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心魔之誓
青元观东南方二十里，地图上一座名叫“牛头山”的半山腰处，苏余在两块天然巨石形成的夹角下结跏而坐，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并寻迹追踪到了青云观。
而另一边，在他曾经到过又谨慎万分退去的水潭旁，一场血淋淋的厮杀这才刚刚落下帷幕。
唐牛满身鲜血的躺在水潭边，怔怔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而那条黄皮细犬则站在他身旁，岣嵝着，伸出血迹斑斑的大舌头，亲昵的舔舐着他。
“你TNND，别舔了，老子还没死呢！”
唐牛没好气的啐了一句，但也因此牵动了胸前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那细犬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厌其烦的舔舐着他的手指，直至其完全沾满涎水，变得湿漉漉且微微动弹了一下，它这才作罢。
然后，就这么往地上一躺，自顾自地舔舐起自己身上的伤口。
它伤在后臀，皮子被撕下一大块，就这么软塌塌地垂着当断未断，血兹拉呼的嫩肉上是三道爪痕，那伤口很深，正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察觉到动静，唐牛艰难的抬起头，他先看了看细犬，接着又看了看自己血肉外翻的胸口，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了两个小瓷瓶，极为肉痛的看了一眼，拔掉瓶塞，从其中一个稍长一些的瓷瓶中倒出两枚圆滚滚的药丸。
“哼！要不是看你替我挡了那一巴掌的份上，老子管你去死！”唐牛毫不犹豫的自己先服下一粒，骂骂咧咧的将另一枚药丸塞进了那细犬口中。
这玩意叫“凝血丸”，乃柳石用秘法练成，有疗伤吊命的奇效。不过因其炼制药材太过珍贵，所以这十余年下来，即便是唐牛手里也没多少存量。
他常年行走于江湖，多一枚这东西就相当于要比旁人多出一条性命，若不是这“蠢狗”方才忠心替自己挡下一击，再加上担心自己回去不也不好像那爱狗如命的老瘸子交差的话，他才舍不得将这如此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喂，喂狗呢！
丹药入腹，很快便发挥出效力，见状，唐牛赶紧拨开另一枚瓷瓶的瓶塞，忍痛拉开胸前粘连着衣衫，将瓶子里装着的药粉均匀的洒了上去。
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口，唐牛又凑上前，将剩下的药粉倒在了那只细犬身上，而后按住它狗头，脱下里衣，将其撕成两半，飞快将其暴露在外的伤口团团包住。
唐牛替黄狗包扎好，确定其不会再舔到伤口后，他这才有功夫腾出手给自己包扎。
三两下将自身伤口包好，唐牛心下松了口气，遂将视线投向在了水潭边的黑暗。
流通的空气冲淡了一丝血腥味，但黑暗中那伏在地上一动未动的巨大黑影，压迫感十足，也令唐牛心里升起浓浓不解与深深的后怕。
地上那一动不动的黑影是一头皮糙肉厚，立起来足足快有两丈高的黑熊。
一人一狗身上的伤，就是拜它所赐。
唐牛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明明追的是人，但一头钻进那树洞后见到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若放在平时，在他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玩意对他来说也就是费点劲，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更别说受伤了，可事情巧就巧在他毫无准备，而这黑熊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当胸就是一巴掌啊！
要不是他一身功夫皆是横练……
如今这世上怕是早已经再没唐牛这么个人了！
细细思索了片刻，唐牛眼神突然变得复杂，看向身旁那黄皮细犬的目光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方才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会错意了……
一想到此，唐牛用脚轻轻踢了踢身旁的细犬，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就这么在它诧异的眼神中自顾自的问道：“你，是用爪子指路的？”
两只大眼睛眨了眨，倒卷着舌头打了个哈欠。
唐牛不死心：“姓张那老瘸子，是这么训你的？！”
细犬：“……”
皎洁月光下，一人一狗对视，相继陷入沉默。
潺潺流水声依旧。
……
巨石夹角下。
苏余缓缓睁开双眼，将心神从识海中退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再次变得煞白。
他定了定神后，从身下背囊里掏出一瓶，从中倒出一搓灰色药粉，置于鼻前，狠狠一吸，待脑中剧痛稍作缓解后，他这才收起小瓶，望着地上如霜一般的月华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自语道：“练气一层的老仆，被人费去丹田的弃子，一本偶然所得的上古炼体功法，三个自小藏气纳血的工具人……”
“这怎么看都该是个，蒙尘少主复辟，废材崛起的标准范本啊！可问题是，偏偏遇上了一个有脑子的反派，灵萝谷门下修仙家族，李家支脉当代天赋最好之人，李元彦么……”
苏余晃了晃脑袋，回忆着刚得来的青元子记忆，忍不住啧啧称奇。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玩的溜啊！
可怜青元子这憨批，被人吃干抹净，甚至到死前都想不通他这所谓的“盟友”为何要背叛自己。
“心魔之誓么？”
苏余揉搓着光洁的下巴，研究着脑子里那份青元子与李元彦一同定下的誓约。
所谓“心魔”，其实是一种奇特的生物，这东西诞生自冥冥虚空，以吸取生灵的负面情绪为生，强大的甚至还会噬夺神魂，借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纯粹恶念来修炼。
在这种情况下，汲取天地灵气，集伟力归于自身的修仙者自然就成了心魔再合适不过的目标。
古人云：“道法易修，心境难平。”
在未真正踏出那一步之前，修仙者的本质不会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人，只不过是类比凡俗要强大一些的人罢了。
而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由此必然有邪念产生。
这是天性，非人力所能更改，而这确是天魔最喜欢的“养料”。
因此，当欲念到一定程度，便会自冥冥中引来心魔降临，这东西无形无相，会幻化万千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欲望，若心智不坚则会沉沦，被心魔吞噬神魂最终论为行尸走肉。
当然，那种情况下大多数心魔通常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它们会操纵着那身体作恶，借此大肆收集负面情绪，又因为心魔本质并无善恶之别，所以在那等情况下造成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所以，修仙界对待心魔，特别是被心魔操纵之人，只要一经发现，那必是挫骨扬灰，绝不会有半点情面。
因为曾付出过无比惨痛的带价，所以这也就成了所有修仙之人的共识。
而所谓的“心魔之誓”则是在这种条件下衍生出出来的，因修仙之人身怀灵气，若以此许下誓言，冥冥中天魔会对此有所感应，而这玩意，只要出现，即便你有通天的修为，在它面前也只能乖乖的接受那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考验。
过了，心境平稳，修为大进，而没过……沦为傀儡，变成人人公敌。
因此，对心魔立下誓约，这就有了公信力，甚至最后逐渐演变成了修仙者之间互相用来验证真诚与否的一种手段。
而青元子与李元彦立下的，正是这令人闻风色变的“心魔之誓”。
“有心魔之誓在头顶压着，他又早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想来应该不至于为了灭口就让自己担下如此风险才是。一个练气一层的家仆再加上一个被毁去丹田的弃子，显然不值得他冒此奇险，这并不划算！”苏余暗暗推论。
“或许……这事情背后还另有隐情！”苏余暗暗皱眉，“以我如今这情况，即便有“蕴魂散”帮助，吞魂所遗留的魂力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消化，更弗说还有那么一大部分留存下来的记忆要洗炼……”
“所以，这事急不得！”
苏余摸向行囊，从中取出那本“青元注道经”。
“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来看看这“青元注道经”里藏着的那篇上古功法！”
……
而另一边，在他曾经到过又谨慎万分退去的水潭旁，一场血淋淋的厮杀这才刚刚落下帷幕。
唐牛满身鲜血的躺在水潭边，怔怔望着天上那轮明月，样子看起来十分狼狈，而那条黄皮细犬则站在他身旁，岣嵝着，伸出血迹斑斑的大舌头，亲昵的舔舐着他。
“你TNND，别舔了，老子还没死呢！”
唐牛没好气的啐了一句，但也因此牵动了胸前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可那细犬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不厌其烦的舔舐着他的手指，直至其完全沾满涎水，变得湿漉漉且微微动弹了一下，它这才作罢。
然后，就这么往地上一躺，自顾自地舔舐起自己身上的伤口。
它伤在后臀，皮子被撕下一大块，就这么软塌塌地垂着当断未断，血兹拉呼的嫩肉上是三道爪痕，那伤口很深，正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察觉到动静，唐牛艰难的抬起头，他先看了看细犬，接着又看了看自己血肉外翻的胸口，叹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了两个小瓷瓶，极为肉痛的看了一眼，拔掉瓶塞，从其中一个稍长一些的瓷瓶中倒出两枚圆滚滚的药丸。
“哼！要不是看你替我挡了那一巴掌的份上，老子管你去死！”唐牛毫不犹豫的自己先服下一粒，骂骂咧咧的将另一枚药丸塞进了那细犬口中。
这玩意叫“凝血丸”，乃柳石用秘法练成，有疗伤吊命的奇效。不过因其炼制药材太过珍贵，所以这十余年下来，即便是唐牛手里也没多少存量。
他常年行走于江湖，多一枚这东西就相当于要比旁人多出一条性命，若不是这“蠢狗”方才忠心替自己挡下一击，再加上担心自己回去不也不好像那爱狗如命的老瘸子交差的话，他才舍不得将这如此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喂，喂狗呢！
丹药入腹，很快便发挥出效力，见状，唐牛赶紧拨开另一枚瓷瓶的瓶塞，忍痛拉开胸前粘连着衣衫，将瓶子里装着的药粉均匀的洒了上去。
处理完自己身上的伤口，唐牛又凑上前，将剩下的药粉倒在了那只细犬身上，而后按住它狗头，脱下里衣，将其撕成两半，飞快将其暴露在外的伤口团团包住。
唐牛替黄狗包扎好，确定其不会再舔到伤口后，他这才有功夫腾出手给自己包扎。
三两下将自身伤口包好，唐牛心下松了口气，遂将视线投向在了水潭边的黑暗。
流通的空气冲淡了一丝血腥味，但黑暗中那伏在地上一动未动的巨大黑影，压迫感十足，也令唐牛心里升起浓浓不解与深深的后怕。
地上那一动不动的黑影是一头皮糙肉厚，立起来足足快有两丈高的黑熊。
一人一狗身上的伤，就是拜它所赐。
唐牛也想不通为何自己明明追的是人，但一头钻进那树洞后见到的却是这么个东西。
若放在平时，在他早有准备的情况下，这玩意对他来说也就是费点劲，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更别说受伤了，可事情巧就巧在他毫无准备，而这黑熊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当胸就是一巴掌啊！
要不是他一身功夫皆是横练……
如今这世上怕是早已经再没唐牛这么个人了！
细细思索了片刻，唐牛眼神突然变得复杂，看向身旁那黄皮细犬的目光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方才将今夜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会错意了……
一想到此，唐牛用脚轻轻踢了踢身旁的细犬，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就这么在它诧异的眼神中自顾自的问道：“你，是用爪子指路的？”
两只大眼睛眨了眨，倒卷着舌头打了个哈欠。
唐牛不死心：“姓张那老瘸子，是这么训你的？！”
细犬：“……”
皎洁月光下，一人一狗对视，相继陷入沉默。
潺潺流水声依旧。
……
巨石夹角下。
苏余缓缓睁开双眼，将心神从识海中退了出来，好不容易才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庞再次变得煞白。
他定了定神后，从身下背囊里掏出一瓶，从中倒出一搓灰色药粉，置于鼻前，狠狠一吸，待脑中剧痛稍作缓解后，他这才收起小瓶，望着地上如霜一般的月华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自语道：“练气一层的老仆，被人费去丹田的弃子，一本偶然所得的上古炼体功法，三个自小藏气纳血的工具人……”
“这怎么看都该是个，蒙尘少主复辟，废材崛起的标准范本啊！可问题是，偏偏遇上了一个有脑子的反派，灵萝谷门下修仙家族，李家支脉当代天赋最好之人，李元彦么……”
苏余晃了晃脑袋，回忆着刚得来的青元子记忆，忍不住啧啧称奇。
请客，斩首，收下当狗，玩的溜啊！
可怜青元子这憨批，被人吃干抹净，甚至到死前都想不通他这所谓的“盟友”为何要背叛自己。
“心魔之誓么？”
苏余揉搓着光洁的下巴，研究着脑子里那份青元子与李元彦一同定下的誓约。
所谓“心魔”，其实是一种奇特的生物，这东西诞生自冥冥虚空，以吸取生灵的负面情绪为生，强大的甚至还会噬夺神魂，借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纯粹恶念来修炼。
在这种情况下，汲取天地灵气，集伟力归于自身的修仙者自然就成了心魔再合适不过的目标。
古人云：“道法易修，心境难平。”
在未真正踏出那一步之前，修仙者的本质不会有丝毫改变，依旧是人，只不过是类比凡俗要强大一些的人罢了。
而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由此必然有邪念产生。
这是天性，非人力所能更改，而这确是天魔最喜欢的“养料”。
因此，当欲念到一定程度，便会自冥冥中引来心魔降临，这东西无形无相，会幻化万千引动人心最深处的欲望，若心智不坚则会沉沦，被心魔吞噬神魂最终论为行尸走肉。
当然，那种情况下大多数心魔通常不会放过如此良机，它们会操纵着那身体作恶，借此大肆收集负面情绪，又因为心魔本质并无善恶之别，所以在那等情况下造成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
所以，修仙界对待心魔，特别是被心魔操纵之人，只要一经发现，那必是挫骨扬灰，绝不会有半点情面。
因为曾付出过无比惨痛的带价，所以这也就成了所有修仙之人的共识。
而所谓的“心魔之誓”则是在这种条件下衍生出出来的，因修仙之人身怀灵气，若以此许下誓言，冥冥中天魔会对此有所感应，而这玩意，只要出现，即便你有通天的修为，在它面前也只能乖乖的接受那来自自己内心深处的考验。
过了，心境平稳，修为大进，而没过……沦为傀儡，变成人人公敌。
因此，对心魔立下誓约，这就有了公信力，甚至最后逐渐演变成了修仙者之间互相用来验证真诚与否的一种手段。
而青元子与李元彦立下的，正是这令人闻风色变的“心魔之誓”。
“有心魔之誓在头顶压着，他又早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想来应该不至于为了灭口就让自己担下如此风险才是。一个练气一层的家仆再加上一个被毁去丹田的弃子，显然不值得他冒此奇险，这并不划算！”苏余暗暗推论。
“或许……这事情背后还另有隐情！”苏余暗暗皱眉，“以我如今这情况，即便有“蕴魂散”帮助，吞魂所遗留的魂力也至少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消化，更弗说还有那么一大部分留存下来的记忆要洗炼……”
“所以，这事急不得！”
苏余摸向行囊，从中取出那本“青元注道经”。
“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来看看这“青元注道经”里藏着的那篇上古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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