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决战长白之巅（一）
三个人隔着怒吼的长白瀑布遥相对望，除了持续作响的钟声，一时没人率先动手。
最后是方岳璇率先行动起来，甩出一张符咒【隐】，匿去身形：“交给你了，悦妹儿。”
陈悦然点点头，开启时间控制，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向深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黑萨满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操作，一瞬间有点懵，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了她想干什么，举起手中的登山杖，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双手抓住杖身举过头顶。
瀑布冲刷过的岩壁松动了，几块巨石被水流裹挟着砸向下方的深潭。
岸边某处，方岳璇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即使有净化领域的防护，陈悦然只要被巨石砸中也绝对非死即伤，就算没有被砸中，激荡起的水流也足以把她推到水潭边的岩石上，撞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进深潭里，激起数丈高的水花，第一块巨石溅出水花的时候方岳璇当机立断躲进了金盏花，才不至于被涌上岸的潭水冲得东倒西歪。她意外地发现金盏花的防护作用也很强，金属质地的钟壁像一层细胞膜一样接纳了她，把涌上岸的潭水隔绝在外，不仅如此，她从里面看到的钟壁是半透明的，能够看清外面的一切，看来管它叫金钟罩也挺恰当。
顾全了自己，方岳璇再次担忧地看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深潭。她不知道陈悦然能不能在巨石的攻击下保全自身，也不知道与陈悦然缔结契约不满一小时的那个小男孩模样的山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所有的巨石没入水中之后，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巨石砸出的水花在深潭上空飞快地扭曲变形，很快就由液态转化为水汽，范围迅速扩大，形成了笼罩在整个深潭上方的灰色雾气。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灰色雾气内部似乎有一股黑色的暗流涌动着，吸收飘荡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稠，最后悄无声息地钻入水面。
黑色暗流钻入水面后的一刹那，潭底仿佛有什么怪兽觉醒一般，快速冒出了一串串水泡。岸边的黑萨满定睛一看，瞳孔骤缩！
一条巨大的黑龙自潭底钻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嘹亮的清吟，响彻山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天池里的怪物？”方岳璇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黑龙盘旋至瀑布顶端，不再上升，低下头对着黑萨满亮出獠牙和利爪，嘴里喷出一道浓浓的黑雾。黑萨满再次举起自己那根看着像登山杖的法杖，弓步后退，站稳脚跟，身前形成了半球形的保护罩，勉强抵挡住了黑雾的猛烈攻击。黑雾散开的同时，保护罩破碎，黑萨满前方响起一声凄切的鹿鸣。
这位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痛的神情，快速闪身退后，想要离开黑龙的攻击范围，奔跑途中嘴里念念有词。身后传来震人心魄的龙吟，他感觉凉凉的雾气已经逼近他背后，速度快得吓人。
终于，虎神降灵在他身上，他的移动速度瞬间提高了三倍不止，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这份力量给了他回过头和黑龙正面搏斗的自信，他停下脚步挥舞法杖，想要借助汹涌的虎神之力震慑住巨大的黑龙。
就在这时，他的右后方骤然生变——一小片灰色薄雾从地面升起，里面飞速显现出了人形：一个面容秀丽，身材玲珑有致的少女高高举起一把式样古朴的半透明长剑，剑身上镌刻着一个红色的符咒【斩】。
长剑闪电般劈下，黑萨满的法杖被劈成了两截，他大吼一声猛地丢掉手里剩下的那一截，缩回了差点被一起砍掉的右手，虎神受到惊吓，又失去了法杖力量的加持，遵循猫科动物的求生本能离开了他。双方一触即发的局面瞬间瓦解，黑萨满这边被迫偃旗息鼓。
胜利在即，黑龙发出胜利的清吟，陈悦然漂亮的杏仁眼里闪烁着一丝狂喜，伸出左手，指尖捏着一张符咒【缚】，正要抛出——
“参王在此！何人敢伤萨满分毫？”
黑萨满突然用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了这么一句，此话掷地有声，竟然震慑住了杀气腾腾的黑龙。
陈悦然脸色一变，纵身跃起，站在净化领域形成的空气泡泡里，飞快地沿着灰色薄雾形成的通路退回雾气弥漫的深潭上方。她感受到了一种没有攻击性，反而治愈感十足的灵力，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力量，让她没法再接着下手。
原本盘腿坐在深潭底部，作为黑龙本体的山灵墨雾浮上水面，来到陈悦然身边，瞥了一眼黑萨满所在的位置。
只见黑萨满周身包裹着一层柔和的七彩圣光，面相没什么变化，但神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很明显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神灵降身。
“这是长白山里地位仅次于孙良爷的参王！”墨雾告诉她。
陈悦然态度恭敬起来，悬空站在深潭之上，对黑萨满那边鞠了一躬。
“见过参王，鄙人龙脉祭司陈悦然，无心伤害萨满，然而昨夜黑萨满派来诅咒木偶，意图将我扼杀于睡梦中，故而我与他结怨，况且萨满对长白山神孙良爷不敬，今日我与萨满一战，亦遂孙良爷所愿。”她学着元始天尊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尽量不卑不亢地陈述了事实。
她额头上因为疼痛而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黑萨满用落石大范围打击深潭的时候，尽管她把时间控制能力发挥到极致，还有麟角手镯带来的祥瑞加身，躲过了所有的落石，但是落石激荡起的水流那排山倒海的巨力还是将她拍在了潭边的岩石上，撞得她右边手臂骨折了。漱玉已经帮她紧急修补了骨头，让她足以挥剑劈断黑萨满的法杖，但这会儿右手臂疼得厉害，看来假以时日才能完全恢复了。
“哼！你知道山神是如何成为山神的吗？”
“不知，参王可否告知后辈？”
“我没你这个后辈，别跟我套近乎搞这些有的没的，孙良这厮当年闯关东是为了来长白山挖参！他不仅自己挖还带领别人一起！我的后辈可让他们这些挖参的贼人挖走了不少，可怜有的小家伙灵气十足却没能长大，就早早地被挖去泡酒、入药了！”黑萨满一副控诉血泪史的架势，看着马上就要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了。
“但是那时候的人参可是救命药啊，孙良爷能成为山神想必也是积了不少功德……”
陈悦然话音未落就被怒气冲冲的参王打断了。
“他踩着我子孙后代的尸体给自己建立功德，你还认为我应该额手称庆，对他歌功颂德？我们千年山参可比人存活的时间长多了，不管是华夏，满清还是现在，长白山都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民族，它一直都是我们的乐土，而孙良呢——他凭着给进山的人们指路，得到了崇拜和信仰，成为山神，在那之后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进山挖参，千年山参都快绝种了！现在人工种植的那些没有半点灵气，怎么弥补我们族群的损失？啊？你说！”如果参王附身的黑萨满有长胡子，现在一定是在对着陈悦然吹胡子瞪眼。
陈悦然被劈头盖脸怼了一通，心里有点堵，但是不得不承认参王说的有道理：“嗯，从这个角度看，人和山参确实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喂！老头！你有没有搞错？”陈悦然和黑萨满之间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断喝。
方岳璇从岸边的空气里现了形，整个人依旧被罩在金盏花里。金盏花又涨了一圈，高度足有两米，现在她可以在里面站直，脚步也不受限制，金盏花会随着她移动。但是在陈悦然和黑萨满的眼里，只能看见两米高的金色巨钟在诡异地挪动，方岳璇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看不见她。
参王通过黑萨满之口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管这是什么？”方岳璇的语气比他还嫌弃，“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千年老山参，不过是幸运一点没被野兽啃光，机缘巧合成了参王，这就看不起和你一样样机缘巧合成了山神的孙良爷了？同样是食物链组成部分，你见不得人挖山参，那鹿啃山参你就喜闻乐见了？我没猜错的话，孙良爷当年被困在山里出不去是你带头搞的鬼吧？”
“是又如何？”
“那不就扯平了吗，你为了自己的族群，除掉了带头进山挖参的孙良爷，后来孙良爷帮助自己的族群解困，你们都是为了各自的族群，可最后成为山神的是他而不是你，所以你应该已经知道人的信仰和崇拜比山参的信仰和崇拜带来的加持大得多，但是你又看不惯这个当初带人进山挖参，无意中威胁到了你们族群的人，更何况后来他还成为山神，地位在你之上，你就更看不惯他了。可是你又干不掉他，只能暗中给他使绊子，甚至跟黑萨满合作，难道你还没吸取教训吗？黑萨满不得人心，跟他合作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下场只能是自取灭亡。”
“哼，你懂什么？”参王通过黑萨满的眼睛怒视着金盏花，“我们山参灭绝不是拜你们人类所赐吗？开荒种地，污染环境，丝毫不顾生态平衡，破坏其它物种的生存环境，这不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方岳璇从金盏花里出来，金盏花缩回了原来的巴掌大小，她指着对面黑萨满的鼻子骂道：“老糊涂了你这是？照你这么说黑萨满就不是人类了？你还不如趁着自己没惹上大麻烦，赶紧收手不干，离他远点，别当冤大头老顽固，费力不讨好！现在人类社会越来越重视生态平衡，我要是你，就保住自己的性命，能苟一阵是一阵，还能看到自己族群复兴的那一天，你不是说了人工养殖的山参没灵气吗？可是现代人吃的最多的山参就是人工养殖的！那就更没什么好可惜的了，是吧？人工养殖的越多你们野生的千年山参就越安全，既然能吃养殖的，而且吃起来也不比野生的差，那为啥要费劲去挖野生的呢？这不正是你们族群壮大的好时机吗？”
“……”方岳璇这一大串连珠炮似的输出让参王一时无言以对，最后一句更是让他觉得非常有道理。
墨雾对陈悦然耳语几句，陈悦然听了，垂下眼轻叹一口气，说：“参王，我们确实无意冒犯您，您和孙良爷的恩怨应该由你们自己解决，他最初进山挖参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治病，您将他困死在山里是为了保护您的族群，您二位都是出于正当的理由，不得已才做出了这些举动。但是您不应该和黑萨满联手对付本来是局外人的我们，孙良爷本来就没想让我们与您为敌，我只是跟黑萨满有些私人恩怨以及利益冲突，而这与您无关，所以请让我们自己解决，您最好不要卷入其中，我们也不会介入您与孙良爷的私人恩怨。”
参王本质上是个讲道理的老头，想想这些年，孙良爷成了山神也没给他穿过小鞋，就他自己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他打量着凤毛麟角，决定一码归一码，不掺和这件事了。
“好，那就各退一步，我不介入这件事，你们也别管我做的其他事。”
“一言为定。”陈悦然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参王拂袖离去，黑萨满浑身一抖，从降灵状态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常态。
最后是方岳璇率先行动起来，甩出一张符咒【隐】，匿去身形：“交给你了，悦妹儿。”
陈悦然点点头，开启时间控制，以鬼魅般的速度冲向深潭，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黑萨满没料到她会有这种操作，一瞬间有点懵，但是马上就意识到了她想干什么，举起手中的登山杖，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双手抓住杖身举过头顶。
瀑布冲刷过的岩壁松动了，几块巨石被水流裹挟着砸向下方的深潭。
岸边某处，方岳璇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即使有净化领域的防护，陈悦然只要被巨石砸中也绝对非死即伤，就算没有被砸中，激荡起的水流也足以把她推到水潭边的岩石上，撞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进深潭里，激起数丈高的水花，第一块巨石溅出水花的时候方岳璇当机立断躲进了金盏花，才不至于被涌上岸的潭水冲得东倒西歪。她意外地发现金盏花的防护作用也很强，金属质地的钟壁像一层细胞膜一样接纳了她，把涌上岸的潭水隔绝在外，不仅如此，她从里面看到的钟壁是半透明的，能够看清外面的一切，看来管它叫金钟罩也挺恰当。
顾全了自己，方岳璇再次担忧地看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深潭。她不知道陈悦然能不能在巨石的攻击下保全自身，也不知道与陈悦然缔结契约不满一小时的那个小男孩模样的山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
所有的巨石没入水中之后，接下来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巨石砸出的水花在深潭上空飞快地扭曲变形，很快就由液态转化为水汽，范围迅速扩大，形成了笼罩在整个深潭上方的灰色雾气。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这灰色雾气内部似乎有一股黑色的暗流涌动着，吸收飘荡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稠，最后悄无声息地钻入水面。
黑色暗流钻入水面后的一刹那，潭底仿佛有什么怪兽觉醒一般，快速冒出了一串串水泡。岸边的黑萨满定睛一看，瞳孔骤缩！
一条巨大的黑龙自潭底钻出，在半空中发出一声嘹亮的清吟，响彻山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天池里的怪物？”方岳璇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
黑龙盘旋至瀑布顶端，不再上升，低下头对着黑萨满亮出獠牙和利爪，嘴里喷出一道浓浓的黑雾。黑萨满再次举起自己那根看着像登山杖的法杖，弓步后退，站稳脚跟，身前形成了半球形的保护罩，勉强抵挡住了黑雾的猛烈攻击。黑雾散开的同时，保护罩破碎，黑萨满前方响起一声凄切的鹿鸣。
这位中年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痛的神情，快速闪身退后，想要离开黑龙的攻击范围，奔跑途中嘴里念念有词。身后传来震人心魄的龙吟，他感觉凉凉的雾气已经逼近他背后，速度快得吓人。
终于，虎神降灵在他身上，他的移动速度瞬间提高了三倍不止，浑身上下也充满了力量。这份力量给了他回过头和黑龙正面搏斗的自信，他停下脚步挥舞法杖，想要借助汹涌的虎神之力震慑住巨大的黑龙。
就在这时，他的右后方骤然生变——一小片灰色薄雾从地面升起，里面飞速显现出了人形：一个面容秀丽，身材玲珑有致的少女高高举起一把式样古朴的半透明长剑，剑身上镌刻着一个红色的符咒【斩】。
长剑闪电般劈下，黑萨满的法杖被劈成了两截，他大吼一声猛地丢掉手里剩下的那一截，缩回了差点被一起砍掉的右手，虎神受到惊吓，又失去了法杖力量的加持，遵循猫科动物的求生本能离开了他。双方一触即发的局面瞬间瓦解，黑萨满这边被迫偃旗息鼓。
胜利在即，黑龙发出胜利的清吟，陈悦然漂亮的杏仁眼里闪烁着一丝狂喜，伸出左手，指尖捏着一张符咒【缚】，正要抛出——
“参王在此！何人敢伤萨满分毫？”
黑萨满突然用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了这么一句，此话掷地有声，竟然震慑住了杀气腾腾的黑龙。
陈悦然脸色一变，纵身跃起，站在净化领域形成的空气泡泡里，飞快地沿着灰色薄雾形成的通路退回雾气弥漫的深潭上方。她感受到了一种没有攻击性，反而治愈感十足的灵力，这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力量，让她没法再接着下手。
原本盘腿坐在深潭底部，作为黑龙本体的山灵墨雾浮上水面，来到陈悦然身边，瞥了一眼黑萨满所在的位置。
只见黑萨满周身包裹着一层柔和的七彩圣光，面相没什么变化，但神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很明显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有神灵降身。
“这是长白山里地位仅次于孙良爷的参王！”墨雾告诉她。
陈悦然态度恭敬起来，悬空站在深潭之上，对黑萨满那边鞠了一躬。
“见过参王，鄙人龙脉祭司陈悦然，无心伤害萨满，然而昨夜黑萨满派来诅咒木偶，意图将我扼杀于睡梦中，故而我与他结怨，况且萨满对长白山神孙良爷不敬，今日我与萨满一战，亦遂孙良爷所愿。”她学着元始天尊那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尽量不卑不亢地陈述了事实。
她额头上因为疼痛而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刚才黑萨满用落石大范围打击深潭的时候，尽管她把时间控制能力发挥到极致，还有麟角手镯带来的祥瑞加身，躲过了所有的落石，但是落石激荡起的水流那排山倒海的巨力还是将她拍在了潭边的岩石上，撞得她右边手臂骨折了。漱玉已经帮她紧急修补了骨头，让她足以挥剑劈断黑萨满的法杖，但这会儿右手臂疼得厉害，看来假以时日才能完全恢复了。
“哼！你知道山神是如何成为山神的吗？”
“不知，参王可否告知后辈？”
“我没你这个后辈，别跟我套近乎搞这些有的没的，孙良这厮当年闯关东是为了来长白山挖参！他不仅自己挖还带领别人一起！我的后辈可让他们这些挖参的贼人挖走了不少，可怜有的小家伙灵气十足却没能长大，就早早地被挖去泡酒、入药了！”黑萨满一副控诉血泪史的架势，看着马上就要捶胸顿足，哭天抢地了。
“但是那时候的人参可是救命药啊，孙良爷能成为山神想必也是积了不少功德……”
陈悦然话音未落就被怒气冲冲的参王打断了。
“他踩着我子孙后代的尸体给自己建立功德，你还认为我应该额手称庆，对他歌功颂德？我们千年山参可比人存活的时间长多了，不管是华夏，满清还是现在，长白山都不属于任何特定的民族，它一直都是我们的乐土，而孙良呢——他凭着给进山的人们指路，得到了崇拜和信仰，成为山神，在那之后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进山挖参，千年山参都快绝种了！现在人工种植的那些没有半点灵气，怎么弥补我们族群的损失？啊？你说！”如果参王附身的黑萨满有长胡子，现在一定是在对着陈悦然吹胡子瞪眼。
陈悦然被劈头盖脸怼了一通，心里有点堵，但是不得不承认参王说的有道理：“嗯，从这个角度看，人和山参确实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喂！老头！你有没有搞错？”陈悦然和黑萨满之间的空气中传来一声断喝。
方岳璇从岸边的空气里现了形，整个人依旧被罩在金盏花里。金盏花又涨了一圈，高度足有两米，现在她可以在里面站直，脚步也不受限制，金盏花会随着她移动。但是在陈悦然和黑萨满的眼里，只能看见两米高的金色巨钟在诡异地挪动，方岳璇能看见外面，外面的人看不见她。
参王通过黑萨满之口嫌弃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管这是什么？”方岳璇的语气比他还嫌弃，“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千年老山参，不过是幸运一点没被野兽啃光，机缘巧合成了参王，这就看不起和你一样样机缘巧合成了山神的孙良爷了？同样是食物链组成部分，你见不得人挖山参，那鹿啃山参你就喜闻乐见了？我没猜错的话，孙良爷当年被困在山里出不去是你带头搞的鬼吧？”
“是又如何？”
“那不就扯平了吗，你为了自己的族群，除掉了带头进山挖参的孙良爷，后来孙良爷帮助自己的族群解困，你们都是为了各自的族群，可最后成为山神的是他而不是你，所以你应该已经知道人的信仰和崇拜比山参的信仰和崇拜带来的加持大得多，但是你又看不惯这个当初带人进山挖参，无意中威胁到了你们族群的人，更何况后来他还成为山神，地位在你之上，你就更看不惯他了。可是你又干不掉他，只能暗中给他使绊子，甚至跟黑萨满合作，难道你还没吸取教训吗？黑萨满不得人心，跟他合作对你百害而无一利，下场只能是自取灭亡。”
“哼，你懂什么？”参王通过黑萨满的眼睛怒视着金盏花，“我们山参灭绝不是拜你们人类所赐吗？开荒种地，污染环境，丝毫不顾生态平衡，破坏其它物种的生存环境，这不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方岳璇从金盏花里出来，金盏花缩回了原来的巴掌大小，她指着对面黑萨满的鼻子骂道：“老糊涂了你这是？照你这么说黑萨满就不是人类了？你还不如趁着自己没惹上大麻烦，赶紧收手不干，离他远点，别当冤大头老顽固，费力不讨好！现在人类社会越来越重视生态平衡，我要是你，就保住自己的性命，能苟一阵是一阵，还能看到自己族群复兴的那一天，你不是说了人工养殖的山参没灵气吗？可是现代人吃的最多的山参就是人工养殖的！那就更没什么好可惜的了，是吧？人工养殖的越多你们野生的千年山参就越安全，既然能吃养殖的，而且吃起来也不比野生的差，那为啥要费劲去挖野生的呢？这不正是你们族群壮大的好时机吗？”
“……”方岳璇这一大串连珠炮似的输出让参王一时无言以对，最后一句更是让他觉得非常有道理。
墨雾对陈悦然耳语几句，陈悦然听了，垂下眼轻叹一口气，说：“参王，我们确实无意冒犯您，您和孙良爷的恩怨应该由你们自己解决，他最初进山挖参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治病，您将他困死在山里是为了保护您的族群，您二位都是出于正当的理由，不得已才做出了这些举动。但是您不应该和黑萨满联手对付本来是局外人的我们，孙良爷本来就没想让我们与您为敌，我只是跟黑萨满有些私人恩怨以及利益冲突，而这与您无关，所以请让我们自己解决，您最好不要卷入其中，我们也不会介入您与孙良爷的私人恩怨。”
参王本质上是个讲道理的老头，想想这些年，孙良爷成了山神也没给他穿过小鞋，就他自己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他打量着凤毛麟角，决定一码归一码，不掺和这件事了。
“好，那就各退一步，我不介入这件事，你们也别管我做的其他事。”
“一言为定。”陈悦然礼貌地对他点点头。
参王拂袖离去，黑萨满浑身一抖，从降灵状态中抽离出来，恢复了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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