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龙溪悟道
当月亮上来，群星齐聚。
落魄山开宴，三张破桌子，满是山野之味，热闹的开场。
老魔局促的坐在主位，李龙溪、姑布子卿在右，谢步东、林寒璧在左，落魄山没有女人不能上桌的破规矩。
吃饭，就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乐乐。
没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贵人的老魔，不知如何说话，便连干三碗老酒，以示感谢。
黑娃子的碗里，堆满了大肉，吃的欢快。谢步东吃的油光满面，嘿嘿傻笑。
林寒璧敬酒，一谢李龙溪，二谢姑布子卿，三谢六师兄，四谢落魄山众人，几碗老酒下肚，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第五碗，拜师。
郑重走到老魔陈六庵身后，林寒璧将酒碗奉给师傅，而后跪地，三跪三拜，惊的老魔急忙去扶。
李龙溪哈哈大笑，姑布子卿躬身观礼，谢步东不懂，为么事师弟要拜师，不已经是师父的徒弟了吗？他谢步东的师弟，还能有假？
谢步东好像又有些懂，只听林寒璧郑重说道：
“弟子林寒璧，今日拜师，恳请师父收我入落魄山！”
“老七，你这是做啥子嘛！”
老魔手忙脚乱的扶起林寒璧，突然又别过头去揉眼，说山中风大，迷了眼。
“恳请师父收我入落魄山！”林寒璧有自己的坚持，不答应便不起身。
“痴儿、痴儿，何需如此！”老泪纵横的老魔，止不住的点头。
“春坊正字李龙溪，今日观礼，为陈先生贺，为落魄山贺！”
“姑布子卿欣逢盛事，当为这山上人间卜上一卦！”
是夜，子卿卜卦，卦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大吉。
……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的落魄山，到了子夜方才重归宁静。
夜宴一场山风。
院中只有林寒璧、李龙溪和姑布子卿三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李龙溪也不过才二十岁，玉树临风的姑布子卿年岁最大，却不肯说究竟多大。
少年推心说天下，促膝论大道。
想起李龙溪的执迷与那横渠四句，林寒璧有些了悟。
无情的世界，深情地活着；这是师父的道，也是他的理！
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棒喝李龙溪：
“呔！李龙溪，吾知吾道，你之大道又是什么？”
熏熏然的李龙溪，忽被林寒璧棒喝，顿时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道：
“是啊！吾之大道究竟为何？”
“一箪食、一瓢饮，非吾之大道。”
“修齐治平，非吾之大道。”
“武帝白起的大道，是杀伐之道，是斩妖除魔。”
“吾之大道呢？”
突然，李龙溪想到林寒璧的那四句赐教，一瞬间似有所悟，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
此时，月明星稀，屋子里是此起彼伏的鼾声，院中是霹雳的篝火，一切如此美好。
这个烟火人间，最是理想。
李龙溪突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从远处向他而来，撼动着脚下的大地。林寒璧、姑布子卿紧张的看着李龙溪，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李龙溪不知道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四面张望，不得其法，脸上焦急万分。
他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机缘，渐渐淡去，于是狂奔而起，飞出小院，爬上落魄山，他怕错过，怕那一丝大道会越过他，继续寻找有缘人。
于落魄山巅，李龙溪四处张望，突然发现远方有一丝丝的光亮，他急忙踏空而去，抓住那光亮的尾巴，把它顺势拉回。
深夜之中，唯有林寒璧与姑布子卿二人得见，李龙溪元神出窍，须臾破空，转瞬又回。
点点烟霞，如吉光片羽。
渐渐没入李龙溪身体之中，每没入一点，李龙溪的身体便是一阵战栗。
姑布子卿说那便是李龙溪的大道了。
……
山无言，风温柔。
林寒璧不知道自己何时沉沉睡去，黑夜之中姑布子卿寂然独坐，为李龙溪护法。
从子夜到日旦，群星睡去，月回桂宫。
正是破晓之时。
“东方欲晓红日出，九天低垂紫气来。”
姑布子卿展眉低吟。而后轻轻叫醒林寒璧。起身望向落魄山上的李龙溪，便听见一句低语：
“吾道，名太平，吾道，护人间。”
天地空明，唯余一音。
而后，九天雷声轰鸣，天地骤然变色，转瞬化作白光，带着令人恐惧的天威打在李龙溪身上。
山中鸟兽震恐，山下人人皆醒。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修仙不为仙。”
“吾道在人间！”
“宁做太平人！”
“不做天上仙！”
“吾道……致太平！”
天上落下一道紫雷，李龙溪轻敕一句。九道紫雷，九句真言。
这一日，李龙溪初入陆地神仙境。
不知所少洞天、山门的神仙从寂然中醒来，李龙溪的九句真言，字字惊心，句句在耳。
这一日，帝都长安万钟齐鸣，陋巷破屋之中夫子抚须称善，终南山上八十一道紫气朝天阙。
儒家得意李龙溪，
道缘儒仙天上来，
要留太平在人间。
……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便有此说。
林寒璧还不懂山下近观李龙溪渡劫对自己是何等的机缘，儒家有子立地成仙，得益最大的是儒家，其次便是林寒璧。
姑布子卿那一句轻轻的低吟，不曾有人听见，诗曰：
“寒璧出龙溪，倚作上天梯。”
落魄山证道成仙的李龙溪，始悟夫子所说儒家积攒了八百年的气运，半数都倾注于你李龙溪身上究竟是何意！
气运，气运。
人间称运气，山上称气运。
正应了“顺者为凡，逆则为仙”的修士根本。
五百年前，龙族灭，气运两分入皇朝，成就了天朝五百年的太平；三分入太玄宗，奠定人间大道第一宗的数百年辉煌，如今终南洞天在人间的分量不输于昆仑洞天。
剩余气运，四分被各大山门蚕食殆尽，流入江湖的少之又少，自龙族灭族的四百年间，竟无一江湖人士凭武道登仙。
最后一分，大半入了白起的口袋。
若非如此一百年前白起如何能以武证道，入陆地神仙境，夺得洞天种子，开辟白帝洞天，拥有堪比道门洞天真仙的实力？
这其中，自然有李氏皇族在背后暗中操纵。
身在时局之中，不到高处，不知山川脉流。
登仙的李龙溪，在落魄山这座低矮的小山上，浅浅的瞧了一眼人间。
山下也好，山上也罢，明争暗斗不比庙堂党争倾轧来的少。
人间纷乱，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太平，这盛世怕是如那午后西斜的太阳，仅余最后的炙热与蒸腾。
现在，李龙溪才真正读懂人间，这也是为何李龙溪只应了雷劫，初入陆地神仙境，便裹足不前的原因。他心中的疑问只有夫子能解答，或许李家皇帝才有李龙溪想要的答案。
运气，关乎个人命运。
气运，关乎天下存亡。
长生做饵，天上神仙，垂钓人间。
这长生饵，李龙溪浅尝辄止，仅此而已。
天下气运，李龙溪食不知味，宛如嚼蜡。
……
山上的李龙溪沉默，山下的林寒璧欢喜。
为李龙溪欢喜的林寒璧捅了捅看上去不太开心的姑布子卿悄悄说道：
“现在，压力可就来到了吴道子这边了！”
太子春坊四士之中，有儒道兼修的李龙溪，更有东出昆仑、悟道人间的吴道子。
作为这一代的昆仑仙种，吴道子岂能甘为人后？
“你呀，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人间五百年，江湖上只出了一个武仙白起，我看你呀！成仙，难喽！”
林寒璧：……
落魄山开宴，三张破桌子，满是山野之味，热闹的开场。
老魔局促的坐在主位，李龙溪、姑布子卿在右，谢步东、林寒璧在左，落魄山没有女人不能上桌的破规矩。
吃饭，就要一家人齐齐整整，和和乐乐。
没见过大世面，也没见过贵人的老魔，不知如何说话，便连干三碗老酒，以示感谢。
黑娃子的碗里，堆满了大肉，吃的欢快。谢步东吃的油光满面，嘿嘿傻笑。
林寒璧敬酒，一谢李龙溪，二谢姑布子卿，三谢六师兄，四谢落魄山众人，几碗老酒下肚，酒不醉人人自醉。
这第五碗，拜师。
郑重走到老魔陈六庵身后，林寒璧将酒碗奉给师傅，而后跪地，三跪三拜，惊的老魔急忙去扶。
李龙溪哈哈大笑，姑布子卿躬身观礼，谢步东不懂，为么事师弟要拜师，不已经是师父的徒弟了吗？他谢步东的师弟，还能有假？
谢步东好像又有些懂，只听林寒璧郑重说道：
“弟子林寒璧，今日拜师，恳请师父收我入落魄山！”
“老七，你这是做啥子嘛！”
老魔手忙脚乱的扶起林寒璧，突然又别过头去揉眼，说山中风大，迷了眼。
“恳请师父收我入落魄山！”林寒璧有自己的坚持，不答应便不起身。
“痴儿、痴儿，何需如此！”老泪纵横的老魔，止不住的点头。
“春坊正字李龙溪，今日观礼，为陈先生贺，为落魄山贺！”
“姑布子卿欣逢盛事，当为这山上人间卜上一卦！”
是夜，子卿卜卦，卦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大吉。
……
好久没这么热闹过的落魄山，到了子夜方才重归宁静。
夜宴一场山风。
院中只有林寒璧、李龙溪和姑布子卿三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酒逢知己千杯少，李龙溪也不过才二十岁，玉树临风的姑布子卿年岁最大，却不肯说究竟多大。
少年推心说天下，促膝论大道。
想起李龙溪的执迷与那横渠四句，林寒璧有些了悟。
无情的世界，深情地活着；这是师父的道，也是他的理！
突然，福至心灵一般，棒喝李龙溪：
“呔！李龙溪，吾知吾道，你之大道又是什么？”
熏熏然的李龙溪，忽被林寒璧棒喝，顿时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道：
“是啊！吾之大道究竟为何？”
“一箪食、一瓢饮，非吾之大道。”
“修齐治平，非吾之大道。”
“武帝白起的大道，是杀伐之道，是斩妖除魔。”
“吾之大道呢？”
突然，李龙溪想到林寒璧的那四句赐教，一瞬间似有所悟，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抓不住。
此时，月明星稀，屋子里是此起彼伏的鼾声，院中是霹雳的篝火，一切如此美好。
这个烟火人间，最是理想。
李龙溪突然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低语，从远处向他而来，撼动着脚下的大地。林寒璧、姑布子卿紧张的看着李龙溪，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李龙溪不知道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从何而来，他四面张望，不得其法，脸上焦急万分。
他感觉到那一丝丝的机缘，渐渐淡去，于是狂奔而起，飞出小院，爬上落魄山，他怕错过，怕那一丝大道会越过他，继续寻找有缘人。
于落魄山巅，李龙溪四处张望，突然发现远方有一丝丝的光亮，他急忙踏空而去，抓住那光亮的尾巴，把它顺势拉回。
深夜之中，唯有林寒璧与姑布子卿二人得见，李龙溪元神出窍，须臾破空，转瞬又回。
点点烟霞，如吉光片羽。
渐渐没入李龙溪身体之中，每没入一点，李龙溪的身体便是一阵战栗。
姑布子卿说那便是李龙溪的大道了。
……
山无言，风温柔。
林寒璧不知道自己何时沉沉睡去，黑夜之中姑布子卿寂然独坐，为李龙溪护法。
从子夜到日旦，群星睡去，月回桂宫。
正是破晓之时。
“东方欲晓红日出，九天低垂紫气来。”
姑布子卿展眉低吟。而后轻轻叫醒林寒璧。起身望向落魄山上的李龙溪，便听见一句低语：
“吾道，名太平，吾道，护人间。”
天地空明，唯余一音。
而后，九天雷声轰鸣，天地骤然变色，转瞬化作白光，带着令人恐惧的天威打在李龙溪身上。
山中鸟兽震恐，山下人人皆醒。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修仙不为仙。”
“吾道在人间！”
“宁做太平人！”
“不做天上仙！”
“吾道……致太平！”
天上落下一道紫雷，李龙溪轻敕一句。九道紫雷，九句真言。
这一日，李龙溪初入陆地神仙境。
不知所少洞天、山门的神仙从寂然中醒来，李龙溪的九句真言，字字惊心，句句在耳。
这一日，帝都长安万钟齐鸣，陋巷破屋之中夫子抚须称善，终南山上八十一道紫气朝天阙。
儒家得意李龙溪，
道缘儒仙天上来，
要留太平在人间。
……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古便有此说。
林寒璧还不懂山下近观李龙溪渡劫对自己是何等的机缘，儒家有子立地成仙，得益最大的是儒家，其次便是林寒璧。
姑布子卿那一句轻轻的低吟，不曾有人听见，诗曰：
“寒璧出龙溪，倚作上天梯。”
落魄山证道成仙的李龙溪，始悟夫子所说儒家积攒了八百年的气运，半数都倾注于你李龙溪身上究竟是何意！
气运，气运。
人间称运气，山上称气运。
正应了“顺者为凡，逆则为仙”的修士根本。
五百年前，龙族灭，气运两分入皇朝，成就了天朝五百年的太平；三分入太玄宗，奠定人间大道第一宗的数百年辉煌，如今终南洞天在人间的分量不输于昆仑洞天。
剩余气运，四分被各大山门蚕食殆尽，流入江湖的少之又少，自龙族灭族的四百年间，竟无一江湖人士凭武道登仙。
最后一分，大半入了白起的口袋。
若非如此一百年前白起如何能以武证道，入陆地神仙境，夺得洞天种子，开辟白帝洞天，拥有堪比道门洞天真仙的实力？
这其中，自然有李氏皇族在背后暗中操纵。
身在时局之中，不到高处，不知山川脉流。
登仙的李龙溪，在落魄山这座低矮的小山上，浅浅的瞧了一眼人间。
山下也好，山上也罢，明争暗斗不比庙堂党争倾轧来的少。
人间纷乱，远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太平，这盛世怕是如那午后西斜的太阳，仅余最后的炙热与蒸腾。
现在，李龙溪才真正读懂人间，这也是为何李龙溪只应了雷劫，初入陆地神仙境，便裹足不前的原因。他心中的疑问只有夫子能解答，或许李家皇帝才有李龙溪想要的答案。
运气，关乎个人命运。
气运，关乎天下存亡。
长生做饵，天上神仙，垂钓人间。
这长生饵，李龙溪浅尝辄止，仅此而已。
天下气运，李龙溪食不知味，宛如嚼蜡。
……
山上的李龙溪沉默，山下的林寒璧欢喜。
为李龙溪欢喜的林寒璧捅了捅看上去不太开心的姑布子卿悄悄说道：
“现在，压力可就来到了吴道子这边了！”
太子春坊四士之中，有儒道兼修的李龙溪，更有东出昆仑、悟道人间的吴道子。
作为这一代的昆仑仙种，吴道子岂能甘为人后？
“你呀，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人间五百年，江湖上只出了一个武仙白起，我看你呀！成仙，难喽！”
林寒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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