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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有朵白莲花

    陈文涛的目光一直追踪到门口,四个白裙早已闪出门外很久了,他才回过神。陈文涛远远地看见方主席正在门口,和坐在马扎凳上的那个白发老同志在聊天,陈文涛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小陈,我看见下雨了,就赶紧出门了,千万可不敢把你再淋着了”,方主席晃了晃手里的伞。

    “谢谢主席了”,陈文涛连忙答到。

    “小陈,我给你介绍下,这位老同志,他可是我们厂以前的副总工,赵总,当年留过洋的,是我们厂当年070产品的总师”,方主席指着那位白发老同志恭敬地说到。

    陈文涛正欲上前握手,却见赵总放下伞,慢慢地站了起来,主动伸出了手,“这个年轻人,笛子吹得不错,第一次彩排时,我听过,刚听你方主席也介绍了,业务能力也强,照片还上了厂报呢,后生可畏呀!”,赵总一边紧握着陈文涛的手一边说到。

    “您坐,您坐”,陈文涛连忙招呼赵总坐下。

    “我年龄大了,腿不行了,但不碍事,看到你们年青人,我高兴啊,我也听说了,你在负责协调688这个项目,这个项目一定要干好”,赵总拉着陈文涛的手不放,不住地说到,“赶上个大项目不容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个工会的工作人员匆匆地找了过来,冲着陈文涛说到,“陈工,是这样,下午节目组商量过了,常总想让你把曲子名由《八月桂花遍地开》改成《茉莉花》,所以今天你就不用彩排了,回去抓紧练《茉莉花》吧,这是我抄的谱子!”

    陈文涛见状,连忙接过谱子,方主席趁势又递过来一把伞,陈文涛连忙主动和赵总道别,和方主席走出了剧场。

    “小陈,没想到你吹的笛子,常总很喜欢,还特意给你选了首曲子,工会也一个劲的夸我们单位推选的节目好,这笛子你是和谁学的?”,方主席一边走一边问到。

    “我小时候我妈给我了一根笛子,说是戏班子上用过的,我就吹着玩,后来村里的一个老师听见我吹笛子了,主动教过我几天,再之后上学,我就一直带着那根笛子,没事就吹两下,高兴了就吹,不高兴了也吹……

    “熟能生巧,贵在坚持,小陈,你很有恒心呀,吹了十几年笛子了,怪不得常总说,听你吹的笛子,能听出味道,虽然有些土味,但很清新!”

    “真没想到,我的笛子还能上台表演”,陈文涛老实的说到,他当时确实是滥宇充数的心态去工会报到的,心想自己的节目如果没被选上,自己就可以去看书或打麻将去了,反正给单位交差了。

    陈文涛主动给方主席讲起第一次在工会吹笛子时,节目组几个人,听完后交头接耳却没人表态,陈文涛转身就出了门,走了十几米后被人喊了回去,据说是常总在上厕所回来后,批评了节目组,胡说什么笛子上不了大雅之堂,以前只有皇上才能听到笛笙之音,赶紧把人给我找回来。陈文涛被叫回工会后,常总点了一根烟,让他把刚吹过的曲子又吹了一遍,又让他随便再吹了几首句子,最后扔了烟,大声给节目组说了句,“这个节目我定了!”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那怕它被淹没在沙砾中,小陈,我可是听人说了,常总是在卫生间里,听到你的笛声后,慌忙提了裤子,派人去找回你的”,方主席轻声说到,“好事多磨,当年赵总搞项目时,也是经历过磨难的”

    “方主席,你给我讲下赵总当年的故事吧”,陈文涛连忙说到。

    “当年,我们有个零件,原材料用的就是外国葡萄酒上的木塞子,每年都要进口葡萄酒,要不少外汇呢,还得小心翼翼地把木塞子取下来,加工成零件,赵总那会儿还是个年青的技术员,就提出来用国产材料,当时,没人敢拍板呀,还警告赵工不要怀疑外国专家的设计,赵工就说了一句,外国设计人员当时身边只有外国木头,他没见过中国的木头,众人听后皆颚然……”

    “那后来呢?”,陈文涛连忙问到。

    “赵工和给赵工加工零件的那个工人,被拉去审查了,天天写交待材料!“

    “再后来呢?”,陈文涛焦急地问到。

    “有一天,正在试验时,外国木头的那个零件坏了,试验不能停,没有备件呀,就有人提出试用一下国产木头加工的那个零件”。

    “最后呢?”

    “赵工和那个工人被放回了家,木塞子也不用进口了!”

    “赵总不简单,那个工人,也不简单,那个工人是谁呀“,陈文涛认真地问到。

    “那点不简单,我到没觉得”,方主席轻声笑道。

    陈文涛疑感地看着方主席,蓦得他停下脚步,“这个当年的人就是你,对不对,方主席?”,方主席仍是笑而不语。

    “主席,再给我讲些你们当年的故事”,陈文涛一脸虔诚的说到。

    “那个时候,人人讲奉献,但也不是没有儿女情长,有一次,我们在外面做试验,都快两个月了,厂长去慰问,问我们有什么需求,赵总就说了一句,领导,能不能用你的小卧车把我们几个的孩子接过来,让我们看一眼!旁边的人也是全愣了,厂长却马上让人打长途电话,当天晚上,几个孩子就被送到了试验基地的招待所!”

    “赵总,还真有意思的,还有什么故事,您再讲讲“,陈文涛听上了瘾。

    “到路口了,我得回去了,我的小外孙今回来了,我得去陪他了,小陈,好好干,这干工作就和你吹笛子一样,三两年他吹不成调,吹出来的声音也不悦耳,等吹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有味了,自然也有人爱听了……“

    陈文涛回到宿舍,却见桌上刘太平留了个条子,“我安排朋友去女单身住了,今晚我值班”。

    窗外的雨又大了,陈文涛抽完了一根烟,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张谱子,放在了桌子上,轻轻地吹起了《茉莉花》。

    这几天,刘太平的事不光是轰动了男女生的单身宿舍楼,更是轰动了全厂,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刘太平出差时认识了招待所里的那个服务员,那女孩找过来了,要和刘太平结婚。

    陈文涛在档案馆又被一群中年妇女给围住了,人们纷纷求证打探。

    “小陈,你和小刘一个宿舍,见过那女孩没?长的亲不?”,老刘拦住陈文涛问到。

    “那女孩,我只见了一面,连话话都有没说上一句,我就赶紧出门了”

    “那女孩还在女生宿舍住着,就不回去了?”,老霍又在问了。

    “是住着的”

    “那女孩是不是家里老二,上面还有个姐姐?”,老贺也在问了。

    “这个,我不知道“

    “你的那个,谈的怎样了?“老霍又问了一句。

    “你个没神的,问这干啥呢!”,老刘狠狠地瞪了一眼老霍。

    陈文涛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不急不慢地说了一件事,“我两天都没见上小刘了,今早上他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想在街坊租一间房,让我帮他打听打听,几位师傅要是有这方面信息,给我办公室打电话”。

    “这小事,没问题么!”,老贺连忙笑着说到。

    陈文涛走出了档案馆没几步,却见老刘跟了出来,把他拉到远处的一棵紫薇树下。

    “小陈,是这么个事,我也知道,那个老赵家姑娘调到BJ上班去了,你俩还没谈就断了,听说,你也不想在厂里呆了?”

    “谁说我不想在厂里呆了?”,陈文涛生气地反问到。

    “我就说么,小陈这么优秀的,领导那么器重的,怎会不安心工作的,也都是别人瞎传的,你就当没听见,千万别生气”,老刘满脸堆笑地拍了拍陈文涛,“是这,我的一个老乡姓闫,去年刚退休了,老两口都退休了,家里也有房子,他家的那个姑娘在咱厂劳司上班,娃长得可心疼人了,老闫给我说了几次了,我都没应承,今天刚好碰见你了,小陈,你看看相片”,老刘一边说着,一边从上衣掏出一张二寸相片。

    陈文涛见状连忙摆手,“刘师傅,我今是给小刘打听租房的事……”

    “你这娃,怪的很,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都听说了,人家小刘出差,没事还帮楼道的服务员烧水拖地,帮那个女服务员修灯,这一来二去,就把媳妇给找下了,那女娃本来在那边也是个临时工,也是看上了小刘,铁了心辞了那边的工作,拿着户口本过来的,你看你,就知道个工作,还知道个啥……”

    “刘师傅,我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谈对象”,陈文涛借身想逃,却被老刘一把拉住。

    “你是不是嫌老闫家是个临时工,我告诉你,今年元旦人家就会把关系转到厂里,这事正办着呢“,老刘一脸唬人样严肃的说到。

    “我心里有人了……”,陈文涛说完这句,挣开老刘的手,又一次逃也似的离开了档案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