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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韩信的持续套娃战术!

    月悬于空,鸦啼呕哑。

    “他们肯定会来袭营,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宋义眼眶内布有血丝,双手死死抠住袖口,言语中带着怨恨。

    白日里数轮遇袭,让自己与手底下的士卒背心离德。

    这等于给宋义未来的军事生涯判了死刑。

    除非碰着天赐良机,他基本上不可能有重掌军权的机会。

    因此他怎能不恨那些秦人,怎能不恨那名秦将!

    一旁的副将缩了缩脖子,不敢多嘴。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稍有失言,恐怕就会惹得宋义暴怒,轻则一顿臭骂,重则拳打脚踢。

    没办法,谁让自己在宋义那几次大笑的时候,嘴欠地说了一句“宋公,这次莫再把秦军给笑出来”,使得对方记恨上了。

    没有人回应,宋义则自语道:“那些秦人白日里设下多次埋伏,没道理晚上不会袭营,我正好将计就计……”

    月光的阴影下,他偏过头去,冷冷道:“你觉得我的计策如何?”

    副将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赶忙接话:“宋公料敌先机,出此奇谋,定能让那些秦人大败而归。”

    “错了。”宋义摇了摇头,“我不要让他们‘大败而归’,我要让他们多少人过来,就多少人死在这里。”

    ……

    楚军营地分两处搭建,一在山顶,一在山腰。

    两处互为犄角之势。

    山顶的地势并不开阔,但胜在视野优良,且易守难攻。

    而山腰处则临近溪水,方便扎营煮饭,顺带还能采集些野菜,改善伙食。

    “二更天咯,亥时到矣,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悠长的声音飘荡在静谧的营地中,仿佛山鬼在林中的呼啸。

    “入秦贼母的,这个点还不能睡,困死我了。”门岗处,一名新人哨兵抱怨。

    作为前辈的同僚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上面不是觉得那些秦人会来夜袭嘛,别看他们待在营帐里,其实多半都是枕着兵器假寐,连甲胄都没脱掉。”

    新人叹了口气:“确实没有办法啊。你说那些秦人真会来袭营吗?”

    前辈挠头道:“我又不会卜卦,这事哪说得准哟,不过那些秦人真要来袭营的话,他们恐怕要遭罪了。”

    新人摇头:“他们遭不遭罪我不知道,反正我现在挺遭罪的。”

    听出了他言语里的怨气,那名身为前辈的士卒却是默默点头,表示认可。

    要知道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们本该在下午就冲进秦军大营,横冲直撞地大杀四方,取得胜利后,再带着战功返回南岸,在营地内享受好酒好肉,最后随着大军继续去往其他地方征战。

    可命运既定的齿轮,仿佛在自己踏上北岸的土地后就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运转。

    那些狡诈的秦人从各种奇怪的地方冒出,给他们来上一记痛击。

    原本的计划也被彻底打乱。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放弃了原定的突袭,在这座不知名的小丘上扎营,强撑着不能闭眼入睡,得等到那些不知何时会发动袭击的秦人前来,然后进行反击。

    “真是荒谬的一天啊。”新人哨兵撇了撇嘴,抬眼望去,赫然发现不远处的山脚下,冒出了几点“红光”。

    他的大脑在这瞬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赫然怔在原地数秒。

    片刻后,新人扯着同伴的衣袖:“老老……老侯,你看那边,是不是秦人在过来了。”

    作为前辈,老侯自然淡定得多。

    他顺着新人手指方向望去,不屑地笑笑,接着猛地往后窜去,一边疾跑,一边大喊:“秦贼来了,秦贼来袭营了!”

    ……

    “秦贼来了,秦贼来了!”

    随着呼喊传遍整个营地,原本安静的山腰瞬间躁动起来。

    因为提前有过通知,所以没有出现炸营,士卒较为有序地涌出帐篷,按部就班地开始走到既定的防守位置。

    万事俱备。

    哼,秦人,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半刻钟过去。

    一刻钟过去。

    将近小半个时辰过去……

    站在夹杂夜间露水的冷风中,那些楚人齐齐傻眼。

    不是,夜袭的秦军呢?

    好比和朋友相约出门,自己按时到了地方,然后问询对方的情况,得到的结果是“不好意思,我才刚醒”。

    这种被放鸽子的憋屈与无力,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等待无果后,楚军士卒只能骂骂咧咧地回到帐内,顺带问候了报信士卒一通。

    简直是谎报军情。

    ……

    不过他们松懈下来不到半个时辰,便听见山脚下传来偌大动静。

    有战鼓敲击声,有箭矢破空声,有秦兵齐吼“大风”声。

    这个时候,楚卒们瞬间在心底暗道“坏了”。

    开始那是疑兵之计,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现在才是来的真家伙。

    所幸大部分人身上的甲胄没有脱掉,他们匆匆忙忙提起随意丢在地上的兵器,再度冲出营帐。

    一刻钟后。

    那些叫喊声渐渐停歇,山野重归寂静,原本被惊飞的鸟雀,又落回枝头。

    楚卒们脸上的表情,个个都和吃了屎似的。

    那些秦人真特娘的恶心啊!

    主要是他们的满腔怒气,积攒起来,却无处发泄。

    毕竟秦人整出了这般动静,但身处暗处。

    楚军不能也不敢下山,去主动找对方的麻烦,要知道白日里遭受伏击的教训,仍犹在眼前。

    ……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山林间又传来秦人齐齐哼唱民歌的声音。

    一曲毕了,那些秦人显然未能尽兴,又继续哼了两首,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不过山腰处楚卒的压力极大。

    比起物理攻击,精神攻击的效果尤为更甚。

    要知道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下,绝大部分人会陷入焦躁、烦闷的情绪,如果不能及时得到排解和休息,甚至会陷入崩溃。

    迫于宋义的命令,外加秦人时不时显露要发起进攻的信号,让他们强打精神,不敢合眼。

    原本看到火把就紧张示警的哨兵,现在都逐渐麻木。

    他甚至开始期待秦人真的发动进攻。

    哪怕真的打上一仗,也没有现在这么折磨。

    ……

    楚军就保持着这么个状态,一直挨到天色蒙蒙亮,可以看清周遭大致情况的时候。

    不用担心秦人骤然发动袭击,他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营帐,终究不是铁打的人,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头就睡。

    与此同时。

    副将劝说道:“宋公,您年岁大了,一夜没合眼会熬坏了身子,现在去休息会儿,我们斗不过这支秦军,还是撤回南岸,与武信君汇合吧。”

    在夜里,秦军前两次露出进攻苗头的时候,自己尚且认为对方将要踏入陷阱。

    等到次数多了之后,他就明白秦人纯纯是在耍猴。

    楚军就是那“猴儿”。

    而且他们必须老老实实地当猴,万一松懈下来,秦人某次袭击并非虚张声势,那他们更会成为笑话。

    宋义沉默地抬起头来,望了副将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副将见到他这状态,倒是咽了咽口水——宋义的眼里几乎布满了血丝,发红发赤,面色发黄,原本齐整的发冠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乱糟糟了,而下撇的嘴角,宛如凝固的石膏。

    他整个人似乎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宋义张了张嘴,无力摆手道:“撤吧,撤吧,接下来由你指挥,我有些乏了。”

    他这算是认命了。

    自己在政治上斗不过项梁,军事也斗不过这伙秦军。

    “唯。”副将应声,笑容带有一丝苦意。

    接过指挥权,如果自己等下指挥得好也就罢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自己必然成了指定背锅位。

    不过宋义前脚刚离开营帐,副将还没来得及下达指令,便听到某处出乎意料的地方,突然爆发了剧烈的厮杀声。

    从昨夜亥时开始,山脚处断断续续存在有秦人弄出来的动静。

    因此哪怕天亮,楚军主要提防着山脚方向。

    不过在哨兵的注视下,山脚处风平浪静,完全没有发现任何敌人,昨夜那些鼓声歌声喊叫声,宛如一场噩梦。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那些秦人是反其道而行之!

    ……

    “诸位,且随我行,冲杀立功!”陈昭看着那些楚军从山上溃退,哈哈大笑。

    韩信的计策,环环相扣,虽然需要冒险,但只要敌人稍稍疏忽,就会在不经意间被玩死。

    昨天夜里,秦军在山脚下负责骚扰任务的士卒,仅有两百人而已。

    不过他们带了充足的箭矢,以及两面大鼓,而且身上肩负的并非作战任务,所以闹出来的动静,好似三五千人在冲锋。

    而这两百士卒之所以这么做,是有两方面的考虑。

    一来是他们可以扰乱楚军的心神,让那些楚人时时刻刻绷紧神经,不能安然入睡。

    二来则是他们这番举动,能够将楚人的全部注意吸引过去,从而掩盖秦军的真实目的。

    山脚处弄出的浩大声势,只不过是虚晃一枪,而黑羔率领的主力,同时从另一面陡峭的山坡慢慢摸到了山顶,并且在天色渐亮,对方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

    楚军不是想预判夜袭吗?

    那偏偏不如他们的意,选择在天明时候发动进攻。

    总而言之,韩信的战术可谓是持续套娃。

    你以为我们站在第一层,自己站在第二层,但我们实际上早就站在大气层,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最终结果显而易见。

    陈昭率军冲杀进楚军阵中时,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抵抗。

    那些楚军士卒实在都太疲惫了。

    大部分人熬了个通宵后,都会头昏脑涨,这个时候别说真刀真枪的对拼了,就是快跑几步,都能听见心脏在胸腔内“砰砰砰”地猛跳。

    不过陈昭倒不会替敌人考虑。

    正好趁你病,要你命!

    他一戈挥下。

    有的楚卒想要抵挡,但是手中的动作却跟不上他们的思维,慢了不止一拍,等他们抬手到一半的时候,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肩膀被长戈卸下。

    有的楚卒更是连反抗都没有,他们目光呆滞,看着长戈斩下,想要逃走,脚却不听使唤,想要叫喊出声,喉咙里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然后他们保持着这样木然的状态,直接被陈昭砍倒在地。

    有的楚卒是心态彻底崩了,看着长戈砍来,不顾一切地拿着武器扑向陈昭,想要以命换命,只是他们的攻击像慢动作那样迟缓,完全是无用功。

    “无趣啊。”陈昭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顺带用目光观察了一番四周的情况。

    自己还真没冲过这么容易击破的军阵。

    砍杀敌人和劈柴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杀猪还要简单——毕竟肥猪死前挣扎的力气可不小,得要三五个人才能按住。

    如果不是知道楚军的主力正在对岸,他都要怀疑这是不是楚军的诱敌之计。

    不过跟在陈昭身侧的田仲,但眼神一如既往的冷静,好比他手中那柄被打磨得清冷的长剑,没有因为敌人的弱小,就放松内心的警惕。

    冲阵厮杀没有什么压力,这让陈昭有了空闲,可以观察整个战局的形势。

    他微微眯眼,片刻后道:“传我命令,在东边留出空缺,不要逼得太急,让楚军过去,我们在后面驱赶即可。”

    虽然楚军士卒没有什么战意,但他们在人数方面,其实是占有优势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他们陷入了死局,开始拼命,那恐怕真能换掉秦军不少人。

    陈昭自然不想承担这个损失。

    于是他选择放开一个口子,让楚人有离开的机会,自己率军跟在后面追杀即可,避免正面对拼。

    要知道这些逃跑的楚军,基本上都是步兵,而陈昭有备而来,有车兵和骑兵。

    在追击战中,可谓占尽优势。

    更重要的一点,是陈昭明白这些楚军的心理。

    他们肯定是想着跑到船舟停靠处,乘舟回到南岸,可是船舟运力有限,等他们真跑到了船舟停泊处,那才会知道什么叫做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