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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迁篇、第十六卷

    安和无奈摇头,拿起竹竿探索着走出柜台,“那你想让他给你道歉还是怎么样?”

    楼上温润就静静看他表演,想知道他真正的目的。

    一豸穸说:“很简单,让他离开药铺,离开平安镇。”

    安和很想知道原因:“为什么?”

    “看他不爽呗。”一豸穸冷冷的说。

    安和:“阿穸,我答应过他母亲,在他没长大之前是不会让他离开药铺的,我要照顾他。”

    “照顾他?”一豸穸仿佛听到了个笑话:“你一个瞎子怎么照顾他?”

    安和不以为然:“你,我不也照顾得好好的吗?既没让你饿着也没让你冻着。”

    “是的呢。”一豸穸面上微淡,“瞎子,就这样吧,我不管你了哟。”

    先走为敬,一豸穸不想把自己卷入其中,他念在安和对自己不赖,想拉他一把,怎料他不识趣,那就算了,本身就不关他的事,不想多管闲事。

    安和听见药铺的门一开一关,别看他面无表情,其实内心复杂,又强颜欢笑地对楼上的温润说:“阿润,天色不早了,早些睡觉吧。”

    打完招呼,他便去了后院。

    一豸穸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每到夜晚,安和总会在药铺里留着一盏灯不灭,然后痴呆地望着门,期盼那扇门能再次被粗暴的推开,可惜不会了。

    温润问他:“你为什么总会留一盏灯?是在等他回来吗?”

    温润自知那晚也有自己的一半责任,那晚自己没控制好情绪,内心也稍有许内疚,在想那晚如果自己控制住情绪,一豸穸也不会生气的走掉。

    安和脸上总是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阿穸贪玩,每次都要到深夜才归家,我习惯了给他留一盏灯,这次我想他可能不会回来了,可我还是改不掉这个习惯。”

    “对不起,怪我。是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会去把他找回来的。”温润发自内心的道歉。

    安和拍拍他背:“这不是你的错。他早就想走了,要走的人如何都会走,只是缺少机会和理由,你也不用去找他,也找不到他的。”

    可这么整日守着也不是办法呀。

    没过多久,再后来一豸穸听到有关安和的消息是在他离开平安镇的第五天。魔族还是找到了,魔族到平安镇找到了温润,引起的骚乱惊动了黄雀在后的神族。

    据说安和为保住平安镇,身负重伤,好在那几个魔怪只是来探路的,真正的大军还在后面。为不伤及无辜安和于是带着温润离开了平安镇,至此便没了音讯。

    神族不少人乔装打扮成普众混迹在平安镇四处打听安和的踪迹。熟知安和在平安镇长大,父母是平安镇土生土长的人,就不信他不会再回平安镇,于是想来个守株待兔。

    一豸穸站在那关闭了好几天的药铺前仰望着那块破旧褪漆的牌匾五味杂陈,喃喃自语:“都说了让你离他远点……怎么就……”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小孩?我看你在这药铺门口站了许久,你是不是与这药铺老板认识?”一陌生男子冷不丁的出现在他身后,“是否知道他去处?如果你能告诉我他的下落,叔叔给你糖吃,如何?”

    闻言,一豸穸脸上的情绪渐退,转向那人,挂上天真的笑容:“当真?我要吃竹棍糖。”

    男子:“只要你告诉我,你吃什么叔叔都买给你。”

    一豸穸摇头:“我不信,除非你现在就买给我。”

    “没问题。”男子想着,他一个孩子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就先带着他去买了根竹棍糖。

    一豸穸把竹棍糖含在嘴里嗦了两口,“走吧,你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能骗叔叔呢。安和就在城外,我带你去。”

    男子心有顾虑,还是跟着去了,他一个孩子就算有灵术也厉害不到哪里去,还能杀了他堂堂一个神族人不成。

    一豸穸带着男子出城走进茂密的丛林,不到十分钟,就见一豸穸一身血的走了出来,而那男子再也没出现过。

    安和带着温润东躲西藏,还是被神族找到了。据说神族神主与安和谈了半天,并没有谈拢,神主失去了耐心直接下达诛杀令!先把碍事的安和杀了再把温润抓走。

    神主:“他母亲是神族祥云神,父亲是魔族魔主,因此他体内同时有神族和魔族的血脉和灵气,一旦这两种灵气在他体内交融,后果不堪设想。他注定不能成神也不是魔,魔族想把他培养成下一代魔主,就必须让这两种灵气相融并且觉醒,再利用这股力量统治东来。所以我们决不能让温润落到魔族手里。”

    “这些都跟我无关,我答应过他母亲,会护着他长大。”

    神主低头哼笑:“我在平安镇打听过你的身世,自打出生就患有眼疾,两三岁时更是瞎了,七岁父母双亡全靠平安镇的镇民接济,对灵术颇有了解医术更甚,平安镇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尤其是生活在里面的镇民,他们每一个都对你极其重要,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你,我想你应该希望他们平安的活下去吧?”

    “所以呢?堂堂心系苍生的神族今日居然坐在这儿用几千条人命威胁我?”

    神主哈哈大笑,“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要你交出温润,我便不为难你。如今魔族因为他大肆进军东来,天下苍生比起几千条性命孰轻孰重我拎得清,牺牲他们能换来整个东来的平安,他们也算死得其所,你说呢安和?”

    安和咽了咽口水,面上的神色变得犹豫和不确定,不确定自己坚持的选择是否正确到底会不会给东来惹来血光之灾,他握了握手里那根锃光瓦亮的竹竿,“魔族想把阿润培养成下一代魔主,那你们呢?你们想打算如何处置他?虽然他身上有神族的血脉,但同时也有魔族的,我不信你们神族能接纳他,容得下他的存在。”

    神主松开茶杯手指扣在桌上,“这倒是个好问题。你说的没错,神族是不会容纳这种神不神魔不魔的怪物,当年他母亲犯下的错,他也是无辜的,但魔族是不可能让他回去,神族也不可能有他的地位,所以他只有死!只有他死了,魔族没了希望必定会大乱,也是剿杀魔族最佳时机。”

    这句话令安和开始动摇的心立马稳固,坚如磐石,“既如此,我更不可能把阿润交给你们,我不可能让阿润死。”

    话不投机,两人的首次谈话就这么被谈崩了。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他神族虽怜悯苍生,但孰是孰非,必要时刻杀几个生灵也不是不可以。

    这不,神族很快有了行动,把罪恶的手伸向了平安镇——神主身边的护神京墨带着刹神军将平安镇包围。

    不知情况的镇民还一脸懵,直到京墨的声音在镇子中最高的阁楼顶上响起:“各位平安镇的居民别害怕,我乃神族护神京墨,此番前来是想找一个人他叫温润,如果知道的可以告诉我。”声音平而淡,没有大声吼叫,就跟平常讲话差不多,但平安镇的所有居民都能听到。

    镇民听到名字,纷纷议论:“温润?我记得安郎中后面收养的那个孩子就叫温润。”

    “好像是,不过自安郎中斩杀那几个怪物后就带着他离开镇子都快大半月了,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是啊,前两天还有人跟我打听安郎中的下落。”

    在议论声中,京墨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会在此呆到安和带着温润出现为止,在此期间就要委屈平安镇的居民一下了,只要他们不出现一天,你们就不得出入平安镇,直到他们出现为止,当然我或许会随意杀一个人来解解闷,要怪就怪你们的安郎中藏了了不该藏的人,还不肯交出来。”

    此话一出,全镇人都慌了,杀人?那还得了,他们可还不想死啊,纷纷跪下磕头:“安郎中带着温润离开了镇子快大半月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带着那孩子去了哪呀,如果他犯了什么错,不应该由我们这些无辜人受罪呀。”

    “是啊,他只是生活在平安镇,他犯的错都跟我们无关呀。”

    京墨一脚踩在护栏上,身体前倾一只手搭在大腿上,冷笑着望着底下跪在地上为保命急着撇清与安和之间的关系的人们。

    要知道,安和虽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好事,但毫不夸张的说平安镇上至九十岁老人下至两岁孩童都受过安和的恩惠。虽然他是靠平安镇的人接济吃百家饭长大,但这么多年了,给他们治病,帮助他们解决过不少麻烦事,也算还清了。

    况且,在他爹娘在世时,平安镇的人就得到了他家不少帮助,给穷人治病分文不取,偶尔还会接济他们,给富人瞧病只拿一半的玉帛来过生活,生活上节俭拮据,对需要帮助之人他们可是慷慨解囊,毫不吝啬,不求回报,即使最后也只是换一句谢谢,他们也笑得合不拢嘴。

    这更让京墨来了兴趣,每日随机杀一个,直到安和带着温润出现为止。

    镇民看着亲人、旁人被杀,却无力反抗,哭的哭怕的怕,又躲不掉,躲来躲去也只有缩在家里,但那些人会冲进自己家把人杀了就走,哪里能躲掉。

    十天十个人,这十天镇民度日如年,睡不踏实吃不安心,说不定明天就到自己了,纷纷咒骂安和是个忘恩负义,没良心的东西。

    骂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甚至有人闹着去把安和的药铺给砸了以此来泄愤,宣泄内心的恐惧和愤怒。

    但该死的一个逃不掉。

    京墨任由他们闹,毕竟他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平安镇,要死的一个都逃不掉。

    当然,这事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就是传不到安和耳朵里,因为这些信息都被温润给他屏蔽了,他不想安和回去因他送死,安和为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在安和的饭里下了蒙汗药,药效发作,安和睡了过去,他想独自一人去平安镇解救平安镇的人。隐身到平安镇上空,想观察下敌情再找突破口如何把所有居民都救走,却不想正好看到镇民在打砸药铺,还放火烧了药铺,火随着高低起伏满是怨气的骂声越烧越旺。

    他没想到那块安和引以为傲的药铺牌匾此刻竟被他们鞭策得体无完肤,安和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愤恨从心中燃气,温润准备冲进镇中给他们个教训,“嘭!”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过后,望去,那关闭的城门被两个刹神军用身体给撞开了,刹神军当即死了,很显然不是他们自己撞的。

    一个白衣赤脚少年缓缓走入众人视线内,那人皮肤似雪,右手拎着一具刹神军的尸体,眼底含霜。

    京墨皱眉,那人的气场让他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从未见过此人,他飞身下去,“阁下是什么人?”

    少年缓缓抬眸,嘴角含笑,眼睛却充满了杀意,整个人阴森无比,他将手里的尸体扔了砸向京墨。京墨侧身躲开,再看,那白色的身影在他瞳孔里逐渐放大,以为是冲着他来的,都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不料那人只是从他身侧轻飘飘的掠过。

    冲进还在对安和破口大骂的人群里,就是一通乱杀,很快叫骂声就被惨叫淹没。镇民抱头鼠窜,慌不择路,却是一个没能逃掉。

    京墨看着突发状况,愣是没阻拦,也让其他刹神军不要掺和,在边边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