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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凝篇、第一卷

    三生彼岸三世悲,九悲八苦不死欲还。

    万物生息,自然有灵。

    灵术之强可只手撑天视为神,弱之满地爬亦为普众。

    生灵以修行天倪散发的清、浊两气而入神。

    清气乃世间最清纯之气,亦有万物复苏之象,浊气乃浑浊之物,被视作污秽,内心歹毒之人才可修行,故而形成对敌。

    这日,天降异象,晴空万里,突电闪雷鸣,漫山遍野——“十大魔花”、“十大诅咒之花”、“十大悲花”齐花怒放,争奇斗艳。

    这三类花中,就包含了三十种不同类,不同季节开放的花。

    因它们的花语寓意不好,便被世人视作不祥之花。如今齐齐绽放,不难想像从未见过这般场面的世人的恐慌。

    开遍世间各地,整整持续一天后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然而这种恐慌,只有人类和神族。

    随即而来是阵阵婴儿的啼哭之声,后被一位道士路径此地抱走。

    大穰载•雪亭城,道心观

    刚成立的道观,便迎来一位弃婴,掌门微道人决定把他收为道心观首席大弟子,赐名担白。

    希望他此后能担责任,清清白白做人。

    不料第二日便迎来第一位客人,神族之首天倪之主迦霓。

    迦霓道:“微道人确定这是个孩子?而不是天降灾祸?”

    微道人看着怀里熟睡的婴儿,“不论是什么,此时此刻他就是个孩子。恕贫道不能让步,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天倪之主把这孩子扼杀在我眼前。”

    迦霓拧眉:“如此冥顽不灵,出了事,微道人能担责?”

    微道人道:“不管如何,他已是我道心观首席大弟子,十六年后天倪之主不妨再派人来,日后如何,就看他造化了。”

    “好。我十六年后再来。”

    六年后。

    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野兽在山野间狂奔,其体型如猫,耳如兔耳,一对螺旋状的角,尾如狐狸尾,有十二尾,每条尾巴上有红色凤凰纹。

    叫声似鲸鱼又似狼,空灵且好听。

    跑着跑着,幻化成一位赤脚五、六岁模样作道士装扮的男孩,皮肤跟张白纸一样,灰白的头发高高扎起,灰紫眼眸散发着纯真的光芒。

    他跑到悬崖边,看向远方。

    此时一缕清风吹来,在他身旁化作成青年,右手放左胸口上朝他颔首微微弯腰行礼,方恭敬开口:“您不该到这肮脏的世界来。”

    “不过,您既来了,听晨风愿随时待命,守候在您身旁。”

    “那是何处?”担白指着前方那座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似山又似一棵生机盎然的参天大树的庞然大物问,声音稚嫩还有点奶声。

    那山在白云间若隐若现,却有无数鸟儿围绕其不知疲倦的飞翔。顶上悬浮一朵黑白分明的莲花状云朵,时不时有闪电乍现。

    听晨风道:“天倪。它孕育着无穷无尽的生灵。”

    “可去?”

    “可。不过早已被神占据。”

    “神……你不用跟着我。”

    既然是以投胎的身份到这里,自然要装得像一点。

    大穰载,雪亭城。

    一家茶馆内,一位说书人坐在一楼中央,醒木拍桌,众人啥时肃然起敬,边喝茶边听说书人讲得津津有味、孜孜不倦。

    店家小二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来回穿梭。

    二楼靠角落位置,桌旁一豸穸席地而坐,童真的目光夹杂着好奇在每个路过之人的身上端详。他假模假样地学着旁人倒茶的姿势也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

    第一次且是偷偷摸摸下山,对什么事都充满了新鲜感与好奇。

    “小二,给我来盘水煮肉,我下酒吃。”隔壁桌一个大碗喝着酒的大汉喊道。

    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片笑呵呵地放到大汉身前的桌上。

    瞧大汉一口酒一口肉,吃得甚香,男孩也招呼店小二给他上一碗水煮肉。

    可当他真真切切瞧清碗里的东西,他却犹豫了,碗里不过是用泡椒和酸笋剁碎炒五花肉,等肉七八分熟之后参水煮汤,再加些香菜和葱段提味配色,闻着倒是挺香的。

    他夹起一块丢进嘴里,未嚼,胃里当即翻江倒海,他紧忙吐了出去,怎么回事?那个大汉确实吃得香啊,怎么到他嘴里却如此恶心。

    身后纱帘微动,耳边传来听晨风的声音:“此物乃是猪肉,是人类将一头猪杀掉,然后用它的肉做成一道道美食,猪也是生灵,您吃自然会觉得恶心。”

    是哦,灵性之物,他不可食。

    一豸穸无奈放下筷子,又瞧见每个客人出客栈时,都会在桌上放几颗白色似玉指甲盖那么大小的贝壳,然后店小二收拾桌子的时候就放进兜里了。

    他问:“他们放在桌上的那个是什么?”

    听晨风道:“那种东西我在海边见过很多,好像叫什么……贝壳……”

    “用来做什么的?”

    “这个嘛……”听晨风挠挠头,“我也不大清楚,我很少跟普众打交道。”

    一豸穸正揣摩那贝壳是用来干嘛用之时,门外走进来一约莫二十多岁的女子,身着素衣,双目湛湛有神,修眉端鼻,眼中却隐隐有海水之蓝意。

    她直奔二楼去,店小二见了,满脸堆笑地迎上去:“阿孓姑娘来了,但今天来得不是时候了,二楼的位置全被占了,只剩一楼有几个空位了,要你屈屈身……”

    阿孓不乐意道:“既知我每日来,为何不帮我留位置?”

    店小二赔笑道:“平常日,你早来了,今天都这个点儿了,我以为你不来了,所以就没给你留。”

    阿孓扫荡着二楼,最后停滞在一豸穸那桌,“小孩儿?那不有个空位置嘛。”

    说着,她直冲一豸穸那桌而去。

    “小孩儿,我能坐这里吗?”她问了句,不等一豸穸说话,她便坐到一豸穸对面。

    他们似乎都没有认出彼此来。

    一豸穸凝眉,“我都没同意,你怎可如此没礼貌?”

    阿孓尴尬一笑:“你让我坐坐,这顿我请你吃,等我听完说书人讲的故事,我便走,如何?”

    一豸穸只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并未言语,阿孓就当他默许了,喝着茶,安安静静地听说书人把故事讲完后,她冲店小二喊道:“小二,结账。”

    店小二走过来,她掏出三颗玉帛放进店小二手里,见状,店小二笑得合不拢嘴:“阿孓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阔绰呀。”

    阿孓起身:“小意思,这小孩儿方才吃的,我一并帮他结了……还有,我明日还来,记得帮我留位置。”

    店小二道:“好嘞。这你就放心好了,准留你经常坐的那个位置。”

    “嗯。我走了。”

    说书人讲完,茶馆里的客人也渐渐稀疏。

    出茶馆已是黄昏。

    一豸穸追出来,问:“你方才给那人的是什么?”

    “嗯?”阿孓脑子飞转,“哦,你说那个呀,那个叫玉帛,你家大人没告诉你那个?”

    “玉帛?用来干嘛的?”一豸穸不答反问。

    “交换。正所谓化干戈为玉帛,就是用它来换自己喜欢的东西,但是呢,玉帛的数量取决于东西的价值,你看啊,那边卖包子的,一个包子就值一颗玉帛,那个糖人值两颗……”

    经过阿孓细心讲解,一豸穸似懂了点。

    “那你哪来的玉帛?”一豸穸天真的问。

    “当然是给别人做工干活呀,每做一件事,东家就会给出相应的玉帛。”

    陪着一豸穸转悠一圈,天已快黑了,她弯下腰,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揉了揉一豸穸的头发,道:“小孩儿,我不能陪你逛了,我要回家了,你也该回家了,不然你家人该着急了。”

    一豸穸抬起他那双纯澈的眼睛盯着她,“我没有家……”

    “你……没有家……?”阿孓诧异,“那你晚上睡哪?”

    “我不知道。”

    阿孓无奈笑了笑,“小朋友,可不能撒谎哟,一看你就是和家人闹别扭了吧。你看啊,天快黑了,你再不回家,父母该担心了,乖,快回家吧。”

    一豸穸表示不想跟她说话。

    阿孓掏出两颗玉帛,放进男孩手掌心里,“拿去买个糖人,回家吧。”

    一豸穸看着手里还有余温的玉帛,抽了抽嘴角。内心十分抗拒,但又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他不吃什么糖人。

    不过是真香。

    转眼,他舔着一个新鲜刚出炉的糖人悠哉悠哉的走在无人小巷里。

    听晨风化人与他并肩走,“她叫阿孓,来自星涡门,拥有天倪中最纯净的清灵术,首要职责是净化世间污浊,每过一百年,星涡门便会开启一次洗涤世间一切污浊。我做过调查她在这里被人称之为大天神,这里的天倪之主迦霓好像在找她,你远离她比较好。”

    “哦。”他漫不经心地应答一声。

    入夜,他并不打算回道心观,而是跟听晨风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闲逛。

    “你有玉帛么?”他突然发问。

    这倒是真把听晨风给问住了,“没、没有。”

    一豸穸停下脚步,转身看他,眨了眨他那双清澈无比的眼睛,“你说过要照顾我的,你没有玉帛,我们怎么住店?”

    听晨风汗颜,心想他倒是学得挺快的,还知道住店需要玉帛。

    这时,对面房顶上闪过一抹熟悉身影——阿孓紧追一团邪气。

    听晨风道:“那是……何物?浊吏!?”

    一豸穸摊手耸肩:“不知啊。”

    听晨风:“要不要去看看状况?”

    “不去。”一豸穸拒绝,同时打了个哈欠:“困死了,有那功夫,我还不如找地方睡觉。”

    踏进客栈,听晨风又消失了,一豸穸显然已经习惯了,他高视阔步朝柜台走去,“老板,我要一间客房。”

    由于他个头与柜台齐平,掌柜踮起脚来,伸了伸脖子方看清他面貌,一脸瞧不起:“哟,原是个小孩,有玉帛吗?你就住店。”

    一豸穸纵身一跃,一屁股坐上柜台,与掌柜平视,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沉甸甸太极形状的紫色玉佩“嘭”的一声砸柜台上,“喏,够住一晚了么?”

    掌柜拿起玉佩在手里仔细琢磨着,又掂了掂重量,本来以为是块普通玉佩,也就值几颗玉帛,但也足够他住一晚,但当掌柜看到玉佩侧边周围有四象连接玉佩背面形成四象八卦图,又加上玉佩正面的太极图,他顿时两眼放光,眼睛都直了,那可是道心观掌门独有的印记。

    “够了够了。”岂止是够了,再让他住两三天都还有多出的。掌柜的眼睛似乎长在了那玉佩上,都不带看一豸穸一眼。

    一豸穸将玉佩夺过来,“那我的房间呢?”

    “哎,这就安排。”他又蹑手蹑脚地把玉佩拿了过去,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门牌:“二楼左走第四间房。”

    一豸穸道:“我这玉佩老值了,一间普通房间我可不稀罕。”

    掌柜愣了一秒,想不到他一个小孩还不好糊弄,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块门牌:“右走第三间房,上等软床房。”

    “这还差不多。”一豸穸拿起门牌悠哉悠哉上二楼。

    店小二瞧了瞧走上二楼的一豸穸,走到柜台前问:“东家,这不就是一块玉佩嘛,能值一间上等软床房?”

    掌柜把玉佩侧边的标记展示给小二:“你瞧瞧这是什么?这可是道心观掌门独有的印记,卦心。”

    店小二道:“不就是个印记嘛,我记得每个道心观的弟子佩戴的玉佩都有这样的印记。”

    掌柜气得给他头上就是一巴掌,“夯货!”他咬牙切齿,又怕楼上之人听见,压低声音:“你再仔细瞧清了,这样的卦心印记,只有道心观掌门才配拥有,这块可是货真价实的掌门玉佩。”

    店小二捂着被打的头,委屈巴巴的,“如何确定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