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黑暗中行来（一）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也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我只能感受到无尽的空虚和黑暗，璀璨的星空都是假象，猩红的血夜才是永恒。破碎的天空悬挂着破碎的世界，我手中握着沾染着鲜血的长剑，当我倒在反转的地面，星月化作牢笼将我囚禁，日光化作剑刃将我贯穿，我手中握着沾染鲜血的折剑，成为这世界之外的囚徒。
“永夜之神混沌，我以众神之名，将你流放！”
不知是何人的声音在苍穹之上回响，一个神圣的辉影自日光中降下，我的身躯在消失，我的灵魂在消失，无名的恐惧侵袭着我，我终究成了世界之外的囚徒。
“不，诺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我从噩梦中惊醒，衣襟全是冷汗，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了，不知不觉间早已来到初秋，我在空界城也大概停留了半年多了，微凉的秋风穿越门扉向我袭来，不禁让我打了个冷战，这里的秋季除了温度之外，与夏季并无不同，由于梦之森地底的魔力沉积，这片广阔的森林从来不会有凋零的枯叶。我洗完澡便倚在窗边，企图依靠温热的果茶平复我对噩梦的经历。亚岚大概很早就来过了，我注意到了桌上的一条便签留言，“懒虫，起床之后记得来港口，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出发去水渊了，别忘记收拾好你的行李哦——亚岚”。
“这家伙，还真是，既然来了就该叫我一起走才对嘛”，我收好便签，细细品味果茶的芬芳。
“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心绪越来越混乱了”，小内依靠心灵感应，像往常一样和我进行交流起来。
“没什么，只不过是噩梦而已，偶尔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也是应该的吧，我甚至都不敢确信这是我的记忆”，短暂的宁静，我想这对我的思绪而言已经算是慰藉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去水渊了，我倒是有些庆幸，越在这里停留，我就越留恋这里的一切，这样的留恋本不应该存在，但我甚至清楚地记得这里的每个角落，仿佛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证过这座城市的兴起。我想，我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我需要回到我的生活，我真正的生活里去。将果茶一饮而尽，
空界城的港口并没有停泊期，毕竟这里存在的都是飞艇而不是船只，来来往往的飞艇都在这里等待航行。我原本还在寻思要不要问一下港口工作人员，让他们带我去，不过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因为那艘水渊的飞艇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简直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我在一群身穿白袍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发现了尤里，我本想招呼她，让她看见我，但一只手突然就打在了我的肩上，“不用打扰她，那些是水渊星神阁的教员。”
“你，每次都一定要这么悄无声息蹦出来吗？”我对身后的兰斯翻着白眼。
果然，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些鬼话，“你要搞清楚，我这是在测试你作为战士的基本素质，事实证明你离战士还差得远，随时提防潜在危险可是基础课。”
“行了行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俩怎么还在这里胡闹”，亚岚搬着一堆货物从另一头走过来。
“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在港口码头看到很多这种箱子呢”，我凑到亚岚身前想去一眼究竟，瞥一眼下去全是火源晶，顿时没了兴致，“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全是这种低级矿。”
“那叫基础炼金矿，你跟着尤里也学了不少了，火源晶这种基础矿物你总不会不知道用途吧”，兰斯帮尤里分担了一部分货物，我们三人便跟着那些工作人员走进了贮藏室。
“这么多矿石，全是火源晶？”我看着贮藏室里堆成小山堆的大量火源晶，不由得发出惊叹，“这些火源晶全都是运到水渊的？”
兰斯点点头，“水渊汇集了整个亚斯兰所有企图参透魔法奥秘的学者和研究员，每年都需要从特定城市运输这些基础源晶进行供给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兰斯边说边给身旁的搬运工搭把手。
等一切整理完毕，整个贮藏室都被关闭了，大概要在这艘飞艇抵达水渊才会打开吧。我们在甲板上歇息，等待尤里和我们会合。过来将近半个小时后，飞艇不知是何原因忽然开始震动，我们在甲板上抓住护栏稳住平衡，不过晃动只是暂时的，整艘飞艇很快就平稳了下来，而且已经有脱离码头的迹象。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走吧，已经都安顿好了”，尤里穿着一身白袍走到我们面前，平时都是便装的她第一次穿这么素净的白袍。
飞艇上的设施十分齐全，我们在飞艇上观光游览都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基本都是陪我的观光，亚岚他们以前经常进行长途飞行，这种大型飞艇在他们眼里并不算罕见。兴许是我第一次乘坐这东西的缘故，对于这种高空飞行不算太适应，即使轻微的颠簸也让我产生反感，对这种游览也全无兴致。尤里看出我生理上的不适感，让亚岚送我回房间休息，在房间里无聊地望着窗外一尘不变的景色，这种独立云端俯瞰大地的视角，让我联想到那个噩梦的情形，我好像也是如此俯瞰大地，只是多了一份傲慢与自负。也不知道在房间里歇息了多久，当天边一道道光波从远方的一棵巨树上波及而来时，我才注意到我们早已进入水渊的主城，水渊的主城被称为“尤加特拉希”，就是因为这棵参天巨树。这棵巨树在亚斯兰传说里以世界树著称，整个水渊都有这棵巨树的根系，它笼络了整个水渊地区的魔力，赐予整个水渊生机。我本以为它只是普通的巨树，却没想到它的占位体积远超我的预料，水渊城就建立在这棵巨树上。我突然感觉有些困乏，身体的沉重和心灵的压抑好像在片刻间就涌上来，“睡一觉好了，反正还只是在外区，要到停泊港口还需要些时间”，我自言自语地躺在床上，翻身过去就睡着了。
又一次，被困在噩梦之中，只不过这次我仅仅是我罢了。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概念，天空中全是破碎的时间片段，那些片段是那么熟悉而陌生，有什么声音在呼唤我，想让我走入黑暗的尽头。我被什么东西催促着，顺着满是鲜血的高台向那孤傲的王座走去，而王座之后是永痕的深渊，深渊之中的那个身影让我为之一震。那是我，也不是我，他被魔力的锁链禁锢在深渊的中心。“没错，伸出手，拥抱你的力量……”突如起来的声音蛊惑着我，我看着那形如恶魔的身影。力量吗？伸出手就能获得力量，对，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当我的手即将触碰到深渊的那一刻，梦境之外的声音将我唤醒，“冬华，冬华，我们该走了”。
“不，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什么力量”，从梦境的声音中摆脱出来的我收回即将触碰到深渊的手。整个梦境开始破碎，一切都在消失，“不，你会的，你将获得永痕的神权……”从噩梦醒来，我止不住开始喘息，胸口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想要从我身躯里喷涌出来。
“我，我没事”，看着亚岚在床边担忧的眼神，我并不想给他再添些麻烦。
“你怎么睡这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亚岚从递给我一杯水，我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才知道我们已经到水渊港口，“哦，我猜是之前一直夜巡，没休息好吧，我们走吧”，我随口敷衍了几句，拉着亚岚出门。
老实说，书上说的那些还是太保守了，我们所在的港口只是这巨树城市的极小一部分罢了，巨树的枝干上全是五彩斑斓的光点，这些光点也许就是树叶吧，我看着那些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的光芒，一下子就怔住了，在那些光点中，一个人型光影倚靠在枝干上，我感觉那个人影在看着我，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你，看到了？”我向小内寻求认同，以避免我是真的因为长期做噩梦导致的暂时性眼花。“看到了，那个人影好像在对我们说什么东西？”小内如实的回答打消了我的猜疑，我也觉得这个人影在说着什么。
“你们，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的朋友”，陌生的回音在我耳畔回响，等我仔细注视的时候，那个人影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还在互相辉映的光辉，“特拉希尔”，我脑海中闪回着些许画面，但是这些片段近乎支离玻碎，毫无参考的意义，考虑到亚岚在前方叫住我，我才紧跟上去，但我还是在心里记住了这个身影，思索着要不要和小内来这里探查一番。
飞艇在水渊港口会停留些许时间，听尤里说我们将在这里留住大概三个月，这段时间亚岚他们估计就是到处收集情报然后和教令院的人一同完成腐化清楚任务了。尤里在路途上将一个传音石交给我，说是城主给的，一同交付给我的还有一枚不大的徽章。这枚徽章在底部刻印了托尼尔学院四个字，我捧在手心甚至可以感受到这枚徽章内部的魔法纹路。
“奥卡尼亚学院？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看着虽然精细的徽章，眼里满是嫌弃，“好歹我也是来观光的呢。难不成我们还要……啊，好疼，尤里你这是干嘛？”
尤里一把手狠狠掐了我一下，面露不愠。我顺着她的视角朝四周环顾了两眼，才发现有几个身着教令院衣饰的人混入人群中一直在监视我们，不明所以的我在疑惑中冷静下来，依照尤里的指示跟随她进入了在港口的暂时住所，一路上我们都是一言不发。一进门她就在整个房间施展了魔法【空间锁】，这个魔法可以将施法者所处的密闭空间以结界的形式保护起来，低级魔法甚至部分中级、高级魔法都会被结界无效。等她施展完魔法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内饰，我不是很理解她如此应激的原因，但那群跟踪我们的人一定不会友好。
“教令院的人一路上都在监视我们？”等尤里打发好一切之后，我坐在桌前询问。尤里大概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些家伙，一直在避免打草惊蛇。
“放心吧，不只是我们，所有进入水渊的外来使团都在被暗中监控，至于原因，看看这个就知道”，尤里从她的空间指环里拿出了一份卷轴，我认得这个卷轴上的图案，那是城主紧急密令才用得到的，上面有城主和目前在空界城内的长老们的印章。我把卷轴打开，那些刻写在卷轴上的魔法文字自动进入了我的脑海。
现今的水渊王赛拉特斯自上一次生命仪式之后便从此了无踪迹，如今水渊异常浮现，不只是因为腐化，而是整个水渊地区的地脉都出现了问题，失去水渊王的力量，教令院无法倚靠“尤加特拉希尔”的力量稳定水渊的地脉。自水渊王失踪，整个教令院内部开始划分为两级阵营，一方在极力寻找水渊王，另一方则企图放弃这个不顾及水渊存亡的王者，企图夺取圣树的力量重新建立新的政权。然而，水渊的大祭司很清楚，只有水渊王才能掌控圣树的力量，一旦他人涉及圣树的魔力，后果不堪设想。教令院内目前极大多数人都可能会是背叛者，这也是教令院迟迟不敢行动的原因，想要解决目前的事情只得借助清除腐化的目的交给不是教令院内部人员的盟友。
城主亲笔在卷轴上记录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事情原委的我才明白那张水渊学院邀请信的意义，“你们觉得水渊王在学院里？”我把卷轴合上，那些若隐若现的魔法文字就自然消失了。
“不，水渊王的大致行踪我们早就知晓了，是在腐化爆发的地方。至于你去学院，只是因为学院比较容易打听情报，据传水渊学院的几位研究人员曾经在水渊腐化的地区进行区外研究的时候见到过水渊王，可是这几名研究员回到学院的时候却声称他们见证了神明的智慧显现，不久后他们就突然消失了，调查他们的事情才是你的任务。”
“那你们呢？”我个人无法对这些事件之间做出任何关联的表示，神明智慧的显现，这到底是是什么，那么人又为什么消失，脑海里有了不少猜想，但是缺少有效的证据去论证。
“放心吧，我们会在征得大祭司和众贤者同意之后，从河谷那边开始清理腐化”，尤里解开了【空间锁】，在外周监视的人早就已经悄然离去，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重新潜入我们身边的阴影里等待。
在尤里离开后不久，我就拿着奥卡尼亚学院的徽章来到了学院所在的区域。一路上我都在询问路人到底如何前往学院，他们看到我拿着徽章又是人类都显得比较惊讶，更奇怪的是，我发现他们对奥卡尼亚这个名字极其不满意，奥卡尼亚学院在他们口中永远是水渊学院，有位虎族大叔甚至在我说奥卡尼亚的时候十分抵触，可惜他只是为我指明了去路就让我自己去学院了解。我一路上兜兜转转才到学院，这所学院居然在水渊的星神阁管辖范围里，水渊地区的星神阁简直和空界城的一模一样。星神阁高塔所囊括的整个结界之下都是奥卡尼亚学院，不过为了避免我又被教育，还是叫水渊学院比较合适。这里的结界并非是用来防御，而是巧妙得用来进行魔法增幅。或许就是因为结界的缘故，整个学院都在圣树顶峰。挑高的门厅和气势的大门，圆形拱窗和转角的两个大石像显得很气派。我本想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入其中，却发现大门严丝合缝宛如一体。原本还在疑惑到底如何进入，结果看到大门中央徽章形状的凹槽，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是在犯蠢了，将徽章嵌入之后，大门浮现出精致的银灰色纹路，一道光芒闪过，我就已经在一个白色大理石雕琢的圆形平台之上了。平台边角站立着一位身着宽松银灰色长袍的人类，他用着腼腆的微笑，似乎正静待我的到来。
“水渊学院欢迎你的到来，人族学者冬华”，他尖长的如同羽翼般的耳朵和双色眼瞳让我印象深刻。
“您就是莱因学院长吗？”我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那有些奇怪的耳朵，确实是和人类一模一样了。
“没错，接下来我会带你逛逛整个学院的大部分设施和建筑，之后你就可以去你的专属宿舍了”，他边说边带我前往学院大厅办理入院手续。一路上我们还交流了不少有关这所学院的事情。许多学者和魔法研究员都会来到这里进修，已获得更高的成就。
大厅的穹顶是利用星光显示器创造的众星捧月般的图幅，一个精致的人造月亮漂浮在穹顶中央，据说这个东西叫星光体，用来管控学院的魔力系统，保存学院数据。但我认为这个东西作为观赏和照明的作用显然更明显，因为整个厅堂都因为这个星光体显得熠熠生辉，充满一种神圣的感觉。
“这没什么奇怪的，智慧是生灵梦寐以求的，这所学院在寻求智慧和真理的人眼中就是圣殿。”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偷懒了”，先前一路上都不见小内有何反应，我都担心他是不是休眠了。
“你在和谁说话？”莱茵学院长递给我一杯冷饮，看起来是用树莓做的果汁。
“哦，额，没事的，我只是习惯自言自语，哈哈……”我接过冷饮自顾自喝起来以求缓解尴尬。
等待了不少时间，那边的手续已经完成了，之前嵌入大门凹槽的那枚徽章被重新交还到我的手中，莱茵说这将会是我在学院进行活动的通行证，里面会有我的入院信息，等我们一路逛完整个学院，我已经累到连话都不想说了。莱茵也是友善的安慰我，说他当年在这个学院建立的时候进来学习，也是累到半死，吃饭的时候甚至因为太累而端不起餐盘。我们就这么说说笑笑，结束了一天的学院之行。
“累死了，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困，明明只是做些参观而已呀”，我躺在床上，困倦地望着窗外，夕阳早就褪去，夜色从天际欣然到来。我所在的房间在整个宿舍最高层，而且一整楼只有我一人，毕竟学院有考虑到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进入学院学习的人类，城主也为我开了些后门保证我不会被其他人打扰，至于到底是靠什么打动学院接受我，我还挺好奇的。
“所以你准备怎么去调查？”小内开始和我讨论目前的任务，“水渊王和那几个研究员的失踪，有很大蹊跷，我认为并不像大祭司解释的那么简单。”
“莱茵学院长是管理藏书馆档案室的人，而且是尤里他们专门为我安排的人员，自然是去找他，借他的权限查查这三个研究员之前的流动信息了。”
“也好，他毕竟在学院内有很高的威望，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处罚。”
学院的藏书馆不需要预约，依靠徽章认证就可以直接进入，而且是直接依托藏书馆布置的精神魔法直接为我们提供藏书信息，我们无需去借实体书籍，这对我来说简直太方便了。这里的书籍可以说是整个亚斯兰最全面的，而且针对不同的群体设置了不同的借阅空间，大概是为了适应学生和部分自由研究学者吧，这所学院不仅是招收学生进行教育，更倾向于为来自各个地区的追求魔法研究的学者提供安静的环境和富足的设备。某种程度来说，这所学院简直是善良的慈善机构了，看来对于智慧和星空，来到这里定居的人都是异常向往的。档案室在三楼，一整楼全部用于档案储存和管理，莱茵正是现任档案室管理员之一，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在清点那些旧书古籍。我叫了他一声，他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古书。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等会儿不是还有课程吗？”
“我想找你调查些事情，有关那三个研究员的事情”，我开门见山地切入话题。
“你们怎么也对那几个研究员感兴趣”，听到我们想要了解的事情是这些，他似乎很头疼，“你们也妄想获得什么神明的智慧吗？别想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要找到那几个研究员，所以……”
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向他解释清楚，我们只是想要找到这几位学者，给教令院一个交代罢了。他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才相信我说的话，将我的徽章取下并且进入了档案室，短暂片刻就出来将徽章重新交还与我，“你要的档案都在这里，学院的档案室采用的是纸质档案，我利用魔力复制替你保留了一份，你在徽章里阅览就行了。”
“谢了，这么一来，就轻松不少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说也？很多人求着来找你吗？”
他叹息了一声，“你是这个月第十七个，自从师傅他们从星之丘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开始神志不清，口中总是念叨着什么神明的智慧，还有它要回来了。一开始学院里的学者都不相信他们的胡话，直到不久前他们彻底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找寻不到。而学院里也突然传出了神明的智慧将在璃沙河谷和星之丘降临，众多研究员和学生都企图去寻找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的师傅就是那三个失踪研究员的其中一位吗？”我发觉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有效信息，很自然地问起来。
大概是触及了他的痛处，他并不是很想提及，“我知道你是尤里派来学校暗中调查的，不过我知道的事情不是太多，你可以去校园内的研究员宿舍看看，那里自从他们失踪之后，就一直被封锁着，你手里的徽章原本就是做过特殊处理的，可以进入封锁墙。”
“原来是这样，看来确实省了我不少麻烦”，听过他的话，我倒是恍然大悟，难怪会是学院长来接我，敢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我在前往研究员宿舍的路上将那些档案从头到尾阅览了一通。整个失踪案件异常古怪，如果这起事件是绑架案，那为什么三个隔绝在不同楼层的人会在同一时段消失，并且现场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呢，甚至可以说被绑架者连反抗都没有做。进入研究员宿舍后，我找到了我的第一目标，虎族人克里斯的宿舍。宿舍如莱茵所说，被魔法封禁了，我利用徽章直接进入其中，看来尤里的优先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给了我很高的活动权限。这房间很久没人打理了，手稿和书籍随意地扔在地板上，还有一股古怪的臭味，我甚至瞥见几只老鼠在书架上啃书页。我拾起这些地上凌乱的手稿，全是些意义不明的符号，研究员宿舍都是配备有炼金室的，我将那些手稿收捡好之后，在炼金室里继续搜寻可能信息。
很遗憾，除了一堆奇怪的符文，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而且我搜寻了三个房间，三个人的房间里全部都花满了奇怪的符文，我觉得我有必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些符文的意义，再去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案子。
“看来要先告诉尤里这些手稿的事情了”，我捋了捋那厚厚的一叠手稿，有些已经残破缺页，但起码上面的内容还是完整的。
回到宿舍里，我利用水镜链接上了尤里，因为目前学院封禁，即便是教令院高层也不可能随时进出，目前尤里还是在教令院安排的临时住处。水镜魔法还是尤里教导我的，借助反射性镜面、水面、冰层这些事物，利用魔力形成稳定的链接渠道进行沟通。这魔法的作用还是非常广泛的，尤其是面对目前学院封禁的情况。
“冬华，你那边调查得如何了，有没有找到什么？”尤里的身影在水镜中逐渐清晰，这也表明沟通链接的稳定性。
“我去调查了那几个人的住所，并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在研究一样东西，而且三个人的研究方向出奇得一致”，我拿出那些凌乱的手稿，一页一页地翻阅给尤里查看，“就是这些，我不清楚他们在研究什么，但根据这些残留的手稿，暂且可以判定他们在准备什么仪式，你对这些符文有什么看法吗？”
尤里仔细观察了那些我提供的手稿，“你猜得没错，他们确实在研究某些仪式，不过仪式属于奥术注魔的领域范畴，我并没有相关研究，这样吧，我会将你的这些信息转交给我的一个朋友，她会去星神阁里寻找一些线索。”
既然尤里可以轻易求助星神阁，那么我也无需担心线索的解读问题，“那就好，我明天会再去他们的住处搜查一番，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会上交给你的。”
“好，等亚岚他们回来，我也会告诉他们，为你提供可能帮助的。”
“他们还没回来吗？”我本以为两三天时间足够亚岚他们清楚璃沙河谷的腐化问题，但显然腐化的程度有些超过预期。
“目前还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消息”，尤里有些为难，也可能是担忧，“他们在深入璃沙河谷中心地带之后就失去联络了，教令院目前也没有派出增援，我觉得这中间有些蹊跷，所以明天我也会以空界城外派使者的身份去探查一些情报。”
“好，我们之后再见。”
结束了和尤里的谈话，三个人同时在住处消失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如果使用魔法，确实可以做到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将三个人全部绑架，但这样势必会触发宿舍内部的魔力侦测器；可是如果不使用魔法，便只能依靠有效的组织，可是住在他们周围的人都证实过他们自被认定为精神紊乱之后，就一直在住处从未离开，甚至有专人监管。我在想，有没有一种魔法是可以无视魔法结界的侦测直接作用到他们身体或者精神上。不过钟塔传来的钟声告诉我，我应该去上课了，毕竟已经是学院学生，不可能我行我素，按照学院制定的规则行事才更为慎重。
“永夜之神混沌，我以众神之名，将你流放！”
不知是何人的声音在苍穹之上回响，一个神圣的辉影自日光中降下，我的身躯在消失，我的灵魂在消失，无名的恐惧侵袭着我，我终究成了世界之外的囚徒。
“不，诺亚，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我从噩梦中惊醒，衣襟全是冷汗，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六次了，不知不觉间早已来到初秋，我在空界城也大概停留了半年多了，微凉的秋风穿越门扉向我袭来，不禁让我打了个冷战，这里的秋季除了温度之外，与夏季并无不同，由于梦之森地底的魔力沉积，这片广阔的森林从来不会有凋零的枯叶。我洗完澡便倚在窗边，企图依靠温热的果茶平复我对噩梦的经历。亚岚大概很早就来过了，我注意到了桌上的一条便签留言，“懒虫，起床之后记得来港口，我们今天下午就要出发去水渊了，别忘记收拾好你的行李哦——亚岚”。
“这家伙，还真是，既然来了就该叫我一起走才对嘛”，我收好便签，细细品味果茶的芬芳。
“你做了什么噩梦，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心绪越来越混乱了”，小内依靠心灵感应，像往常一样和我进行交流起来。
“没什么，只不过是噩梦而已，偶尔想起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也是应该的吧，我甚至都不敢确信这是我的记忆”，短暂的宁静，我想这对我的思绪而言已经算是慰藉了，一想到马上就要去水渊了，我倒是有些庆幸，越在这里停留，我就越留恋这里的一切，这样的留恋本不应该存在，但我甚至清楚地记得这里的每个角落，仿佛我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证过这座城市的兴起。我想，我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我需要回到我的生活，我真正的生活里去。将果茶一饮而尽，
空界城的港口并没有停泊期，毕竟这里存在的都是飞艇而不是船只，来来往往的飞艇都在这里等待航行。我原本还在寻思要不要问一下港口工作人员，让他们带我去，不过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因为那艘水渊的飞艇实在是太过于巨大了，简直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我在一群身穿白袍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发现了尤里，我本想招呼她，让她看见我，但一只手突然就打在了我的肩上，“不用打扰她，那些是水渊星神阁的教员。”
“你，每次都一定要这么悄无声息蹦出来吗？”我对身后的兰斯翻着白眼。
果然，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说些鬼话，“你要搞清楚，我这是在测试你作为战士的基本素质，事实证明你离战士还差得远，随时提防潜在危险可是基础课。”
“行了行了，再过不久我们就要出发了，你俩怎么还在这里胡闹”，亚岚搬着一堆货物从另一头走过来。
“里面装的是什么，我在港口码头看到很多这种箱子呢”，我凑到亚岚身前想去一眼究竟，瞥一眼下去全是火源晶，顿时没了兴致，“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全是这种低级矿。”
“那叫基础炼金矿，你跟着尤里也学了不少了，火源晶这种基础矿物你总不会不知道用途吧”，兰斯帮尤里分担了一部分货物，我们三人便跟着那些工作人员走进了贮藏室。
“这么多矿石，全是火源晶？”我看着贮藏室里堆成小山堆的大量火源晶，不由得发出惊叹，“这些火源晶全都是运到水渊的？”
兰斯点点头，“水渊汇集了整个亚斯兰所有企图参透魔法奥秘的学者和研究员，每年都需要从特定城市运输这些基础源晶进行供给罢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兰斯边说边给身旁的搬运工搭把手。
等一切整理完毕，整个贮藏室都被关闭了，大概要在这艘飞艇抵达水渊才会打开吧。我们在甲板上歇息，等待尤里和我们会合。过来将近半个小时后，飞艇不知是何原因忽然开始震动，我们在甲板上抓住护栏稳住平衡，不过晃动只是暂时的，整艘飞艇很快就平稳了下来，而且已经有脱离码头的迹象。
“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走吧，已经都安顿好了”，尤里穿着一身白袍走到我们面前，平时都是便装的她第一次穿这么素净的白袍。
飞艇上的设施十分齐全，我们在飞艇上观光游览都花了不少时间，不过基本都是陪我的观光，亚岚他们以前经常进行长途飞行，这种大型飞艇在他们眼里并不算罕见。兴许是我第一次乘坐这东西的缘故，对于这种高空飞行不算太适应，即使轻微的颠簸也让我产生反感，对这种游览也全无兴致。尤里看出我生理上的不适感，让亚岚送我回房间休息，在房间里无聊地望着窗外一尘不变的景色，这种独立云端俯瞰大地的视角，让我联想到那个噩梦的情形，我好像也是如此俯瞰大地，只是多了一份傲慢与自负。也不知道在房间里歇息了多久，当天边一道道光波从远方的一棵巨树上波及而来时，我才注意到我们早已进入水渊的主城，水渊的主城被称为“尤加特拉希”，就是因为这棵参天巨树。这棵巨树在亚斯兰传说里以世界树著称，整个水渊都有这棵巨树的根系，它笼络了整个水渊地区的魔力，赐予整个水渊生机。我本以为它只是普通的巨树，却没想到它的占位体积远超我的预料，水渊城就建立在这棵巨树上。我突然感觉有些困乏，身体的沉重和心灵的压抑好像在片刻间就涌上来，“睡一觉好了，反正还只是在外区，要到停泊港口还需要些时间”，我自言自语地躺在床上，翻身过去就睡着了。
又一次，被困在噩梦之中，只不过这次我仅仅是我罢了。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好像失去了概念，天空中全是破碎的时间片段，那些片段是那么熟悉而陌生，有什么声音在呼唤我，想让我走入黑暗的尽头。我被什么东西催促着，顺着满是鲜血的高台向那孤傲的王座走去，而王座之后是永痕的深渊，深渊之中的那个身影让我为之一震。那是我，也不是我，他被魔力的锁链禁锢在深渊的中心。“没错，伸出手，拥抱你的力量……”突如起来的声音蛊惑着我，我看着那形如恶魔的身影。力量吗？伸出手就能获得力量，对，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当我的手即将触碰到深渊的那一刻，梦境之外的声音将我唤醒，“冬华，冬华，我们该走了”。
“不，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什么力量”，从梦境的声音中摆脱出来的我收回即将触碰到深渊的手。整个梦境开始破碎，一切都在消失，“不，你会的，你将获得永痕的神权……”从噩梦醒来，我止不住开始喘息，胸口有什么压抑许久的东西想要从我身躯里喷涌出来。
“我，我没事”，看着亚岚在床边担忧的眼神，我并不想给他再添些麻烦。
“你怎么睡这么死，怎么叫都叫不醒”，亚岚从递给我一杯水，我稍微冷静了一会儿，才知道我们已经到水渊港口，“哦，我猜是之前一直夜巡，没休息好吧，我们走吧”，我随口敷衍了几句，拉着亚岚出门。
老实说，书上说的那些还是太保守了，我们所在的港口只是这巨树城市的极小一部分罢了，巨树的枝干上全是五彩斑斓的光点，这些光点也许就是树叶吧，我看着那些此起彼伏相互呼应的光芒，一下子就怔住了，在那些光点中，一个人型光影倚靠在枝干上，我感觉那个人影在看着我，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你，看到了？”我向小内寻求认同，以避免我是真的因为长期做噩梦导致的暂时性眼花。“看到了，那个人影好像在对我们说什么东西？”小内如实的回答打消了我的猜疑，我也觉得这个人影在说着什么。
“你们，终于还是回来了，我的朋友”，陌生的回音在我耳畔回响，等我仔细注视的时候，那个人影早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还在互相辉映的光辉，“特拉希尔”，我脑海中闪回着些许画面，但是这些片段近乎支离玻碎，毫无参考的意义，考虑到亚岚在前方叫住我，我才紧跟上去，但我还是在心里记住了这个身影，思索着要不要和小内来这里探查一番。
飞艇在水渊港口会停留些许时间，听尤里说我们将在这里留住大概三个月，这段时间亚岚他们估计就是到处收集情报然后和教令院的人一同完成腐化清楚任务了。尤里在路途上将一个传音石交给我，说是城主给的，一同交付给我的还有一枚不大的徽章。这枚徽章在底部刻印了托尼尔学院四个字，我捧在手心甚至可以感受到这枚徽章内部的魔法纹路。
“奥卡尼亚学院？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看着虽然精细的徽章，眼里满是嫌弃，“好歹我也是来观光的呢。难不成我们还要……啊，好疼，尤里你这是干嘛？”
尤里一把手狠狠掐了我一下，面露不愠。我顺着她的视角朝四周环顾了两眼，才发现有几个身着教令院衣饰的人混入人群中一直在监视我们，不明所以的我在疑惑中冷静下来，依照尤里的指示跟随她进入了在港口的暂时住所，一路上我们都是一言不发。一进门她就在整个房间施展了魔法【空间锁】，这个魔法可以将施法者所处的密闭空间以结界的形式保护起来，低级魔法甚至部分中级、高级魔法都会被结界无效。等她施展完魔法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内饰，我不是很理解她如此应激的原因，但那群跟踪我们的人一定不会友好。
“教令院的人一路上都在监视我们？”等尤里打发好一切之后，我坐在桌前询问。尤里大概一早就察觉到了这些家伙，一直在避免打草惊蛇。
“放心吧，不只是我们，所有进入水渊的外来使团都在被暗中监控，至于原因，看看这个就知道”，尤里从她的空间指环里拿出了一份卷轴，我认得这个卷轴上的图案，那是城主紧急密令才用得到的，上面有城主和目前在空界城内的长老们的印章。我把卷轴打开，那些刻写在卷轴上的魔法文字自动进入了我的脑海。
现今的水渊王赛拉特斯自上一次生命仪式之后便从此了无踪迹，如今水渊异常浮现，不只是因为腐化，而是整个水渊地区的地脉都出现了问题，失去水渊王的力量，教令院无法倚靠“尤加特拉希尔”的力量稳定水渊的地脉。自水渊王失踪，整个教令院内部开始划分为两级阵营，一方在极力寻找水渊王，另一方则企图放弃这个不顾及水渊存亡的王者，企图夺取圣树的力量重新建立新的政权。然而，水渊的大祭司很清楚，只有水渊王才能掌控圣树的力量，一旦他人涉及圣树的魔力，后果不堪设想。教令院内目前极大多数人都可能会是背叛者，这也是教令院迟迟不敢行动的原因，想要解决目前的事情只得借助清除腐化的目的交给不是教令院内部人员的盟友。
城主亲笔在卷轴上记录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事情原委的我才明白那张水渊学院邀请信的意义，“你们觉得水渊王在学院里？”我把卷轴合上，那些若隐若现的魔法文字就自然消失了。
“不，水渊王的大致行踪我们早就知晓了，是在腐化爆发的地方。至于你去学院，只是因为学院比较容易打听情报，据传水渊学院的几位研究人员曾经在水渊腐化的地区进行区外研究的时候见到过水渊王，可是这几名研究员回到学院的时候却声称他们见证了神明的智慧显现，不久后他们就突然消失了，调查他们的事情才是你的任务。”
“那你们呢？”我个人无法对这些事件之间做出任何关联的表示，神明智慧的显现，这到底是是什么，那么人又为什么消失，脑海里有了不少猜想，但是缺少有效的证据去论证。
“放心吧，我们会在征得大祭司和众贤者同意之后，从河谷那边开始清理腐化”，尤里解开了【空间锁】，在外周监视的人早就已经悄然离去，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已经重新潜入我们身边的阴影里等待。
在尤里离开后不久，我就拿着奥卡尼亚学院的徽章来到了学院所在的区域。一路上我都在询问路人到底如何前往学院，他们看到我拿着徽章又是人类都显得比较惊讶，更奇怪的是，我发现他们对奥卡尼亚这个名字极其不满意，奥卡尼亚学院在他们口中永远是水渊学院，有位虎族大叔甚至在我说奥卡尼亚的时候十分抵触，可惜他只是为我指明了去路就让我自己去学院了解。我一路上兜兜转转才到学院，这所学院居然在水渊的星神阁管辖范围里，水渊地区的星神阁简直和空界城的一模一样。星神阁高塔所囊括的整个结界之下都是奥卡尼亚学院，不过为了避免我又被教育，还是叫水渊学院比较合适。这里的结界并非是用来防御，而是巧妙得用来进行魔法增幅。或许就是因为结界的缘故，整个学院都在圣树顶峰。挑高的门厅和气势的大门，圆形拱窗和转角的两个大石像显得很气派。我本想一把推开紧闭的大门进入其中，却发现大门严丝合缝宛如一体。原本还在疑惑到底如何进入，结果看到大门中央徽章形状的凹槽，我一下子就觉得自己是在犯蠢了，将徽章嵌入之后，大门浮现出精致的银灰色纹路，一道光芒闪过，我就已经在一个白色大理石雕琢的圆形平台之上了。平台边角站立着一位身着宽松银灰色长袍的人类，他用着腼腆的微笑，似乎正静待我的到来。
“水渊学院欢迎你的到来，人族学者冬华”，他尖长的如同羽翼般的耳朵和双色眼瞳让我印象深刻。
“您就是莱因学院长吗？”我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除了那有些奇怪的耳朵，确实是和人类一模一样了。
“没错，接下来我会带你逛逛整个学院的大部分设施和建筑，之后你就可以去你的专属宿舍了”，他边说边带我前往学院大厅办理入院手续。一路上我们还交流了不少有关这所学院的事情。许多学者和魔法研究员都会来到这里进修，已获得更高的成就。
大厅的穹顶是利用星光显示器创造的众星捧月般的图幅，一个精致的人造月亮漂浮在穹顶中央，据说这个东西叫星光体，用来管控学院的魔力系统，保存学院数据。但我认为这个东西作为观赏和照明的作用显然更明显，因为整个厅堂都因为这个星光体显得熠熠生辉，充满一种神圣的感觉。
“这没什么奇怪的，智慧是生灵梦寐以求的，这所学院在寻求智慧和真理的人眼中就是圣殿。”
“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偷懒了”，先前一路上都不见小内有何反应，我都担心他是不是休眠了。
“你在和谁说话？”莱茵学院长递给我一杯冷饮，看起来是用树莓做的果汁。
“哦，额，没事的，我只是习惯自言自语，哈哈……”我接过冷饮自顾自喝起来以求缓解尴尬。
等待了不少时间，那边的手续已经完成了，之前嵌入大门凹槽的那枚徽章被重新交还到我的手中，莱茵说这将会是我在学院进行活动的通行证，里面会有我的入院信息，等我们一路逛完整个学院，我已经累到连话都不想说了。莱茵也是友善的安慰我，说他当年在这个学院建立的时候进来学习，也是累到半死，吃饭的时候甚至因为太累而端不起餐盘。我们就这么说说笑笑，结束了一天的学院之行。
“累死了，为什么今天会这么困，明明只是做些参观而已呀”，我躺在床上，困倦地望着窗外，夕阳早就褪去，夜色从天际欣然到来。我所在的房间在整个宿舍最高层，而且一整楼只有我一人，毕竟学院有考虑到我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进入学院学习的人类，城主也为我开了些后门保证我不会被其他人打扰，至于到底是靠什么打动学院接受我，我还挺好奇的。
“所以你准备怎么去调查？”小内开始和我讨论目前的任务，“水渊王和那几个研究员的失踪，有很大蹊跷，我认为并不像大祭司解释的那么简单。”
“莱茵学院长是管理藏书馆档案室的人，而且是尤里他们专门为我安排的人员，自然是去找他，借他的权限查查这三个研究员之前的流动信息了。”
“也好，他毕竟在学院内有很高的威望，我们也不用担心被处罚。”
学院的藏书馆不需要预约，依靠徽章认证就可以直接进入，而且是直接依托藏书馆布置的精神魔法直接为我们提供藏书信息，我们无需去借实体书籍，这对我来说简直太方便了。这里的书籍可以说是整个亚斯兰最全面的，而且针对不同的群体设置了不同的借阅空间，大概是为了适应学生和部分自由研究学者吧，这所学院不仅是招收学生进行教育，更倾向于为来自各个地区的追求魔法研究的学者提供安静的环境和富足的设备。某种程度来说，这所学院简直是善良的慈善机构了，看来对于智慧和星空，来到这里定居的人都是异常向往的。档案室在三楼，一整楼全部用于档案储存和管理，莱茵正是现任档案室管理员之一，我们到的时候，他正在清点那些旧书古籍。我叫了他一声，他才慢悠悠放下手中的古书。
“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等会儿不是还有课程吗？”
“我想找你调查些事情，有关那三个研究员的事情”，我开门见山地切入话题。
“你们怎么也对那几个研究员感兴趣”，听到我们想要了解的事情是这些，他似乎很头疼，“你们也妄想获得什么神明的智慧吗？别想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不是的，我们只是想要找到那几个研究员，所以……”
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向他解释清楚，我们只是想要找到这几位学者，给教令院一个交代罢了。他了解清楚事情的始末之后才相信我说的话，将我的徽章取下并且进入了档案室，短暂片刻就出来将徽章重新交还与我，“你要的档案都在这里，学院的档案室采用的是纸质档案，我利用魔力复制替你保留了一份，你在徽章里阅览就行了。”
“谢了，这么一来，就轻松不少了。不过，你为什么要说也？很多人求着来找你吗？”
他叹息了一声，“你是这个月第十七个，自从师傅他们从星之丘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他们开始神志不清，口中总是念叨着什么神明的智慧，还有它要回来了。一开始学院里的学者都不相信他们的胡话，直到不久前他们彻底消失了，一点踪迹都找寻不到。而学院里也突然传出了神明的智慧将在璃沙河谷和星之丘降临，众多研究员和学生都企图去寻找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的师傅就是那三个失踪研究员的其中一位吗？”我发觉可以从他这里得到更多有效信息，很自然地问起来。
大概是触及了他的痛处，他并不是很想提及，“我知道你是尤里派来学校暗中调查的，不过我知道的事情不是太多，你可以去校园内的研究员宿舍看看，那里自从他们失踪之后，就一直被封锁着，你手里的徽章原本就是做过特殊处理的，可以进入封锁墙。”
“原来是这样，看来确实省了我不少麻烦”，听过他的话，我倒是恍然大悟，难怪会是学院长来接我，敢情都是提前安排好的。
我在前往研究员宿舍的路上将那些档案从头到尾阅览了一通。整个失踪案件异常古怪，如果这起事件是绑架案，那为什么三个隔绝在不同楼层的人会在同一时段消失，并且现场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呢，甚至可以说被绑架者连反抗都没有做。进入研究员宿舍后，我找到了我的第一目标，虎族人克里斯的宿舍。宿舍如莱茵所说，被魔法封禁了，我利用徽章直接进入其中，看来尤里的优先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给了我很高的活动权限。这房间很久没人打理了，手稿和书籍随意地扔在地板上，还有一股古怪的臭味，我甚至瞥见几只老鼠在书架上啃书页。我拾起这些地上凌乱的手稿，全是些意义不明的符号，研究员宿舍都是配备有炼金室的，我将那些手稿收捡好之后，在炼金室里继续搜寻可能信息。
很遗憾，除了一堆奇怪的符文，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而且我搜寻了三个房间，三个人的房间里全部都花满了奇怪的符文，我觉得我有必要仔细研究一下这些符文的意义，再去重新审视一下这个案子。
“看来要先告诉尤里这些手稿的事情了”，我捋了捋那厚厚的一叠手稿，有些已经残破缺页，但起码上面的内容还是完整的。
回到宿舍里，我利用水镜链接上了尤里，因为目前学院封禁，即便是教令院高层也不可能随时进出，目前尤里还是在教令院安排的临时住处。水镜魔法还是尤里教导我的，借助反射性镜面、水面、冰层这些事物，利用魔力形成稳定的链接渠道进行沟通。这魔法的作用还是非常广泛的，尤其是面对目前学院封禁的情况。
“冬华，你那边调查得如何了，有没有找到什么？”尤里的身影在水镜中逐渐清晰，这也表明沟通链接的稳定性。
“我去调查了那几个人的住所，并没有找到什么有效的线索，目前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在研究一样东西，而且三个人的研究方向出奇得一致”，我拿出那些凌乱的手稿，一页一页地翻阅给尤里查看，“就是这些，我不清楚他们在研究什么，但根据这些残留的手稿，暂且可以判定他们在准备什么仪式，你对这些符文有什么看法吗？”
尤里仔细观察了那些我提供的手稿，“你猜得没错，他们确实在研究某些仪式，不过仪式属于奥术注魔的领域范畴，我并没有相关研究，这样吧，我会将你的这些信息转交给我的一个朋友，她会去星神阁里寻找一些线索。”
既然尤里可以轻易求助星神阁，那么我也无需担心线索的解读问题，“那就好，我明天会再去他们的住处搜查一番，如果有新的线索我会上交给你的。”
“好，等亚岚他们回来，我也会告诉他们，为你提供可能帮助的。”
“他们还没回来吗？”我本以为两三天时间足够亚岚他们清楚璃沙河谷的腐化问题，但显然腐化的程度有些超过预期。
“目前还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消息”，尤里有些为难，也可能是担忧，“他们在深入璃沙河谷中心地带之后就失去联络了，教令院目前也没有派出增援，我觉得这中间有些蹊跷，所以明天我也会以空界城外派使者的身份去探查一些情报。”
“好，我们之后再见。”
结束了和尤里的谈话，三个人同时在住处消失这一点本身就很奇怪。如果使用魔法，确实可以做到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将三个人全部绑架，但这样势必会触发宿舍内部的魔力侦测器；可是如果不使用魔法，便只能依靠有效的组织，可是住在他们周围的人都证实过他们自被认定为精神紊乱之后，就一直在住处从未离开，甚至有专人监管。我在想，有没有一种魔法是可以无视魔法结界的侦测直接作用到他们身体或者精神上。不过钟塔传来的钟声告诉我，我应该去上课了，毕竟已经是学院学生，不可能我行我素，按照学院制定的规则行事才更为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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