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银行待遇

    当时，在国民党政府直接控制的上海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工作，称为‘金饭碗’，仅次于四大银行的中国实业银行工作被称为‘银饭碗’，职员薪水比较高，但是，我当时只是一名‘练习生’，在其他行业叫学徒，所以，我的薪水并不多。按银行规定，录用的学生要当三年练习生，才能提升为助理员，助理员干满三年，才能提升为普通职员。如果在此期间犯了错误或工作能力差，就不能按时提拔。我从1946年5月参加工作，到1949年5月，由练习生提升为助理员，所以，到1949年7月离开时，我仍是一个助理员，没有当上正式职员。

    中国实业银行对员工的福利待遇还是比较好的。对我们这些新参加工作的练习生，除了发薪水，还管吃，管住，管进修。

    银行为职工提供一日三餐，吃饭地点在银行大楼的地下室。

    早餐7时开饭，一般主食都是粥和馒头，花卷，四样小菜：咸鸭蛋，花生米，榨菜，凉拌菜，有时还有豆浆，油条，糕点；吃早饭的都是单身年轻职员。

    中午12时开饭，因为有上班的全体员工一起吃饭，所以比较丰盛，普通职员八个人一桌，一般都是八菜一汤，三荤五素，白米饭和馒头，分行经理和科长以上，在另外一个房间吃饭，饭菜质量就更好了；

    晚上5时开饭，只有家在外地和年轻职工吃饭，人少了很多，菜的质量就比较差了，有时也吃面条或包子。

    由于国民党日益腐败，忙于搜刮民财打内战，到1948年，货币贬值、经济萧条、物价飞涨，银行伙食质量也日益下降，清汤寡水，样数减少，引起职工不满，当时一些经济富裕的职员，嫌银行伙食不好，中午就合伙到外面高级饭店去吃饭。当时经常听到包饭的老板发牢骚说，银行给的包饭钱，能买到的东西愈来愈少，没有办法，只能让大家吃差一些，否则就要赔钱，总不能把老婆也赔上吧！

    我开始一日三餐都在银行吃饭，从在家里喝稀粥，到每天都有鸡鸭鱼肉，就像进了天堂，所以十分满意。后来，1947年上夜校以后，下午4时下班后，就要去上学，就吃不上银行的晚饭了；每天夜晚要复习功课，很晚才睡觉，早晨起床晚，银行的早饭也吃不上了。由于薪水少，自己买晚饭和早饭，也不敢吃好的。晚饭在夜校9时放学以后，找一个小饭馆，买一碗面条或盖交饭，就对付过去；早饭有时吃自己买的奶粉和饼干，有时在小摊子上买一杯咖啡和两块面包。

    银行有几处集体宿舍，给家在外地的职员和年轻职员居住。我报到以后，被分配到海宁路宿舍，离银行办公地点，约走20分钟的路程。从BJ东路分行出发，沿乍浦路往北，过乍浦路桥，一直走到海宁路的五叉路口，路口右边有一家电影院，再往北有一条很短的街道，街道上有一座坐东朝西的三层楼房，就是银行和一家保险公司合用的集体宿舍。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多，直到离开为止。

    我开始在海宁路宿舍住在二楼一间大厅里，共住了十几个人，床连着床，分成三排，再加上两人合用一张三抽桌，显得很拥挤，个人的衣箱等东西，只能放在床底下。因为都是年轻人，免不了发生矛盾。如晚上打鼾声此起彼伏，相互都有影响，有时为用三抽桌而争吵，我曾和一位姓孙的打过一次架。

    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上午，我利用业余时间，在学习会计业务，正在宿舍里做作业，宿舍里有七、八个人，有的在写信，有的躺在床上在看书。

    姓孙的人缘不好，经常在背后说人家坏话；不顾别人休息，自己说说唱唱，让人心烦；还有时拍拍这个，惹惹那个，让人讨厌。大家背后叫他‘十三点’，意思是疯疯癫癫。这天，他又故技重演，惹得大家都烦他，但又不好意思说他。我正在做作业，因得不到安宁，心里也窝火。

    不料他突然走到我桌边，要我让他，说他要写东西。我说，那边一张桌子空着，你可以到那里去写。他说不行，非要我这张桌子不可。我说，你是在找事。他说就是找你的事。说着就动手拉我。他个子比我高，很明显是在欺侮我。我个子虽矮一些，但因为在渔市场工作时，在一个教堂的室内体育馆练了半年器械，身上肌肉发达，同事们开玩笑都叫我‘小钢炮’，意思是夸我很健壮。这时，我就火冒三丈，一下子站了起来，抡起拳头，朝他下巴打去，只听到‘扑通’一声，姓孙的居然被我打倒在地。

    在宿舍的几位同事，在我们争吵时，都没有吭声，直到我们拉扯打架，我把姓孙的打倒在地，才一起过来劝架。有的把我拉到一边，有的把姓孙的扶起来，不让他过来打我。姓孙的吃了亏，嘴里不停地骂我，说要找人收拾我。我一边嘴硬说：“好！我等着你！”一边心里也有些害怕，因为我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也不知道怎么会一拳就把人打倒了。怕人家真的找人来打我。

    事后，同事们都在背后议论，说我打得好，姓孙的让人讨厌，该打。后来，姓孙的也没有找人来打我，平时也收敛了一些，不那么嚣张了。同事们背后说，姓孙的欺软怕硬，被‘小钢炮’打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