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要么疯了，要么神了（下）
丽娅在威尼斯生活到四岁，马鲁弗一半出于生意需要，一半也是芭姆的怂恿，他带着全家搬到了君士坦丁堡。
丽娅好几次听到“君士坦丁堡”这个名字，但一直到出发前，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好像是土耳其的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她妈妈虽然是大学历史教授，但她本人对历史并不怎么感兴趣，在学校学的那点知识，经过这么多年（？），也早忘得差不多了。她只是依稀有那么个印象，所谓的君士坦丁堡和后世的伊斯坦布尔是同一个地方。不过那时候土耳其人还没有来？
等真的到了君士坦丁堡，丽娅立即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折服了。
怎么说，就跟她第一次进北京故宫时的感觉一样，太震撼了！那是一种形式迥异、但气魄相同的震撼。仰头都看不到边的城墙，珊瑚礁一样排列紧密的高大、宏伟的石头宫殿和教堂……听说这里生活着五十多万人口。整个威尼斯才不到六万人。
可惜他们要和威尼斯人住在一起，她仍旧没有多少外出的机会，这个已经有了一千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的风貌像是浮光一瞥，转眼就成为记忆残影了。
为了追逐这抹影子，丽娅开始努力在马鲁弗面前表现自己。
芭姆在威尼斯的时候给马鲁弗生了个儿子托马索，来到君士坦丁堡后，又生下个女儿苏拉。女儿也就罢了，马鲁弗特别看中托马索。
托马索三岁的时候，马鲁弗就请了老师专门来教他算术。威尼斯现在国内流通最多的还是银币，大一点的叫格罗索，小一点的叫皮科利。然后又分里拉格罗索和里拉皮科利等。一个里拉格罗索可以兑换240枚格罗索。一个里拉皮科利可以换240枚皮科利。随着格罗索和皮科利的含银量变动，兑换数会有些微的上下浮动。这些银币在君士坦丁堡也可以使用。但这里的人更喜欢用银马克。马鲁弗给托马索定下的第一阶段学习目标，便是让他学会计数，然后分清楚不同的常用货币间的兑换方式。
托马索单学计数就花了很长时间。丽娅挺同情他，毕竟他学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罗马数字。哪个学龄前小孩子能很快学会用罗马数字加减乘除的？反正她不会，也不用。
她偷偷给托马索吃糖，博得他的好感，为自己争取到一次旁听他上课的机会。正好那次老师出题考托马索，托马索小眉头皱得老高，眼泪汪汪地看向她求助。丽娅默默将罗马数字转换成阿拉伯数字，计算出结果后又转回罗马数字，写出来给老师看，把老师惊到了。
老师课后汇报给马鲁弗。马鲁弗不相信，亲自出题测试了一下女儿。丽娅虽然已经连勾股定理都差不多忘记了，但毕竟是经过微积分和高三几何题洗礼的人，做做古代加减法，哪怕位数再多，也不在话下。
不过她也没敢太得意，因为看到马鲁弗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欣喜若狂，她怕出岔子，故意做错了几题，给他泼泼冷水，免得他把自己当作什么稀罕物拿出去招摇，引来不该有的好奇就不好了。
马鲁弗果然很快冷静下来，但脑子里仍留下了个“我女儿可能是天才”的印象。
之后，丽娅顺杆往上爬，要求和托马索一起上课。马鲁弗想了想，就同意了。
等托马索再长大一点，开始学拉丁文、希腊文等文字的阅读和书写了，丽娅仍旧跟着他一起上课。不仅如此，马鲁弗还另外为她请了老师，教她学习写诗和画画。
画画就算了，写诗丽娅是拒绝的。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没听说过这个时代有女游吟诗人的。欧洲中世纪不知道是不是要比中国古代对女性更宽容一点，就算有也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距吧。没人把女人当回事。她不认为自己稍微展现了下算术能力，马鲁弗就会头脑发热到要把她培养成什么社会栋梁了。
也是那个时候，丽娅第一次察觉了马鲁弗的野心。不过她没太在意。她那时光顾高兴自己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能够偶尔陪马鲁弗一起去自家店铺，或者和他一起去几个尊贵的老客户家里送香料。她终于可以真正接触一下君士坦丁堡这座神奇的城市了。
等苏拉会说话后，马鲁弗同样为她聘请了老师，主要教导文学、艺术和礼仪。丽娅这才警惕起来。
商人的女儿，学写诗就算了，有什么必要花大把时间去学习社交礼仪？除非她们将来另有前程。
丽娅上辈子死的时候是十七岁。这辈子无论过了几年，她心态上始终还停留在“十七”这个数字上，不多不少。所以她想到马鲁弗可能是要把她嫁到什么贵族家里时，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她想过在这个倒退的异族文明中生活会碰到很多困难，比如首当其冲的卫生问题，比如无解的三观冲突，但她真的没想过婚姻问题。她还没念过大学，没交过男朋友，没享受过自由生活，谈什么结婚？但这不是个玩笑。她想到以后默默观察了下周围，然后惊吓地发现，在这个时代貌似女孩子十二岁就进入待嫁期了？
凡是家里有女儿，女儿又有几分姿色和聪明才智的，无不从女儿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她未来的婚嫁。毕竟漂亮女孩子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到点意外，或者名誉受损，或者丢了性命，再或者，被人掳走。养女儿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好的，就怕反而连累了家族，影响到家里男孩子们的前途。
马鲁弗自己就抢过别人的老婆，所以他对女儿们看管得格外紧，平时没有几个可信的壮男陪同，绝对不许她们自己走出威尼斯人的居住区。
这次十字军营地的晚宴上闹出丑事，眼看着他的劲敌罗西尼一蹶不振，他更是心有戚戚焉。是时候，给丽娅找个婆家了。
丽娅好几次听到“君士坦丁堡”这个名字，但一直到出发前，她才突然反应过来，那好像是土耳其的最大城市伊斯坦布尔？她妈妈虽然是大学历史教授，但她本人对历史并不怎么感兴趣，在学校学的那点知识，经过这么多年（？），也早忘得差不多了。她只是依稀有那么个印象，所谓的君士坦丁堡和后世的伊斯坦布尔是同一个地方。不过那时候土耳其人还没有来？
等真的到了君士坦丁堡，丽娅立即被眼前所见的一切折服了。
怎么说，就跟她第一次进北京故宫时的感觉一样，太震撼了！那是一种形式迥异、但气魄相同的震撼。仰头都看不到边的城墙，珊瑚礁一样排列紧密的高大、宏伟的石头宫殿和教堂……听说这里生活着五十多万人口。整个威尼斯才不到六万人。
可惜他们要和威尼斯人住在一起，她仍旧没有多少外出的机会，这个已经有了一千多年历史的古老城市的风貌像是浮光一瞥，转眼就成为记忆残影了。
为了追逐这抹影子，丽娅开始努力在马鲁弗面前表现自己。
芭姆在威尼斯的时候给马鲁弗生了个儿子托马索，来到君士坦丁堡后，又生下个女儿苏拉。女儿也就罢了，马鲁弗特别看中托马索。
托马索三岁的时候，马鲁弗就请了老师专门来教他算术。威尼斯现在国内流通最多的还是银币，大一点的叫格罗索，小一点的叫皮科利。然后又分里拉格罗索和里拉皮科利等。一个里拉格罗索可以兑换240枚格罗索。一个里拉皮科利可以换240枚皮科利。随着格罗索和皮科利的含银量变动，兑换数会有些微的上下浮动。这些银币在君士坦丁堡也可以使用。但这里的人更喜欢用银马克。马鲁弗给托马索定下的第一阶段学习目标，便是让他学会计数，然后分清楚不同的常用货币间的兑换方式。
托马索单学计数就花了很长时间。丽娅挺同情他，毕竟他学的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罗马数字。哪个学龄前小孩子能很快学会用罗马数字加减乘除的？反正她不会，也不用。
她偷偷给托马索吃糖，博得他的好感，为自己争取到一次旁听他上课的机会。正好那次老师出题考托马索，托马索小眉头皱得老高，眼泪汪汪地看向她求助。丽娅默默将罗马数字转换成阿拉伯数字，计算出结果后又转回罗马数字，写出来给老师看，把老师惊到了。
老师课后汇报给马鲁弗。马鲁弗不相信，亲自出题测试了一下女儿。丽娅虽然已经连勾股定理都差不多忘记了，但毕竟是经过微积分和高三几何题洗礼的人，做做古代加减法，哪怕位数再多，也不在话下。
不过她也没敢太得意，因为看到马鲁弗的表情从震惊逐渐转为欣喜若狂，她怕出岔子，故意做错了几题，给他泼泼冷水，免得他把自己当作什么稀罕物拿出去招摇，引来不该有的好奇就不好了。
马鲁弗果然很快冷静下来，但脑子里仍留下了个“我女儿可能是天才”的印象。
之后，丽娅顺杆往上爬，要求和托马索一起上课。马鲁弗想了想，就同意了。
等托马索再长大一点，开始学拉丁文、希腊文等文字的阅读和书写了，丽娅仍旧跟着他一起上课。不仅如此，马鲁弗还另外为她请了老师，教她学习写诗和画画。
画画就算了，写诗丽娅是拒绝的。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认为有这个必要。没听说过这个时代有女游吟诗人的。欧洲中世纪不知道是不是要比中国古代对女性更宽容一点，就算有也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距吧。没人把女人当回事。她不认为自己稍微展现了下算术能力，马鲁弗就会头脑发热到要把她培养成什么社会栋梁了。
也是那个时候，丽娅第一次察觉了马鲁弗的野心。不过她没太在意。她那时光顾高兴自己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能够偶尔陪马鲁弗一起去自家店铺，或者和他一起去几个尊贵的老客户家里送香料。她终于可以真正接触一下君士坦丁堡这座神奇的城市了。
等苏拉会说话后，马鲁弗同样为她聘请了老师，主要教导文学、艺术和礼仪。丽娅这才警惕起来。
商人的女儿，学写诗就算了，有什么必要花大把时间去学习社交礼仪？除非她们将来另有前程。
丽娅上辈子死的时候是十七岁。这辈子无论过了几年，她心态上始终还停留在“十七”这个数字上，不多不少。所以她想到马鲁弗可能是要把她嫁到什么贵族家里时，着实吓了自己一跳。
她想过在这个倒退的异族文明中生活会碰到很多困难，比如首当其冲的卫生问题，比如无解的三观冲突，但她真的没想过婚姻问题。她还没念过大学，没交过男朋友，没享受过自由生活，谈什么结婚？但这不是个玩笑。她想到以后默默观察了下周围，然后惊吓地发现，在这个时代貌似女孩子十二岁就进入待嫁期了？
凡是家里有女儿，女儿又有几分姿色和聪明才智的，无不从女儿几岁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她未来的婚嫁。毕竟漂亮女孩子太危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碰到点意外，或者名誉受损，或者丢了性命，再或者，被人掳走。养女儿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好的，就怕反而连累了家族，影响到家里男孩子们的前途。
马鲁弗自己就抢过别人的老婆，所以他对女儿们看管得格外紧，平时没有几个可信的壮男陪同，绝对不许她们自己走出威尼斯人的居住区。
这次十字军营地的晚宴上闹出丑事，眼看着他的劲敌罗西尼一蹶不振，他更是心有戚戚焉。是时候，给丽娅找个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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