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是公正，还是不公？
“人犯两兄弟并不需担任何刑责”
“哗……”底下一片哗然。
今儿的官司审判，早已颠覆了平头小百姓的认知。看上去有罪的、必死的，最终都判了无罪。这一起明显是由那人犯两兄弟引起的人命案，怎么看也不像是无罪啊？
顾秀才他又在想什么？
有了前两次的堪称神奇的经历，百姓们倒是没有太过武断，反而很好奇他有什么说辞。
其他三位候选人同样惊异地看着秀才，实在想不通这种案子他还能怎么翻？
章礼杰迎着一张紧眯着眼、向自己这边前探的脑袋，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心想你盯着我看干嘛？我与这秀才又不是一伙的。
“大人，请容我问人犯及证人几个人问题。”
“顾生请自便。”田大人点点头，态度颇为亲切。
顾平生走到两位人犯面前，对着哥哥赖全发问：
“方才你在复述案件时，曾提到炮仗在水中‘响了一响’，可有此事？”
“是”。
“赖全发，你再仔细地回想一下，当时炮仗到底响了几下？”
“我印象中的确只响了一下”赖全发不明白书生此话何意，只得硬着头皮又答一遍。
“赖全财，你印象中，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又问旁边的弟弟。
“回禀大人，草民印象中也只响了一响。”赖全财吃不准书生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像是执法司的大人，要不然怎么会出来问话呢？
只见顾平生点点头，他又转头看向证人沈大娘。
“大娘，你且来回忆一下，炮仗响了几响？”
“你说什么？”
“我问你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提高了点音调
“什么响了几响？”
“我…问…你，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近乎于嘶吼。
“炮仗响了什么？”
“行，大娘您歇着吧”
“好咧”
全场观众：“……”
顾平生得到三位的回答后，面朝听审百姓们解释起来：
“各位可以看到，本案的两位当事人…就是人犯，他们说只听到炮仗响了一响。
而证人沈大娘较为耳背，她压根没听到几响，只目睹了人犯兄弟向湖中扔炮仗这个事实”
“那么问题就来了，那响了一响的炮仗，究竟是谁扔的？”
在场的群众们，有脑子快点的已经反应过来了。对啊，炮仗只响了一响，是否说明，可能只有一个人是案犯呢？可顾秀才为何又说两人都无刑责呢？
还是想不明白，待听顾秀才如何解释吧。
顾平生再次看向他们，朝着两位人犯同时问道：
“现在你二人再仔细想想，那个响的炮仗到底是谁扔的？”
“大人，大人，那炮仗是我扔的，与小弟无关”
“大人他说的不对，响的炮仗明明是我扔的，我哥扔的那个炮仗是个哑炮”
看来脑子已经转过来的，也包括赖全发、赖全财两兄弟。
他们只在心里盘算，如今闹出了人命，不抵命恐怕是说不过去的。若是照这位大人所言，那么可能就只需一个人担罪。
尽管他好像说过我兄弟二人都无刑罪，但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既然如此，不若我一人担下罪责，总好过兄弟二人同去赴死。
赖全发盯着弟弟，他二人自小感情甚笃，一起闯祸一起玩耍，如今竟要就此天人永别，赖全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全财，不要与为兄争了，你若有幸逃过这一劫，家中娘亲就要拜托你了。”
“以后逢清明冬至，为我烧点黄纸也就是了。”
弟弟赖全财哭着直摇头：
“哥，你别再说了。娘亲自然该交给你，你一向会照顾人，我却只会闯祸。”
言罢，两位人犯又同时向顾平生力争，响的那只炮仗是他扔的。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倒不算是什么恶人，只可惜大错已铸成啊”
“这两兄弟情深义重，倒也是极为难得。”有位老翁想起自家的几个儿子，不成器也就罢了，为了点家产闹得不得安生，叫左邻右舍看尽了笑话。换作是他们的话，恐怕都争着把祸事推给对方，没准推给他老子我的头上也未可知……
顾平生抬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两兄弟暂停了争辩，愣愣看着那位大人，只见他神情淡然无波，似乎一切都已成竹在胸，他二人倒是心中稍定：
“既然我二人谁也不肯退让，就交由这位大人来定夺吧”
顾平生再环顾四周，眼光依次掠过田大人、几位候选人，以及两侧、下方的群众们，继续解释：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谁的炮仗在响”
“那么按照大黎律的执法原则，有所疑虑时应当做出有利于嫌疑人的推断”
“赖全发在主观上有过失，但在客观上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即在主客观两方面是不统一的，是以赖全发并不构成刑罪。”
“同理也可推断出，赖全财亦不构成刑罪”
可以想见得到，没等顾平生话落地，衙堂内外再次一片哗然。
顾秀才说的是真的吗？若是真有那种裁断原则，就是什么“有疑虑要做…做对人犯有利的判决”，那岂不是兄弟二人都无罪了？
听起来秀才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想又很怪异。
这是什么奇怪的律法，那兄弟二人且不说都伏法，分明有个人就是元凶啊，难道就因为不能断定是谁就全放了吗？
律法若是如此，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仅堂内堂外的百姓们，就连衙差们、獬豸卫们，以及几位候选人都在交头争论。有不少人争得面红耳赤，一副三句不合就要撸起袖子手上见真理的架势。
场面那是相当混乱。
“敢问顾兄，就算你说的都没问题，难道不能判他二人共同犯罪吗？”章礼杰已经站起来，朝顾平生边拱手边发问，双眼灼灼，不肯眨动。
他得到的答复，是顾平生的摇头：
“大黎律法已经明文规定，‘共同犯罪’是指两个人共同‘故意’犯罪，显然赖家兄弟并非此情形。”顾平生在“故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赖全发和赖全财也懵了，怎么说着说着，好像我们都没罪了一样，难不成……他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都能从彼此脸上看到巨大的惊喜之意，随即他们又盯着那位秀才，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
“那依顾生之意，此案当如何作判呢？”田大人让衙堂内安静了下来，语带严肃地问顾平生。
“晚生此前已经说过了，他二人并不需担任何刑责。”
“然则，民事责任还是要担的。”
“赖家兄弟有共同过失之责，应当承担对枉死者的赔偿，具体金额依相关律条判处即可。”说罢顾平生作了一揖，退回到了座位之上。
田大人边抚山羊胡边点头，顾生之言有理有据，后生实在可畏呀。
他转而看向左侧下方的宋宪，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没有陈述了。
“宋贤侄，你如何看呢？”
“我怎么看？我还能怎么看！”宋宪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顾秀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得对律法如此之熟稔？莫不是田长使你的私生子吧？堂堂一介书生，虽然只是个秀才，不好好读圣贤书，去悟那儒门大道，净把时间用在钻研律法上了吗？
咋地，你家三代蒙冤，要靠你平反昭雪吗？
宋宪恨恨地想着，牙关都咬出了嘎嘣声。
“宋贤侄？”
“宋进士？”
“宋宪！”
“啊，在在，大人。晚生方才思虑案件过于投入，一时礼节不周，还望长使大人赎罪”
“这倒是无妨，有何高见，你且说说罢”
宋宪只得答应，硬着头皮站起，实在不知如何说起。
他大概能体会到此前贾正敬的感受了。
好半天过去，宋宪终于打定主意，略有结巴地开口了：
“晚…晚生，晚生的看法…”
“跟顾兄一致。”
“顾兄，英雄所见略同呀~”他朝顾平生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顾平生笑笑，以示回礼。
田大人笑笑，抚抚山羊胡没说什么。
场内旁观者亦笑笑，一幅我懂你难处的模样。
只是那笑声略有点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个宋宪实在是太…”
“…太上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进士，反应就是比别人快，甭管你前面的人怎么能说会道，我必立于不败之地”
衙堂内外顿时又充斥了快活的空气。
一阵喧闹嬉笑之后，田大人终于要判了。
他手拿惊堂木，轻拍在大堂案上：
“赖家兄弟上前听判”
赖全发和赖全财精神一振，纷纷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
“你二人因嬉戏而致同村族叔爷枉死案，因无主观故意加害，且无证据表明凶手是谁，本官只得免去你二人的刑罪之责。”
“然而！依据大黎律之《黎民法》，你二人须承担“共同过失”之责，本官依律判你二人赔偿受害者家属纹银五十两，于半年内还清。”
“你二人此次虽逃过刑罪，但望谨记此番教训，日后行事绝不可孟浪。”
“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并非每次都如此凑巧，寻不到直接证据的”
“你二人可听清楚了？”
“是大人，小人一定谨记在心。回去也自该当牛做马，以弥补叔爷家的悲痛。”
赖家兄弟赶忙跪下叩谢，并也向顾平生拜了拜。
虽然五十两堪称巨款，但好歹是捡回了小命。
可以说是痛并欣喜着吧。
至于受害人家属，虽然脸上泪迹未干，但也只好认下这个结果了。
赖家和自家也算沾点亲带点故，兄弟二人平日除了顽劣一些，也还算是热心肠的好孩子。方才看到他二人争着担责，苦主心中亦是有所触动，是以此刻倒是释然了不少。
死者家属释然，现场群众却不然。
作为旁观者，大家都知人犯中必有一人是元凶，却因无证据而免除刑责，说起来也算是不公不平。
若此事发生于自己身上，若凶手真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他被判无刑责后还冲亡者家属得意地大笑……一想到这些画面，大伙实在高兴不起来。
尽管顾秀才也是依法断案。
“唉…一条人命啊”
“若是我家遭此不公，甭管有几个人参与，我定要通通都宰了！”
“你何必说此等气话呢？宁错杀不放过，那成什么人了？倘若你家不是受害人，而是被错杀之人，你又如何作想？”
“这……说的也是”
“唉……”
“哗……”底下一片哗然。
今儿的官司审判，早已颠覆了平头小百姓的认知。看上去有罪的、必死的，最终都判了无罪。这一起明显是由那人犯两兄弟引起的人命案，怎么看也不像是无罪啊？
顾秀才他又在想什么？
有了前两次的堪称神奇的经历，百姓们倒是没有太过武断，反而很好奇他有什么说辞。
其他三位候选人同样惊异地看着秀才，实在想不通这种案子他还能怎么翻？
章礼杰迎着一张紧眯着眼、向自己这边前探的脑袋，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心想你盯着我看干嘛？我与这秀才又不是一伙的。
“大人，请容我问人犯及证人几个人问题。”
“顾生请自便。”田大人点点头，态度颇为亲切。
顾平生走到两位人犯面前，对着哥哥赖全发问：
“方才你在复述案件时，曾提到炮仗在水中‘响了一响’，可有此事？”
“是”。
“赖全发，你再仔细地回想一下，当时炮仗到底响了几下？”
“我印象中的确只响了一下”赖全发不明白书生此话何意，只得硬着头皮又答一遍。
“赖全财，你印象中，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又问旁边的弟弟。
“回禀大人，草民印象中也只响了一响。”赖全财吃不准书生是什么身份，看样子像是执法司的大人，要不然怎么会出来问话呢？
只见顾平生点点头，他又转头看向证人沈大娘。
“大娘，你且来回忆一下，炮仗响了几响？”
“你说什么？”
“我问你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提高了点音调
“什么响了几响？”
“我…问…你，炮…仗…响…了…几…响？”顾平生近乎于嘶吼。
“炮仗响了什么？”
“行，大娘您歇着吧”
“好咧”
全场观众：“……”
顾平生得到三位的回答后，面朝听审百姓们解释起来：
“各位可以看到，本案的两位当事人…就是人犯，他们说只听到炮仗响了一响。
而证人沈大娘较为耳背，她压根没听到几响，只目睹了人犯兄弟向湖中扔炮仗这个事实”
“那么问题就来了，那响了一响的炮仗，究竟是谁扔的？”
在场的群众们，有脑子快点的已经反应过来了。对啊，炮仗只响了一响，是否说明，可能只有一个人是案犯呢？可顾秀才为何又说两人都无刑责呢？
还是想不明白，待听顾秀才如何解释吧。
顾平生再次看向他们，朝着两位人犯同时问道：
“现在你二人再仔细想想，那个响的炮仗到底是谁扔的？”
“大人，大人，那炮仗是我扔的，与小弟无关”
“大人他说的不对，响的炮仗明明是我扔的，我哥扔的那个炮仗是个哑炮”
看来脑子已经转过来的，也包括赖全发、赖全财两兄弟。
他们只在心里盘算，如今闹出了人命，不抵命恐怕是说不过去的。若是照这位大人所言，那么可能就只需一个人担罪。
尽管他好像说过我兄弟二人都无刑罪，但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既然如此，不若我一人担下罪责，总好过兄弟二人同去赴死。
赖全发盯着弟弟，他二人自小感情甚笃，一起闯祸一起玩耍，如今竟要就此天人永别，赖全发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全财，不要与为兄争了，你若有幸逃过这一劫，家中娘亲就要拜托你了。”
“以后逢清明冬至，为我烧点黄纸也就是了。”
弟弟赖全财哭着直摇头：
“哥，你别再说了。娘亲自然该交给你，你一向会照顾人，我却只会闯祸。”
言罢，两位人犯又同时向顾平生力争，响的那只炮仗是他扔的。
“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倒不算是什么恶人，只可惜大错已铸成啊”
“这两兄弟情深义重，倒也是极为难得。”有位老翁想起自家的几个儿子，不成器也就罢了，为了点家产闹得不得安生，叫左邻右舍看尽了笑话。换作是他们的话，恐怕都争着把祸事推给对方，没准推给他老子我的头上也未可知……
顾平生抬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两兄弟暂停了争辩，愣愣看着那位大人，只见他神情淡然无波，似乎一切都已成竹在胸，他二人倒是心中稍定：
“既然我二人谁也不肯退让，就交由这位大人来定夺吧”
顾平生再环顾四周，眼光依次掠过田大人、几位候选人，以及两侧、下方的群众们，继续解释：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谁的炮仗在响”
“那么按照大黎律的执法原则，有所疑虑时应当做出有利于嫌疑人的推断”
“赖全发在主观上有过失，但在客观上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干的，即在主客观两方面是不统一的，是以赖全发并不构成刑罪。”
“同理也可推断出，赖全财亦不构成刑罪”
可以想见得到，没等顾平生话落地，衙堂内外再次一片哗然。
顾秀才说的是真的吗？若是真有那种裁断原则，就是什么“有疑虑要做…做对人犯有利的判决”，那岂不是兄弟二人都无罪了？
听起来秀才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仔细想想又很怪异。
这是什么奇怪的律法，那兄弟二人且不说都伏法，分明有个人就是元凶啊，难道就因为不能断定是谁就全放了吗？
律法若是如此，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仅堂内堂外的百姓们，就连衙差们、獬豸卫们，以及几位候选人都在交头争论。有不少人争得面红耳赤，一副三句不合就要撸起袖子手上见真理的架势。
场面那是相当混乱。
“敢问顾兄，就算你说的都没问题，难道不能判他二人共同犯罪吗？”章礼杰已经站起来，朝顾平生边拱手边发问，双眼灼灼，不肯眨动。
他得到的答复，是顾平生的摇头：
“大黎律法已经明文规定，‘共同犯罪’是指两个人共同‘故意’犯罪，显然赖家兄弟并非此情形。”顾平生在“故意”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赖全发和赖全财也懵了，怎么说着说着，好像我们都没罪了一样，难不成……他二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都能从彼此脸上看到巨大的惊喜之意，随即他们又盯着那位秀才，一刻也不敢放松下来。
“那依顾生之意，此案当如何作判呢？”田大人让衙堂内安静了下来，语带严肃地问顾平生。
“晚生此前已经说过了，他二人并不需担任何刑责。”
“然则，民事责任还是要担的。”
“赖家兄弟有共同过失之责，应当承担对枉死者的赔偿，具体金额依相关律条判处即可。”说罢顾平生作了一揖，退回到了座位之上。
田大人边抚山羊胡边点头，顾生之言有理有据，后生实在可畏呀。
他转而看向左侧下方的宋宪，现在只剩下他一人没有陈述了。
“宋贤侄，你如何看呢？”
“我怎么看？我还能怎么看！”宋宪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这个顾秀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得对律法如此之熟稔？莫不是田长使你的私生子吧？堂堂一介书生，虽然只是个秀才，不好好读圣贤书，去悟那儒门大道，净把时间用在钻研律法上了吗？
咋地，你家三代蒙冤，要靠你平反昭雪吗？
宋宪恨恨地想着，牙关都咬出了嘎嘣声。
“宋贤侄？”
“宋进士？”
“宋宪！”
“啊，在在，大人。晚生方才思虑案件过于投入，一时礼节不周，还望长使大人赎罪”
“这倒是无妨，有何高见，你且说说罢”
宋宪只得答应，硬着头皮站起，实在不知如何说起。
他大概能体会到此前贾正敬的感受了。
好半天过去，宋宪终于打定主意，略有结巴地开口了：
“晚…晚生，晚生的看法…”
“跟顾兄一致。”
“顾兄，英雄所见略同呀~”他朝顾平生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笑容。
顾平生笑笑，以示回礼。
田大人笑笑，抚抚山羊胡没说什么。
场内旁观者亦笑笑，一幅我懂你难处的模样。
只是那笑声略有点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一个英雄所见略同啊，这个宋宪实在是太…”
“…太上道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愧是进士，反应就是比别人快，甭管你前面的人怎么能说会道，我必立于不败之地”
衙堂内外顿时又充斥了快活的空气。
一阵喧闹嬉笑之后，田大人终于要判了。
他手拿惊堂木，轻拍在大堂案上：
“赖家兄弟上前听判”
赖全发和赖全财精神一振，纷纷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
“你二人因嬉戏而致同村族叔爷枉死案，因无主观故意加害，且无证据表明凶手是谁，本官只得免去你二人的刑罪之责。”
“然而！依据大黎律之《黎民法》，你二人须承担“共同过失”之责，本官依律判你二人赔偿受害者家属纹银五十两，于半年内还清。”
“你二人此次虽逃过刑罪，但望谨记此番教训，日后行事绝不可孟浪。”
“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并非每次都如此凑巧，寻不到直接证据的”
“你二人可听清楚了？”
“是大人，小人一定谨记在心。回去也自该当牛做马，以弥补叔爷家的悲痛。”
赖家兄弟赶忙跪下叩谢，并也向顾平生拜了拜。
虽然五十两堪称巨款，但好歹是捡回了小命。
可以说是痛并欣喜着吧。
至于受害人家属，虽然脸上泪迹未干，但也只好认下这个结果了。
赖家和自家也算沾点亲带点故，兄弟二人平日除了顽劣一些，也还算是热心肠的好孩子。方才看到他二人争着担责，苦主心中亦是有所触动，是以此刻倒是释然了不少。
死者家属释然，现场群众却不然。
作为旁观者，大家都知人犯中必有一人是元凶，却因无证据而免除刑责，说起来也算是不公不平。
若此事发生于自己身上，若凶手真是个十恶不赦之徒，他被判无刑责后还冲亡者家属得意地大笑……一想到这些画面，大伙实在高兴不起来。
尽管顾秀才也是依法断案。
“唉…一条人命啊”
“若是我家遭此不公，甭管有几个人参与，我定要通通都宰了！”
“你何必说此等气话呢？宁错杀不放过，那成什么人了？倘若你家不是受害人，而是被错杀之人，你又如何作想？”
“这……说的也是”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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