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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张雁卿散财入闺房,陈洛倾妙对水中月

    张雁卿到了屏风后面,看见有一扇门;门里灯火通明,全是那戏子嬉闹的声音。张雁卿压低脚步,没有出声,随即整理冠容,轻敲两下门而入。那些戏子们本来听见敲门声都停止了嬉闹,端坐好,又看见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大男人直接信步走进来,便更加举止端庄了。

    “诶诶,你说这么帅的帅哥,是来捧谁的啊?不会是我吧?”“你别开玩笑了,肯定是我。”“就你俩?我看不行啊,还得是我啊。”戏子们细声细语的议论着。这时候李雅琳从后院回来,看见张雁卿,说道:“客官,这后台可不是随便进的啊,要么就是私下打赏,要么就是有事找人,您这直接进来,影响多不好啊。”“不好意思,是小生冒失了,小生给老板娘赔罪。”说着便要从兜里拿银子。“使不得客官,我刚才只是跟您开个玩笑。我认识您,是不是花了十两银子包了一个二楼隔间那位尊客?”“区区几两碎银,何足挂齿。小生此番来后台,还真有一事相求。”“客官您尽管开口,能帮上的我尽量帮。”“我想见见你的那位宝贝台柱。”“嗷~这样啊~那我懂了,您这是?~”

    “老板娘,您看我这些银子够去趟青楼吗?”“那肯定够啊。”“那我再问您,去趟青楼贵还是听您台柱一场戏贵?”“当然是听戏啦。”“那您看我是来拜访的还是来赏色的?”那李雅琳满脸羞愧。“不好意思客官,是我说错话了。我这就引你去见她。”

    二人走后,戏子们又开始议论起来。“唉,可惜了,居然是陈洛倾的捧主,毁了呀。”“毁什么毁,人家这叫才子配佳人,什么捧主。那陈洛倾在咱这可是老大级别的人物啊,说明这客官慧眼识珠啊。”“你又拽上词了,大家都是唱戏的,地位怎么样咱们自己心里都清楚,何谈佳人啊。”那后台又恢复了嬉闹的样子。

    李雅琳引着张雁卿从后台到后院,再上楼到陈洛倾的宿歇房,一路上说着:“我的宝贝台柱啊,自从跟了我拜师学艺,就一直住在这戏园的宿歇房里,她可被我养的金贵着呢,唱完重头戏,就回房歇息了。刚才啊,都是我对您的考验,看您正经八板,一表人才,又这么玉树临风,不像其他官人,洛倾肯定不会感到压抑的。哦对了,客官您贵姓?”“张。”言语间,二人早已来到洛倾房门前。李雅琳轻叩房门说道:“洛倾,睡了吗?”里面应声道“没呢,还在练功。”“真勤快,休息会儿吧,有位客官要见你。”“好,进来吧。”

    李雅琳打开房门,张雁卿跟着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张雁卿眼睛都直了:只见那陈洛倾坐在床榻中,手捧一本戏谱,身着素色淡衣,头扎双丸发型,显得十分青涩。那素颜居然比戏台上的红妆还闭月羞花,不禁让人感叹道:不愧是洛神下凡啊!不过张雁卿也是那波澜不惊之人,去北平历练这三年,什么漂亮的姑娘没见过,能让他真正动心的,还真是一个没有。但是这陈洛倾确实是张雁卿见过的美女中比较拔尖儿的了,即使这样,他也只是看了她一两秒就恢复了正常神态,并没有让她察觉出来感到不舒服。

    李雅琳也是个解风情的人,看到他们俩互相都不开口,便开口化解道:“洛倾啊,这位张客官今晚散财无数,只为听你一场好戏,见你一次花容,你可得好好跟人家聊聊啊,不能辜负人家捧你的一番好意。”“呃...是。”陈洛倾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她第一眼看见张雁卿这么风度翩翩,气宇不凡,青涩的脸上竟泛起两抹红润,打心底里也是十分紧张。“好了,既然是客官想见你,我就不在这打扰了,你们聊。”说着李雅琳就走了出去,将房门轻轻带上。

    那陈洛倾俯身给张雁卿倒了一杯茶,张雁卿见状,急忙起身说道:“小生何德何能让姑娘亲手为我斟茶啊!姑娘快快请坐。”说着也给陈洛倾倒了一杯茶。陈洛倾只是羞涩的低头不说话,张雁卿见气氛如此尴尬,便先开口问道:“姑娘尊姓大名?”“岂敢岂敢,卑名陈洛倾。”陈洛倾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回答道。“小生姓张,名雁卿,幸会。”“幸会幸会。”“姑娘青春几何?”“小女子虚度十九光阴。”“哦?才十九岁就成为戏园台柱,看来实力不小啊。”“没有没有,客官您过奖了,都是我师傅一力抬举我,我并没有什么真功夫的。”“诶呀,你这么说可就谦虚了。刚才在楼上,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啊,有没有实力,一看我就知道。”“您就是那位坐在二楼正中隔间的客官吗?我有点印象。”“嗯对,我就是。”“我记得您身边还有一位客官啊,怎么没跟着您一起来?”“啊,你说胖子啊,他还有些事情没办完,着急回家去了。”

    二人越聊越投机,渐入佳境,开始聊起身世来。“我啊,自幼厌文喜武,可没办法,还是被家人逼迫读四书五经,参加科举考试,却也中了个破进士,后来我实在不想再学下去,就被家人送去北平顺天府历练了三年,也学了不少拳脚和人情世故,今天才刚刚归乡。姑娘您呢?我听说你自幼就学习宫廷舞啊。”“不瞒您说,小女子是保定府人氏,自幼确实是习宫廷舞,还有一些唐诗宋词,因为我十分抵制科举,所以并未参加科举考试谋取一些官位。明太祖洪武年间举家搬迁至永平府,因为遇到了我师傅,又有一技之长,被师傅看上并点拨一二,学唱戏谋生,后来跟着师傅创办了这“水中月”戏园,便常住在这里,今天是首秀。”“小生只听说姑娘戏功惊人,却也会些唐诗宋词?可否赏脸与张某对句三轮?”“客官您客气了,当然可以。”“好,那我先吧。”

    张雁卿略微思索,高抬手脱口一句:“举杯邀酒敬孤独。”陈洛倾不慌不忙,做出敲的手势,“雨夜敲窗同风诉。”“好!不愧是台柱,真不是浪得虚名的!该你了。”

    陈洛倾反应极快,随即出道:“故人千里不相逢。”张雁卿心想,这姑娘被我带的有些许跑偏,风格偏感伤,看我往回带一带。“旧念十年话春风。”“客官雅兴,出吧。”

    这第一轮出与对皆是情感。

    张雁卿随即做握笔之姿,一句“墨素琉璃染。”陈洛倾底子也非常深厚,手做拨水之势,对上“水清璇玑幻。”张雁卿拍手称赞。

    “晚秋朝暮染云峰。”陈洛倾又出道。“初春古今吟星月。”张雁卿基本是秒对出来的,让陈洛倾打心底里佩服。“客官实力确实高强,继续吧。”

    这第二轮出与对皆是风景。

    “最后一轮了,姑娘可别让着我。”“哪有,都是您诗词造诣深,小女子自愧不如。”张雁卿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戏园方向若有所思,出道:“水中月是天上月。”

    却不曾想那陈洛倾反应极其敏捷,随口对道:“眼前人是心上人。”这随口一对,却像是千古名句,那张雁卿不禁拍手叫绝,吓了陈洛倾一跳。

    “不好意思,张某有些许失态,主要是姑娘您才华横溢,张某不禁感叹啊!”“哪有,还不是客官您出的好。”陈洛倾低头掩面微微一笑。“那也得是有人能对啊,姑娘出吧。”

    此时天晚正值初暑,天气略带些许寒意,陈洛倾借景抒情道:“流光霜雪不思量。”张雁卿才涌心头,“落叶秋风多计较。”陈洛倾也不禁连连称赞。

    而这第三轮,出与对皆是意境。

    “姑娘,现已渐入深更,小生不再叨扰,这十两银子请姑娘收下,就当是交个朋友。”张雁卿从口袋中拿出两锭大银,放在桌子上。

    “使不得啊客官,交朋友可以,但是您没必要拿银子啊。”陈洛倾不肯要,便一个劲的往回推。

    “姑娘,您可以这么想,这是我捧您的银子,就当是粉丝遇到偶像了,非常激动,追星用的。”

    陈洛倾不好回绝,便也收下了,张雁卿打开房门,正要下楼。“客官慢走。”

    “怎么还叫我客官,都已经是朋友了,直接喊我大名就好了,洛倾早些歇息,回见。”

    “呃...回见...雁卿。”

    张雁卿来到楼下,看见李雅琳正在院子中喝茶赏月,开口说道:“老板娘。”“呦客官,聊的怎么样啊?”“不错,闲聊了一会儿,对了会儿句,还交了个朋友,人不错,不愧是台柱。”“您开心就好。对了,我也只是知道你姓张,不曾知道你大名。”“张雁卿。”“幸会,卑名李雅琳。”“有所耳闻。不如我认您做个姐姐,交个朋友吧。”“怎么好意思呢,我……”“您不必客气,雅姐。”“呃...贤弟...”“好了,已经是深更了,小弟不再叨扰,先行告辞。”“我送你一段。”李雅琳一直送张雁卿到后门,开口说道:“贤弟慢走啊。”“好的,回见。”“嗯,回见。”

    张雁卿离了水中月,一路来到张宅老家中。因为天色已晚,院中又无人,所以没有再敲门,一个纵身翻墙就进了院子。因为太累了的缘故,他随便找了间耳房倒头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