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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投之以桃

    凉州军府,萧金雄拿起刚刚拟好的奏折,递给主薄熊远臣,离平原大败不过旬日,萧金雄仿佛已老了十数,往日乌黑的发丝间已夹杂着丝丝白发,脸色浮肿,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远臣,你却替我看看,这封折子还有什么补充么?”萧金雄家世渊源,是世家子弟中难得的文武双全的人物,在大汉将军中,像他这样的人物已算得是少见了,一笔字也是金戈铁马,充满着杀伐之气,个个都力透纸背。

    熊远臣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奏折,将折子轻轻地放在案赎上,却不答萧金雄的话,轻笑一声道:“大帅,可知今日凉州城里发生了一件奇事?”

    萧金雄摇摇头,这几日忙于处理军务,整合城防力量,收拢残军,以备蛮族大军件平原大胜之威兵临凉州,至于那些奇闻逸事哪有什么心思去听。

    “大帅刚刚提拔的那个江楚沣可做了一件让人看来很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啊!”熊远臣笑道。

    “江楚沣?”萧金雄微微一愕,对于这个将万胜营军旗带回来的小校尉他仍有一丝映象,“就是任命他为西域将军,万胜营代理营长的那个江楚沣么?”

    “不错,就是他。大帅让他重组万胜营,可是余将军却只给了他三百伤兵,加上他自己收拢的数十名残兵,如今驻扎在城东的寺庙附近。”熊远臣抓起茶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萧金雄。

    “余士官居然如此小气?”萧金雄不由笑了起来,余士官也是刚刚提拔起来的边锋营主将,但他的哥哥余士君却是凉州军中协主官,副将衔,虽然有些不满余士官的作为,可萧金雄却也是无可奈何,不能把他怎么样,余副将的面子不能不卖。“看来这余士官心胸不甚宽广,难成大将之才,不及其兄远甚。”

    萧金雄摇摇头,“江楚沣做了什么事?”

    熊远臣笑道:“他请了季公去他营中为伤兵诊治。”

    “什么?”萧金雄大吃一惊,“季公,季峰?远臣,你没有搞错?”

    “那里会弄错,昨天晚上季府上下动员了数十名弟子,浩浩荡荡地进了江楚沣的营地,声势如此之大,现在凉州城里那个不知?”熊远臣道。

    “这到奇了,这季公一向连我的面子也不卖,怎么会给一个小小的将军请动?”萧金雄不明所以。

    “大帅定然想不到这江楚沣是从哪里将季公请动的吧?”熊远臣盯着萧金雄,笑问道。

    “远臣,你卖什么关子?如果他真请动了季公,自然是在季府。”

    “非也,非也!”熊远臣放下手中的茶杯,“却是从逍遥阁如烟姑娘哪里,听闻江楚沣当时一首词让如烟姑娘当场落泪,有了如烟姑娘从中说项,这才让季公点头答应啊!”

    “江楚沣还会作词?”萧金雄这一次是真的有些被震到了,在大汉,如果要从书生中找一个会骑马射箭,略通武功的人,大概千百人中总能拨拉出几个,但要从武人中找一个不但识字,而且能吟诗作词的家伙,恐怕一万个人里也找不出一个,即便是他萧金雄,世家子弟出身,当年也是文才不显,屡受轻视,一怒之下这才从军,虽然在军中搏得了偌大的名声,有儒将之称,但要让他作词吟诗,而且要让以才具著称的红妓如烟落泪,这可是万万办不到的。

    熊远臣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纸片,“这是从逍遥阁流出来的江楚沣的诗词,下官抄录了一份,大帅请过目。”

    轻诵了两遍,萧金雄不由赞道:“好词,好诗,词尤其好,可谓是一词道尽了那些歌妓的心酸事,想不到江楚沣一赳赳武夫,居然能写出如此好词。咦,不对啊,远臣,今日我找你来是有要事相商,你却与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金雄忽地省悟过来,熊远臣是自己手下第一谋士,定不会无的放矢。

    “大帅睿智!”熊远臣笑道。“大帅的这场劫难如何度过,下官已有了计较,这其中便有这江楚沣之故。”

    “他一个小小的新晋将军,能对我有什么帮助?”萧金雄不解地道。

    “大帅以为,一个普通的军汉,能有如此才情?”熊远臣反问道。

    萧金雄忽地有所悟,“你是说这江楚沣背后?”

    “不错!”熊远臣两掌一合,“初闻此事,我也是大为诧异,当下便派人去查了这个江楚沣的底细,不料一查之下,倒是大有收获,大帅,你道这江楚沣乃是何人?”

    萧金雄也不是笨人,一听之下便已明了,“难不成这江楚沣乃是幽州姜家的人,不过此江非彼姜?”

    熊远臣点头道:“不错,,大汉这十三州分别是:幽州,姜家。冀州,严家。并州,华家。兖州,曹家。司州,金家。豫州,魏家

    徐州,孔家。荆州,郑家。青州,赵家。扬州,吴家。凉州,萧家。益州,陶家。交州,阮家。这江楚沣便是幽州姜家之人。”

    萧金雄大惑不解,“幽州姜家,势倾朝野,一门之中,一公三候,无不身居高位,缘何这江楚沣居然侧身我凉州军屈居区区的校尉一职?”

    熊远臣摇头,“这个下官也不知,下官调阅了军中校尉一职之上人的档案,只是知道这江楚沣出自幽州姜家三房镇安候姜牧元家中,家中只有一母一姐在堂,其余便一无所知了。”

    萧金雄沉默片刻,道:“远臣有何计较?”

    熊远臣问道:“大帅,这次平原之战,无论无何都是一场大败,以大帅之见,在朝中会有一些什么人要为难大帅,什么人要保大帅呢?”

    ……

    萧金雄笑道:“这有何难难猜,萧家定然要全力保我,因为我是萧家唯一有军权的人,另外方家虽然与我萧家时有磨擦,但毕竟有姻亲关系,也不会为难我,想要拿掉我的无非便是,幽州,姜家。冀州,严家。并州,华家。幽州,姜家

    司州,金家这四家,益州,陶家这个咱们萧家有生意利益来往,至少不会落井下石。至于兖州,曹家。

    豫州,魏家。徐州,孔家。

    荆州,郑家。青州,赵家

    扬州,吴家。交州,阮家。这些打点送点礼基本可以了,战马买卖上答应他们加大售卖数量基本无忧。幽州姜氏,对了,如果幽州姜氏,如果幽州姜氏一门不但不为难于我,反是有所助力的话,此次我就无恙了。”一想通此节,萧金雄顿时兴奋起来。

    熊远臣笑着从袖筒中抽出一份东西,“奏折,我却替大帅拟好了一份,大帅看看如何?”

    萧金雄一目十行地扫完,长吁一口气:“远臣,你不愧是我的股肱啊,这一下我便无忧了,只是便宜江楚沣这小子了!”

    熊远臣呵呵一笑:“投之以桃,报之以江,大帅,想让江家动心,不得不下重注啊!”

    萧金雄苦笑一声:“但是如此以来,却是让江家在凉州打下了一颗钉子,这凉州本是我萧家与方家共同经营之地,如此以来,却是让江家也掺合进来,只怕方家不乐。”

    熊远臣摇头道:“江楚沣始终在大帅麾下,毕竟名义大帅总管节制凉州所有兵马的,还是还怕他翻起什么浪花来,等大帅度过此劫,有的是办法来修理压制他。”

    “也只能如此了!”萧金雄道。

    凉州帅府的密议江楚沣自然丝毫不知,此时的他正兴奋地陪着季峰诊治他的几百伤兵,俗话说的好,人的名,树的影儿,季峰盛名之下倒是真非虚士,便是他家的一众弟子仆从,也比那些江湖游医强了许多,只三四天功夫,便将江楚沣营中一众伤兵处理的妥妥贴贴。

    而季峰却也不是没有收获,江楚沣营中的一些做法让他先是大惑不解,接着却是若有所悟,比如军中的卫生,季峰本以为到了伤兵营这种地方,必然是污水横流,臭不可闻,但江楚沣营中却是清爽之极,虽刚刚立营,但沟渠,茅厕一应俱全,伤兵所有的包扎布条都用开水煮过,特别是用新鲜的肉类贴在伤口上,居然令绝大部分伤兵的伤口没有发炎化脓,让季峰大惑不解,问之江楚沣,江楚沣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因为新鲜肉类含有抗生素,可有效抑止发炎,只是语焉不详的说这是一个游方郎中的偏方,季峰倒也不以为意,自来草莽之中多豪杰,有些有真本事的隐居民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赞叹了一翻便也罢了。

    是日,江楚沣在营中摆了几桌酒,宴请季峰及其弟子,营中自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是将大鱼大肉的弄了一些,煮熟之后,用一个个的大盆端了上来,堆在案上,酒也就是在凉州的酒肆中捡哪便宜的买了几大桶回来,这让素重养生之道的季峰大皱眉头,坐在营中,却是懒得提著尝上一尝。反观江楚沣,倒是与古塔,鲁国庆,陈明纲等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酣畅淋漓之极。

    季峰见江楚沣如此,不由暗自称奇,前日在逍遥阁见识了江楚沣的文采书法,自以为江楚沣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但今日观之,却无异于市井匹夫,这一前一后,竟然判若两人,吃惊之下倒让他不得不深加思索,如此之人,久后绝非池中之物,倒是值得他结纳一翻,也许今日种下善缘,他日必有所回报。

    看到江楚沣已有了三分酒意,季峰却笑道:“将军,如今你营中伤兵都已治疗过了,以后只需按日换药,不过半个月,就又生龙活虎一般了。”

    江楚沣大笑着向季峰举起酒碗,“多谢季公高意,江楚沣敬季公碗,来,都端起碗来,我们一齐谢季公。”古塔,鲁国庆,陈明纲,三个新晋的校尉都轰然站了起来,一齐向季峰敬酒。

    季峰却不端碗,笑道:“既如此,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帐了。”

    “算帐?”江楚沣大惑不解。

    “不错,算帐。”季峰笑道,那笑容活似一只老虎看见了一只小白兔,正要大快淋漓一翻的模样,“我季某人出诊,一向是百两银子一人,你营中三百余人,好吧,我却给你省去零头,只算三百人,合计共是三万两银子,此间既已事了,便请将军结帐吧。”

    呃!江楚沣一个酒呃上来,险些将吃下肚去的东西都倒将出来,“三万两?”脸上一下冒出汗来。古塔三人对看一眼,个个脸上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