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盗墓双侠
明媚的阳光，修剪整齐的小灌木丛，下面是碧绿的草地。草地的尽头有一片碎石铺成的环形马路，中央围着一个喷泉。那喷泉正对着的是一座古堡，艾克斯堡。那时的艾克斯堡上没有藤蔓，只有光滑的石墙。
一个男子正走向艾克斯堡。他身穿黑色夹克，外面是火红的大风衣，手里拿了一本书。这人面容俊朗，身材健壮，年纪大概二十四五岁。他灰白色的头发向上竖起，最末端染成了蓝色。他的耳朵上，衣服上，鞋上都有多金属扣做装饰，走起路来银光闪闪，非常拉风。他叫冥童，是暗世界的元老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元老。
冥童今天来找他的好友里昂，他们从儿时便是朋友，虽然那个时候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街头的流浪儿。冥童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那里。
“你是谁？”冥童问。
“我是少爷的女仆，您可以叫我小玫。”那女仆屈膝行礼，“您就是冥少爷吧，请跟我来。”
“我可不是什么少爷，我是元老，比你家少爷还要高一级，知道了么？”
“知道了，元老少爷。”
冥童觉得搞笑，这个女仆怪怪的，不过很有趣。
“呦！我来了。你要的书我也找到了。”冥童说着把书递给一个人。那人和他差不多年纪，面容清秀，身材匀称，带了一副淡金色的眼镜，有一股书生气质。他就是里昂艾克斯，这个城堡的主人。里昂接过书，冥童却没有松手，问道：“你新找的这个小妞什么来历？挺不错嘛。”
里昂一用力，把书拿了过去。说道：“没什么来历。你这么帅，想找女人的话自己去找，别打她的主意。”
“这书有什么重要？我可是杀了好多人才抢来的。”
里昂忙着翻书，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这是火蚁神教毕加诺第四祭坛的日志。上面有每个访客的名字。”
“我看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名字。这和咱们寻宝有什么关系？”
“咱们这回要找的是失踪数百年的‘血之酒杯’。这个东西被吸血鬼家一个不知名的叛徒，从他们家主的密室里偷了出来。这个叛徒最后到的地方就是毕加诺第四祭坛。”
“我听说过那酒杯怎么丢的。可是火蚁家不会蠢到记下这人的名字在日志里吧。”
“当然不会，但是当日在那里的人有可能是目击者。不一定目击了有人来，但是有可能看到了其他有关联的事情。他们有可能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记录。”
“那天有多少人在哪个祭坛？”
里昂看了看那日志，说道：“14人。这些人中有几个后来成了火蚁家在梅迪诺的领袖，他的很多言论都有记载。还有就是这本书。”
“这是什么？”
“范德莱克家调查酒杯失踪的案卷。他们后来抓了很多火蚁家的人拷问血之酒杯的去向，拷问的内容都记录在案卷里。”
“有人招认了？”
“没有。但是有一个人死了，没怎么拷问就死了。”
“他在那14人中？”
里昂查阅了一下日志。“在。他叫必拉斯托，我觉得他知道什么内幕，而吸血鬼那边有人不想他说出来。”
“吸血鬼不是专门抓他来的吗。也就是说吸血鬼家有火蚁家的间谍？”
“嗯，有可能。还有一个事很奇怪。”里昂又拿出一本书。“这个是你上次带来的书，吸血鬼家在战争早期的死亡人员名单。我本来是想查那个叛徒的名字的，那个叛徒的名字到现在也是秘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文件里都管他叫范黑塔，就是梅迪诺语叛徒的意思，没有真名。为什么要隐藏，没人知道。我无意中查到了一个死者，本纳德范德莱克。”
“他就是叛徒？”
“不是，他是吸血鬼家调查血之酒杯失踪事件的一个主要成员。他被火蚁家雇佣的刺客杀了。这个刺客叫朱莉恩雅，是杀手家族恩雅家的家主，非常厉害。”
“那又怎样？”
“我偶然找到了一本书。”里昂说。
“又一本。”
“这是恩雅家的任务记录。朱莉恩雅当时被雇佣去杀吸血鬼王弗兰伽斯，却杀了这个叫本纳德的家伙，还没有全身而退，被发现后杀死了。”
“你竟然能搞来杀手家族的任务记录，那不是他们的命根子吗？”
“是啊，我也是无意中杀光了恩雅家族，才偶然发现的这本书。”
“我最喜欢你的这种幽默感，无意中杀光一个家族，哈哈，你行的。”
“所以说这个本纳德很关键，他也知道什么，也许是他杀了必拉斯托。”
“很简单，那个杀手被栽赃嫁祸了。另有人解决了本纳德，栽赃给她。”
“问题是，这个朱莉恩雅跟强大。火蚁家认为她有能力杀弗兰伽斯才雇佣的她。想要嫁祸于她必须要火蚁家和吸血鬼家的高层相互配合，这简直不可能。”
“话说，你研究了这么多书，和咱们寻宝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研究血之酒杯的去向。”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酒杯根本就没丢，就是双方找借口开战而已。”
“如果是这样，吸血鬼家在内部花费这么大经历调查实在没必要。”
“可能他们老大想打仗，但是说服不了手下，圣物丢了就顺理成章了。”
“那为什么火蚁家也好像要尽力掩盖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必拉斯托？”
“他也是同谋啊。他参与了栽赃火蚁家。杀他的不是火蚁的内线，根本就是吸血鬼的老大。”
“你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不过弗兰伽斯有很大权利，火蚁家又扩张到了家门口。想要开战不必费事找借口啊。”
“那个弗兰伽斯后来怎么死的？”
“被火蚁家杀了。”
“嗯，那就是他的继任者干的。这个继任者要挑起战争，然后夺权。”
“吸血鬼王的继承顺序非常严格，没必要。”
“那么这个战争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双方两败俱伤，要说受益者……是鬼王。”
“鬼王到底多大岁数，是人是鬼？”
“那不是你的王吗？你问我。”
“他也是你的王啊，你们艾克斯家不效忠鬼王了？”
“艾克斯家效忠，我可不效忠，我谁也不效忠。”
“哈哈，咱俩一样。”
“丢酒杯是两百多年前了吧。那时候鬼王还不是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说鬼王的来历我也很感兴趣。”
“你敢调查么？”
“你敢我就敢。”
“要先调查他儿子。这么个老怪物竟然能生出儿子来。他老婆一定品味独特。”
“咱们要不还是先寻宝，再研究老怪物吧。”
“是啊，扯远了。受益者不见得就是挑起战争的人。我要是王，也会趁机会去收服这两家。而且要预测两百年后的战争走向，神也做不到。”
“所以说，后来的事也许只是偶然，但是最开始的吸血鬼王还是可疑。”
“嗯，是有点可疑。照你说的，也许酒杯被他藏起来了。”
“藏起来回头复活自己？”
“他不能复活了，他是在战斗中被杀死的。吸血鬼的那个所谓复活只能复活休眠的，或者说是假死的。”
“假死？”
“嗯，这个我做了大量调查。吸血鬼死亡后无法留下尸体，遗体会迅速腐朽碎裂。他们有一种假死，本质是一种深度休眠，看起来好像死了一样。古时候吸血鬼就有一种传统，让寿命将尽的强大吸血鬼进入假死状态。假死的吸血鬼相当于家族的备用力量，如果遭到强敌入侵，复活的一群古代吸血鬼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力量，之后再死去。让吸血鬼假死需要服用特别的药物，并且封在特制的密闭棺材里。复活古代吸血鬼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一般只有吸血鬼王有权利决定是否复活古代吸血鬼。
而血之酒杯就是复活古代吸血鬼的必要物品。它是个魔法酒杯，加入血液后使用咒语，附在杯上的魔力可以使用血液合成出唤醒假死吸血鬼的药物。这个设计应该是为了防止领袖以外的人掌握复活能力，血之酒杯和咒语缺一不可。只偷走酒杯没用，只偷听到了咒语也没用。这样设计很保险，代价就是缺了一样之后，连吸血鬼王都不能再复活古代吸血鬼。”
“哈哈，所以他们现在傻眼了，要不然也不用怕鬼王。”
“所以如果酒杯真的丢了，估计已经被毁了。不管是火蚁家还是什么别的势力，没理由留着它。”
“唤醒古代吸血鬼后，不能控制他们吗？”
“怎么控制？据说都很强，而且都是快要自然死亡的，没什么可以要挟他们的方法。”
“这些假死的古代吸血鬼在哪里？”
“不知道，估计藏的很隐蔽。你要找他们做什么？没有血之酒杯，难道去瞻仰尸体？”
“尸体有什么意思，是去寻宝。你想想，他们是沉睡的战士，等着被唤醒之后去战斗。他们的棺材里会有什么东西？”
“武器。”
“就是嘛，古代吸血鬼一度非常强大。他们的王手里肯定都是宝物。”
“我倒是没发现记载中有提过哪个鬼王用了什么名器，可能都是徒手作战。”
“徒手也得带个护腕，手套什么的吧。身上难道不穿身战袍？”
“真有你的，咱们从寻找上古神器血之酒杯，变成了偷死人衣服的盗墓贼。”
“拿到什么东西不重要，关键是寻找的过程有趣。”
里昂嘴上说不愿意去盗墓，其实还是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吸血鬼家的封棺地点。吸血鬼没有墓葬，只有“封棺”的战士。里昂查到，只有最强大的吸血鬼战士才有资格在死前被封棺，其中大部分是前任吸血鬼王。虽然没有了血之酒杯，吸血鬼家一直延续着封棺传统，希望有一天找回酒杯，复活全部战士，重新恢复昔日的势力。最后一个被封棺的是吸血鬼王帕尼伽斯。
里昂和冥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封棺地点一定会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是离核心据点近，也就是梅迪诺城堡附近，但是应该不在城堡里，不然太容易被发现。第二，所有的棺材都应该离得不远，方便一次性复活，所以那是个很大的地方。第三，封棺仪式和存放的地点应该在一起，至少要很近，不然运输棺材容易被发现。
里昂和冥童对着梅迪诺的地图研究了好几天没有进展。里昂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吸血鬼家对这个地点讳莫如深，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地方一定还有人找过。”冥童说。
“你是说火蚁家？”
“没错。他们少说也找了上百年了。”
“是啊，肯定很难找。但是他们找不到，不代表我们不行。”
“我是说，他们一定有我们没有的资料。至少可以知道哪些地方找过了，不用再找。”
“嗯，你还真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呢！”
“你夸人从来都用反讽语气是不是？”
“我哪里反讽了，真心的，你要是女的我就求婚了。”
“去你妈的。”
冥童立刻出发去火蚁家偷资料。冥童以前叫明仔，是街头混混出身，偷、抢、骗，样样拿手。里昂艾克斯依旧留在城堡里分析资料，他的私人图书馆有大量古籍，他要调查一下吸血鬼家最早的封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他还要查一下梅迪诺公国的历史。这个国家非常古老，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入了范德莱克家族手里。
冥童到了火蚁神教的总坛巴兹坦尼。这里是古代巴兹帝国的首都，曾经繁盛一时，是当时世界的几个中心之一，而现在只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与火蚁家同为鬼王麾下，冥童也不算是外人，他堂而皇之地到了总坛，说想见教主。元老在暗世界地位崇高，火蚁家不敢怠慢，教主夏颖立刻出来迎接。
“原来是冥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夏颖客气的很。
“来打扰教主了，真是不好意思。”冥童和夏颖客套了半天。夏颖终于忍不住问道：
“敢问元老大人此来有何见教？可是吾王有事吩咐？”
“没事，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嗯，顺便想入教。”夏颖一听，好险没有笑出声来，这个冥童果然如传闻所说，就像不懂事的小孩，所以才有个“童”字。全知教不对外传教，尽人皆知。而且他身为元老怎么会来入教呢？简直莫名其妙。夏颖虽然觉得可笑，面子上还是要客气。他知道这位最年轻的元老可是实力派，惹毛了他会很麻烦。
“冥童大人真是风趣，我全知教和别的宗教不同，只是家人内部传教。您要是想参观一下总坛，我这就派人带您四处转转。我全知总坛确实有很多古迹可看。”
“你们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家族成员以外的人入教吗？”
“呃……有是有，不过那是因为有神示。神要召唤某人侍奉，我们便将他寻来。”
“你怎么知道，神没有召唤我？我跟你说，我从小就喜欢蚂蚁，我觉得我天生就应该入教。”
夏颖有些生气，觉得这个冥童简直是无理取闹，专门来找茬的。但是他涵养极好，回答的有理有据。
“不瞒元老大人，在我全知教中，神示会有特别的火书，不是自称就可以的。您就不要再和小人开玩笑了。不如小人亲自带您走走？”夏颖的意思是，一起走到门外，然后再见。
“不入教也就算了，但是我对你们的教义很感兴趣。你们有没有图书馆什么的，让我读读你们的经典。”
夏颖听了如释重负，入教绝不可能，看看书当然没问题。连忙说道：“这个好办，我这就派讲经大学士普荣带您参观经阁。讲述教义，没人比他更好，我未作教主之前也是普荣老师的学生。”
里昂没查到吸血鬼家最早的封棺，这个家族特别古老，而且行事隐蔽，外人对他们的记载很少。他倒是查到了不少梅迪诺公国的历史资料。这个国家古代叫迪莫王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传说是从地下搬到地上的。迪莫王国的祖先为了躲避一场大灾难，全族生活在地下千年之久。他们的信仰多次变更，最早是崇拜巨龙，后来是迪莫神，再后来被沙弥汗王国王国征服，改信万神教。沙弥汗衰落后，万神教和本土的迪莫神教结合，变成了一种新的宗教，名称还叫万神教，一直延续到近代。现在梅迪诺的万神教教堂还在，但是教会已经衰落，变成了主要靠经营旅游业赚钱的公司。
里昂猜想，万神教的衰落大概就是因为吸血鬼家慢慢掌权，控制了梅迪诺。传说吸血鬼家也有内部宗教，信仰月亮神，但是只局限于范德莱克家，其他小型吸血鬼家族不信教。
里昂在思考的时候，书房里只有小玫。她轻轻地在桌上放了一杯茶。茶杯连带茶盘，边上还有一把小勺，放下的时候竟然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冥童在经阁见到了普荣，一个大概70多岁的老头，胡子亮白色，双眼如电，果然是老师模样。冥童最讨厌老师，也最害怕老师。普荣相当客气，带冥童找了一本教中最主要的经典《蚁神火书》，一页一页开始讲解。他发现冥童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了夏颖悄悄交代，这个人地位虽高，心智却像小孩。普荣赶快又找来了一本教义普及类绘本。这是一种给小孩子讲解教义的漫画书。冥童果然来了兴趣，看得起劲，还不停问问题。
冥童问的问题主要不是教义，而是教会的发展历史。普荣不但讲经厉害，也是出色的历史学家。夏颖并没有交代什么历史禁忌，所以普荣有问必答，而且回答的相当严谨。冥童兜兜转转终于开始对火蚁家向梅迪诺扩张的历史感兴趣。火蚁家方面记述的历史，当然是说当年被吸血鬼家栽赃陷害，被迫应战。
“这帮吸血鬼太不像话了，打就打，栽赃陷害实在是太下流了。”
“元老大人所言正是。”
“我早看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不顺眼，没想到他们还干过这么卑鄙的事。”
冥童一边大骂吸血鬼，一边问很多历史细节。有些细节有些连普荣也记不太清，就在楼下的档案库里找来了史料给冥童看。他觉得这些史料都是教中普通人也可以查阅的资料，给元老看看无妨。而且没准还能拉拢一个反对吸血鬼家的元老。虽说是停战多年了，火蚁家依然很难消除对吸血鬼的仇恨。
“我估计那个什么酒杯还藏在他们老大的卧房里呢。既然他们非说丢了，咱们教有没有想过干脆找到那杯子，把它毁了，气死这帮家伙。”冥童不知不觉开始称“咱们教”，好像他已经入教了一样。
普荣思索了一下，悄声说：“其实……当然想过，也找过。打仗嘛，无所不用其极。不过那个是他们的圣物，哪里那么好找。而且他们诬陷我教，要是让我们在他们那里找到了，如何下得了台？所以我教当年雇了名盗，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可惜了，我要是早生两百年，我一定替我教把杯子找出来。当众揭穿这些阴谋。”
普荣听冥童张口闭口“我教”，本来想纠正一下，但是又觉得无妨。他觉得这个冥童心直口快，而且是个聪明的小孩。老师遇到聪明的小孩都很喜欢。要不是因为他是元老，普荣倒是很想收了这个学生。
“咦。对了！你不是说那个杯子可以复活他们的什么古代战士吗，我们把那些战士的尸体毁了不和毁了杯子效果一样吗？”冥童费了半天时间，终于开始问正题。
“哈哈哈。”普荣笑了，“（傻孩子），元老真是聪明。不过您想想，我教和他们打了两百年，怎么会没去找这些陵墓？”
“也找了，没找着？”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线索。”
“就是嘛，一堆棺材，怎么也比一个小杯子好找。”
“不过……都过去了，我们都在鬼王面前发誓休战了。我教的誓言是以神的名义发的，决不能背叛。”
“那也得找准了地方，万一那帮吸血鬼背叛誓言，咱们就立刻把他毁了，让他们自作自受。”
普荣听得顺耳，心中还是非常警惕。他仔细打量冥童，他在想冥童会不会是吸血鬼家派来打探情报的。吸血鬼家也许担心我教掌握了他们的藏棺地点，派人来探听虚实。
普荣不光是个学者，他也曾在教中担任要职，阅历丰富。但是就连他也一时看不透冥童，那清澈的双眼，真诚的面容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
“请元老您稍等，我去方便一下。人老了，就是这点麻烦。”
“不急，您请便。我自己看看经书。”
普荣出门找到了教主夏颖，二人一起分析冥童的动机。他们讨论了一会儿，认为就算冥童是吸血鬼的间谍，也可以借此机会将计就计，看看当年的线索是否有用。如果吸血鬼家有动作迁移藏棺地点，说明之前的情报来源可靠，新的地点可以从同一个人那里买到。
不过，二人都觉得吸血鬼家不太可能买通或拉拢冥童。这位元老是鬼王新近提拔的年轻人，应该是鬼王的人。二人猜测，鬼王应该是忌惮吸血鬼家的古代战士，但是自己不方便直接出手，想通过冥王找到地点，然后再找外人来毁掉那些古代吸血鬼的遗体。
不管怎么说，泄露敌人的秘密对火蚁教来说没什么损失。二人计议已定，普荣就“上完厕所”回去了。
“说道哪儿了？”普荣问，“我这脑子不好使了。”
“说道吸血鬼家藏尸体的地点。”
“哦，对了对了。停战前呢，我听说是查出来一点线索。后来停战，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还真查到了。”
“我是这么听说的，具体我也不了解。你等我去找找资料。”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麻烦你去查查。”
普荣不一会儿拿来了一叠文件。
“这些可是教中的机密文件，不能拿出档案室的。不过嘛，嘿嘿，老朽我有特权，复印了一份出来。你看……。”普荣翻找起来。文件上说明了地点，但是范围较大，不太精确，而且很多地方被遮盖了，也不知道是原稿如此，还是复印的时候被普荣遮盖的。
冥童看过之后好像就没那么有兴趣了，又开始问东问西，研究起古时先知创教的历史，还有巴兹帝国迫害全知教的历史。冥童真是个好学的青年，一连几个小时都在研究经文，了解历史。老普荣这回真的是憋不住了，又请假去方便。等他回来的时候冥童不见了。不出所料，桌上那一大摞资料中唯独少了那份复印的机密文件。
里昂这几天在研究火蚁家向梅迪诺扩张的历史。他发现这方面的书还真不少，很多宗教学者都研究或者说揭露了火蚁神教秘密扩张的方法。种方法被火蚁神教广泛用于向外国，尤其是已经有主流宗教的外国渗透。
最开始，他们的男性教徒会得到教会的帮助，伪装成富商或者外国贵族到新的国家娶妻生子。他们被称为“克洛尼安”，意思是外来定居的蚂蚁。这些人表面上来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身份和地位，其实都是按计划行事。伪装成富商的教徒往往会一掷千金修建大宅，其实内部是火蚁神教的祭坛。克洛尼安们会找当地人结婚，如果当地法律允许，他们会尽可能多娶妻。之后克洛尼安慢慢会向家人传教，并在自己的宅院里举行宗教仪式。这一切外人很难洞悉。
之后，教中的女性教徒会伪装成克洛尼安的姐妹从外国来投奔。这些女性教徒是被专门挑选的美貌者。她们来到“兄弟”家里，婚姻大事自然要由兄弟帮忙。这些美貌而且富有的外国女人通常非常抢手，追求者络绎不绝。当然，想要最终和她们结婚，就必须秘密皈依火蚁神教。
表面上，这些克洛尼安是和当地人通婚的守法老百姓。他们的所有活动不过就是家族成员们的聚会。实际上他们是不断扩充的地下教会。这些成员都有一定的亲缘关系，火蚁神教很注重家庭关系的和睦，所以教会的结构相对牢固。除非教中长老认为特别必要，他们几乎不向家族以外的人传教。火蚁神教利用亲缘和信仰双重绑定教众，如果要叛教就要抛弃所有的亲人。
从当年吸血鬼家的相关报告可以看出来，梅迪诺大公注意到火蚁神教的时候，国内的火蚁教祭坛已经有十余个了。火蚁家的记录说，吸血鬼王当时直接找到了教主，要求他们退出梅迪诺。这一次会面和平结束，教主答应不再扩张在梅迪诺的势力，吸血鬼家给他们一年时间慢慢搬走。
然而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吸血鬼家出了一个叛徒，把极为重要的血之酒杯偷走了。这人据称被人发现逃入了一个火蚁家的祭坛。吸血鬼家立刻突袭了火蚁祭坛，没有找到酒杯，但是找到了那个吸血鬼叛徒的尸体碎片。吸血鬼王去找火蚁教主索要血之酒杯。火蚁教主认为这是栽赃。
吸血鬼王后来调查发现，火蚁家根本没有要搬走的意思，他们只不过是想隐藏得更深。更可怕的是，梅迪诺大公发现自己的军队中，还有本地的万神教里，有不少人都是火蚁神教的教徒。这让吸血鬼家决定立刻开战。
“呦！我来了。你找到什么没有。”冥童到了艾克斯堡。
“找到好多资料看得我头晕。你找到什么了吗？”里昂问。
“我当然马到成功，你听说过我失手吗？”冥童骄傲的说。
“除了被我抓住那次？”
“我靠，7岁时候的事，你要记一辈子吗？”
“开个玩笑。快说你找到了什么？”
“你先说说，你看到头晕，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嗯，不能说是线索，只能算推测。”里昂指着桌上的一大摞资料，“我花大价钱搜罗了当年双方开战前的各种资料。发现了有个趣的细节。吸血鬼家很担心火蚁家对万神教会的渗透。”
“万神教是干嘛的？这和藏棺地点有什么关系？”
“那是梅迪诺的本土宗教。”里昂又拿出一摞资料，说道：“我查了梅迪诺的历史，估计吸血鬼家入主梅迪诺和万神教的衰落有关联。万神教里有一种血腥的献祭仪式，把一个人的血活活抽干。这种仪式本来很少见。吸血鬼家在四百年前控制梅迪诺之后就特别普遍，导致很多万神教信徒退出。”
“吸血鬼嘛，就吃这一口不是？”
“没错。也就是说，吸血鬼也同时控制了万神教教会。但是是秘密的。”
“这很正常呀。当地的黑道既控制政府也控制教会。你们家不就是这样？”
“不正常的是这份报告。”里昂说着打开了那本报告，“你看，这里有三分之一篇幅讲火蚁家渗透了万神教会里的什么人，一个一个按名字查，每个人的调查有好几页。你再看这一章，讲火蚁家渗透军队的，不到十页。军队被渗透的人明明更多。”
“就是说火蚁家更看重那个教会，还是一个衰落了的教会。”
“我还找到了这个。”里昂又拿出一本书，“吸血鬼家的记录说，梅迪诺公爵最早发现火蚁教祭坛就是派人调查了一个商人，这人在万神殿附近建了一所大宅院。而这个宅院并不是火蚁家渗透时建的第一个秘密祭坛。”
“也就是说建在别的地方没人管，建在万神殿附近就要调查一下。”
“没错。我觉得那个普维斯万神殿很可疑。吸血鬼家把藏棺处放在这里很难有人会去找。而他们整个万神教教会其实就是设立用来保护藏棺处的。我估计这个教会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保护什么。范德莱克家族不用吸血鬼本家的人来看守，也是为了隐蔽。你怎么看？”
冥童没有回应，微微皱眉，表情奇怪地看着里昂。
“我知道分析的有点牵强，但是手头的资料不够。对了，你快说说你从火蚁家找到什么资料了。”
冥童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甩给了里昂：“你看看，那个万神殿是不是就是这片房子。”
里昂翻了一下，露出笑容：“正是这里，这下可以确认了。辛苦你了。你早回来我就省事了。”
“……”冥童无语，自己机智地骗回来这么重要的文件，现在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普维斯万神殿是个庞大的建筑群，找到具体藏棺地点还要再下一番功夫。里昂和冥童改装易容，假扮一对情侣去实地勘察。二人因为谁来假扮女子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身材略微瘦小的里昂让步了。二人都换上了普通游客常见的服装。冥童染黑了头发，换了发型，带了假的络腮胡子，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里昂带了长假发，花了淡妆，黑丝袜，高跟鞋，一袭皱纹布连衣短裙，青春靓丽。
这个万神殿的大部分是可以参观的，虽然游客不太多，但是也算络绎不绝。二人到处照相，主要是为了回去研究。那照相机是特制的，可以快速对焦，自动照相，不用按快门。所以他们的相机只是拿在手上一晃，就已经拍了几十张。
二人走遍了游客允许参观的全部地方。回到酒店，他们房间的床上铺满了照片，那是里昂的手下人从数万张照片中挑选的比较清晰的照片，而且去掉了重复的。二人研究了一夜，里昂终于发现了秘密。他通过比照万神教经典，发现万神殿里的很多微型雕塑讲述的故事略有不同。他又找来了一些迪莫神教的资料，发现这些雕塑中有两种宗教都没有的人物。而这些雕塑所讲的故事是假托万神教已有的故事，在讲述别人的伟大事迹。而这个“别人”都是强大的战士，伟大的领袖。里昂猜测，这个所谓的万神殿其实是供奉吸血鬼古代领袖的地方。这些微型雕塑其实是在非常隐晦地歌颂他们的事迹。
第二天，二人白天睡觉，晚上蒙面潜入了万神殿。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万神殿的安保系统非常普通，保安也没几个。冥童和里昂都是绝顶高手，潜入非常轻松。里昂猜测，这些布满墙壁的微型雕塑群会有线索，尤其是每个系列雕塑的最后一组，一般都是讲某个古代领袖最终的归宿。这些归宿应该另有玄机。
历任吸血鬼王的事迹很少有人知道，里昂和冥童只认识他们最有名的也是比较晚期的一个王，叫做帕尼伽斯。根据火蚁家的记载，他是最后一个被棺封的吸血鬼，他非常厉害，杀过六任火蚁教主。
“他的墓里一定有顶级宝物。”冥童心想。
里昂找到了属于帕尼伽斯的最后一组雕塑。墙上的雕塑都不是按照人物顺序来的，乍看之下都是片段的万神教故事场景。里昂找到之后仔细的研究雕塑的站位和形态。他觉得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暗示了什么。
“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扳动。”冥童小声说，手已经去摸那些石雕小人，看看有没有可以拧开的机关。他有些心急，加上这些小石雕太过细小。
“啊呀。”冥童把一个石雕小人掰断了。他看着里昂，一托双手，意思是：“不赖我，这个小人太脆弱了。”接着把小人放回去了，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要掩盖证据。
这石雕小人怎么也放不稳，看来断的时候不太整齐。冥童一不做二不休，手指用力一推，想把基座上的断口抹平，这样小人就可以立住了。
“咦？”冥童的手指推到一半，发现这个石雕底下不全是石头，有个凸起物。这可奇怪了，石雕的内部藏了东西。这是一个很小的金属铆钉，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它竟然藏在石头里，绝对不正常。里昂小心地拔起了铆钉，发现下面连着绳索。绳子越拉越长，突然“呼”的一声，正殿地板打开了一个六边形的缺口。与此同时神殿顶部的一个柱子上突然飞下来许多蝙蝠。这些蝙蝠直冲二人而来。冥童一伸手，掌心放出一股震荡波。那一群蝙蝠应声落地。
“抓紧！”冥童说。二人立刻跳入了那个开启的六边形地洞。果然，地洞的尽头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里面一个吸血鬼双手护着胸口躺在里面，估计就是帕尼伽斯。冥童一看，很是失望。这个大名鼎鼎的吸血鬼王穿了一身绒布衣服，什么武器和护具都没有，甚至连个戒指都没带。冥童仔细再看，棺材靠下的部分有一个墨绿色小首饰，放在脚边。“难道是挂在裤腿上的装饰？”冥童心里奇怪。“唉，有什么就拿什么吧，也不能白来一趟。”
冥童一用力打开了棺盖，取走了那个小首饰。他看着帕尼伽斯苍白的脸，对里昂说：“你说这家伙会不会突然活过来，把咱俩都杀了。”
“他要是能这么活过来还要什么血之酒杯啊。你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吻醒他，你这么帅，没准可以。”
“去你妈的。你和他才般配。”
“快点吧，我们抓紧多找几个王，一会儿肯定有人来。”里昂说道。刚说完，就听见上面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一听就是高手。
“不能回正殿了。”里昂说。
“怕什么，咱俩联手，吸血全家来都能对付。”
“要打你打，我不能露脸，一出手就会被认出来。”里昂摸了摸四周的墙壁，伸出两根手指，“唰，唰唰”墙壁被切开了，好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刃切开一样。那两根手指上凝聚了极薄的一层气。里昂轻轻推开石墙，背后是一个通道。二人进入通道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个水晶棺。这个吸血鬼上身是同样的姿势，脚下踩了一本书。
顺道不为远，里昂看见书就想看，所以抬起棺盖拿走了书。二人继续往前，又切开了几道墙，经过了几个水晶棺，这才到了外面。遗憾的是，后来他们路过了四个水晶棺，全都没有陪葬品。二人一路逃回了酒店，换了衣服，又连夜逃出了梅迪诺国境。
第二天，终于回到了艾克斯堡，二人端详着两件战利品颇为失望。一个是查不到来历的小饰品，一个是《蚁神火书》，火蚁教最常见的经书，稍微用宝石装饰了一下，并不怎么珍贵。
“先说好，这两件东西，咱们一人一个。我要这个绿宝石裤脚别针，别跟我抢。”
“没人跟你抢，我这本书到你那里就糟蹋了。我估计这是什么珍贵的早期版本，没准很有价值呢。”
“你这个书我看过漫画版的，绝对比你这个好看多了。”
冥童和里昂又聊了很久，总结了一下现有的信息，要继续寻找血之酒杯。冥童回味了一下这次盗墓行动，虽说没拿到什么宝贝，但是过程还是很刺激。他颇为自豪，毕竟找到了神秘的古代吸血鬼战士的藏棺处。想到现任吸血鬼王贵洛伽斯气得半死的模样，真想亲自去看看。冥童就是这样，开心最重要，从来不考虑后果。
一个男子正走向艾克斯堡。他身穿黑色夹克，外面是火红的大风衣，手里拿了一本书。这人面容俊朗，身材健壮，年纪大概二十四五岁。他灰白色的头发向上竖起，最末端染成了蓝色。他的耳朵上，衣服上，鞋上都有多金属扣做装饰，走起路来银光闪闪，非常拉风。他叫冥童，是暗世界的元老之一，也是最年轻的元老。
冥童今天来找他的好友里昂，他们从儿时便是朋友，虽然那个时候一个是富家少爷，一个是街头的流浪儿。冥童快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那里。
“你是谁？”冥童问。
“我是少爷的女仆，您可以叫我小玫。”那女仆屈膝行礼，“您就是冥少爷吧，请跟我来。”
“我可不是什么少爷，我是元老，比你家少爷还要高一级，知道了么？”
“知道了，元老少爷。”
冥童觉得搞笑，这个女仆怪怪的，不过很有趣。
“呦！我来了。你要的书我也找到了。”冥童说着把书递给一个人。那人和他差不多年纪，面容清秀，身材匀称，带了一副淡金色的眼镜，有一股书生气质。他就是里昂艾克斯，这个城堡的主人。里昂接过书，冥童却没有松手，问道：“你新找的这个小妞什么来历？挺不错嘛。”
里昂一用力，把书拿了过去。说道：“没什么来历。你这么帅，想找女人的话自己去找，别打她的主意。”
“这书有什么重要？我可是杀了好多人才抢来的。”
里昂忙着翻书，过了一会儿才回答：“这是火蚁神教毕加诺第四祭坛的日志。上面有每个访客的名字。”
“我看了，密密麻麻的一堆名字。这和咱们寻宝有什么关系？”
“咱们这回要找的是失踪数百年的‘血之酒杯’。这个东西被吸血鬼家一个不知名的叛徒，从他们家主的密室里偷了出来。这个叛徒最后到的地方就是毕加诺第四祭坛。”
“我听说过那酒杯怎么丢的。可是火蚁家不会蠢到记下这人的名字在日志里吧。”
“当然不会，但是当日在那里的人有可能是目击者。不一定目击了有人来，但是有可能看到了其他有关联的事情。他们有可能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记录。”
“那天有多少人在哪个祭坛？”
里昂看了看那日志，说道：“14人。这些人中有几个后来成了火蚁家在梅迪诺的领袖，他的很多言论都有记载。还有就是这本书。”
“这是什么？”
“范德莱克家调查酒杯失踪的案卷。他们后来抓了很多火蚁家的人拷问血之酒杯的去向，拷问的内容都记录在案卷里。”
“有人招认了？”
“没有。但是有一个人死了，没怎么拷问就死了。”
“他在那14人中？”
里昂查阅了一下日志。“在。他叫必拉斯托，我觉得他知道什么内幕，而吸血鬼那边有人不想他说出来。”
“吸血鬼不是专门抓他来的吗。也就是说吸血鬼家有火蚁家的间谍？”
“嗯，有可能。还有一个事很奇怪。”里昂又拿出一本书。“这个是你上次带来的书，吸血鬼家在战争早期的死亡人员名单。我本来是想查那个叛徒的名字的，那个叛徒的名字到现在也是秘密，不知道为什么。所有文件里都管他叫范黑塔，就是梅迪诺语叛徒的意思，没有真名。为什么要隐藏，没人知道。我无意中查到了一个死者，本纳德范德莱克。”
“他就是叛徒？”
“不是，他是吸血鬼家调查血之酒杯失踪事件的一个主要成员。他被火蚁家雇佣的刺客杀了。这个刺客叫朱莉恩雅，是杀手家族恩雅家的家主，非常厉害。”
“那又怎样？”
“我偶然找到了一本书。”里昂说。
“又一本。”
“这是恩雅家的任务记录。朱莉恩雅当时被雇佣去杀吸血鬼王弗兰伽斯，却杀了这个叫本纳德的家伙，还没有全身而退，被发现后杀死了。”
“你竟然能搞来杀手家族的任务记录，那不是他们的命根子吗？”
“是啊，我也是无意中杀光了恩雅家族，才偶然发现的这本书。”
“我最喜欢你的这种幽默感，无意中杀光一个家族，哈哈，你行的。”
“所以说这个本纳德很关键，他也知道什么，也许是他杀了必拉斯托。”
“很简单，那个杀手被栽赃嫁祸了。另有人解决了本纳德，栽赃给她。”
“问题是，这个朱莉恩雅跟强大。火蚁家认为她有能力杀弗兰伽斯才雇佣的她。想要嫁祸于她必须要火蚁家和吸血鬼家的高层相互配合，这简直不可能。”
“话说，你研究了这么多书，和咱们寻宝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研究血之酒杯的去向。”
“你没看出来吗？那个酒杯根本就没丢，就是双方找借口开战而已。”
“如果是这样，吸血鬼家在内部花费这么大经历调查实在没必要。”
“可能他们老大想打仗，但是说服不了手下，圣物丢了就顺理成章了。”
“那为什么火蚁家也好像要尽力掩盖什么？他们为什么要杀必拉斯托？”
“他也是同谋啊。他参与了栽赃火蚁家。杀他的不是火蚁的内线，根本就是吸血鬼的老大。”
“你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不过弗兰伽斯有很大权利，火蚁家又扩张到了家门口。想要开战不必费事找借口啊。”
“那个弗兰伽斯后来怎么死的？”
“被火蚁家杀了。”
“嗯，那就是他的继任者干的。这个继任者要挑起战争，然后夺权。”
“吸血鬼王的继承顺序非常严格，没必要。”
“那么这个战争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双方两败俱伤，要说受益者……是鬼王。”
“鬼王到底多大岁数，是人是鬼？”
“那不是你的王吗？你问我。”
“他也是你的王啊，你们艾克斯家不效忠鬼王了？”
“艾克斯家效忠，我可不效忠，我谁也不效忠。”
“哈哈，咱俩一样。”
“丢酒杯是两百多年前了吧。那时候鬼王还不是王，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话说鬼王的来历我也很感兴趣。”
“你敢调查么？”
“你敢我就敢。”
“要先调查他儿子。这么个老怪物竟然能生出儿子来。他老婆一定品味独特。”
“咱们要不还是先寻宝，再研究老怪物吧。”
“是啊，扯远了。受益者不见得就是挑起战争的人。我要是王，也会趁机会去收服这两家。而且要预测两百年后的战争走向，神也做不到。”
“所以说，后来的事也许只是偶然，但是最开始的吸血鬼王还是可疑。”
“嗯，是有点可疑。照你说的，也许酒杯被他藏起来了。”
“藏起来回头复活自己？”
“他不能复活了，他是在战斗中被杀死的。吸血鬼的那个所谓复活只能复活休眠的，或者说是假死的。”
“假死？”
“嗯，这个我做了大量调查。吸血鬼死亡后无法留下尸体，遗体会迅速腐朽碎裂。他们有一种假死，本质是一种深度休眠，看起来好像死了一样。古时候吸血鬼就有一种传统，让寿命将尽的强大吸血鬼进入假死状态。假死的吸血鬼相当于家族的备用力量，如果遭到强敌入侵，复活的一群古代吸血鬼会成为扭转局势的力量，之后再死去。让吸血鬼假死需要服用特别的药物，并且封在特制的密闭棺材里。复活古代吸血鬼的能力是非常重要的，一般只有吸血鬼王有权利决定是否复活古代吸血鬼。
而血之酒杯就是复活古代吸血鬼的必要物品。它是个魔法酒杯，加入血液后使用咒语，附在杯上的魔力可以使用血液合成出唤醒假死吸血鬼的药物。这个设计应该是为了防止领袖以外的人掌握复活能力，血之酒杯和咒语缺一不可。只偷走酒杯没用，只偷听到了咒语也没用。这样设计很保险，代价就是缺了一样之后，连吸血鬼王都不能再复活古代吸血鬼。”
“哈哈，所以他们现在傻眼了，要不然也不用怕鬼王。”
“所以如果酒杯真的丢了，估计已经被毁了。不管是火蚁家还是什么别的势力，没理由留着它。”
“唤醒古代吸血鬼后，不能控制他们吗？”
“怎么控制？据说都很强，而且都是快要自然死亡的，没什么可以要挟他们的方法。”
“这些假死的古代吸血鬼在哪里？”
“不知道，估计藏的很隐蔽。你要找他们做什么？没有血之酒杯，难道去瞻仰尸体？”
“尸体有什么意思，是去寻宝。你想想，他们是沉睡的战士，等着被唤醒之后去战斗。他们的棺材里会有什么东西？”
“武器。”
“就是嘛，古代吸血鬼一度非常强大。他们的王手里肯定都是宝物。”
“我倒是没发现记载中有提过哪个鬼王用了什么名器，可能都是徒手作战。”
“徒手也得带个护腕，手套什么的吧。身上难道不穿身战袍？”
“真有你的，咱们从寻找上古神器血之酒杯，变成了偷死人衣服的盗墓贼。”
“拿到什么东西不重要，关键是寻找的过程有趣。”
里昂嘴上说不愿意去盗墓，其实还是兴致勃勃地研究起了吸血鬼家的封棺地点。吸血鬼没有墓葬，只有“封棺”的战士。里昂查到，只有最强大的吸血鬼战士才有资格在死前被封棺，其中大部分是前任吸血鬼王。虽然没有了血之酒杯，吸血鬼家一直延续着封棺传统，希望有一天找回酒杯，复活全部战士，重新恢复昔日的势力。最后一个被封棺的是吸血鬼王帕尼伽斯。
里昂和冥童分析了一下，觉得这个封棺地点一定会满足几个条件。第一是离核心据点近，也就是梅迪诺城堡附近，但是应该不在城堡里，不然太容易被发现。第二，所有的棺材都应该离得不远，方便一次性复活，所以那是个很大的地方。第三，封棺仪式和存放的地点应该在一起，至少要很近，不然运输棺材容易被发现。
里昂和冥童对着梅迪诺的地图研究了好几天没有进展。里昂查阅了大量资料，发现吸血鬼家对这个地点讳莫如深，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地方一定还有人找过。”冥童说。
“你是说火蚁家？”
“没错。他们少说也找了上百年了。”
“是啊，肯定很难找。但是他们找不到，不代表我们不行。”
“我是说，他们一定有我们没有的资料。至少可以知道哪些地方找过了，不用再找。”
“嗯，你还真是智慧与美貌并存呢！”
“你夸人从来都用反讽语气是不是？”
“我哪里反讽了，真心的，你要是女的我就求婚了。”
“去你妈的。”
冥童立刻出发去火蚁家偷资料。冥童以前叫明仔，是街头混混出身，偷、抢、骗，样样拿手。里昂艾克斯依旧留在城堡里分析资料，他的私人图书馆有大量古籍，他要调查一下吸血鬼家最早的封棺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他还要查一下梅迪诺公国的历史。这个国家非常古老，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落入了范德莱克家族手里。
冥童到了火蚁神教的总坛巴兹坦尼。这里是古代巴兹帝国的首都，曾经繁盛一时，是当时世界的几个中心之一，而现在只是一个中等大小的城市。与火蚁家同为鬼王麾下，冥童也不算是外人，他堂而皇之地到了总坛，说想见教主。元老在暗世界地位崇高，火蚁家不敢怠慢，教主夏颖立刻出来迎接。
“原来是冥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得罪得罪。”夏颖客气的很。
“来打扰教主了，真是不好意思。”冥童和夏颖客套了半天。夏颖终于忍不住问道：
“敢问元老大人此来有何见教？可是吾王有事吩咐？”
“没事，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嗯，顺便想入教。”夏颖一听，好险没有笑出声来，这个冥童果然如传闻所说，就像不懂事的小孩，所以才有个“童”字。全知教不对外传教，尽人皆知。而且他身为元老怎么会来入教呢？简直莫名其妙。夏颖虽然觉得可笑，面子上还是要客气。他知道这位最年轻的元老可是实力派，惹毛了他会很麻烦。
“冥童大人真是风趣，我全知教和别的宗教不同，只是家人内部传教。您要是想参观一下总坛，我这就派人带您四处转转。我全知总坛确实有很多古迹可看。”
“你们历史上就从来没有家族成员以外的人入教吗？”
“呃……有是有，不过那是因为有神示。神要召唤某人侍奉，我们便将他寻来。”
“你怎么知道，神没有召唤我？我跟你说，我从小就喜欢蚂蚁，我觉得我天生就应该入教。”
夏颖有些生气，觉得这个冥童简直是无理取闹，专门来找茬的。但是他涵养极好，回答的有理有据。
“不瞒元老大人，在我全知教中，神示会有特别的火书，不是自称就可以的。您就不要再和小人开玩笑了。不如小人亲自带您走走？”夏颖的意思是，一起走到门外，然后再见。
“不入教也就算了，但是我对你们的教义很感兴趣。你们有没有图书馆什么的，让我读读你们的经典。”
夏颖听了如释重负，入教绝不可能，看看书当然没问题。连忙说道：“这个好办，我这就派讲经大学士普荣带您参观经阁。讲述教义，没人比他更好，我未作教主之前也是普荣老师的学生。”
里昂没查到吸血鬼家最早的封棺，这个家族特别古老，而且行事隐蔽，外人对他们的记载很少。他倒是查到了不少梅迪诺公国的历史资料。这个国家古代叫迪莫王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国家之一，传说是从地下搬到地上的。迪莫王国的祖先为了躲避一场大灾难，全族生活在地下千年之久。他们的信仰多次变更，最早是崇拜巨龙，后来是迪莫神，再后来被沙弥汗王国王国征服，改信万神教。沙弥汗衰落后，万神教和本土的迪莫神教结合，变成了一种新的宗教，名称还叫万神教，一直延续到近代。现在梅迪诺的万神教教堂还在，但是教会已经衰落，变成了主要靠经营旅游业赚钱的公司。
里昂猜想，万神教的衰落大概就是因为吸血鬼家慢慢掌权，控制了梅迪诺。传说吸血鬼家也有内部宗教，信仰月亮神，但是只局限于范德莱克家，其他小型吸血鬼家族不信教。
里昂在思考的时候，书房里只有小玫。她轻轻地在桌上放了一杯茶。茶杯连带茶盘，边上还有一把小勺，放下的时候竟然一丁点声音也没有。
冥童在经阁见到了普荣，一个大概70多岁的老头，胡子亮白色，双眼如电，果然是老师模样。冥童最讨厌老师，也最害怕老师。普荣相当客气，带冥童找了一本教中最主要的经典《蚁神火书》，一页一页开始讲解。他发现冥童有些心不在焉，想起了夏颖悄悄交代，这个人地位虽高，心智却像小孩。普荣赶快又找来了一本教义普及类绘本。这是一种给小孩子讲解教义的漫画书。冥童果然来了兴趣，看得起劲，还不停问问题。
冥童问的问题主要不是教义，而是教会的发展历史。普荣不但讲经厉害，也是出色的历史学家。夏颖并没有交代什么历史禁忌，所以普荣有问必答，而且回答的相当严谨。冥童兜兜转转终于开始对火蚁家向梅迪诺扩张的历史感兴趣。火蚁家方面记述的历史，当然是说当年被吸血鬼家栽赃陷害，被迫应战。
“这帮吸血鬼太不像话了，打就打，栽赃陷害实在是太下流了。”
“元老大人所言正是。”
“我早看那帮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不顺眼，没想到他们还干过这么卑鄙的事。”
冥童一边大骂吸血鬼，一边问很多历史细节。有些细节有些连普荣也记不太清，就在楼下的档案库里找来了史料给冥童看。他觉得这些史料都是教中普通人也可以查阅的资料，给元老看看无妨。而且没准还能拉拢一个反对吸血鬼家的元老。虽说是停战多年了，火蚁家依然很难消除对吸血鬼的仇恨。
“我估计那个什么酒杯还藏在他们老大的卧房里呢。既然他们非说丢了，咱们教有没有想过干脆找到那杯子，把它毁了，气死这帮家伙。”冥童不知不觉开始称“咱们教”，好像他已经入教了一样。
普荣思索了一下，悄声说：“其实……当然想过，也找过。打仗嘛，无所不用其极。不过那个是他们的圣物，哪里那么好找。而且他们诬陷我教，要是让我们在他们那里找到了，如何下得了台？所以我教当年雇了名盗，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可惜了，我要是早生两百年，我一定替我教把杯子找出来。当众揭穿这些阴谋。”
普荣听冥童张口闭口“我教”，本来想纠正一下，但是又觉得无妨。他觉得这个冥童心直口快，而且是个聪明的小孩。老师遇到聪明的小孩都很喜欢。要不是因为他是元老，普荣倒是很想收了这个学生。
“咦。对了！你不是说那个杯子可以复活他们的什么古代战士吗，我们把那些战士的尸体毁了不和毁了杯子效果一样吗？”冥童费了半天时间，终于开始问正题。
“哈哈哈。”普荣笑了，“（傻孩子），元老真是聪明。不过您想想，我教和他们打了两百年，怎么会没去找这些陵墓？”
“也找了，没找着？”
“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线索。”
“就是嘛，一堆棺材，怎么也比一个小杯子好找。”
“不过……都过去了，我们都在鬼王面前发誓休战了。我教的誓言是以神的名义发的，决不能背叛。”
“那也得找准了地方，万一那帮吸血鬼背叛誓言，咱们就立刻把他毁了，让他们自作自受。”
普荣听得顺耳，心中还是非常警惕。他仔细打量冥童，他在想冥童会不会是吸血鬼家派来打探情报的。吸血鬼家也许担心我教掌握了他们的藏棺地点，派人来探听虚实。
普荣不光是个学者，他也曾在教中担任要职，阅历丰富。但是就连他也一时看不透冥童，那清澈的双眼，真诚的面容背后到底有没有什么阴谋。
“请元老您稍等，我去方便一下。人老了，就是这点麻烦。”
“不急，您请便。我自己看看经书。”
普荣出门找到了教主夏颖，二人一起分析冥童的动机。他们讨论了一会儿，认为就算冥童是吸血鬼的间谍，也可以借此机会将计就计，看看当年的线索是否有用。如果吸血鬼家有动作迁移藏棺地点，说明之前的情报来源可靠，新的地点可以从同一个人那里买到。
不过，二人都觉得吸血鬼家不太可能买通或拉拢冥童。这位元老是鬼王新近提拔的年轻人，应该是鬼王的人。二人猜测，鬼王应该是忌惮吸血鬼家的古代战士，但是自己不方便直接出手，想通过冥王找到地点，然后再找外人来毁掉那些古代吸血鬼的遗体。
不管怎么说，泄露敌人的秘密对火蚁教来说没什么损失。二人计议已定，普荣就“上完厕所”回去了。
“说道哪儿了？”普荣问，“我这脑子不好使了。”
“说道吸血鬼家藏尸体的地点。”
“哦，对了对了。停战前呢，我听说是查出来一点线索。后来停战，也就不了了之了。”
“哦？还真查到了。”
“我是这么听说的，具体我也不了解。你等我去找找资料。”
“你越说我越好奇了，麻烦你去查查。”
普荣不一会儿拿来了一叠文件。
“这些可是教中的机密文件，不能拿出档案室的。不过嘛，嘿嘿，老朽我有特权，复印了一份出来。你看……。”普荣翻找起来。文件上说明了地点，但是范围较大，不太精确，而且很多地方被遮盖了，也不知道是原稿如此，还是复印的时候被普荣遮盖的。
冥童看过之后好像就没那么有兴趣了，又开始问东问西，研究起古时先知创教的历史，还有巴兹帝国迫害全知教的历史。冥童真是个好学的青年，一连几个小时都在研究经文，了解历史。老普荣这回真的是憋不住了，又请假去方便。等他回来的时候冥童不见了。不出所料，桌上那一大摞资料中唯独少了那份复印的机密文件。
里昂这几天在研究火蚁家向梅迪诺扩张的历史。他发现这方面的书还真不少，很多宗教学者都研究或者说揭露了火蚁神教秘密扩张的方法。种方法被火蚁神教广泛用于向外国，尤其是已经有主流宗教的外国渗透。
最开始，他们的男性教徒会得到教会的帮助，伪装成富商或者外国贵族到新的国家娶妻生子。他们被称为“克洛尼安”，意思是外来定居的蚂蚁。这些人表面上来自不同国家，拥有不同身份和地位，其实都是按计划行事。伪装成富商的教徒往往会一掷千金修建大宅，其实内部是火蚁神教的祭坛。克洛尼安们会找当地人结婚，如果当地法律允许，他们会尽可能多娶妻。之后克洛尼安慢慢会向家人传教，并在自己的宅院里举行宗教仪式。这一切外人很难洞悉。
之后，教中的女性教徒会伪装成克洛尼安的姐妹从外国来投奔。这些女性教徒是被专门挑选的美貌者。她们来到“兄弟”家里，婚姻大事自然要由兄弟帮忙。这些美貌而且富有的外国女人通常非常抢手，追求者络绎不绝。当然，想要最终和她们结婚，就必须秘密皈依火蚁神教。
表面上，这些克洛尼安是和当地人通婚的守法老百姓。他们的所有活动不过就是家族成员们的聚会。实际上他们是不断扩充的地下教会。这些成员都有一定的亲缘关系，火蚁神教很注重家庭关系的和睦，所以教会的结构相对牢固。除非教中长老认为特别必要，他们几乎不向家族以外的人传教。火蚁神教利用亲缘和信仰双重绑定教众，如果要叛教就要抛弃所有的亲人。
从当年吸血鬼家的相关报告可以看出来，梅迪诺大公注意到火蚁神教的时候，国内的火蚁教祭坛已经有十余个了。火蚁家的记录说，吸血鬼王当时直接找到了教主，要求他们退出梅迪诺。这一次会面和平结束，教主答应不再扩张在梅迪诺的势力，吸血鬼家给他们一年时间慢慢搬走。
然而事情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吸血鬼家出了一个叛徒，把极为重要的血之酒杯偷走了。这人据称被人发现逃入了一个火蚁家的祭坛。吸血鬼家立刻突袭了火蚁祭坛，没有找到酒杯，但是找到了那个吸血鬼叛徒的尸体碎片。吸血鬼王去找火蚁教主索要血之酒杯。火蚁教主认为这是栽赃。
吸血鬼王后来调查发现，火蚁家根本没有要搬走的意思，他们只不过是想隐藏得更深。更可怕的是，梅迪诺大公发现自己的军队中，还有本地的万神教里，有不少人都是火蚁神教的教徒。这让吸血鬼家决定立刻开战。
“呦！我来了。你找到什么没有。”冥童到了艾克斯堡。
“找到好多资料看得我头晕。你找到什么了吗？”里昂问。
“我当然马到成功，你听说过我失手吗？”冥童骄傲的说。
“除了被我抓住那次？”
“我靠，7岁时候的事，你要记一辈子吗？”
“开个玩笑。快说你找到了什么？”
“你先说说，你看到头晕，找到什么线索了么？”
“嗯，不能说是线索，只能算推测。”里昂指着桌上的一大摞资料，“我花大价钱搜罗了当年双方开战前的各种资料。发现了有个趣的细节。吸血鬼家很担心火蚁家对万神教会的渗透。”
“万神教是干嘛的？这和藏棺地点有什么关系？”
“那是梅迪诺的本土宗教。”里昂又拿出一摞资料，说道：“我查了梅迪诺的历史，估计吸血鬼家入主梅迪诺和万神教的衰落有关联。万神教里有一种血腥的献祭仪式，把一个人的血活活抽干。这种仪式本来很少见。吸血鬼家在四百年前控制梅迪诺之后就特别普遍，导致很多万神教信徒退出。”
“吸血鬼嘛，就吃这一口不是？”
“没错。也就是说，吸血鬼也同时控制了万神教教会。但是是秘密的。”
“这很正常呀。当地的黑道既控制政府也控制教会。你们家不就是这样？”
“不正常的是这份报告。”里昂说着打开了那本报告，“你看，这里有三分之一篇幅讲火蚁家渗透了万神教会里的什么人，一个一个按名字查，每个人的调查有好几页。你再看这一章，讲火蚁家渗透军队的，不到十页。军队被渗透的人明明更多。”
“就是说火蚁家更看重那个教会，还是一个衰落了的教会。”
“我还找到了这个。”里昂又拿出一本书，“吸血鬼家的记录说，梅迪诺公爵最早发现火蚁教祭坛就是派人调查了一个商人，这人在万神殿附近建了一所大宅院。而这个宅院并不是火蚁家渗透时建的第一个秘密祭坛。”
“也就是说建在别的地方没人管，建在万神殿附近就要调查一下。”
“没错。我觉得那个普维斯万神殿很可疑。吸血鬼家把藏棺处放在这里很难有人会去找。而他们整个万神教教会其实就是设立用来保护藏棺处的。我估计这个教会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在保护什么。范德莱克家族不用吸血鬼本家的人来看守，也是为了隐蔽。你怎么看？”
冥童没有回应，微微皱眉，表情奇怪地看着里昂。
“我知道分析的有点牵强，但是手头的资料不够。对了，你快说说你从火蚁家找到什么资料了。”
冥童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甩给了里昂：“你看看，那个万神殿是不是就是这片房子。”
里昂翻了一下，露出笑容：“正是这里，这下可以确认了。辛苦你了。你早回来我就省事了。”
“……”冥童无语，自己机智地骗回来这么重要的文件，现在一点乐趣也没有了。
普维斯万神殿是个庞大的建筑群，找到具体藏棺地点还要再下一番功夫。里昂和冥童改装易容，假扮一对情侣去实地勘察。二人因为谁来假扮女子争执了半天，最后还是身材略微瘦小的里昂让步了。二人都换上了普通游客常见的服装。冥童染黑了头发，换了发型，带了假的络腮胡子，穿了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里昂带了长假发，花了淡妆，黑丝袜，高跟鞋，一袭皱纹布连衣短裙，青春靓丽。
这个万神殿的大部分是可以参观的，虽然游客不太多，但是也算络绎不绝。二人到处照相，主要是为了回去研究。那照相机是特制的，可以快速对焦，自动照相，不用按快门。所以他们的相机只是拿在手上一晃，就已经拍了几十张。
二人走遍了游客允许参观的全部地方。回到酒店，他们房间的床上铺满了照片，那是里昂的手下人从数万张照片中挑选的比较清晰的照片，而且去掉了重复的。二人研究了一夜，里昂终于发现了秘密。他通过比照万神教经典，发现万神殿里的很多微型雕塑讲述的故事略有不同。他又找来了一些迪莫神教的资料，发现这些雕塑中有两种宗教都没有的人物。而这些雕塑所讲的故事是假托万神教已有的故事，在讲述别人的伟大事迹。而这个“别人”都是强大的战士，伟大的领袖。里昂猜测，这个所谓的万神殿其实是供奉吸血鬼古代领袖的地方。这些微型雕塑其实是在非常隐晦地歌颂他们的事迹。
第二天，二人白天睡觉，晚上蒙面潜入了万神殿。也许是为了不引人注意，万神殿的安保系统非常普通，保安也没几个。冥童和里昂都是绝顶高手，潜入非常轻松。里昂猜测，这些布满墙壁的微型雕塑群会有线索，尤其是每个系列雕塑的最后一组，一般都是讲某个古代领袖最终的归宿。这些归宿应该另有玄机。
历任吸血鬼王的事迹很少有人知道，里昂和冥童只认识他们最有名的也是比较晚期的一个王，叫做帕尼伽斯。根据火蚁家的记载，他是最后一个被棺封的吸血鬼，他非常厉害，杀过六任火蚁教主。
“他的墓里一定有顶级宝物。”冥童心想。
里昂找到了属于帕尼伽斯的最后一组雕塑。墙上的雕塑都不是按照人物顺序来的，乍看之下都是片段的万神教故事场景。里昂找到之后仔细的研究雕塑的站位和形态。他觉得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暗示了什么。
“有没有什么机关可以扳动。”冥童小声说，手已经去摸那些石雕小人，看看有没有可以拧开的机关。他有些心急，加上这些小石雕太过细小。
“啊呀。”冥童把一个石雕小人掰断了。他看着里昂，一托双手，意思是：“不赖我，这个小人太脆弱了。”接着把小人放回去了，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要掩盖证据。
这石雕小人怎么也放不稳，看来断的时候不太整齐。冥童一不做二不休，手指用力一推，想把基座上的断口抹平，这样小人就可以立住了。
“咦？”冥童的手指推到一半，发现这个石雕底下不全是石头，有个凸起物。这可奇怪了，石雕的内部藏了东西。这是一个很小的金属铆钉，看起来并不起眼。可是它竟然藏在石头里，绝对不正常。里昂小心地拔起了铆钉，发现下面连着绳索。绳子越拉越长，突然“呼”的一声，正殿地板打开了一个六边形的缺口。与此同时神殿顶部的一个柱子上突然飞下来许多蝙蝠。这些蝙蝠直冲二人而来。冥童一伸手，掌心放出一股震荡波。那一群蝙蝠应声落地。
“抓紧！”冥童说。二人立刻跳入了那个开启的六边形地洞。果然，地洞的尽头放着一具透明的水晶棺，里面一个吸血鬼双手护着胸口躺在里面，估计就是帕尼伽斯。冥童一看，很是失望。这个大名鼎鼎的吸血鬼王穿了一身绒布衣服，什么武器和护具都没有，甚至连个戒指都没带。冥童仔细再看，棺材靠下的部分有一个墨绿色小首饰，放在脚边。“难道是挂在裤腿上的装饰？”冥童心里奇怪。“唉，有什么就拿什么吧，也不能白来一趟。”
冥童一用力打开了棺盖，取走了那个小首饰。他看着帕尼伽斯苍白的脸，对里昂说：“你说这家伙会不会突然活过来，把咱俩都杀了。”
“他要是能这么活过来还要什么血之酒杯啊。你倒是可以试试能不能吻醒他，你这么帅，没准可以。”
“去你妈的。你和他才般配。”
“快点吧，我们抓紧多找几个王，一会儿肯定有人来。”里昂说道。刚说完，就听见上面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一听就是高手。
“不能回正殿了。”里昂说。
“怕什么，咱俩联手，吸血全家来都能对付。”
“要打你打，我不能露脸，一出手就会被认出来。”里昂摸了摸四周的墙壁，伸出两根手指，“唰，唰唰”墙壁被切开了，好像是被最锋利的刀刃切开一样。那两根手指上凝聚了极薄的一层气。里昂轻轻推开石墙，背后是一个通道。二人进入通道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个水晶棺。这个吸血鬼上身是同样的姿势，脚下踩了一本书。
顺道不为远，里昂看见书就想看，所以抬起棺盖拿走了书。二人继续往前，又切开了几道墙，经过了几个水晶棺，这才到了外面。遗憾的是，后来他们路过了四个水晶棺，全都没有陪葬品。二人一路逃回了酒店，换了衣服，又连夜逃出了梅迪诺国境。
第二天，终于回到了艾克斯堡，二人端详着两件战利品颇为失望。一个是查不到来历的小饰品，一个是《蚁神火书》，火蚁教最常见的经书，稍微用宝石装饰了一下，并不怎么珍贵。
“先说好，这两件东西，咱们一人一个。我要这个绿宝石裤脚别针，别跟我抢。”
“没人跟你抢，我这本书到你那里就糟蹋了。我估计这是什么珍贵的早期版本，没准很有价值呢。”
“你这个书我看过漫画版的，绝对比你这个好看多了。”
冥童和里昂又聊了很久，总结了一下现有的信息，要继续寻找血之酒杯。冥童回味了一下这次盗墓行动，虽说没拿到什么宝贝，但是过程还是很刺激。他颇为自豪，毕竟找到了神秘的古代吸血鬼战士的藏棺处。想到现任吸血鬼王贵洛伽斯气得半死的模样，真想亲自去看看。冥童就是这样，开心最重要，从来不考虑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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