
阿普一下子发现了问题。她看看所在的房间，皱眉问丽娅：“你睡在这里？”
丽娅红了脸，若无其事地点点头，撒谎说：“我昨晚睡在外间的榻上，不知道今天尼科禄会不会另外叫人给我安排一间房。”
阿普垂下头，没马上接话。
露西娅院长从头到尾一直安静地聆听着她们的对话，这时候突然站起来，走到丽娅面前，低头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丽娅愣了愣。这是要施什么仪式给她祈福？
露西娅院长又转头对阿普说：“你陪着她，我去找丹多洛先生谈一谈。”
阿普用一副“拜托了”的感激眼神看着她。
露西娅院长还真是不按牌理出牌。她去找的这位“丹多洛”，是尼科禄，还是尼科禄他老爸？总不见得是要谈和她相关的事吧？可能还是和圣母修道院的现状有关的事。阿普那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阿普见只剩她和丽娅两个人了，就严肃逼问她，有没有被迫和尼科禄发生过什么。
丽娅想这种事瞒不过阿普。昨晚那条倒霉的兽皮床单还不知道是谁洗的呢。她如实说了。应该谈不上逼迫，就是全程稀里糊涂的，看尼科禄的样子，似也是临时起意。
阿普皱紧眉头，欲语还休。
丽娅被她弄得紧张起来：“怎么了？你担心尼科禄不会娶我了吗？”
仔细一想，尼科禄好像没怎么被她取悦到的样子。也难怪，就她现在这张受伤的脸，也不知疤痕会不会消退。尼科禄还说她是“小孩子”，那意思是……她技术很烂？可一回生二回熟，总得给新人点机会吧。
一想到尼科禄可能在与她亲密接触过后幻想破灭，不想再娶她，丽娅就紧张得不行。
大概是她散发的气场太过肃杀，阿普忙纠正自我，转过头来劝她不要多想。尼科禄是骑士，骑士怎么会随便背弃自己的约定？他说过要娶丽娅，就一定会娶丽娅。
丽娅貌似没怎么被安慰到。
阿普很后悔。
露西娅院长消失了两个小时后再度出现。她进来时，脸上带着种淡淡的圣母光辉，看着丽娅，丽娅恍惚觉得自己正在变成一头绵羊，等着被她搂进怀里揉搓。
阿普同样仰头依仗什么似地盯着她。
露西娅院长来到丽娅面前，她散发的圣光越来越强烈。
“可怜的孩子。”
丽娅忍住，没有“咩”一声回应她：“怎么了？”
“我跟丹多洛先生聊了聊，他显然还没有完全做好接纳你的准备。你要不要先跟我回修道院住段日子？”
这什么情况！
丽娅又怕又怒。本来好好的。就算尼科禄不满意她，想要悔婚，也不能就这么赶她走吧？
她声音都气得发颤了：“是尼科禄的意思？他要我走？”
露西娅院长一愣，马上说：“不，他说由你自己决定去留。是我觉得，你们既然还没有确定关系，你就这么和他住在一起，对你的声誉很不利。”
丽娅松了口气。不是尼科禄要赶她走就好。
倒不是她犯贱，睡了一次就非尼科禄不可。实在是这个世界太危险。不久前她还和奥多骑在一匹马上，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近，那种感觉让她想起以前黑心商人卖的那种乌龟挂坠。活生生的乌龟密封在一只装有营养液的小挂坠里，而她就是那只龟。她算看清楚了，这里人命如草芥。女人的处境更是和牲口差不离。她想要平安、有一定尊严地活下去，就必须牢牢抱住一条强有力的大腿。
抱歉，露西娅院长实在不像是这条大腿。她能不能保住她自己不被时代的黑暗浪潮吞没都不好说。
但尼科禄是。
丽娅沉吟了许久。埃斯特跟她告密的宫女们的事也在她脑内沸腾。她不能离开尼科禄。一旦离开，他可能马上被别人抢走。他是她的。她既然已经到手，就决不能再让他轻易飞走。
“谢谢您，”丽娅很诚恳地对露西娅院长表示，“但我想留下来。”
露西娅院长的表情波动了一下。她肯定以为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挺好的，就让她这么以为吧。
她对露西娅院长还是有好感的。她宁愿她以为自己是个有颗纯纯少女心的傻丫头，也不愿她发现她原来这么现实和势力。
露西娅院长一把抱住了她，又叫了两声“我可怜的孩子”，还掉了眼泪，又被她迅速擦掉。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不要这么戏剧化？
露西娅院长被拒绝后，很快告辞了。她让阿普好好照顾“这孩子”，又无比温柔地对丽娅说：“不要害怕，圣母修道院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丽娅不自觉湿润了双眼，目送她离开。
XXXXXX
尼科禄当天又是很晚才回来。
丽娅以为经过露西娅院长这一番折腾，他一定有话要问自己，比如了解一下她对他的真实心意什么的。她已经打好腹稿，就等他的审问了。
但尼科禄进来后，先是打发走了她身边的所有人。可怜的阿普，只捞到和他说了句“晚上好”。接着，他轻快地走过来，抱起她转了个圈子，转得她又高兴又糊涂。
她直觉他这么高兴，并不是因为她决定留下来的缘故。
果然，他难抑兴奋地告诉她，东罗马帝国的新皇帝很可能把克里特岛作为封地给他。
全岛？丽娅瞪大了眼睛。
这个地方她是穿越过来后才了解的，在希腊往南的海上，是极为重要的一座岛屿。
威尼斯的海上贸易路线大致分“内海”和“外海”两条。“内海”指亚得里亚海沿岸。“外海”又分为两大线路。从威尼斯港口出发的商船，到希腊半岛南端的马塔潘角后分道扬镳，一路经过内格罗蓬特岛到君士坦丁堡；另一路则经克里特岛前往“海外”，或者说，“黎凡特”。
21世纪的地图上应该没有“黎凡特”这个国家。丽娅也是自己摸索，觉得这时的人所说的“海外”，或者“黎凡特”，指的不是某一个国家，而是东方的一大片区域，包括21世纪埃及的部分地区、叙利亚和巴勒斯坦。因为威尼斯海上贸易的最大头来自于这个黎凡特地区，所以作为中转站的克里特岛就显得尤为重要。而且克里特岛本身还盛产葡萄酒、橄榄油、谷物等消耗类生活必需品，可以带来巨大收益。马鲁弗在这个岛上还有两个代理人呢。
十字军只是打下君士坦丁堡，怎么东罗马帝国的掌权者们就甘心连克里特岛这种宝地也拱手相送了？
丽娅这么一问，尼科禄的目光闪了闪。他只是随口分享下自己的喜悦，大概没想到丽娅会一针见血地提出这么个问题。
“你很熟悉克里特岛？”
“没去过，但经常接触到。”马鲁弗做香料生意的，主要跑黎凡特的线路，他们的商船每年总要经停克里特岛两到三次吧。
原来如此。
丽娅还在等尼科禄的解释，他却重新抱起她，走向里间。
丽娅紧张了一下：“这个……这个……”
尼科禄以眼神催促她有话就说。
丽娅咽了口口水，说了：“我们还没正式结婚，总睡一张床不好吧？要不我睡榻上？”
尼科禄动作一顿，颇有些古怪地盯着她，似想从她身上找出什么问题的答案。
丽娅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答案，和他大眼瞪小眼。
算了，现在气氛刚好，让她生气就不美了。
尼科禄将丽娅放倒在架子床上。安娜给他们换好了新兽皮床垫，真贴心。
“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尼科禄说到做到，就拿她当陪睡玩偶般搂着。
丽娅有点别扭。
尼科禄这时又想起关心她的身边事来了，问居伊有没有把马鲁弗的情况告诉她。丽娅忙感谢他的关心，并趁机要求留下阿普。
尼科禄不当回事似地点点头，又问埃斯特怎么样？听不听话，好不好用？
丽娅已然了解埃斯特的身世，觉得要是说一句“不好用”，或者“不想用”，那自己真是在造孽了。埃斯特失去尼科禄的庇护会怎样？还是不要多想了。
她忙点头，夸奖了一番埃斯特的手艺。
可能她说得过于具体，勾起了尼科禄的好奇心，他问她：“‘内裤’是什么？”
她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尼科禄读懂了她的眼神：“你现在穿着？”不等丽娅回答，他已经自己动手，把她的内衣下摆撩到腰上，然后盯着她的内裤看。
这时代没有橡皮筋，丽娅在内裤两侧开了四个小洞，用细绳穿过去后在腰上绕一圈系紧。
尼科禄富有实验精神地扯掉绳结，拉起内裤研究。
“什么味道？”他突然掀了掀鼻子。
现在才闻出来？阿普带来的行李中装有她配好的香水。她没忍住，洒了几滴柠檬香水。不过她是洒在耳后和脖子上的，他闻到哪里去了？
尼科禄像条小狼狗一样，顺着她身体一路嗅上来，似对这种香气欲罢不能。
“这是我做的柠檬香……”
“嘘！”
尼科禄不让她说话。他亲了她一会儿，然后，然后就没克制住。
说好的不会对她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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