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冬季预备
《续资治通鉴·宋纪一百六十一》：时金兵二十万屯黄陵冈，遣步卒二万袭穆呼哩于濟南，穆呼哩迎战，败之，遂薄黄陵冈。
面对穆呼哩在冀州和晋州两地高歌猛进的态势，丢了中都在汴梁修整了5年的金宣宗完颜珣总算被打的稍微清醒了一些。再不做出改变的话，汴梁也要丢了，到那时只能跑路去南宋了。可大臣们跑去南宋靠着积蓄和人脉仍不失荣华富贵，自己一个皇帝跑去南宋，还能让南宋皇帝退位不成？
完颜珣在汴梁不断复盘着战局，总结出目前金军分兵把守消极防御的态势就是躺平了任由蒙兀人乱锤。近些年蒙金战争中，金国在各地设立了很多“元帅府”用做抵抗蒙兀人的指挥核心。不过碍于皇室特有的猜忌，这些元帅府互不统属又各自为政，现在是既不能抵御蒙军，还容易酿成地方藩镇割据。
完颜珣有心想改变一下金朝当前军制。但元帅府已经设立多年，现在完颜珣身为皇帝也不好说撤就撤，更何况现在正是穆呼哩步步紧逼的战时状态，完颜珣也知道不能临阵换将，那必然会造成局势进一步崩溃。于是完颜珣为了补救一下自己这个行将灭亡的大金国，下令设立了“总领元帅府。”
虽然军事上又多了一层机构，但总领元帅府让完颜珣多少集中了一些散落在各地元帅府手中的军权。不过还是因为皇帝的猜疑，总领元帅府也不是只有一个集中调度，而是有很多个彼此制衡。
第一个总领元帅府设立在归德府，即现代的商丘县。统帅豫州寿州和陈留一代的金军，稍稍收回一些军权后，完颜珣为了改变当前一直被动挨打的态势，准备集中优势兵力与蒙兀人进行一场野战对决。这是继野狐岭之战后，金军最后一次大规模反攻行动，此战结束，金军再无余力反攻，只能被蒙兀人以更强的战略战术机动能力调动的疲于奔命直至最后灭亡。
其实单从军事角度来看，金宣宗完颜珣当前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不管穆呼哩现在攻势打的有多猛，至少蒙兀人主力部队目前还在西域回师的路上，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完颜珣收到的军报，目前穆呼哩麾下主力大多是契丹人和汉人，如果再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击溃穆呼哩巩固北疆防线，那等到蒙兀人主力回师之后，金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于是金军在豫州集结起20万大军在东平府附近北渡大河，在黄陵冈背水列阵。
史书上写的20万大军是否是真20万，牛纯不清楚。不过金军人数数倍于穆呼哩麾下军队，这是牛纯可以肯定的。穆呼哩从野狐岭之战率八鲁营敢死队，挺枪策马，冲破金军主力中军之后就再也没将金军放在眼里。
面对号称20万的金军来犯，只带着一队轻骑刚刚拿下濟南的穆呼哩再次展现出了野狐岭之战一马当先的万夫不当之勇。仅率500人正面击破了两万金军先锋！
牛纯史书看到这里也不由的感叹，真是天命归于蒙兀，居然能有这么变态的将军。500人撵着2万人跑，牛纯都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2万头猪拱也能拱翻那500人了，可穆呼哩就是能。
打跑两万金军的穆呼哩意识到附近肯定有金军据点，而自己的500人又不可能攻下一座城。于是穆呼哩立刻带上严实留下的一部分军队，直接赶到黄陵冈。
自蒙金战争爆发以来，十年的时间让金军吃尽苦头，但金军军事实力也在屡败屡战中渐渐回升。穆呼哩击溃的那两万步兵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分崩离析，反而跑到黄河岸边和主力部队会师就地整队背水列阵，决意与穆呼哩殊死一战。
看着史书上的这一幕，牛纯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两万溃军太像中途岛海战时那艘带路党日军阳炎级驱逐舰“岚”的骚操作了，这是深怕金军遇不到背水而战，半渡而击这种古代军事绝境啊。要知道韩信背水而战之所以千古流芳，就是因为千古只有那一个韩信做到了。
跟“岚”同为阳炎级的还有那艘大名鼎鼎的“雪风号”驱逐舰。“雪风护佑着你？”
想到此处牛纯不由的在心里大声疾呼“祥瑞御免”
史书中记载，当穆呼哩率部疾驰到黄陵冈时，到黄河边上观察了一下金军的阵型，打好了心中的算盘。穆呼哩对部将说道：“此战不可用长兵，当以短兵取胜。”
用白话来说就是“此战不能用持矛的骑兵冲锋，应当下马与对手短兵相接。”
这并不是穆呼哩第一次使用步战破敌了，不管是1211年的野狐岭之战还是1216年征伐辽东的神水县之战中，穆呼哩都曾命令骑兵下马作战，大破金军。
这一次穆呼哩再次施展步射战法，蒙兀骑兵们翻身下马，由于可以更好的保持重心，能够集中腰力和足力拉开硬弓，可以将箭射的更远更有力。蒙兀轻骑兵下马几波齐射过后，金军中箭者死伤甚多，慌乱的新兵乱了刚刚立起来的阵型。穆呼哩看到破绽立刻带领下了马的重骑兵与金军短兵相接，把金军的阵型压到了黄河水里，淹死、踩踏致死的金兵不计其数。
此战金军主将乌古论石虎仅以身免，于1220年11月25日，被金宣宗完颜珣以“战阵失律”的罪名处死。这一次金军主动出击，非但没有尝到一丝甜头，反倒被穆呼哩正面击破，死伤惨重。
此战过后穆呼哩乘胜追击，攻下单州，严实随穆呼哩南下包围了东平府，而后穆呼哩主力回师冀州开始分兵平息冀州各地的反抗力量。
可以说这一战彻底打断了金国的脊梁骨，金朝的形势也由此急转直下，冀州晋州接连陷落遭到，国都汴梁危若累卵。鲁东的红袄军，河朔的夏国，南方的南宋，北方的蒙兀二线部队，就像四个讨债的债主，对着金国穷追猛打，揍得金朝哭爹喊娘。
想当年，金国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豪言壮语与十二年吞辽灭宋，搜山检海捉九妹的大金朝的国威皆已荡然无存，牛纯对此只能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射雕世界决定金国命运的黄陵冈之战现在还未开始，牛纯正在栖霞县内的军营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掺和一手。现在摆在牛纯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一是黄陵冈与栖霞县相距起码有700公里，也就是1400里路，骑兵日行百里也要14天才能到，途中势力繁杂变数太多。而且射雕世界牛纯也没有导航系统，牛纯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带着大军在半道上直接迷路。人肉导航系统霍去病，两千年也就这么一个怪胎。
二是牛纯不确定射雕世界的穆呼哩会不会像现代世界历史上那样打一场黄陵冈之战，万一牛纯带着军队累个半死到了黄陵冈，人家蒙兀和金军根本没来，那牛纯就要傻眼了。
正是纠结于这两个问题，牛纯近些日子练兵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了。
1220年10月底，一直犹豫不决的牛纯迎来了麾下两府第一次大丰收。现代红薯苗配上牛纯给的土化肥配方，红薯产量爆发到了一个令登州宁海士绅们难以理解的地步。登州府宁海两府660万株红薯苗成活率达到了8成，平均每株苗约得红薯5斤，光红薯牛纯就收获了13200吨，加上两府种植的小麦稻米之类的作物，登州宁海近几年再无饥馑之忧。
栖霞大营内，一只栖霞县令杨遇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豫州肥羊正架在篝火上烤着，边上牛纯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蘸料听取着沈恪的秋收汇报。
“也就是说光红薯两府收获30多万担，加上小麦米粟等粮食，秋收能收上来50万担粮对吧？”
“是，将军，全赖将军赐予黎民之红薯苗，我登州宁海两府再无饥馑之忧矣。”
“嗯，粮食该入库的入库，秋税之事你盯紧些，要是还有作乱的，拿出来做鸡。”
“大帅放心，属下明白。”
等听完牛纯的嘱咐，沈恪看着牛纯面色还是有些忧愁和纠结，那皱起的眉头仿佛丰收的巨大喜悦仍旧无法抚平牛纯心中的烦闷。鉴于刚刚汇报完大丰收这件喜事，沈恪壮着胆子向牛纯问道
“不知大帅有何虑结，属下望为大帅分忧。”
牛纯看了一眼沈恪，看在沈恪一直为自己干活的份上也不瞒着沈恪，将黄陵冈之战的事情和沈恪简单叙述了一遍。沈恪也不问牛纯哪来的消息，低头沉思了一小会，然后向牛纯拱手说道
“大帅既算到蒙兀大军将与金军会战于黄陵冈，何不趁此时机行那围魏救赵之策？黄陵冈路途遥远难及，濟南府大帅尚可窥视一二，若寻机攻下濟南府，则大帅之势成矣。”
“攻濟南？”
攻濟南在牛纯看来这不过是沈恪说说而已，濟南府离登州府不近，少说也有600里路，以目前牛纯军绝大部分为步兵的行军能力，起码需要走10天才能到。万一濟南府有蒙兀重兵防守的话，牛纯就要替金军顶雷了。牛纯可不想步花剌子模的后尘，再给金国续那一两年的命。
“元逊，秋收你多盯着些，尽量快些结束，咱要准备出兵了。”
“遵令，大帅。”
见牛纯对自己的提议不是那么感兴趣，深怕触霉头的沈恪也没敢多留，急匆匆的就跑出了大营前往栖霞指挥起两府的秋收事宜。
军营内，牛纯拿出放在一旁的平板查看着当前军需物资的数目，马上冬季了，牛纯还是准备要出击。为了保证冬季士兵的作战能力，牛纯为此都囤积了5万套绿色军大衣，同时还购买了5万套苏熊版单兵多用途斗篷，平日里可防风保暖，下雨天也能当雨衣使用，全面淘汰了军营内沉重又效果不好的蓑衣。
为了在鲁东冬季零下十几度的苦寒环境下全力作战，牛纯还不惜血本掏空了家底买了5万套兔子家刚装备不久的17式野战防寒保暖套装。17式野战防寒保暖套装一共包含4大装备，它们分别是17式单兵帐篷、17式单兵睡袋、17式充气睡垫。
17式单兵帐篷最大的特色在于优秀的防水性能，即便在较为潮湿的地方搭建帐篷，只要地面积水不超过50毫米，帐篷的内部环境依然可以维持干燥，丝毫不会出现渗水的问题。
17式单兵睡袋是防寒保暖的重点。它本身采用多层次设计，内部填充多层天鹅绒材质，可以最大程度吸收热量，维持睡袋内部的温度。
此外，该款睡袋的头部位置采用框架式设计，可以将野战人员从头到脚都完全包裹，打造密不透风的保暖战线。当它搭配17式单兵帐篷使用时，海拔4000米以上、零下40度的酷寒环境也不在话下。
至于17式充气睡垫，则是在提供一定保暖性的同时，大幅提高野战人员的睡眠舒适度。牛纯亲自体验过，有了这款睡垫在野外环境中睡眠质量会有很大改善。充气也不用担心，商家送人力打气筒。
17式防寒保暖套装固然表现出色，但它们本身是用于休整的装备，为了保障士兵临阵接敌需要，牛纯还采购了5万套马甲式的新型防寒服，重点保护躯干部位的体温，而且还遵循了人机工效原理，不会影响士兵们作出任何战术动作，军大衣则是为了避免昂贵的防寒服过早的磨损损坏牛纯买来让士兵休整时用的。
除此以外，牛纯还为麾下士兵列装了新出的17式防寒军靴，它采用耐低温发泡中底为鞋底，既能维持足部温度，其独特的构造还能促进足部血液循环，防止足底因寒冷而坏死。
在装备这款新型防寒军靴的情况下，士兵们可以在雪深20厘米、零下20度的严苛环境下连续行军数小时，寒地野战能力大幅提升。
通过以上一系列单兵野战装备的加持，古代非特殊情况严冬不出战的惯例将会被牛纯打破，对牛纯麾下大军来说，冬季作战将会变得“稀松平常”。因为牛纯准备以后在北方大规模进攻全在冬天进行。牛纯准备和蒙兀人比比，看谁更耐寒！
为了以防万一，牛纯还采购了大批的冻疮膏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多项冬季士兵用的上的东西，除了机枪等动能武器牛纯没有渠道进行大规模的扩充，剩下能买到的东西，牛纯都买了直至掏空了几个月累积起来的家底又背上了一大笔巨额债务才罢休。
史书上那么多熠熠生辉的军队，站在军事将领的角度，牛纯最喜欢的就是鹰酱家的鹰军了，不是喜欢鹰军称霸全球的武力，而是喜欢鹰军那壕无人性的后勤能力。抛开立场不谈，哪位将军不喜欢用“范佛里特弹药量”来堆死敌人呢？
牛纯军大营，晚上结束了认识简体字的课程后，牛得福的同乡牛满囤顺路从食堂领了二十个还温热的馒头在军营熄火前回到了宿营地。
半永久的军绿色帐篷内，牛满囤一伙剩下的9人陆续从牛满囤怀里拿出两个馒头回到自己床上啃了起来。
牛满囤一伙内，一位跟过宋军，混过金军，还投降过红袄军的老兵油子李二狗啃着雪白的馒头感叹道
“兄弟们，你们说俺们那个牛大帅是多有钱啊，到晚上俺们还能领到热乎乎的馒头吃。”
“咋？当兵不就是吃粮的吗？这每日苦训，夜里还要读书，大帅还能短了俺们粮不成？”
在加入牛纯军前从未参过军的牛满囤一脸奇怪的问道。
1220年初牛满囤跟着乡里的牛得福牛大哥出来讨饭吃时就想过要不要为了一口饱饭去投军。跟着牛纯武装游行了两府之地后，曾经瘦骨嶙峋的牛满囤也硬生生吃肉吃成了鲁东壮汉。现在一身的腱子肉混进宋军少说也能当个都头。
“你小子是祖坟埋的好，祖宗保佑，早早的跟了牛大帅，早些年俺在宋人和金人那里都干过，宋人和金人那里别说这白花花的馒头了，就是野菜团团都没法管饱，更别说每日里俺们都能吃上的肉了，这可是俺们乡里地主老爷都过不上的日子。”
李二狗回想起早些年在宋军和金军部队里从军的日子，都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自从被逼无奈加入了牛纯的厢军，李二狗才感觉到自己过上了人该过的日子。从厢军转入正军之后，李二狗感觉自己是老鼠掉进了粮仓里，过的比地主老爷还好了。
至于从军要搏命这种事，在这世道里能过上这么一段日子，这条命卖给牛大帅，李二狗觉得非常的值，简直是赚大了的那种。光是自己近些日子吃的那些白米白面和猪肉，不知道能在市场上买多少条自己这样的烂命了。
牛满囤听着李二狗的话有些好奇向李二狗问道
“狗哥你见识多，趁营里还未熄灯，你和俺们唠唠之前的事呗。”
“唠啥啊？都是被人跟狗一样使唤的日子，有啥好唠的。”
李二狗三两下啃玩手里的馒头，转头准备批上被子睡觉了。
“诶，狗哥，你就说说那金军和宋军咋样啊，俺觉着俺们牛大帅迟早要和金军和宋军干上。”
“是啊，狗哥，你就给唠唠呗。”
其他同营的无聊士卒跟着起哄，睡觉之前听听往后可能遇到的对手的故事多少能打发些时间。
“你们真想听？”
李二狗在众人的奉承下也来了精神。
“想听！狗哥，你就俺们唠唠吧。”
“好，你们想听俺就给你们唠唠。”
李二狗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回忆起自己在金军和宋军中的从军经历。
“金军你们都知道，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俺们牛大帅前些日子打的都是驻防的签军。这签军呢，就是那些女真老爷们凡遇战事，签发乡里丁壮当兵，谓之签军。俺当年也是被乡里的谋克老爷签进了签军里，这才从了军。”
“这签军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先前俺也说了，当初每日里俺们签军别说馍馍管饱了，就连野菜团子都很少有。”
“那你们吃啥呀？”
突然被一名士卒提问，李二狗想起当初的那段往事不由的叹了口气。
“还能吃啥，流民吃啥俺们吃啥，树皮、树叶、观音土，逼急了吃鼠肉的都有。”
“老鼠吗？那个俺也吃过，就是肉少了些，不顶饿。”
军营里某位士卒提起老鼠肉就想起自己从军之前在家里逮了一只老鼠打牙祭，那是他第一次尝到肉的滋味，至今这位士卒还有些回味当初那只老鼠的味道。
“老鼠？你不会想知道的，想听俺继续唠就别打岔，再打岔俺就睡去了。”
鼠肉这件事是李二狗记忆中最恐怖的事情，李二狗也不愿意多提，当即开始转移话题。
“对不住，狗哥您继续，谁再打岔，俺们一起扇他。”
牛满囤作为伙长代表发了言，营帐内的其他小伙子齐齐点头表示谁再打岔就一起扇谁。
等到营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后，李二狗拿起身旁的金属水壶灌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女真老爷那是真不拿俺们汉人签军当人啊，平日里就不管饱，临战还要俺们列于阵前，为女真老爷们消耗敌军箭矢。当初也是俺运气好，行将上阵时女真老爷就已经被蒙兀人打溃了，俺跟着签军大队退到了一座城里抢了一家粮店，在裤裆里藏了几斤白面这才熬了下来。”
“贞祐五年（1217年）时，俺在的那队签军又跟着完颜萨利那位女真老爷去攻宋人的光州，还不待俺们走到阵前，就听闻宋将扈再兴与铃辖孟宗政、统制陈祥等分三阵设伏。诱金人老爷入伏后诈败，金人逐赶，孟宗政与陈祥合左右两翼掩击。金人三面受敌，大败，血肉枕藉山谷间。俺也因此进了宋营。”
“那宋军比之金军也强不到哪去，俺们这些北面来的，进了宋营过的比签军都不如。每日里不是替这个将主就是替那个将主干杂活。又苦又累不说，吃食就是那将主备着劳军的猪圈里的泔水。俺当年就是在猪圈里跟猪对付了一年才没被冻死。”
“再之后，俺又跟着将主陈祥进了海州，那陈祥拗不过鲁东红袄贼之请，将俺们北人全部撵到红袄贼军中，谓之支援。那红袄贼当年瞧不上俺，俺当初可没现在这么多肉，当初俺在猪圈里吃了一年的泔水，浑身上下精的只剩下两把骨头，其他从海州来的北人也差不离只剩一口气，那红袄贼自己的吃食尚且不够，怎可能养着俺们这么一群病秧子，直接将俺们赶出了军营自谋生路。”
“俺也是运气好，出了军营没多久，在山里遇到一个猎户，赏了俺几口饭吃，俺跟那猎户在山里又待了一年，正逢牛大帅征召厢军，给猎户家租种田亩的地主老爷要那猎户替自己儿子顶那兵役，那猎户家媳妇又即将临盆，俺为了报答猎户活命之恩，就替那猎户进了牛大帅的厢军，之后就是跟着牛大帅一路来到这里了。”
听李二狗说完自己的心酸遭遇，牛满囤不由的感叹道
“还是牛大帅好啊。”
“是啊，现在你知道俺有多羡慕你吗？刚从军就跟着牛大帅，那肉吃的比俺一辈子吃的都多！”
李二狗想起今天的主菜红烧肉就不由的舔了舔嘴角，那肥肉吃的，李二狗现在回味起来都感觉自己还在天上飘着。
“军营熄火！各营肃静！军营熄火！各营肃静！”
一队宪兵从营外走过，牛满囤及其他同伙士卒急忙吹灭了帐篷里的防风油灯，钻进被窝里一句话不敢多说。规定时间里哪怕是说梦话都要小点声，不然就是全伙被拉出去赏10里负重跑。某些会说梦话的士卒现在睡觉都要咬着一块软木，免得全伙跑完负重跑后，还要挨一顿揍。
大营熄火，牛纯所在的中军帐也吹灭了灯火，卫兵进入营帐内守卫，牛纯则是划开门进入了现代，躺在席梦思床上思索着，大冬天的是不是要整俩暖床丫鬟了。
面对穆呼哩在冀州和晋州两地高歌猛进的态势，丢了中都在汴梁修整了5年的金宣宗完颜珣总算被打的稍微清醒了一些。再不做出改变的话，汴梁也要丢了，到那时只能跑路去南宋了。可大臣们跑去南宋靠着积蓄和人脉仍不失荣华富贵，自己一个皇帝跑去南宋，还能让南宋皇帝退位不成？
完颜珣在汴梁不断复盘着战局，总结出目前金军分兵把守消极防御的态势就是躺平了任由蒙兀人乱锤。近些年蒙金战争中，金国在各地设立了很多“元帅府”用做抵抗蒙兀人的指挥核心。不过碍于皇室特有的猜忌，这些元帅府互不统属又各自为政，现在是既不能抵御蒙军，还容易酿成地方藩镇割据。
完颜珣有心想改变一下金朝当前军制。但元帅府已经设立多年，现在完颜珣身为皇帝也不好说撤就撤，更何况现在正是穆呼哩步步紧逼的战时状态，完颜珣也知道不能临阵换将，那必然会造成局势进一步崩溃。于是完颜珣为了补救一下自己这个行将灭亡的大金国，下令设立了“总领元帅府。”
虽然军事上又多了一层机构，但总领元帅府让完颜珣多少集中了一些散落在各地元帅府手中的军权。不过还是因为皇帝的猜疑，总领元帅府也不是只有一个集中调度，而是有很多个彼此制衡。
第一个总领元帅府设立在归德府，即现代的商丘县。统帅豫州寿州和陈留一代的金军，稍稍收回一些军权后，完颜珣为了改变当前一直被动挨打的态势，准备集中优势兵力与蒙兀人进行一场野战对决。这是继野狐岭之战后，金军最后一次大规模反攻行动，此战结束，金军再无余力反攻，只能被蒙兀人以更强的战略战术机动能力调动的疲于奔命直至最后灭亡。
其实单从军事角度来看，金宣宗完颜珣当前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不管穆呼哩现在攻势打的有多猛，至少蒙兀人主力部队目前还在西域回师的路上，这个事实是改变不了的。
根据这段时间以来完颜珣收到的军报，目前穆呼哩麾下主力大多是契丹人和汉人，如果再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击溃穆呼哩巩固北疆防线，那等到蒙兀人主力回师之后，金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于是金军在豫州集结起20万大军在东平府附近北渡大河，在黄陵冈背水列阵。
史书上写的20万大军是否是真20万，牛纯不清楚。不过金军人数数倍于穆呼哩麾下军队，这是牛纯可以肯定的。穆呼哩从野狐岭之战率八鲁营敢死队，挺枪策马，冲破金军主力中军之后就再也没将金军放在眼里。
面对号称20万的金军来犯，只带着一队轻骑刚刚拿下濟南的穆呼哩再次展现出了野狐岭之战一马当先的万夫不当之勇。仅率500人正面击破了两万金军先锋！
牛纯史书看到这里也不由的感叹，真是天命归于蒙兀，居然能有这么变态的将军。500人撵着2万人跑，牛纯都无法想象这是怎么做到的。就算是2万头猪拱也能拱翻那500人了，可穆呼哩就是能。
打跑两万金军的穆呼哩意识到附近肯定有金军据点，而自己的500人又不可能攻下一座城。于是穆呼哩立刻带上严实留下的一部分军队，直接赶到黄陵冈。
自蒙金战争爆发以来，十年的时间让金军吃尽苦头，但金军军事实力也在屡败屡战中渐渐回升。穆呼哩击溃的那两万步兵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分崩离析，反而跑到黄河岸边和主力部队会师就地整队背水列阵，决意与穆呼哩殊死一战。
看着史书上的这一幕，牛纯怎么看怎么熟悉，这两万溃军太像中途岛海战时那艘带路党日军阳炎级驱逐舰“岚”的骚操作了，这是深怕金军遇不到背水而战，半渡而击这种古代军事绝境啊。要知道韩信背水而战之所以千古流芳，就是因为千古只有那一个韩信做到了。
跟“岚”同为阳炎级的还有那艘大名鼎鼎的“雪风号”驱逐舰。“雪风护佑着你？”
想到此处牛纯不由的在心里大声疾呼“祥瑞御免”
史书中记载，当穆呼哩率部疾驰到黄陵冈时，到黄河边上观察了一下金军的阵型，打好了心中的算盘。穆呼哩对部将说道：“此战不可用长兵，当以短兵取胜。”
用白话来说就是“此战不能用持矛的骑兵冲锋，应当下马与对手短兵相接。”
这并不是穆呼哩第一次使用步战破敌了，不管是1211年的野狐岭之战还是1216年征伐辽东的神水县之战中，穆呼哩都曾命令骑兵下马作战，大破金军。
这一次穆呼哩再次施展步射战法，蒙兀骑兵们翻身下马，由于可以更好的保持重心，能够集中腰力和足力拉开硬弓，可以将箭射的更远更有力。蒙兀轻骑兵下马几波齐射过后，金军中箭者死伤甚多，慌乱的新兵乱了刚刚立起来的阵型。穆呼哩看到破绽立刻带领下了马的重骑兵与金军短兵相接，把金军的阵型压到了黄河水里，淹死、踩踏致死的金兵不计其数。
此战金军主将乌古论石虎仅以身免，于1220年11月25日，被金宣宗完颜珣以“战阵失律”的罪名处死。这一次金军主动出击，非但没有尝到一丝甜头，反倒被穆呼哩正面击破，死伤惨重。
此战过后穆呼哩乘胜追击，攻下单州，严实随穆呼哩南下包围了东平府，而后穆呼哩主力回师冀州开始分兵平息冀州各地的反抗力量。
可以说这一战彻底打断了金国的脊梁骨，金朝的形势也由此急转直下，冀州晋州接连陷落遭到，国都汴梁危若累卵。鲁东的红袄军，河朔的夏国，南方的南宋，北方的蒙兀二线部队，就像四个讨债的债主，对着金国穷追猛打，揍得金朝哭爹喊娘。
想当年，金国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豪言壮语与十二年吞辽灭宋，搜山检海捉九妹的大金朝的国威皆已荡然无存，牛纯对此只能说：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射雕世界决定金国命运的黄陵冈之战现在还未开始，牛纯正在栖霞县内的军营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掺和一手。现在摆在牛纯面前的有两个问题。
一是黄陵冈与栖霞县相距起码有700公里，也就是1400里路，骑兵日行百里也要14天才能到，途中势力繁杂变数太多。而且射雕世界牛纯也没有导航系统，牛纯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带着大军在半道上直接迷路。人肉导航系统霍去病，两千年也就这么一个怪胎。
二是牛纯不确定射雕世界的穆呼哩会不会像现代世界历史上那样打一场黄陵冈之战，万一牛纯带着军队累个半死到了黄陵冈，人家蒙兀和金军根本没来，那牛纯就要傻眼了。
正是纠结于这两个问题，牛纯近些日子练兵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了。
1220年10月底，一直犹豫不决的牛纯迎来了麾下两府第一次大丰收。现代红薯苗配上牛纯给的土化肥配方，红薯产量爆发到了一个令登州宁海士绅们难以理解的地步。登州府宁海两府660万株红薯苗成活率达到了8成，平均每株苗约得红薯5斤，光红薯牛纯就收获了13200吨，加上两府种植的小麦稻米之类的作物，登州宁海近几年再无饥馑之忧。
栖霞大营内，一只栖霞县令杨遇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豫州肥羊正架在篝火上烤着，边上牛纯有一搭没一搭的刷着蘸料听取着沈恪的秋收汇报。
“也就是说光红薯两府收获30多万担，加上小麦米粟等粮食，秋收能收上来50万担粮对吧？”
“是，将军，全赖将军赐予黎民之红薯苗，我登州宁海两府再无饥馑之忧矣。”
“嗯，粮食该入库的入库，秋税之事你盯紧些，要是还有作乱的，拿出来做鸡。”
“大帅放心，属下明白。”
等听完牛纯的嘱咐，沈恪看着牛纯面色还是有些忧愁和纠结，那皱起的眉头仿佛丰收的巨大喜悦仍旧无法抚平牛纯心中的烦闷。鉴于刚刚汇报完大丰收这件喜事，沈恪壮着胆子向牛纯问道
“不知大帅有何虑结，属下望为大帅分忧。”
牛纯看了一眼沈恪，看在沈恪一直为自己干活的份上也不瞒着沈恪，将黄陵冈之战的事情和沈恪简单叙述了一遍。沈恪也不问牛纯哪来的消息，低头沉思了一小会，然后向牛纯拱手说道
“大帅既算到蒙兀大军将与金军会战于黄陵冈，何不趁此时机行那围魏救赵之策？黄陵冈路途遥远难及，濟南府大帅尚可窥视一二，若寻机攻下濟南府，则大帅之势成矣。”
“攻濟南？”
攻濟南在牛纯看来这不过是沈恪说说而已，濟南府离登州府不近，少说也有600里路，以目前牛纯军绝大部分为步兵的行军能力，起码需要走10天才能到。万一濟南府有蒙兀重兵防守的话，牛纯就要替金军顶雷了。牛纯可不想步花剌子模的后尘，再给金国续那一两年的命。
“元逊，秋收你多盯着些，尽量快些结束，咱要准备出兵了。”
“遵令，大帅。”
见牛纯对自己的提议不是那么感兴趣，深怕触霉头的沈恪也没敢多留，急匆匆的就跑出了大营前往栖霞指挥起两府的秋收事宜。
军营内，牛纯拿出放在一旁的平板查看着当前军需物资的数目，马上冬季了，牛纯还是准备要出击。为了保证冬季士兵的作战能力，牛纯为此都囤积了5万套绿色军大衣，同时还购买了5万套苏熊版单兵多用途斗篷，平日里可防风保暖，下雨天也能当雨衣使用，全面淘汰了军营内沉重又效果不好的蓑衣。
为了在鲁东冬季零下十几度的苦寒环境下全力作战，牛纯还不惜血本掏空了家底买了5万套兔子家刚装备不久的17式野战防寒保暖套装。17式野战防寒保暖套装一共包含4大装备，它们分别是17式单兵帐篷、17式单兵睡袋、17式充气睡垫。
17式单兵帐篷最大的特色在于优秀的防水性能，即便在较为潮湿的地方搭建帐篷，只要地面积水不超过50毫米，帐篷的内部环境依然可以维持干燥，丝毫不会出现渗水的问题。
17式单兵睡袋是防寒保暖的重点。它本身采用多层次设计，内部填充多层天鹅绒材质，可以最大程度吸收热量，维持睡袋内部的温度。
此外，该款睡袋的头部位置采用框架式设计，可以将野战人员从头到脚都完全包裹，打造密不透风的保暖战线。当它搭配17式单兵帐篷使用时，海拔4000米以上、零下40度的酷寒环境也不在话下。
至于17式充气睡垫，则是在提供一定保暖性的同时，大幅提高野战人员的睡眠舒适度。牛纯亲自体验过，有了这款睡垫在野外环境中睡眠质量会有很大改善。充气也不用担心，商家送人力打气筒。
17式防寒保暖套装固然表现出色，但它们本身是用于休整的装备，为了保障士兵临阵接敌需要，牛纯还采购了5万套马甲式的新型防寒服，重点保护躯干部位的体温，而且还遵循了人机工效原理，不会影响士兵们作出任何战术动作，军大衣则是为了避免昂贵的防寒服过早的磨损损坏牛纯买来让士兵休整时用的。
除此以外，牛纯还为麾下士兵列装了新出的17式防寒军靴，它采用耐低温发泡中底为鞋底，既能维持足部温度，其独特的构造还能促进足部血液循环，防止足底因寒冷而坏死。
在装备这款新型防寒军靴的情况下，士兵们可以在雪深20厘米、零下20度的严苛环境下连续行军数小时，寒地野战能力大幅提升。
通过以上一系列单兵野战装备的加持，古代非特殊情况严冬不出战的惯例将会被牛纯打破，对牛纯麾下大军来说，冬季作战将会变得“稀松平常”。因为牛纯准备以后在北方大规模进攻全在冬天进行。牛纯准备和蒙兀人比比，看谁更耐寒！
为了以防万一，牛纯还采购了大批的冻疮膏以及其他林林总总多项冬季士兵用的上的东西，除了机枪等动能武器牛纯没有渠道进行大规模的扩充，剩下能买到的东西，牛纯都买了直至掏空了几个月累积起来的家底又背上了一大笔巨额债务才罢休。
史书上那么多熠熠生辉的军队，站在军事将领的角度，牛纯最喜欢的就是鹰酱家的鹰军了，不是喜欢鹰军称霸全球的武力，而是喜欢鹰军那壕无人性的后勤能力。抛开立场不谈，哪位将军不喜欢用“范佛里特弹药量”来堆死敌人呢？
牛纯军大营，晚上结束了认识简体字的课程后，牛得福的同乡牛满囤顺路从食堂领了二十个还温热的馒头在军营熄火前回到了宿营地。
半永久的军绿色帐篷内，牛满囤一伙剩下的9人陆续从牛满囤怀里拿出两个馒头回到自己床上啃了起来。
牛满囤一伙内，一位跟过宋军，混过金军，还投降过红袄军的老兵油子李二狗啃着雪白的馒头感叹道
“兄弟们，你们说俺们那个牛大帅是多有钱啊，到晚上俺们还能领到热乎乎的馒头吃。”
“咋？当兵不就是吃粮的吗？这每日苦训，夜里还要读书，大帅还能短了俺们粮不成？”
在加入牛纯军前从未参过军的牛满囤一脸奇怪的问道。
1220年初牛满囤跟着乡里的牛得福牛大哥出来讨饭吃时就想过要不要为了一口饱饭去投军。跟着牛纯武装游行了两府之地后，曾经瘦骨嶙峋的牛满囤也硬生生吃肉吃成了鲁东壮汉。现在一身的腱子肉混进宋军少说也能当个都头。
“你小子是祖坟埋的好，祖宗保佑，早早的跟了牛大帅，早些年俺在宋人和金人那里都干过，宋人和金人那里别说这白花花的馒头了，就是野菜团团都没法管饱，更别说每日里俺们都能吃上的肉了，这可是俺们乡里地主老爷都过不上的日子。”
李二狗回想起早些年在宋军和金军部队里从军的日子，都有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感觉。自从被逼无奈加入了牛纯的厢军，李二狗才感觉到自己过上了人该过的日子。从厢军转入正军之后，李二狗感觉自己是老鼠掉进了粮仓里，过的比地主老爷还好了。
至于从军要搏命这种事，在这世道里能过上这么一段日子，这条命卖给牛大帅，李二狗觉得非常的值，简直是赚大了的那种。光是自己近些日子吃的那些白米白面和猪肉，不知道能在市场上买多少条自己这样的烂命了。
牛满囤听着李二狗的话有些好奇向李二狗问道
“狗哥你见识多，趁营里还未熄灯，你和俺们唠唠之前的事呗。”
“唠啥啊？都是被人跟狗一样使唤的日子，有啥好唠的。”
李二狗三两下啃玩手里的馒头，转头准备批上被子睡觉了。
“诶，狗哥，你就说说那金军和宋军咋样啊，俺觉着俺们牛大帅迟早要和金军和宋军干上。”
“是啊，狗哥，你就给唠唠呗。”
其他同营的无聊士卒跟着起哄，睡觉之前听听往后可能遇到的对手的故事多少能打发些时间。
“你们真想听？”
李二狗在众人的奉承下也来了精神。
“想听！狗哥，你就俺们唠唠吧。”
“好，你们想听俺就给你们唠唠。”
李二狗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回忆起自己在金军和宋军中的从军经历。
“金军你们都知道，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俺们牛大帅前些日子打的都是驻防的签军。这签军呢，就是那些女真老爷们凡遇战事，签发乡里丁壮当兵，谓之签军。俺当年也是被乡里的谋克老爷签进了签军里，这才从了军。”
“这签军呐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先前俺也说了，当初每日里俺们签军别说馍馍管饱了，就连野菜团子都很少有。”
“那你们吃啥呀？”
突然被一名士卒提问，李二狗想起当初的那段往事不由的叹了口气。
“还能吃啥，流民吃啥俺们吃啥，树皮、树叶、观音土，逼急了吃鼠肉的都有。”
“老鼠吗？那个俺也吃过，就是肉少了些，不顶饿。”
军营里某位士卒提起老鼠肉就想起自己从军之前在家里逮了一只老鼠打牙祭，那是他第一次尝到肉的滋味，至今这位士卒还有些回味当初那只老鼠的味道。
“老鼠？你不会想知道的，想听俺继续唠就别打岔，再打岔俺就睡去了。”
鼠肉这件事是李二狗记忆中最恐怖的事情，李二狗也不愿意多提，当即开始转移话题。
“对不住，狗哥您继续，谁再打岔，俺们一起扇他。”
牛满囤作为伙长代表发了言，营帐内的其他小伙子齐齐点头表示谁再打岔就一起扇谁。
等到营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后，李二狗拿起身旁的金属水壶灌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女真老爷那是真不拿俺们汉人签军当人啊，平日里就不管饱，临战还要俺们列于阵前，为女真老爷们消耗敌军箭矢。当初也是俺运气好，行将上阵时女真老爷就已经被蒙兀人打溃了，俺跟着签军大队退到了一座城里抢了一家粮店，在裤裆里藏了几斤白面这才熬了下来。”
“贞祐五年（1217年）时，俺在的那队签军又跟着完颜萨利那位女真老爷去攻宋人的光州，还不待俺们走到阵前，就听闻宋将扈再兴与铃辖孟宗政、统制陈祥等分三阵设伏。诱金人老爷入伏后诈败，金人逐赶，孟宗政与陈祥合左右两翼掩击。金人三面受敌，大败，血肉枕藉山谷间。俺也因此进了宋营。”
“那宋军比之金军也强不到哪去，俺们这些北面来的，进了宋营过的比签军都不如。每日里不是替这个将主就是替那个将主干杂活。又苦又累不说，吃食就是那将主备着劳军的猪圈里的泔水。俺当年就是在猪圈里跟猪对付了一年才没被冻死。”
“再之后，俺又跟着将主陈祥进了海州，那陈祥拗不过鲁东红袄贼之请，将俺们北人全部撵到红袄贼军中，谓之支援。那红袄贼当年瞧不上俺，俺当初可没现在这么多肉，当初俺在猪圈里吃了一年的泔水，浑身上下精的只剩下两把骨头，其他从海州来的北人也差不离只剩一口气，那红袄贼自己的吃食尚且不够，怎可能养着俺们这么一群病秧子，直接将俺们赶出了军营自谋生路。”
“俺也是运气好，出了军营没多久，在山里遇到一个猎户，赏了俺几口饭吃，俺跟那猎户在山里又待了一年，正逢牛大帅征召厢军，给猎户家租种田亩的地主老爷要那猎户替自己儿子顶那兵役，那猎户家媳妇又即将临盆，俺为了报答猎户活命之恩，就替那猎户进了牛大帅的厢军，之后就是跟着牛大帅一路来到这里了。”
听李二狗说完自己的心酸遭遇，牛满囤不由的感叹道
“还是牛大帅好啊。”
“是啊，现在你知道俺有多羡慕你吗？刚从军就跟着牛大帅，那肉吃的比俺一辈子吃的都多！”
李二狗想起今天的主菜红烧肉就不由的舔了舔嘴角，那肥肉吃的，李二狗现在回味起来都感觉自己还在天上飘着。
“军营熄火！各营肃静！军营熄火！各营肃静！”
一队宪兵从营外走过，牛满囤及其他同伙士卒急忙吹灭了帐篷里的防风油灯，钻进被窝里一句话不敢多说。规定时间里哪怕是说梦话都要小点声，不然就是全伙被拉出去赏10里负重跑。某些会说梦话的士卒现在睡觉都要咬着一块软木，免得全伙跑完负重跑后，还要挨一顿揍。
大营熄火，牛纯所在的中军帐也吹灭了灯火，卫兵进入营帐内守卫，牛纯则是划开门进入了现代，躺在席梦思床上思索着，大冬天的是不是要整俩暖床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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