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古缸
杲戨，强大而令人悲悯的远古怪兽就如此没落人间，实在可惜。陌尚芊深吸一口气，翻出下一张相片——
相片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古缸。暗紫色的螺纹绕成“8”字形，衬托着大块深绿色的青苔，淤泥覆盖了缸身原本的花纹，这缸明显上了年纪。缸很小，古朴无华却充满神秘感。
这口缸来历非凡，传说女娲补天后，这缸就从天而降，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外，人们传说天降神瑞，福禄双全。后又被人搬移至城中心的街边。但最神奇的是缸中竟然住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小孩似乎离不开这缸，整日藏于缸中，不吃不喝，却依旧活着。小孩没有名字。所有人都把这缸当作神明供奉，却把这这小孩当做怪胎看待，小孩也不在意，他像是纯净的沙子，易流失，一挥即散，无人可以握住他。
人们常常只是抓一把这净沙，任意揉捏，眼睁睁看着沙子流去，更可恶的是，手中剩下的净沙会被他们随意一扬，随风而去。
小孩总说自己已经活了三千多年，是女娲的产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谁又会相信？无依无靠的小孩每天只趴在缸边，面前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都与他无关。他像是满天繁星中最暗的那颗，无人关注。
夕阳斜照，金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他会舒服地伸个懒腰，再呆呆地望着天边火红的云霞，眼神空洞却满含苦楚。
“我见证了273748次夕阳的坠落，见证了238次大雪飞扬的姿态，我不孤单。”
每每有人接近小孩，这样的话就会重复无数次，他一开口，时间就像是停止了转动，破碎的时间碎片又重组，发出闪耀的光芒。
时间流逝，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了。
后来，小孩遇到了无法触及的她。她出身贫寒，父亲是商人，风餐露宿却也食不果腹，母亲也早已离世。然而这些可怕的困难阻挡不了她的天真，她会像条刚强的鱼勇敢地逆流而上。她有个美好的名字——故笙。
故笙并不招人喜欢，小麦色的皮肤，一脸雀斑，蓬乱的头发，打满补丁的布衫，很普通。她身上最特别的只有那双忽闪忽闪的双瞳，满是忧郁却干净至极，似是漫天星海，一扫幼稚气息，取而代之的只有稳重。
小孩初次见到故笙时，便惊叹道：“我本以为夕阳是最纯净的，奈何她的眼更是美丽，像明玉，像天河。”小孩爱上了故笙。
小孩向故笙讲述了他一生奇奇怪怪的遭遇，以及被困在这缸中的原因——小孩本是天公手下的一得力助手，法力高强无比，奈何整日只顾自个逍遥快活，喝酒食肉，最后被贬入人间，成了一山神。无奈他天性好动，怎会只局限于在山中玩耍？他破禁来到城市，没快活几天就又被天公发现了，下场就是被困在这缸中。
小孩渐渐明白生活的乐趣，他一改前貌，安适地住在缸中。
“满是野花的院子寂静无声，我侧耳倾听花语，没有‘滴答’声，只觉春风拂面，时间瞬息。”这是小孩向故笙讲过最多的一句话。
故笙喜欢这小孩，不仅因为小孩有讲不完的奇妙故事，还因为小孩身上有一种吸引力，促使她不断地想要靠近小孩。
他们谈天谈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一场事故打破了久违的宁静。故笙的父亲被马车活活撞死了，故笙悲痛万分，躲在家中不肯出来。她像是被人遗忘的花瓣，已经凋落，只静静等待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时刻。
没有了坚硬的保护壳的故笙无家可归，好在她身处远方的表叔愿意收养她，但若是如此，她便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小孩听闻此事，苦恼地待在缸中，他无法出去。
故笙表叔的马车已经到了，故笙站在风中，头发凌乱地飞扬着，她需要赶紧做一件事。故笙疾跑至小孩住的缸边，坐了下来，背靠着缸，双手抱膝。微弱的抽泣声从缸外传来，小孩知道故笙来了，也知道她哭了，但他不敢直视她，他害怕自己一看见故笙就会情绪失控，就会像疯子一样嚎叫，他不想那样。
“你在里面吗？我……我马上就要走了。也许……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我还是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陪着你。”故笙哭得更厉害了，“我……我只想……只想说一句话，我不想离开你！”
故笙的表叔正在远处催促她。
哭声消失了，故笙走了。
小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小心地探出头来，没人，空荡荡的大街正对着他。小孩抹了抹眼角的泪，毅然决然地站起来。
“啊——”
疼痛感占据小孩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他没有放弃，他要离开这个惨绝人寰的破缸。他用双手扶住缸沿，用力一撑，骨头在痛苦地呻吟，浑身的麻木感差点让小孩昏厥。他使劲摇摇头，想要驱散那可恶的感觉。上半身已经全部出来了。
“咔嚓——”
像是肋骨断裂的声音，却又不太像。小孩疑惑地往下一看，缸裂了，他腹前是一条长达三寸的裂口。小孩管不了那么多，只拼命往上钻。悲剧降临了。
“轰——”
缸彻底碎了，小孩软弱无力地躺在破缸的废墟上，双脚沾满了黑色的液体，那是他的血。
他死了。
当人们发现古缸的碎片时，小孩的尸体像是蒸发了似的凭空消失了。
种满兰花的院子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木桩旁，他弯下腰，像是在聆听什么……
陌尚芊合上书，她每写完一个悲伤的故事后，必须缓一缓。她总喜欢将自己代入那些可怜的主人公的悲惨故事，因为她与他们一样，饱受生活的欺骗。
相片上的不是人，而是一口古缸。暗紫色的螺纹绕成“8”字形，衬托着大块深绿色的青苔，淤泥覆盖了缸身原本的花纹，这缸明显上了年纪。缸很小，古朴无华却充满神秘感。
这口缸来历非凡，传说女娲补天后，这缸就从天而降，落在一户人家的院子外，人们传说天降神瑞，福禄双全。后又被人搬移至城中心的街边。但最神奇的是缸中竟然住着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孩，小孩似乎离不开这缸，整日藏于缸中，不吃不喝，却依旧活着。小孩没有名字。所有人都把这缸当作神明供奉，却把这这小孩当做怪胎看待，小孩也不在意，他像是纯净的沙子，易流失，一挥即散，无人可以握住他。
人们常常只是抓一把这净沙，任意揉捏，眼睁睁看着沙子流去，更可恶的是，手中剩下的净沙会被他们随意一扬，随风而去。
小孩总说自己已经活了三千多年，是女娲的产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谁又会相信？无依无靠的小孩每天只趴在缸边，面前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都与他无关。他像是满天繁星中最暗的那颗，无人关注。
夕阳斜照，金光照在他白净的脸上，他会舒服地伸个懒腰，再呆呆地望着天边火红的云霞，眼神空洞却满含苦楚。
“我见证了273748次夕阳的坠落，见证了238次大雪飞扬的姿态，我不孤单。”
每每有人接近小孩，这样的话就会重复无数次，他一开口，时间就像是停止了转动，破碎的时间碎片又重组，发出闪耀的光芒。
时间流逝，形形色色的人来了，走了。
后来，小孩遇到了无法触及的她。她出身贫寒，父亲是商人，风餐露宿却也食不果腹，母亲也早已离世。然而这些可怕的困难阻挡不了她的天真，她会像条刚强的鱼勇敢地逆流而上。她有个美好的名字——故笙。
故笙并不招人喜欢，小麦色的皮肤，一脸雀斑，蓬乱的头发，打满补丁的布衫，很普通。她身上最特别的只有那双忽闪忽闪的双瞳，满是忧郁却干净至极，似是漫天星海，一扫幼稚气息，取而代之的只有稳重。
小孩初次见到故笙时，便惊叹道：“我本以为夕阳是最纯净的，奈何她的眼更是美丽，像明玉，像天河。”小孩爱上了故笙。
小孩向故笙讲述了他一生奇奇怪怪的遭遇，以及被困在这缸中的原因——小孩本是天公手下的一得力助手，法力高强无比，奈何整日只顾自个逍遥快活，喝酒食肉，最后被贬入人间，成了一山神。无奈他天性好动，怎会只局限于在山中玩耍？他破禁来到城市，没快活几天就又被天公发现了，下场就是被困在这缸中。
小孩渐渐明白生活的乐趣，他一改前貌，安适地住在缸中。
“满是野花的院子寂静无声，我侧耳倾听花语，没有‘滴答’声，只觉春风拂面，时间瞬息。”这是小孩向故笙讲过最多的一句话。
故笙喜欢这小孩，不仅因为小孩有讲不完的奇妙故事，还因为小孩身上有一种吸引力，促使她不断地想要靠近小孩。
他们谈天谈地，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一场事故打破了久违的宁静。故笙的父亲被马车活活撞死了，故笙悲痛万分，躲在家中不肯出来。她像是被人遗忘的花瓣，已经凋落，只静静等待与泥土融为一体的时刻。
没有了坚硬的保护壳的故笙无家可归，好在她身处远方的表叔愿意收养她，但若是如此，她便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小孩听闻此事，苦恼地待在缸中，他无法出去。
故笙表叔的马车已经到了，故笙站在风中，头发凌乱地飞扬着，她需要赶紧做一件事。故笙疾跑至小孩住的缸边，坐了下来，背靠着缸，双手抱膝。微弱的抽泣声从缸外传来，小孩知道故笙来了，也知道她哭了，但他不敢直视她，他害怕自己一看见故笙就会情绪失控，就会像疯子一样嚎叫，他不想那样。
“你在里面吗？我……我马上就要走了。也许……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但我还是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陪着你。”故笙哭得更厉害了，“我……我只想……只想说一句话，我不想离开你！”
故笙的表叔正在远处催促她。
哭声消失了，故笙走了。
小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小心地探出头来，没人，空荡荡的大街正对着他。小孩抹了抹眼角的泪，毅然决然地站起来。
“啊——”
疼痛感占据小孩的每一根骨头，每一根神经。他没有放弃，他要离开这个惨绝人寰的破缸。他用双手扶住缸沿，用力一撑，骨头在痛苦地呻吟，浑身的麻木感差点让小孩昏厥。他使劲摇摇头，想要驱散那可恶的感觉。上半身已经全部出来了。
“咔嚓——”
像是肋骨断裂的声音，却又不太像。小孩疑惑地往下一看，缸裂了，他腹前是一条长达三寸的裂口。小孩管不了那么多，只拼命往上钻。悲剧降临了。
“轰——”
缸彻底碎了，小孩软弱无力地躺在破缸的废墟上，双脚沾满了黑色的液体，那是他的血。
他死了。
当人们发现古缸的碎片时，小孩的尸体像是蒸发了似的凭空消失了。
种满兰花的院子前，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木桩旁，他弯下腰，像是在聆听什么……
陌尚芊合上书，她每写完一个悲伤的故事后，必须缓一缓。她总喜欢将自己代入那些可怜的主人公的悲惨故事，因为她与他们一样，饱受生活的欺骗。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