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历史军事 » 逐鹿在明末 » 第三十三章 龙驤

第三十三章 龙驤

    手握雄兵,马踏山河,天地任我驰聘。

    有的人在脑海中向往着战争。

    历史学家们兴致勃勃,诗人们激情澎拜。

    战争的确有时令人遐想。

    那战争是如此的波澜壮阔,热血沸腾。苍茫大地,铁骑横野,投鞭断流。那是个群雄并起,人才辈出的时代;那是个谋略与诡计,背叛与忠义并存的时代;那是个难以分辨又琢磨不透,充满了遥远传说的时代;那是一个可歌可泣的时代——曲终人散,余音绕梁。

    人们幻想着在波澜壮阔的历史剧中成为其中的英雄,纵享江山美色,成败恩仇。

    “云起龙襄,化为侯王,割有齐楚,跨制淮梁。”

    成为襄阳守备的当天,梁钰轩正式建军,并取名“龙驤”。

    不过对外宣称的是取自杜牧的诗句“半夜龙驤去,中原虎穴空”,很符合崇祯责令收复失地的旨意。

    接着又开始招兵,暂定招满三千人,梁三已经有了大约一千见过血的老兵,所以再招募两千新兵混编在一起,这样就能按照营哨制完整的建立一个作战体系。

    骑兵也扩张到五百人规模,并称为“白马义从”。虽然里面白马其实没多少,但名字就是为了好听嘛。

    自从上次干掉了混天王,梁钰轩和他的军队在汉水两侧,楚北地面上可是威名赫赫。梁三还偷偷收买说书先生,大力编造戏文,所以梁钰轩现在已经有了“白袍陈庆之”的称号。

    戏文里头梁三的骑士们白袍白甲,成千上万,冲锋时都高呼“义之所至,白马为先”,为了家乡冲锋陷阵。还有不少脍炙人口的段子,比如“神枪赵白龙,单骑避千军”,梁大牛和王咬刚两个“万人敌”“万夫雄”单身破军阵什么的。

    梁钰轩大力搞宣传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好名声,为了占领道德高地,打造好宣传阵地。

    对大家说你看我姓梁的军队都是人民子弟兵,哪天打过去了,敲敲门就可以喊:“老乡开门,我们是王师!”

    中国自古讲究“名实”,为“名”而生,为“名”而死,什么是“名”?“名”不止名声那么简单,但可以简单理解为名誉,名声。

    自古成大事者必然师出有名,鞑子南下时还TM喊着为崇祯报仇呢。

    子曰:“必也正名乎。”在中国古代做任何是都要讲究名实相符,否则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当官要培养名声,这叫“养望”;对书生儒士们这叫“气节”;做生意的要讲究“信誉”;那些“布衣行权”的豪侠们,其实就是混黑社会的,也得讲究个“侠名”。

    帝王们天天要死要活的拿自己跟“尧舜”比,不是他们真的就认为尧舜有多牛,而是“尧舜”已经成了一种衡量的尺度。

    古代的西方人病态的将血统拔高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在他们的观念中,强与弱是遗传得来的。看过魔戒的都知道,千万年的沧海桑田过去了,精灵仍然高贵,虚空的王座依然等待人类王族血脉的到来,半兽人的肮脏在他们诞生那一刻起就是注定的……

    而魔戒中“小人物也能影响历史”,前提是小人物心甘情愿的当小人物。

    古代的中国人在乎血脉传承,每一位帝王都曾想自已的江山代代永传,但毫无例外的出现“三百年定律”。

    血统在中国历史从未占据过不可动摇的地位,再高贵的血统中国人也可以来一句“伐无道,诛暴秦”,二十四史连在一起篇篇都是正名,扬名,每一个人物在历史中都会有一个鲜明的标签。

    只有名当,才能生实,实立则自生理。

    粮食,兵,大炮都有了,那么“名”也要抓在手里。

    梁钰轩可知道,最近那些吃了亏乡绅们天天造谣生事,还发动关系弹劾自己,尽说歪话,要是不好好搞好宣传,一不小心名声都得给他们搞臭。

    这些所谓的文人墨客最擅长的就是抬高或贬低什么人。

    ********************

    襄阳城西二十里,一带高冈枕流水。

    梁钰轩只带着书童孟安,两人骑着马慢性在山间水畔。

    越是深入,景色便越是清幽。

    那山不高,但秀雅异常,水不深,但澄澈通灵。

    遥望山畔数人,正荷锄耕于田间。

    两人骑马林间渐行渐远,忽听得水声大作。此时已来到一处水潭,但见苍岩四立,怒瀑中泻。

    一道瀑布冈巅至谷底轰然而下,深壑之中,苍崖壁立,飞泻的流水仿若玉带,轰然而下。那水便跌碎了,跌成一片的飞珠碎玉。

    谷底瀑潭之中有黄石数丈,蜿蜒若龙。此地,这瀑布潭被称为卧龙潭,这山冈称被称为卧龙岗。

    这儿,就是古隆中。

    穿过一丛株株亭亭玉立、枝叶翠绿的修竹,在那翠屏篱落之后,梁钰轩便见那隐着的一所茅庐。

    梁三扬起马鞭,愤愤不平道:“果然一处地方,倒叫那个老骗子给霸占了。”

    走了那么半天,书童孟安也累坏了,下了马捶着腿,嘀嘀咕咕抱怨:“就是,有甚么话就说呗,偏得叫我们跑到这么远的犄角旮旯来。”

    “唉,名士就得靠装。”梁三叹道,“不装何以成名士?而且这还是诸葛孔明呆过的地儿。”

    两个人下了马,那马自己溜达着逛风景去了,二人整了整衣衫,推开了半掩的柴门。

    此时一童子声歌响起,那歌声清脆响亮,曰:“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荣者自安安,辱者定碌碌;襄阳有隐居,高眠卧不足!”

    等那童子唱完了,孟安咳了一声,装模做样的问:“执子先生可在?我家三少爷特来拜访。”

    小童子扎着一根朝天辫,此时摇头晃脑,背词儿似的道:“先生今早已出。”

    孟安也跟着摇起头来,道:“何处去了?”那个了字儿拖得老长。

    小童子道:“踪迹不定,不知何处去了。”

    孟安道:“几时归?”

    童子道:“归期不定,或三五日,或数十日。”

    孟安猛然仰天长啸,怅然不已——

    梁钰轩瞧得好笑,把手放在小童子头上,一拨,就把这小孩儿甩到一边。小童子跌在地上,便捂着屁股叫道:“疼死啦,梁三哥你推我干啥呀,还有一段正在高卧的词儿呐,师傅说把词儿背完了才能进。”

    梁三没睬他,大踏步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刚推开门,那屋里就传来一阵朗朗的大笑声,那声音虽然苍老却显得中气十足,只听那声音笑道:“到底不是个玄德。”

    梁三便没好气的道:“那我是什么?反正你也不是卧龙。”

    那声音嘿然,道:“汉高而怀傲气,楚霸未有妇仁。”

    梁三冷笑:“怎么说得我好像个反贼似的?我可是大明大大的忠臣。”

    “嘿,我是你老师,打小看着你长大,我能看错人么。”说着,一道人影慢慢走来,只见那老者身高八尺,身材瘦削,穿着灰布袍,一部大白须。清瞿而有仙骨,显得气度不凡。

    梁钰轩立刻收敛表情,跪地施礼,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老者笑道:“还是太傲。执礼虽恭而心不敬。”

    梁三爬起来坐在一旁,翻着白眼,“老师自从收了我当弟子,除了丢给我一本史记,可还从来没交给过我什么。”

    “你未免也太心急了,哪有你这样的弟子。”

    说着,老者长身而立,望着窗外竹林潇潇,眯缝起了眼睛。此刻风声响起,万竹皆倾。

    “老夫的学问可不简单,怎么也要再看看你合适不合适。这东西可不是那四书五经,而在另三个字——”

    未知老者所言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