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别
四月春光烂漫。江南群山连绵，岚烟清晰。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诸葛南风坐在长明湖畔的柳树下，看着平静的潮水被几只野鸭搅起一圈圈涟漪。
话说张三隔了两个月没见到小男孩，每天只能扒着大门看街道上人来人往，心中寂寞得很。这会儿，终于赶上一个节假日，张三立刻推掉了手头的大小事务，带着南风来踏青了。
现在张三蹲在河岸边，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湖水很浅，湖底满是大大小小的鹅软石，黑色的鲫鱼在水里缓缓地游着。
“八戒！”
“叫我师父！”张三没回头，在远处喊道。
“现在宁老头是我师父。”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张三愤愤不平，把小刀往水里一插，结果鲫鱼摇摇尾巴游走了，什么也没捉到。
“八戒你在抓鱼？”
张三好生懊恼，怎么就是抓不到呢！又一条黑色鲫鱼游了过来，他握紧小刀，做好十足的准备。
结果鲫鱼又被诸葛南风的脚步声吓走了。
张三把小刀往土地上一扎，挫败感油然而生。
南风蹲在河边，水里倒映着他清秀可爱的小脸。湖水如镜，手指轻点起涟漪。
“光入了水会发生折射的。”
“什么？”
诸葛南风跟张三解释了一通，张三皱起眉头，觉得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不知道最近又看了什么杂书。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上辈子是个理工科大神，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人类无数先进的科学理念都带来这个世界。比如这个世界还没有提纯技术，连官员们吃的盐都是粗盐；如果可以，他也想调制云南白药，不至于人们还得用那种脏兮兮的金疮药，只可惜他连云南白药的药方都不知道。
诸葛南风无数次给这个世界的人洗脑，他告诉他们迟早有一天封建王朝会迎来末日，到时候会有一支打着社会主义旗号的队伍来引领中国人走向辉煌。不过很可惜，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说梦话，尉迟将军甚至认为他在诅咒水云国的君主。果然，高处不胜寒，思想太先进的人总是孤单的。
在这个世界上，诸葛南风的交流对象只有宁宇和张三。他不想去和那些幼稚的小孩子们待在一起，哪怕他可以当孩子王，他也觉得没兴趣。一个成年人，带着一群小孩子玩有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很多时候他反而觉得张三和宁宇这俩好兄弟挺有意思。张三来宁宇将军府上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宁宇家的凳子给压坏了，宁宇派手下的丫鬟们举着锅碗瓢盆欺负张三。八戒作为一个长相有点儿衰的中年大叔，被一群年轻姑娘们赶着打，这让诸葛南风看得很过瘾。
“徒弟，帮师父抓两条鱼。”张三说。
“我不想吃鲫鱼。”
“师父饿了。”
诸葛南风看着八戒圆滚滚的脸，真的很想提醒八戒再这样下去他会得“三高”。
南风脱了衣服跳进湖里，春天的鱼游起来很快，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两条肥鲫鱼。换做以前，他才不会用如此愚蠢的办法，拿着鱼雷炸鱼才是最高效的。
他把鲫鱼扔上岸，张三正在钻木取火，搓了好久都没有一丝烟冒出来。张三看了看自己发红发烫的双手，果然还是好日子过多了，基本的野外生活技能也没有。
“师父你到底行不行？”
看着自己徒儿脸上嘲讽的笑容，张三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颜面：“一会儿就好。”
“你原始人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钻木取火？”诸葛南风说完，从口袋了掏出火柴扔给张三。
“你有火柴不早说？”张三摊开自己快要破皮的手，白了自己徒弟一眼。
“这都是出门在外必备的好吗？”诸葛南风脸上正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三把木柴堆成一个圈，火苗噼噼啪啪燃烧，是不是发出爆裂声。
“你为什么不想回宫呢？宫里条件比将军府和尚书府还要好。”
诸葛南风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张三讲明白原因，他一想到老娘的名字就觉得很可怕。这个强大到可以拿捏住陛下的女人，肯定有一套不得了的整人方案。陈夫人，诸葛南风总是能把这个名字和吕雉，武则天，慈禧她们联系起来。
“八戒。”诸葛南风朝张三身边挤了挤，“你说我老娘会不会比以前更凶了？”
张三一挑眉毛，脸上飘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想不到这个小男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个怕老娘的家伙。总算有人能把他给治住了。
“那肯定啊！”张三嘴角一歪，捕捉到小男孩脸上焦虑慌张的神色，心里十分满意，“你忘了两年前你腿怎么断的吗？”
张三和诸葛南风都不知道，两年前的南风小朋友因为上房揭瓦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在太医院里待了两个月。
诸葛南风心中大惊，恍如一盆冰水披头淋下。老娘打断的？妈欸！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我劝你啊，早点回去。不然狗腿还要再断一次！”张三装腔作势，看着小男孩被吓得苍白的脸，仿佛就像在看自己的杰作。
果然，当你的生活中出现一个女人的时候，所有的美好就会变得一团糟。
老爹啊，你这是为难你的亲儿子啊！
……
……
四月中旬的时候，诸葛南风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一天中午，他正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睡午觉，结果这时宁宇来到了他面前。他本以为师父要带着他学习，结果尉迟将军手上拿着一封信，这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写来的。
陛下询问尉迟将军诸葛南风在将军府学习学得如何，如果差不多了就早点儿回宫，都快在外面逗留半年了。
“陛下叫我回宫了？”诸葛南风拿过尉迟将军手上的信，其上书法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诸葛南风从尚书府回来后，又在尉迟将军府上待了两个月，现在陛下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到处浪的样子了。皇室的孩子就该有点儿贵族气质，天天在宫外当混子像什么样？
宫里那么严峻的地方，哪儿有宫外来得自在？没事还能在山上打两只山鸡，在河里炸一窝鱼，换作是你想回去吗？更何况诸葛南风作为一个夺人舍的穿越者，根本不想见到传说中独霸后宫的老娘陈夫人。
“不是圣旨。”诸葛南风说，“我应该可以拒绝。”
尉迟将军发现，这个孩子人小但胆子真的比谁都大，还想等着陛下给自己下达命令。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脑子出问题了？以后莫非还想往陛下头上骑不成？
“不是圣旨但形同圣旨。难道你资格比皇帝还要老？”尉迟将军脸上露出一丝丝不快，这小家伙未免也太嚣张了，可得给他点儿脸色瞧瞧。
诸葛南风想了想，尉迟将军说得对。这是封建朝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得让着陛下三分，不然会带来大麻烦的。
他抬头，阳光灿烂。苍穹高远，一碧万顷。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我又不是不上班，朝廷里见。”尉迟将军回答。
当夜，诸葛南风收拾了东西，一个个全都堆到马车上。东西还不少，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宁宇告诉他不用把牙膏牙刷这些零碎生活用品也带着，这些东西宫里都为他备了，他其实晃着大膀子去就行。但是这些东西即使不带走，留在将军府上也是要被扔掉的，再加上它们不少都还是崭新的，南风还是全带上了。
宁宇给他挑来一匹好马，明天一早上就要出发。诸葛南风心中有些不舍，但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沈朗小朋友，心中又有了点儿期待。
不过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很快他就要见到传说中那位“杀无赦”的老娘了。自己在外面疯玩这么久，老娘会怎么想？该不会真要打断他的狗腿吧？想找此处，他忍不住心头一寒，以后到底该怎样和她相处呢？是不是该唯唯诺诺像个小姑娘？
诸葛南风躺在床上，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他这样的身份，以后肯定是不会接任帝位的，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皇宫，离开陈夫人的掌控。看来，还是得赶快把三妻四妾娶到手，然后收拾东西滚蛋。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年轻十岁并不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情。
......
......
第二天。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秦淮河河水流淌，船上人微醺，迎着小风，似睡非睡地躺着，听着船底潺潺波响和不知何处来的箫声。湖边人在树下买樱桃吃，谈着笑着，热闹极了。
宁宇送别诸葛南风，小孩子在远处给他挥手告别，“宁老头，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叫上我来吃喜酒！”
“别把我说得那么老！我才三十一！”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三十几岁的年轻人确实很少留胡子。
车马缓缓，诉说着似水流年。
马车驶向巍巍皇城，晨曦之下，雕栏玉砌的城墙披着灿烂的麒麟甲。
又是一年清明时节，诸葛南风坐在长明湖畔的柳树下，看着平静的潮水被几只野鸭搅起一圈圈涟漪。
话说张三隔了两个月没见到小男孩，每天只能扒着大门看街道上人来人往，心中寂寞得很。这会儿，终于赶上一个节假日，张三立刻推掉了手头的大小事务，带着南风来踏青了。
现在张三蹲在河岸边，手中拿着一把小刀。湖水很浅，湖底满是大大小小的鹅软石，黑色的鲫鱼在水里缓缓地游着。
“八戒！”
“叫我师父！”张三没回头，在远处喊道。
“现在宁老头是我师父。”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张三愤愤不平，把小刀往水里一插，结果鲫鱼摇摇尾巴游走了，什么也没捉到。
“八戒你在抓鱼？”
张三好生懊恼，怎么就是抓不到呢！又一条黑色鲫鱼游了过来，他握紧小刀，做好十足的准备。
结果鲫鱼又被诸葛南风的脚步声吓走了。
张三把小刀往土地上一扎，挫败感油然而生。
南风蹲在河边，水里倒映着他清秀可爱的小脸。湖水如镜，手指轻点起涟漪。
“光入了水会发生折射的。”
“什么？”
诸葛南风跟张三解释了一通，张三皱起眉头，觉得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不知道最近又看了什么杂书。
有时候，他真的希望自己上辈子是个理工科大神，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把人类无数先进的科学理念都带来这个世界。比如这个世界还没有提纯技术，连官员们吃的盐都是粗盐；如果可以，他也想调制云南白药，不至于人们还得用那种脏兮兮的金疮药，只可惜他连云南白药的药方都不知道。
诸葛南风无数次给这个世界的人洗脑，他告诉他们迟早有一天封建王朝会迎来末日，到时候会有一支打着社会主义旗号的队伍来引领中国人走向辉煌。不过很可惜，所有人都觉得他在说梦话，尉迟将军甚至认为他在诅咒水云国的君主。果然，高处不胜寒，思想太先进的人总是孤单的。
在这个世界上，诸葛南风的交流对象只有宁宇和张三。他不想去和那些幼稚的小孩子们待在一起，哪怕他可以当孩子王，他也觉得没兴趣。一个成年人，带着一群小孩子玩有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很多时候他反而觉得张三和宁宇这俩好兄弟挺有意思。张三来宁宇将军府上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宁宇家的凳子给压坏了，宁宇派手下的丫鬟们举着锅碗瓢盆欺负张三。八戒作为一个长相有点儿衰的中年大叔，被一群年轻姑娘们赶着打，这让诸葛南风看得很过瘾。
“徒弟，帮师父抓两条鱼。”张三说。
“我不想吃鲫鱼。”
“师父饿了。”
诸葛南风看着八戒圆滚滚的脸，真的很想提醒八戒再这样下去他会得“三高”。
南风脱了衣服跳进湖里，春天的鱼游起来很快，他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抓到两条肥鲫鱼。换做以前，他才不会用如此愚蠢的办法，拿着鱼雷炸鱼才是最高效的。
他把鲫鱼扔上岸，张三正在钻木取火，搓了好久都没有一丝烟冒出来。张三看了看自己发红发烫的双手，果然还是好日子过多了，基本的野外生活技能也没有。
“师父你到底行不行？”
看着自己徒儿脸上嘲讽的笑容，张三说什么也不能丢了颜面：“一会儿就好。”
“你原始人啊？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钻木取火？”诸葛南风说完，从口袋了掏出火柴扔给张三。
“你有火柴不早说？”张三摊开自己快要破皮的手，白了自己徒弟一眼。
“这都是出门在外必备的好吗？”诸葛南风脸上正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张三把木柴堆成一个圈，火苗噼噼啪啪燃烧，是不是发出爆裂声。
“你为什么不想回宫呢？宫里条件比将军府和尚书府还要好。”
诸葛南风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张三讲明白原因，他一想到老娘的名字就觉得很可怕。这个强大到可以拿捏住陛下的女人，肯定有一套不得了的整人方案。陈夫人，诸葛南风总是能把这个名字和吕雉，武则天，慈禧她们联系起来。
“八戒。”诸葛南风朝张三身边挤了挤，“你说我老娘会不会比以前更凶了？”
张三一挑眉毛，脸上飘过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想不到这个小男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个怕老娘的家伙。总算有人能把他给治住了。
“那肯定啊！”张三嘴角一歪，捕捉到小男孩脸上焦虑慌张的神色，心里十分满意，“你忘了两年前你腿怎么断的吗？”
张三和诸葛南风都不知道，两年前的南风小朋友因为上房揭瓦从屋顶上摔了下来，在太医院里待了两个月。
诸葛南风心中大惊，恍如一盆冰水披头淋下。老娘打断的？妈欸！好一个恶毒的女人！
“我劝你啊，早点回去。不然狗腿还要再断一次！”张三装腔作势，看着小男孩被吓得苍白的脸，仿佛就像在看自己的杰作。
果然，当你的生活中出现一个女人的时候，所有的美好就会变得一团糟。
老爹啊，你这是为难你的亲儿子啊！
……
……
四月中旬的时候，诸葛南风的好日子彻底到头了。
一天中午，他正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睡午觉，结果这时宁宇来到了他面前。他本以为师父要带着他学习，结果尉迟将军手上拿着一封信，这是陛下身边的太监写来的。
陛下询问尉迟将军诸葛南风在将军府学习学得如何，如果差不多了就早点儿回宫，都快在外面逗留半年了。
“陛下叫我回宫了？”诸葛南风拿过尉迟将军手上的信，其上书法行云流水，力透纸背。
诸葛南风从尚书府回来后，又在尉迟将军府上待了两个月，现在陛下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副到处浪的样子了。皇室的孩子就该有点儿贵族气质，天天在宫外当混子像什么样？
宫里那么严峻的地方，哪儿有宫外来得自在？没事还能在山上打两只山鸡，在河里炸一窝鱼，换作是你想回去吗？更何况诸葛南风作为一个夺人舍的穿越者，根本不想见到传说中独霸后宫的老娘陈夫人。
“不是圣旨。”诸葛南风说，“我应该可以拒绝。”
尉迟将军发现，这个孩子人小但胆子真的比谁都大，还想等着陛下给自己下达命令。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脑子出问题了？以后莫非还想往陛下头上骑不成？
“不是圣旨但形同圣旨。难道你资格比皇帝还要老？”尉迟将军脸上露出一丝丝不快，这小家伙未免也太嚣张了，可得给他点儿脸色瞧瞧。
诸葛南风想了想，尉迟将军说得对。这是封建朝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他得让着陛下三分，不然会带来大麻烦的。
他抬头，阳光灿烂。苍穹高远，一碧万顷。
“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
“我又不是不上班，朝廷里见。”尉迟将军回答。
当夜，诸葛南风收拾了东西，一个个全都堆到马车上。东西还不少，来来回回跑了几趟。宁宇告诉他不用把牙膏牙刷这些零碎生活用品也带着，这些东西宫里都为他备了，他其实晃着大膀子去就行。但是这些东西即使不带走，留在将军府上也是要被扔掉的，再加上它们不少都还是崭新的，南风还是全带上了。
宁宇给他挑来一匹好马，明天一早上就要出发。诸葛南风心中有些不舍，但是想到很快就能见到沈朗小朋友，心中又有了点儿期待。
不过现在最让他头疼的是，很快他就要见到传说中那位“杀无赦”的老娘了。自己在外面疯玩这么久，老娘会怎么想？该不会真要打断他的狗腿吧？想找此处，他忍不住心头一寒，以后到底该怎样和她相处呢？是不是该唯唯诺诺像个小姑娘？
诸葛南风躺在床上，一边看着天花板一边想着自己未来的生活。他这样的身份，以后肯定是不会接任帝位的，这意味着他可以离开皇宫，离开陈夫人的掌控。看来，还是得赶快把三妻四妾娶到手，然后收拾东西滚蛋。
这时他才发现，原来年轻十岁并不是一件十全十美的事情。
......
......
第二天。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秦淮河河水流淌，船上人微醺，迎着小风，似睡非睡地躺着，听着船底潺潺波响和不知何处来的箫声。湖边人在树下买樱桃吃，谈着笑着，热闹极了。
宁宇送别诸葛南风，小孩子在远处给他挥手告别，“宁老头，以后娶媳妇的时候叫上我来吃喜酒！”
“别把我说得那么老！我才三十一！”他摸了摸自己下巴的胡子，三十几岁的年轻人确实很少留胡子。
车马缓缓，诉说着似水流年。
马车驶向巍巍皇城，晨曦之下，雕栏玉砌的城墙披着灿烂的麒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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