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感觉

    一天，有微风，天湛蓝得深邃，有零散的白云在天空浮着。

    有时仰头去看，云稀薄的边缘很似弥漫的烟，飘渺且朦胧，有时则像少女白色连衣裙镂空的花边，隐约，通透。

    那时，我站在离家500米左右一个池塘的田埂上，母亲则在池塘里划着一艘小船。

    有一刻，有另一边田里收割油菜的妇女走过来。

    “是向林回来了！这是帮妈妈清理池塘。”她站在田间的小路上跟我说话

    “是的，回来休息几天。”我直起身子，一手扶着镰刀，一手跟她招手。

    随后，我继续做我的活计，她忍不住热心的指导。

    “这要从根部下刀，你可真不知道这夏天的草长的有多凶！”

    于是，我就试着把刀探得更低一些。

    她又见我似乎很是吃力。又说：斜着割！斜着割！

    于是，我也照做。

    这时，母亲撑船过来了。

    “下来，收油菜！”母亲和她招呼。

    那妇女已搬去镇上，只是田地还依旧分配在农村。

    “再不来，怕什么也收不了了，一屋的懒人。”

    “李爹！…也不来帮你。”母亲问。

    这里，但凡有了孙子的男性，都是这样的称呼。

    “哼！别说了，你能喊得动他。”她叹气的说。

    母亲又问：云波还好吧！

    “离婚了，能有什么好。”

    “是哟！苦了孩子，孩子想妈妈吧？”

    “小孩才不要妈妈，天天就跟着我，这不下来收点油菜，他还跟路呢。”

    “他不问妈妈去哪了？唉！就算现在不要，以后要是别的小孩问他有没有妈妈，他也是需要的，要是…能复婚就好了。”母亲给出了真心的建议。

    “还复什么婚，云波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

    “哦！…会生小孩吗？要是…又有了，小水可就苦了。”

    “要是他们再生，小水就和我过，我多少还能活一段时间的。”妇人非常的坚定。

    随后，她们聊起了关于聚餐的事，聊去谁家去吃，聊什么时候得空。

    稍后，一时无话，沉默片刻后，妇人就告别离开了。

    我继续的割草，母亲也划船离开，快到午饭时间，母亲忽然过来问我要不要摸些藕尖做菜？

    我说：行啊！

    于是，找来下水裤，随即踏进了池塘。

    顺着荷梗，伸手往下，水还是凉飕飕的，在荷梗埋在土里的末端，藕尖是晶莹剔透，光滑且有生命力的。

    不过你得选择那些像发簪一样，连开放意识都未有过，年轻的荷叶发簪向下去寻，才能找到的。

    当然了，纵然这般的了解，往往也是不能如愿的，往往幸福的去探手，只寻着一个失望的伤疤。

    那时，母亲有偶尔撑船从我身旁经过，见我手里寥寥几支，她有时也打趣的说：你这样，今天什么时候能吃饭哟？

    于是，我只得朝池塘的更深处走去。

    那原先是一片很深的池塘，队里每到过年了，会抽干里面的水，然后分鱼给各家，也会划给各家一片地方，供各家采藕过年做菜。

    这可能是旧社会，大生产在脑袋唯一留下的记号了，但如今却是划给了母亲。

    那时，母亲又有次撑船过来，提起了另外件事打趣我，她说：还记得吗？那时向兵就在这挖藕，你在岸上有瞧见一节藕出土了，就非得要他掰给你吃，哼！…向兵不肯，要连着全部挖出，你不同意，便干起了坏事。

    “你还记得吗？”她笑着转头看我，似乎等我的回应，我便直起身体，咧嘴的笑，表示一切都还记得呢。

    “你就抓起岸上的土往藕坑里填。”说到这，她忍不住的笑出声，接着，似乎她感觉到了时过境迁的无聊，又轻声的说：唉！…他往上挖土，你就往里填……。

    我走入那片水域，水渐渐漫过了我的腰部，下水裤狠狠地贴紧了我的身体，但我还得继续向前，因为发簪的荷叶还在更前面的水域，等到了那里，水就已近乎漫过了我的胸部。

    有种强烈挤压的感觉传来，我很少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但觉得一切很好，这似乎和拥抱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