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氏犹在矣！？
翌日。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乙卯。
帝崩。
朱由检是在太子寝宫慈庆宫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前来迎接他的是天启皇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来宗道，他恭敬地请朱由检乘坐小轿前往乾清宫。
“信王殿下，请。”
同行的还有锦衣卫指挥田尔耕和魏忠贤。
早有内侍拿来了孝服穿在了朱由检身上
朱由检面色悲痛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其实昨晚回来便知道天启皇帝命不久矣，只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心中居然无比的平静……他微微叹了口气，瞥了眼阴沉沉的北京天气，心中也布满了阴霾。
东林党，昆党，浙党，齐党，朝中文臣倾轧抱团。
卫所糜烂不堪用，京师的兵马其实都掌握在文官手里。
而且，大明有个先天缺陷，缺钱。
灾祸遍地，金山银山也禁不住挥霍。
天启六年，发生了天启大爆炸，京师发大水，河南，山东旱灾，蝗灾，江北水灾，江南流民起义，辽东卫所缺饷，百姓易子而食……一桩桩，一件件，曾经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如今就活生生的堆积在他眼前……
天启皇帝驾崩后，这千斤重担，就落在了他肩上。
二世为人，他绝不会辜负这重来一世的机会，何况，他来的那个后世，华夏因为满清鞑虏统治导致科技文明倒退数百年，近代史全是血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神州沉沦，百姓如牛羊猪狗……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对来宗道淡淡点了点头，朱由检看都没看魏忠贤便坐上了小轿，不过在他安排下，抬御轿的轿夫换成了他的心腹太监，高起潜，王承恩等。
八个信王府的太监抬着御轿，也预示着大明天子换人了。
魏忠贤腆着老脸，厚着脸皮抢过一个轿夫肩上的木杆在跟前伺候，朱由检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
文官集团不是好东西。
阉党屁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但是魏忠贤绝对可以做一把好刀，至少在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之前，魏忠贤还有大用，得留着他来对付那帮方头巾，东厂，锦衣卫，更得扩大规模……
天启皇帝已经给他打好了样，照着抄作业就行。
说实话，朱由检挺佩服天启皇帝，他没有经受过皇太子和太孙的教育，能做到先前的局面，已实属不易。
至少，魏忠贤和东林党势不两立，一定程度上维持了朝局平稳。
如今这局势，朱由检其实可以选择摆烂，撒手不管，兴许大明还能多延续一些时日。
但是时不我待，辽东后金建奴酋长皇太极磨刀霍霍，陕西那个李姓驿卒失业在即，北方遍地流民，天灾不断……
有作为的死去，和摆烂无为的死去，有质的区别。
老朱家的子嗣，最不缺的就是血性和志气！
“呼，好在还来得及。”
揉了揉太阳穴，朱由检冷静地思索。
情况很糟糕，但大明还有得救。
如今大明还有许多能臣良将，武有孙承宗，袁崇焕，卢象升，曹文昭，曹变蛟，孙传庭，秦良玉等等，文有宋应星，徐光启，毕懋康……
朝中能臣干吏数不胜数。
只要不作死。
战略大方向正确。
大明没有理由亡国，汉人没理由被建奴奴役！
这一世，朕为天子，朕要做千古明君，使我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
朱由检眸子闪烁，他闭上眼眸再次睁开，身上已经再无颓气，而是冷静沉着野心勃勃，这一刻他找到了前世在公司执掌船舵，商海沉浮的感觉。
吾为天子，当仰望头顶的星空，征服脚下的大地，不愧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来，我见，我征服！
“田尔耕。”
掀开轿子的窗帘，朱由检看向锦衣卫指挥田尔耕，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国字脸，面如重枣，三缕长髯，太阳穴胀鼓鼓的，是个有武艺在身的高手。
不过，当朱由检叫他时，田尔耕倒有些慌张。
“殿下。”
他连忙胯下马来，到了轿前拱手称是。
“派几彪缇骑，将这几个人给我召来京师。”
朱由检拿出一张纸条，和几封手书。
田尔耕瞥了眼魏忠贤，他这个锦衣卫指挥，说是锦衣卫老大，其实不过是魏忠贤的一条狗，但魏忠贤此刻哪里敢和他有眼神对视。
于是，田尔耕连忙伸手接过点头称是。
“孙承宗，孙传庭，晓谕二人，收到我手书后，务必星夜兼程赶来京师。”
“黄克缵年岁较大，但也须尽快到达。”
朱由检这话声音不大不小，魏忠贤和来宗道都竖起耳朵听的真切。
孙承宗自不必说，乃是朱由检的老师。
孙传庭，万历四十六年进士，曾经被魏忠贤迫害过，来宗道心中大喜，信王殿下这是要重用一些和阉党不和的能臣了！
至于黄克缵，此人也是万历年间进士出身，执掌过刑部兵部，素有才干，招揽闽人工匠铸造的吕宋大铜炮，十分犀利，重达三千斤，在辽东屡次立下战功，是个实干人才。
朱由检又当着他们的面，念出几个人名字，一一交代细节，如今朱由检还未登基，便给这些人写去了亲笔手书。
等他们到达京师，朱由检已然登基了，如今，时间就是金钱。
这些人，大多都与阉党不和。
来宗道眸子闪烁，心中窃喜。
魏忠贤则是心中有些苦涩，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信王殿下登基后，自己这老奴何时被弃。
“魏忠贤。”
朱由检话音刚落，便叫来魏忠贤。
魏忠贤老脸瞬间露出笑容，将轿杆交给旁人，小跑着躬身靠在了轿旁，附耳恭听。
朱由检这次选择小声说话。
当魏忠贤听完之后，面露震惊，不过他城府极深，只是眸子闪了闪，便恭敬地退了回去，继续抬轿。
这一幕，反倒是让来宗道狐疑不已。
……
到了乾清宫外。
素裹白妆，处处都带着哀伤悲意。
前几日的雪，已经有些预兆，其实按照正常的天气，京师要十月份才下雪，可是如今方才八月，莫名其妙便下了三日雪。
这和天启六年的京师大水，河南山东旱灾蝗灾一样，是天灾。
是上天降下的征兆……
小冰河时期啊，反常的气候现象，即便是以现代社会的动员能力和物资供应下，也会有人员财物损失，何况是这个大部分老百姓吃不饱饭的古代。
“下轿。”
朱由检在乾清宫门口便下轿步行，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今天乾清宫比昨日更冷了几分，此时整个紫禁城到处都是身穿白色丧服的宫女和内侍，侍卫们也穿着白色的麻布。
乾清宫更是处处白妆。
“信王殿下。”
内阁首辅顾秉谦率领一干重臣前来迎接，他们个个面色肃穆，不少眼眸通红，不过，是真眼红还是假眼红，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天启帝登基之初，朝堂众正盈朝。
不少大臣，是得了天启帝朱由校提擢之恩。
若是没有天启帝提拔，他们哪能捞到白花花的纹银，个个吃的盆满钵满？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随后在魏忠贤带领下，步入了乾清宫的西次间。
此时，天启皇帝的遗体已经在死去的处所小殓，以吉祥轿盛放着，大殓装入棺椁内，还没有停放去乾清宫正中。
一口红漆楠木棺材摆放在西次间殿内。
周围，和尚，道士已经在做法事，纸人，纸鹤，元宝，蜡烛，经幢鳞次栉比，后宫的妃嫔们，正在天启帝皇后张嫣带领下哭成一团。
“拜见皇后。”
他前去行大礼叩拜之后，缓缓地跪在了张皇后身边。
他给魏忠贤使了个眼色。
魏忠贤会意，躬身过来。
朱由检看向一个身影，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问道：“客氏犹在矣！？”
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乙卯。
帝崩。
朱由检是在太子寝宫慈庆宫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前来迎接他的是天启皇帝留下的顾命大臣来宗道，他恭敬地请朱由检乘坐小轿前往乾清宫。
“信王殿下，请。”
同行的还有锦衣卫指挥田尔耕和魏忠贤。
早有内侍拿来了孝服穿在了朱由检身上
朱由检面色悲痛整理了一下衣衫，他其实昨晚回来便知道天启皇帝命不久矣，只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心中居然无比的平静……他微微叹了口气，瞥了眼阴沉沉的北京天气，心中也布满了阴霾。
东林党，昆党，浙党，齐党，朝中文臣倾轧抱团。
卫所糜烂不堪用，京师的兵马其实都掌握在文官手里。
而且，大明有个先天缺陷，缺钱。
灾祸遍地，金山银山也禁不住挥霍。
天启六年，发生了天启大爆炸，京师发大水，河南，山东旱灾，蝗灾，江北水灾，江南流民起义，辽东卫所缺饷，百姓易子而食……一桩桩，一件件，曾经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如今就活生生的堆积在他眼前……
天启皇帝驾崩后，这千斤重担，就落在了他肩上。
二世为人，他绝不会辜负这重来一世的机会，何况，他来的那个后世，华夏因为满清鞑虏统治导致科技文明倒退数百年，近代史全是血泪，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神州沉沦，百姓如牛羊猪狗……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对来宗道淡淡点了点头，朱由检看都没看魏忠贤便坐上了小轿，不过在他安排下，抬御轿的轿夫换成了他的心腹太监，高起潜，王承恩等。
八个信王府的太监抬着御轿，也预示着大明天子换人了。
魏忠贤腆着老脸，厚着脸皮抢过一个轿夫肩上的木杆在跟前伺候，朱由检面无表情，什么都没说。
文官集团不是好东西。
阉党屁股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但是魏忠贤绝对可以做一把好刀，至少在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之前，魏忠贤还有大用，得留着他来对付那帮方头巾，东厂，锦衣卫，更得扩大规模……
天启皇帝已经给他打好了样，照着抄作业就行。
说实话，朱由检挺佩服天启皇帝，他没有经受过皇太子和太孙的教育，能做到先前的局面，已实属不易。
至少，魏忠贤和东林党势不两立，一定程度上维持了朝局平稳。
如今这局势，朱由检其实可以选择摆烂，撒手不管，兴许大明还能多延续一些时日。
但是时不我待，辽东后金建奴酋长皇太极磨刀霍霍，陕西那个李姓驿卒失业在即，北方遍地流民，天灾不断……
有作为的死去，和摆烂无为的死去，有质的区别。
老朱家的子嗣，最不缺的就是血性和志气！
“呼，好在还来得及。”
揉了揉太阳穴，朱由检冷静地思索。
情况很糟糕，但大明还有得救。
如今大明还有许多能臣良将，武有孙承宗，袁崇焕，卢象升，曹文昭，曹变蛟，孙传庭，秦良玉等等，文有宋应星，徐光启，毕懋康……
朝中能臣干吏数不胜数。
只要不作死。
战略大方向正确。
大明没有理由亡国，汉人没理由被建奴奴役！
这一世，朕为天子，朕要做千古明君，使我大明屹立于世界之巅！
朱由检眸子闪烁，他闭上眼眸再次睁开，身上已经再无颓气，而是冷静沉着野心勃勃，这一刻他找到了前世在公司执掌船舵，商海沉浮的感觉。
吾为天子，当仰望头顶的星空，征服脚下的大地，不愧来这世上走一遭！
我来，我见，我征服！
“田尔耕。”
掀开轿子的窗帘，朱由检看向锦衣卫指挥田尔耕，他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国字脸，面如重枣，三缕长髯，太阳穴胀鼓鼓的，是个有武艺在身的高手。
不过，当朱由检叫他时，田尔耕倒有些慌张。
“殿下。”
他连忙胯下马来，到了轿前拱手称是。
“派几彪缇骑，将这几个人给我召来京师。”
朱由检拿出一张纸条，和几封手书。
田尔耕瞥了眼魏忠贤，他这个锦衣卫指挥，说是锦衣卫老大，其实不过是魏忠贤的一条狗，但魏忠贤此刻哪里敢和他有眼神对视。
于是，田尔耕连忙伸手接过点头称是。
“孙承宗，孙传庭，晓谕二人，收到我手书后，务必星夜兼程赶来京师。”
“黄克缵年岁较大，但也须尽快到达。”
朱由检这话声音不大不小，魏忠贤和来宗道都竖起耳朵听的真切。
孙承宗自不必说，乃是朱由检的老师。
孙传庭，万历四十六年进士，曾经被魏忠贤迫害过，来宗道心中大喜，信王殿下这是要重用一些和阉党不和的能臣了！
至于黄克缵，此人也是万历年间进士出身，执掌过刑部兵部，素有才干，招揽闽人工匠铸造的吕宋大铜炮，十分犀利，重达三千斤，在辽东屡次立下战功，是个实干人才。
朱由检又当着他们的面，念出几个人名字，一一交代细节，如今朱由检还未登基，便给这些人写去了亲笔手书。
等他们到达京师，朱由检已然登基了，如今，时间就是金钱。
这些人，大多都与阉党不和。
来宗道眸子闪烁，心中窃喜。
魏忠贤则是心中有些苦涩，一朝天子一朝臣，也不知信王殿下登基后，自己这老奴何时被弃。
“魏忠贤。”
朱由检话音刚落，便叫来魏忠贤。
魏忠贤老脸瞬间露出笑容，将轿杆交给旁人，小跑着躬身靠在了轿旁，附耳恭听。
朱由检这次选择小声说话。
当魏忠贤听完之后，面露震惊，不过他城府极深，只是眸子闪了闪，便恭敬地退了回去，继续抬轿。
这一幕，反倒是让来宗道狐疑不已。
……
到了乾清宫外。
素裹白妆，处处都带着哀伤悲意。
前几日的雪，已经有些预兆，其实按照正常的天气，京师要十月份才下雪，可是如今方才八月，莫名其妙便下了三日雪。
这和天启六年的京师大水，河南山东旱灾蝗灾一样，是天灾。
是上天降下的征兆……
小冰河时期啊，反常的气候现象，即便是以现代社会的动员能力和物资供应下，也会有人员财物损失，何况是这个大部分老百姓吃不饱饭的古代。
“下轿。”
朱由检在乾清宫门口便下轿步行，可能是他的错觉，他感觉今天乾清宫比昨日更冷了几分，此时整个紫禁城到处都是身穿白色丧服的宫女和内侍，侍卫们也穿着白色的麻布。
乾清宫更是处处白妆。
“信王殿下。”
内阁首辅顾秉谦率领一干重臣前来迎接，他们个个面色肃穆，不少眼眸通红，不过，是真眼红还是假眼红，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天启帝登基之初，朝堂众正盈朝。
不少大臣，是得了天启帝朱由校提擢之恩。
若是没有天启帝提拔，他们哪能捞到白花花的纹银，个个吃的盆满钵满？
朱由检面无表情地对他们点点头示意，随后在魏忠贤带领下，步入了乾清宫的西次间。
此时，天启皇帝的遗体已经在死去的处所小殓，以吉祥轿盛放着，大殓装入棺椁内，还没有停放去乾清宫正中。
一口红漆楠木棺材摆放在西次间殿内。
周围，和尚，道士已经在做法事，纸人，纸鹤，元宝，蜡烛，经幢鳞次栉比，后宫的妃嫔们，正在天启帝皇后张嫣带领下哭成一团。
“拜见皇后。”
他前去行大礼叩拜之后，缓缓地跪在了张皇后身边。
他给魏忠贤使了个眼色。
魏忠贤会意，躬身过来。
朱由检看向一个身影，眸子微微眯起冷声问道：“客氏犹在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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