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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夜游

    终于到了放暑假,彻底的自由。

    妈晚上做了岐山臊子面,五花肉切丁,炒过再熬汤,放入豆腐丁,胡萝卜丁,黄花木耳,以桂皮八角香叶为料,小火慢炖,最后浇水煮开,放入韭叶香菜,最上层就漂一层清油,一勺臊子浇到面上,吃过一口,回味无穷。

    李冰连吃两碗,还要再乘,就听得武战东在楼下叫他。李冰喊他上来吃,武战东说:“吃过了,你下来吧。”

    李冰胡乱吃了几口,扔下饭碗就出去。

    妈还在后边喊:“少玩会,早点回。”

    李冰说:“都放假了,就别要求了。”

    武战东看见李冰出来,很激动地说:“你这半年辛苦了,兄弟们都没敢打扰你。这回考的咋样?”

    李冰说:“没啥问题。”

    武战东说:“我就知道没问题,你到了长江中学,肯定也是风云人物,将来混好了,可要多想着咱兄弟们。”

    李冰说:“那肯定么,其他人呢?”

    武战东说:“我都给说好了,一会就出来。咱先到前头坐一会。”

    李冰说:“好,我还有个事要问你。”

    家属院里甚是热闹,马路两边一溜地坐着些夏凉的。路中间一群孩子跑跑跳跳的在玩“成语逮人”,一个人追,其他人乱跑。快要追上某一个了,那个立即喊出“坐井观天”就立定不动,这个只好再追别人,眼看又要追上一个,那个喊了“天南海北”,再去抓别人,第三个小孩喊了:“北冥有鱼”这个上去抓住他高兴地说:“北冥有鱼不是成语,你被抓了。”那个说:“怎么不是成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你不懂不要瞎说。”这个说:“这就不是成语,哪有八个字的成语?”于是一群孩子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理论,一圈人最后都说不是,这个只好自认倒霉的受罚。

    李冰说:“你看那伙小孩玩得高兴的,多像咱小时侯。”

    武战东说:“唉,还是小时侯自由自在。哪像现在,只有放假了咱几个兄弟才能聚到一块。你刚才要问啥事呢?”

    李冰说:“是问问你们班的一个人,付沁怡。”

    武战东说:“你就说校花么。咋,你跟她现在有一腿?上回运动会看你俩就热火的。”

    李冰说:“哪有的事?就是问问,她现在是不是跟你们班另一个谈着呢?”

    武战东说:“你是说齐少郎?早都吹了,人家是校花,谁有能力,谁有资格能跟校花谈?”

    李冰说:“你一口一个校花的,谁评的么?我们班的美女也不少的。”

    武战东说:“这你就抬杠了,你看看人家,有个子有身材,长的漂亮,声音还好听,这样的极品谁能比得上?”

    李冰说:“这倒也是。”可听他语气不太对,就说:“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武战东说:“陈年往事,很早前了。我现在是心有别人了。”

    李冰来了兴趣,问道:“有别人也不给我说?”

    武战东说:“咱俩这不多长时间没见了?”说话间就向对面招手,孙磊,李广,于兴小跑过来。

    几个兄弟又聚在一块,心里都高兴。孙磊买了烟,李冰掂了酒,一番商量,就出了院子直奔批发市场而去。

    一伙人游游荡荡地到了喷泉广场。在水池边上坐下。开始发烟,于兴,李广说不抽,其他的一人一根。

    武战东握着李冰的手说:“老大这下可轻松了,苦了我们几个还有一年才能熬到头。”

    李冰说:“苦是苦,咬咬牙也就挺过来了。”就用牙咬开啤酒瓶盖,一人抡一口,一会工夫,两瓶就见底了。

    武战东嚷嚷着:“我再去掂两瓶。”晃晃悠悠就走,孙磊在后面说:“不能喝就不要扎势。”

    酒买回来,还带了塑料杯,又喝过一通,就都带点晕乎。武战东喊了句:“开谝。”就带头胡说乱谝开来。说各种奇闻趣事,武战东说:“你们知道不?美术老师偷画人体画。”

    李广说:“还有这事?”

    李冰说:“我倒是碰见过一次,画的是古画。”

    武战东说:“我见的是人体素描,老师躲在那个小黑房里,暗无天日,对着照片画,你们猜猜有多少照片?整整一沓子,画也有厚厚一沓。我一进去,直接就惊了。”

    孙磊说:“老师没给你画一张?你这体型不好画的。”

    于兴说:“老师有这劲头,将来在子校是留不住的,以前咱们的邰老师,油画一绝,远看以为是照片,后来去了广州,开的画廊,专画各种世界名画。现在也是有钱,过年回来开的都是奔驰。”

    武战东说:“邰老师的女儿漂亮,在广东呆了几年人也洋气了,说话都变味了,都成了广东普通话,我听着都难受,让她说陕普,她说陕普系什么意思啦,我去,忘本了。咱还说老师,吴东升,爱给女生量心跳。上次晕倒,就是看到女生跑步受不了。”

    李冰说:“听说是肠胃的问题。后来咋样了?”

    武战东扎了一口烟说:“后来,医院一检查,肝硬化,做了手术。他回去一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否极泰来,就去买彩票,结果中了二十万跟一辆木兰摩托。再后来,病又复发,二十万全部又搭进去,现在又要做手术了。”

    于兴说:“你又在这胡吹。”

    武战东说:“我哪是吹,他老婆跟我妈一年进厂的,消息绝对可靠。”

    李冰说:“还有个梁伯启,你们到初三学化学了,就能领教他的坐腿神功,女生要坐到他腿上才给你好好讲题。”

    武战东说:“那男生呢?难道也要我坐他腿上?”

    李冰哈哈一笑:“你要坐,不怕把他腿压断?男生是只给你讲一遍,不管你会不会,你要再问,他就怒了,说这么简单的题要我给你讲多少遍?人家其他同学还等着呢,我还给人家讲不讲?”

    武战东说:“这个梁伯启如此牛皮,我得会会他,先不说老师了,你说说你跟付沁怡咋回事,初三这么紧张,还有时间钓校花。”

    于兴说:“我咋听说是六年级的一个女娃,叫个啥小晴的。”

    李冰说:“你们都还消息灵通,是许小晴,这是我真正喜欢的,其他都是普通关系。”

    武战东说:“这个啥小晴就不说咧,主要谈谈其他的,有多少个?”

    孙磊说:“你不是跟安然么,咋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个?”

    李冰说:“哪有多少?就几个认识的。安然是老黄历了,传说中的事,我喜欢许小晴这事,没给几个人说过。”

    武战东说:“现在发展咋样?要不要弟兄们帮忙,她家在哪,去把她叫出来。”

    李冰说:“唉,一言难尽。”却想起高翰文,放暑假了,他们会不会旧情复燃?就苦笑了一下。

    武战东说:“看来老大还是为情所困。不就是许小晴么,还搞不定了?有啥事尽管说,咱兄弟尽力给你去办。”

    李冰说:“目前没什么事,有需要一定给你们说。”抬头看这暗蓝色的天,远处还泛些红光,广场的人也渐渐散尽,喷泉也熄了,李冰说:“不早了,咱们走吧。”

    众人就都拍打着屁股上的土往回走。可谁知小路上的铁门已锁,试着往外翻也没个蹬踏地方。于是就踩上靠着墙根摞起的楼板,一个接一个翻到了隔壁的农械厂子校。

    校园里一片寂静,看门老汉在躺椅上鼾声如雷。一群人猫着腰往门口走,扭头却看见悠悠月光下的高低杠旁一对男女。于是几个人默不做声地躲在暗处驻足观看。只见女的靠在杠子上,略去100字。武战东视力不佳,向李冰讨要眼镜,央求只看一分钟,满以为会有一场好戏,略去20字。

    武战东已经看呆在那里,孙磊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都演完了,还盯不够?”

    武战东说:“离得太远了,看不清细节。”

    李冰说:“要看细节,那就得看碟。可惜咱几个家里都没碟机。”

    李广说:“于兴家有录像机。”

    于兴说:“还提这事,本来能细水长流,慢慢看,你们着急的鬼吹火一样,被我爸发现了吧,现在一盘录像带都没了。”

    几个人从学校拐出来往回走,武战东说:“今晚上聊的不尽兴,很多话题没展开。”

    李冰说:“我在后院有个房呢,过两天搬过去,咱们往通宵聊。”武战东说:“这好么,这事给咱赶紧弄,说好了,后天晚上咱们在你的新窝点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