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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狱篇、第二卷

    “退则生,进则死。”上绪北初扭头,目光犀利,令人生畏。

    凡庶识趣的拖着伤残的腿折回。

    得知南予安半路逃婚,宁佑忠大怒,迁怒于南府,欲将南府满门抄斩。宁桑极力求情,最后只被削去官职,后十代将不能入朝为官。

    南正武贴出告示,谁能把南予安活捉到他面前,以三十万颗玉帛作为感激。三十万颗玉帛谁不心动,各方修灵人全全拿着告示满东桑搜寻。

    南予安逃了十多天,躲了十多天。灰头土脸,红衣变成了黑衣。十多天以来紧绷的神经从未放松过,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就如过街老鼠,她根本不敢进城,去人多的地方。

    即便知晓那些人皆是南正武派来抓她的,可她心知肚明,一旦被抓回去,她便无生路。然而,千躲万防终是逃不过吗?五六个修灵人将她围堵并把她打伤。

    弯脸:“真会躲,可算找到了。”

    马脸:“三十万颗玉帛,是我的了。”

    “我的!”

    “谁都别想跟我抢!”

    六人话不投机,打了起来。南予安趁乱溜走。

    拖着伤,她跑得很慢,很快又被那几人追上,不过这次他们可没抓到。

    不知不觉间,她逃到了西河慢之外。再加上后头那六人紧追不舍,她想都没想,直接跑进西河慢。

    六人在西河慢入口齐齐停下。弯脸讽刺道:“追啊?你们怎么不追了呀?”

    马脸:“当我们傻吗?这儿可是西河慢?你想死你去啊!”

    麻脸:“就是。自十六年前那场战争后,怨气那么重,谁还敢来这西河慢。”

    黑脸挥手道:“回了回了,我媳妇叫我吃饭了。”

    “散了散了。谁爱去谁去,我是不去。”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对三十万颗玉帛瞬时没了心情。

    西河慢自十六年前一豸穸约战人妖两族后,变得面目全非,人畜不敢靠近,飞禽走兽绕道而行。

    原本清澈的河水被渲染成黄红色。自河水两岸十里内寸草不生,不多不少刚好十里。进入或途径者皆莫名其妙惨死里头,诡异得很。这才被人类视为大凶之地。

    南予安埋头逃命,待心平静下来,才后知后觉,跑进了这阴森之地,难怪身后风平浪静。

    这儿一片死寂,毫无生机。扫视周围,黑茫茫一片,唯有靠近河岸的土堆有点颜色,不过好像只露出了一只角,红色的。南予安好奇靠近些,仔细端详,有手柄露出的角有褶子,怎么看怎么像一把伞。

    心想着铁定是那些战斗中某个人的武器或遗漏的,总之是不详物品。碰不得,赶紧离开的好。可她脑子是想要离开,四肢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般跪下入魔似的拼命刨着那土堆。等她清醒时,那伞已经被她从土堆里刨了出来。

    幸好她胆子较大,没被自己的举动吓着。既然刨出来了那就看看。她心惊肉跳地把伞撑开,伞呈两种颜色,一半血红,一半紫色。紫色要多些,其上有轮如幻似真的圆月。两种颜色链接缝呈月牙形,甚是怪异。

    “这伞真漂亮。”身后冷不零丁的响起一个声音。

    吓她一激灵,手一抖将伞扔在了地上,然后朝边上挪开,近乎跳了起来。当看清声音的主人,她更是魂飞胆裂——那人非人似鬼,只有半边脑袋,缺失的半边血肉模糊,近一点似能瞧清里面的脑髓和结构,冒着黄色的脓水。一只眼睛,半只鼻子,半张嘴。那嘴角被撕扯到了耳后根,好像还用针缝过后又扯了开。

    穿着嫁衣,怎么看都像一个新娘。看得南予安毛骨悚然,又有点恶心。

    “你你你……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休想害我……!”

    女鬼朝她走近,南予安猛地瘫软于地,双手撑地挪动着。女鬼停下,咧嘴一笑,笑得很瘆人:“姑娘害怕了呀?不要怕,我只是觉着那伞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似曾相识。”

    “相、相识?伞是你掉的?”

    女鬼不答反问:“你认识路吗?我迷路了。”

    南予安颤栗地起身,“哪、哪的路?”

    女鬼:“出去的路。我在此处转悠了好几年,终于有人来了。”

    “好几年?”南予安大惊。

    女鬼亲和笑道:“我眼睛不大好使。”

    仔细瞧,才发现,她那只仅有的眼睛珠子呈灰暗。南予安又捡起那伞,她握着伞柄,让女鬼握着伞顶,战战兢兢地牵引她走出西河慢。

    期间,女鬼问:“姑娘难道没听见周围有冤魂叫嚣吗?”

    南予安被她这么一说,浑身冷飕飕的,环顾周围:“没有。除了风声,我什么都没听见。”

    女鬼:“奇怪,它们分明就在附近,为何不敢靠近?它们在惧怕什么吗?”

    她说得有些小声,南予安听不大清楚。

    出了西河慢,她笑对南予安,留下了自己的名字“马兰茹”后就朝一个方向离开。

    她走时,南予安明显察觉她身上冒出浓浓的怨气。怕她去伤天害理,南予安带上伞悄悄跟在她身后。

    桃梦源——

    一个盛产桃子的小镇。

    镇子虽然不大,但镇民其乐融融,依靠每年丰收的桃子生存。能做到自给自足,和乐安康。可就在近四年来,那些大如蟠桃的桃子离树就腐烂。

    而腐烂的位置又是桃核附近的果肉。若不切开,很难发现是坏的。正因为如此,镇民没发现,运出大量桃子贩卖,遭到买家恶骂要求索赔玉帛,损失了不少。

    后来有人突发奇想,把好的果肉踢下来做成果汁或桃子干,虽能赚到玉帛,可惜收入大大折扣不如从前,但勉强能维持生计,一家老小饿不着。不过想发家致富很难。

    明明看见她进了桃梦源,转眼人就不见了。

    南予安四处探寻。

    找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找到。冥冥之中,她走到镇子尽头。尽头靠山,有棵千年大桃树。树干乍一看歪歪扭扭奇形怪状,细细观摩,发现这桃树竟长得像尊神像,一尊欲飞升的神。

    树枝上绑着许多红色布条,面前有张供桌,一只香炉。桌上摆满了桃子,香炉里全是香签,燃尽又添新。

    镇民把这棵桃树当成了桃神,护佑每年桃子的丰收。渐渐成了镇上之宝。可树干中间不知何原因裂开了道很长的裂缝。

    南予安想着,既来之则安之,既来了,那就住几天再走,反正此时她也没地方可去。

    没想到一连住了三天,但这三天里,镇子并不安宁。频繁出事,接二连三就死了三名男子,一天死一个。犹且豪无规律。镇民惶惶不可终日,个个跪那桃树前烧香跪拜祈求保佑。

    尤其是那高家。高家在桃梦源鼎盛时的霸主,如今衰落,却也是桃梦源的首富。不过他家干的那些龌龊之事真的令人唏嘘。

    最近两天,他家半夜三更总是能听见女子在他家院落哭泣,寻又寻不见人。高家当然心知肚明,又是去桃树前恳求原谅,又是请什么宿灵主来驱鬼。

    第四天,一个镇民外出,刚走出镇子,不远处的一棵枯井旁的树上发现有人“上吊”!紧忙返回镇子喊来十多人。

    南予安也来凑热闹。

    镇民只敢远远看着,不敢把尸体放下来。都害怕呀——那人双手双脚在生前就被凶手砍断扔进那枯井之中。且不是自行上吊而死,是被人用绳子套住脖子活活勒死再挂到这树上。他脸上分明是痛苦之色,嘴角却上扬仿佛在笑,着实诡异,看得人寒毛卓立。

    “这不是陈二婶家的独子陈朗吗?”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

    “你这么说,好像还真是。我记得前天我还看到他来着。”

    “我昨天还看见他在院子里给陈二婶熬药,我还跟他打招呼呢。想不到今儿就……”

    这时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疯子冒出来疯疯癫癫地跳着说道:“她回来了!是她回来了……”

    吓得几个镇民一哆嗦。

    “疯鬼子,你在说谁呢?谁回来了?”

    疯鬼子凑近他:“马兰茹呀……哈哈哈哈……”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怔了一怔,脸上皆是恐惧之色。那人将他推开:“真是疯子!”

    一个人连连道:“还是赶紧回去通知陈二婶,让她自个儿来处理这尸体吧。”

    其余人赞同,边说边回镇。

    南予安一个人在那儿观察着尸体,其惨状难以言喻。前后死的四人,一个被剁去手指和脚趾,吞墨活活撑死。一个被割去脸皮直接挖心而死。一个被剜去眼珠子,被自家房梁砸死,而这个是砍去四肢勒死。

    死法毫不相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一样,是被同一个人所杀吗?南予安百思不得其解时,旁边响起一男子之声:“姑娘也是宿灵主?”

    “啊?”南予安转头看他,“我不是,我只是路过的。你又是谁?”

    男子抱拳作揖:“在下盗旋。一名宿灵主,受桃梦源高家邀请前来驱害。”

    他看着南予安背上那把诡异的伞,又道:“方才姑娘说你不是宿灵主,可你背上之伞可不是普通的伞。”

    南予安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盗旋:“姑娘不知道吗?宿灵主乃指收服灵体为护佑,与之签订契约便是宿灵主。”

    南予安恍然大悟:“你是说这把伞是灵体?”

    盗旋肯定道:“正是。若姑娘能把他召唤出来,与他签订契约,他便会一生护佑姑娘左右。”

    “如何召唤?”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盗旋难为情地挠头,“如何召唤……?在没签订契约前,灵体属于个人体,他们本就以人的面貌视人。签订契约后,本体不再属于他们,平常他们都在自己本体里休息,只要宿灵主有危险或者叫他的名字,便会现身,没有什么特别的召唤方式。你这个我就有点搞不懂了,就像已经跟你签订了契约,等你唤醒他。”

    “不可能吧……”南予安不可置信。取下伞翻来覆去的端详。

    盗旋灵机一动,道:“不如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高家驱害,说不定你遇到危险他就现身了,到时你再跟他沟通,怎么样?”

    南予安摆手推托:“算了吧。我一介普通人,怎会成为什么宿灵主呢。”

    其实她想说,你我素不相识,仅凭三言两语就想诓骗我去给你打下手?怎么可能。

    “诶?请姑娘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嗯……本来南予安还想推辞的,可谁叫他一表人才、绅士风度翩翩呢。一时见色起意,答应了。

    高家。一进门高母十分热情的招待着他们。她虽然六十多岁,却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光看面貌就像三十多岁的女子,一点也不显老。高老爷与之相比,就显得特别苍老。

    不过高老爷对他们的到来,似乎不那么高兴,谈不上不欢迎,只是没有高母那么热情那么兴奋,总之就是没有被搭救时的喜悦。

    刚请他们进堂屋坐,还没坐下。一个纨绔子弟灰尘仆仆的走进来。

    “娘,我回来了。”说完话,他已挨近了他们。当看到南予安时,他便开始搓着手掌,他那猥琐的兽性立即暴露,忽视旁边的盗旋以及高老爷,色咪咪地问高母:“娘,这小妞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长得还挺标志的。”

    南予安条件反射地缩到盗旋身后。

    高母急忙把高从飞往后拉了拉:“休得无礼,这二位是我花了大价钱才请到的宿灵主。”

    高老爷恨铁不成钢地死瞪高从飞。

    盗旋伸出手臂把南予安护住,冷脸道:“这位是?”

    高母连连道歉:“抱歉,这是犬子,他年纪尚小不懂事,刚才冒犯了姑娘,请海涵。”

    年纪尚小不懂事?南予安睁大了眼睛,她没听错吧?看起来年纪都比她大好几岁,还小呢?怕不是巨婴。但想想还是算了,是来这里调查事的,又不会长住下去。所有骂人之话到了嘴边最后化作一句:“没事,不打紧。”

    盗旋直奔主题:“我听高母告示上说,每到晚上,便会听到女子哭泣,可方便与我们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