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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算计

    萍州地处大俪东南,与锦、安两州交界,往东是一片绵亘好几万里的山脉,往西则被一条贯通大俪全境的滔滔大江所隔断。

    而也正因为这东西两侧形成的夹角,萍州全境贫富差异极大,故而在大多数人口中逐渐也演化出一个“西萍东贫”的说法,而萍州城在一些好事人的口中也变成了“西萍城”。

    虽然这种叫法只在民间那些自诩高贵的“上层人士”中流传,但十年前有一不长脑子的吏官醉酒后将这说法无意间报了上去……

    于是,这人便被诛了九族。

    至此,“西萍城”这叫法在某些圈子里也就销声匿迹了。

    话虽如此,可作为一座以州来命名的城池,无论内外,萍州城还是当得起雄城这二字称谓的。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西城门外那条耗费好几代人心血的水路辅道,这水道宽余百丈,延绵百里,一头接大俪水脉——陵江,另一头则层层分化径直接向萍州城。

    如此地利,自然极大促进商贾活动。

    于是,这条水路辅道两旁,那是大小码头层出不穷,而其中最大的一座码头在水道末端,唤作“萍州”亦是这萍州城的西城门。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那“西萍城”的说法。

    虽然这大俪朝廷并不承认,可住在这城里的人其实心里都清楚,这“西萍”二字名没有叫错。

    萍州城内主道有四,可同时容三家马车并行,而后再分化出无数支路,小巷。

    而如果以道路为界限,向下俯瞰,会发现整个萍州城会被居中那条联通东西两方的主道隔断,分成两个迥然不同的的世界。

    靠西这面,青砖黛瓦的建筑群鳞次栉比,其中多有亭台楼阁,花园绿水出现。而靠东这面,则是清一水的木制楼屋,其中不乏还有几座泥制而成的癞疤。

    一街之隔,恍若隔世。

    可见这“西萍”之说,并非是空穴来风。

    DC区,主街旁,一黄褂小厮突然从街角蹿出,一溜小跑进了临街的一间铺面之中。

    这是两间以青石为基地的三层木楼,占地极大,仅临街这铺面就有十余丈宽。在这寸土寸金的主道旁,有这么个铺面足见其背后金主的实力。

    可奇怪的是,这宽愈十好几丈的铺面却极为奢侈的分做两旁,就连门口竖起来的帷幔上写的都是是不同的字号。

    一家为“医”一家为“药”。

    两铺门头所挂匾额均不相同,一家为“柳氏医馆”,一家为“百安药铺”,若不是门口立着那条长柜里两家铺面小厮有说有笑,不明就里的人决计会将这当成两家完全不同的铺子。

    而方才那小厮钻进的则正是那挂着“柳氏”名头的医馆。

    医馆内,前来问诊的人分座两行,两名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坐于堂前问诊,二人左右皆有年轻人随坐,不时奋笔疾书,认真做着记录。

    那小厮进门后,四下张望,待见到到那张老旧躺椅上空空如也,他眼睛一亮,先跑去柜台要了碗水,接着又与柜台后那人耳语了几句,而后径直钻进了后堂。

    穿过几层粗布帘,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小院,院子不大,一侧立着假山石,旁边是一套石桌凳,墙角立着个木人桩,而那木人桩旁则竖着一个怪模怪样的黄色铜人,铜人前站着一鹤发童颜的老者。

    那小厮目光一扫,视线落在了那老人身上,于是,他快步上前,“柳老,听说您叫我?”

    闻言,那被称作柳老的老者转头瞥了那小厮一眼,风轻云淡的“嗯”了一声后就又转过头去,盯着面前那黄色铜人沉思起来。

    那小厮明显愣了一下,但随即他立马反应过来,恭敬站在原地耐心等候起来。

    自他入门这两年来,医馆“柳老头”的古怪传言他私下还是听过不少的,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这老头总是喜欢对着写满人体穴道经络的铜人发呆。

    可不管传言说的再怎么古怪,他心里始终清楚,眼前这位是医馆的定海神针,亦是一句话便可决定他命运的人。

    一炷香时间悄然而逝,那沉思许久的柳老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他缓缓抬头,若有所思地抬起手,犹豫着伸出一指,轻轻点在身前那铜人眉间印堂之上。

    可过了片刻,他兴致缺缺的收回手,袖袍一甩,垂头丧气的走到一旁石凳上坐了下来。

    “那小子还真不是诓我,这“失魂之症”果然如古籍记载的那般,“失魂缺魄,非药石可医也。”可他怎么就…”柳石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饮而尽后他若有所悟的自语道。

    想他也是俪国有名的医坛大家,这世上罕见的疑难杂症他见过不少,可偏偏却对这“失魂之症”束手无策。

    这不想还好,越想柳石这心里便越是瘙痒,烦躁。

    特别是当他想到那人口中神秘莫测的“心理学”时则更加。

    “这门在古籍里都没只言片语留下的学说到底有何玄妙,竟能对这“失魂症”有奇效?!”

    柳石轻轻放下茶杯,这时他才想起还有人站在一旁等着自己。

    于是,他草草收起思绪,揉着眉心招手问道:

    “你是叫黄……”

    那小厮赶紧上前,谄笑回道:“小人名叫黄柏。”

    闻言,柳石微微颔首,“嗯,黄柏,我且来问你前些日子我交代你的事情,如今可有什么眉目了?”

    黄柏眼睛一转,凑上前低声说道:“回您老的话,自您与小人交代那日起,小的便时时关注着那人,不过这人前些日子告假了一段时日,五日前方归。”

    “嗯?!”柳石眉头一皱,稍作思忖后追问道:“他告假所为何事?”

    “说是家中有事!”

    “他不是七岁那年就父母双亡么?哪里来的家?”

    “呃…”黄柏强笑着拱手,“据管事的说他是告假替父母祭扫,但是真是假小的就无从得知了,不过……”

    柳石冷哼一声,“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只要不牵扯到老夫,你们那些腌臜事老夫没兴趣。”

    闻言,黄柏心里松了口气,赶紧从袖口里掏出一物送了上去。

    “据小人观察,那人告假回来后面色苍白,像是受了重伤,但奇怪的事他身上却没半点伤痕留下,小人才想应他是受了某种内伤。于是小的便……”

    柳石不动声色的听完,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纸张摊开,轻轻放在了桌上。

    “你……进医馆几年了?”

    黄柏一怔,他虽奇怪柳石此问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柳老,有四年了。”

    柳石叹了口气,“哦,那无事了,你忙去吧。”

    闻言,黄柏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心里还有一连串推测没说呢,这就没了?回去了?

    他望了望柳石,发现其确实没有再多说话的意思后他也就死心,媚笑着说了几句奉承的话后就转身走出了小院。

    黄柏走后,柳石坐在桌前喝了两杯清茶,这时通往前堂的布帘再一次被掀开,一儒生装扮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来了?”

    听到动静的柳石转头扫了一眼,努了努嘴:“坐。”

    “老师。”

    中年男子恭敬地做了个揖,在柳石身前落座。

    “桌上放着张治内伤的方子,你拿上瞧瞧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中年男子看了柳石一眼,目光中带着不解,但他还是听话的将桌上方子拿起来,仔细查看。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中年男子面色古怪的放下手里的药方。

    “看完了?”柳石替男人倒了杯茶。

    “是。可是这……”

    中年男子先谢过柳石,而后一脸不解的看着柳石,他还未开口,便被柳石抬手打断。

    “你是不是想说这是药方是用来补气气血而并非是调理内伤的。”

    “嗯。”

    “可在我这它就是用来调理内伤的!”

    说着,柳石伸出手在桌面上轻轻叩了三下,“方才一个在医馆干了四年的伙计告诉我,这是一张调理内伤的方子。”

    话音刚落,师徒之间的气氛霎时变得微妙起来。

    只见那中年男人呆呆的看了那药方两眼,而后脸色开始剧烈变换,他抬着的头也因羞愧而逐渐低了下去。

    “老,老师……”

    “勿需多言,处理好了再来与我说话。”

    柳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中年男子见状,憋红了的脸用力一点,拿过那张药方“唰”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要往院外走去。

    “那方子……”柳石皱了皱眉,转而又挥了挥手,“算了,你拿去用吧!不过上面写的青弭藤与紫棘须,你帮我送些过来。

    还有,你去查一查看这半月来药房出药的情况,特别“天星根”“雾觅花”“黑幽草”这三味药材要格外注意,有消息了即刻来吿与我知。”

    “是,老师!”

    中年男子听完,转身揖了一礼,转身出了小院。

    柳石坐在石凳上,嘴里轻声复述着方才所言的那几味药材,两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若有所思。

    ……

    萍州城东,一长条瓦房内,盘坐于通铺之上大半个时辰的苏余缓缓睁开了眼。

    “总算是将那些杂念清除干净了,如今只消将那“蕴魂散”配出,这头晕脑胀的毛病应当也就解决了。”

    苏余望着空中那丁达尔效应形成的光柱,手掌抵在眉心轻轻地揉着,以期缓解脑中“夺魂”带来的剧痛,一边揉他一边恨其不争的在心里埋怨自己。

    “叫你当好人!好人特么活该被人算计!”

    ……